東方經典套書「福爾摩斯系列」改版上市,自10月起即以新封面帶給讀者新的視覺呈現,在世代交替的過程中,希望喚起更多人兒時的回憶,同時讓更多人有機會再次接觸到這套經典著作。
在推理小說的領域,福爾摩斯是一個十分成功的人物,不僅跨越世紀,更躍然紙上,深刻地刻畫在每個人的記憶裡,藉著此次改版,期喚醒大家心中的「福爾摩斯。」
非洲探險家羅伯特和樂的家,在一夕之間變了樣——妻子瘋了,常鞭打受傷後駝背的兒子,還會吸小女兒的血……求助無門的情況下,他只好請高中同學福爾摩斯來幫忙。原來是大兒子因為嫉妒,以帶毒的土人的箭傷了小妹妹,他的繼母不忍兒子受罰,因此暗裡將小女兒脖子上的毒吸出,被傭人看見,因而誤會她是會吸血的瘋子。
書中主角簡介
夏洛克‧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
生於1854年。鄉紳後代,長他七歲的哥哥麥考夫是內閣祕密調查局局長。夏洛克在牛津大學專攻化學,不擅交際,愛思考。精通劍術、拳術。被同學的狗咬傷後,兩人反而成了莫逆,一次拜訪同學家,推測出同學父親的一樁陳年往事,也因此引發他踏上偵探一途的興趣。23歲在大英博物館附近的蒙塔格街創立私家偵探社,一邊研究科學,一邊接辦同學介紹的案子。27歲與退役軍醫華生結識,並合租貝克街221號B室(221B Baker Street),兩人協力辦案。
每日必讀大量報紙。最大的興趣是音樂,拉得一手好小提琴,最不離手的嗜好是抽菸斗。射擊神準,善於運用心理學和邏輯學分析推理。偵查過六十件膾炙人口的案件。58歲隱退。
約翰‧H‧華生Dr. John Hamish Watson
於1852年,26歲獲得倫敦大學醫學博士學位。結業後隨軍赴阿富汗任軍醫,28歲負傷回倫敦。結識福爾摩斯後,兩人合租貝克街221號B室。36歲與梅麗結婚,搬出貝克街,自己成立診所。42歲,梅麗過世,結束診所,再回貝克街。其間皆不間斷的跟隨福爾摩斯辦案,並詳細記錄偵案過程,再發表於報章雜誌。
作者簡介:
柯南‧道爾(Arthur Conan Doyle, 1859-1930)
一八五九年五月二十二日出生於蘇格蘭愛丁堡,小時候曾在教會學校讀書,十八歲進入愛丁堡大學攻讀醫學。一八八一年畢業後成為隨船醫生前往西非,一八八二年回國後在普利茅斯開業行醫。一八八五年取得同校醫學博士學位。
柯南‧道爾從小喜愛文學,很早就表現出寫作才華。他的診所病患不多,所以他有很多時間以寫小說自娛,作品散見各雜誌。
自從愛倫‧坡的《莫格街凶殺案》問世後,偵探小說已成為通俗文學的一個重要支流,不過大半的情節都太過離奇,結構常有瑕疵,人物個性也極為平板,往往禁不起仔細推敲。有鑑於此,柯南‧道爾認真的閱讀埃德加‧愛倫‧坡、威爾基‧柯林斯以及加波利奧的作品,試圖創造出一個不同於以往的偵探角色。
他在愛丁堡大學求學時,有位教授(也是皇家醫院小兒科醫生)約瑟夫‧貝爾(Professor Joseph Bell)先生常用生動有趣的方式鼓勵學生對病人進行精確的觀察和邏輯推理,以作出必要的判斷,給了他的學生很大的啟發。柯南‧道爾覺得愛倫.坡等人的作品雖然也有精采的推理和論斷,卻不及貝爾先生來得真實,所以決定用貝爾先生的形象塑造出一位冷靜、聰明、博學、深謀遠慮的偵探;於是名聞國際的神探夏洛克‧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於焉誕生,當然,作為故事陪襯的講述者華生先生,就是他自己的化身了。
一八八六年四月,他的第一本小說《深夜疑案》(又作:血字的研究)完成了。幾次投稿都被退。好不容易有一家出版公司─沃德‧洛克─答應把它收入一八八七年﹁比頓聖經年刊﹂中,這本書才得以與世人見面。沒想到它引起了意想不到的回響,因此出版公司主動要求柯南繼續撰寫﹁福爾摩斯探案﹂。一八九一年,他索性棄醫從文,全力投入寫作,在很短的時間裡他寫了一個長篇、六個短篇小說,成為英國知名作家。福爾摩斯為他帶來豐厚的財富,可是他真正想創作的是歷史小說,他期待自己可以成為正統的文學家。
在《最後一案》時,柯南‧道爾毅然的讓福爾摩斯和黑幫首領一起悲壯的墜崖而亡。《福爾摩斯探案》就這樣間斷了八年。
這段期間,他以軍醫的身分志願參與英國在南非的戰爭,並以親身經歷寫下兩部歷史小說《大布耳戰爭》、《南非之戰的原因與行動》,為英國侵占南非辯護。一九○二年,他獲得維多利亞女皇頒發的騎士爵位。
一九○一年,柯南‧道爾聽到朋友提起英格蘭中部達特摩爾荒原上一隻獵犬的傳奇事蹟,激發了他的好奇心與創作欲,那個詭譎的氣氛、陰暗的沼澤、神祕的火光,除了福爾摩斯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角色來擔綱了,於是,失蹤八年的福爾摩斯終能再度復活,讓柯南‧道爾順利完成這本犯罪小說的經典作品《夜光怪獸》(又作:巴斯克維爾的獵犬)。福爾摩斯迷終於可以重燃熱情,等待新作了。
在一九三○年柯南‧道爾過世前,《福爾摩斯探案》系列總共累積了四個長篇故事和五十六個短篇故事。偵探小說由愛倫‧坡起始,卻由柯南‧道爾推向顛峰,他驚險的構思、細膩的描寫不僅在偵探小說的領域建立威望,就算在文學界也占有一席不容忽視之地。
章節試閱
……
第二案 土人的毒箭
久別的老友
我(約翰‧華生)在高中時代是足球隊的一流選手。不是誇口,參加校際比賽時,我常常受到對方啦啦隊的熱烈喝采。
足球隊中的羅伯特‧法克遜,他是我的同班同學,也算是我的知己,但是畢業後,我讀了醫科,羅伯特則去念工科,選了礦冶系。
「約翰,我要當採礦師,賺很多很多的錢,你要開醫院時告訴我,我會盡量出錢協助你的,哈哈!」羅伯特常常這樣向我打趣。
羅伯特大學畢業後,就到南非礦山公司去,不知為何我們就斷了音訊。有一次我參加高中的同學會時,大家問我:「約翰,你知道羅伯特的行蹤嗎?他現在在幹什麼?」
「完全沒消息,總不會在非洲的森林裡被鱷魚或獅子吃掉了吧。」
聽我這麼一說,也是足球選手的路易士就說:「他是個樂天派的冒險家,現在恐怕已經找到鑽石礦,正在大量的挖掘,將來會珠光寶氣的回來呢。」
大家都同意這個說法,為了祝福樂天派冒險家羅伯特的健康和成功,大家還舉起啤酒杯,一起乾杯。
時間過得很快,大學畢業後,不覺過了十多年。連一張明信片都不曾寄給我的羅伯特,突然寫了一封信到貝克街來給我。
「呀,真是太意外了。」我趕緊拆開信封來讀信。
現在應該仍然是好朋友的約翰‧華生:
非常懷念的約翰,你成了醫學博士了吧?你寫了福爾摩斯探案的記錄而出名,既是醫生,又是大作家,真是了不起。
我現在回到薩克瑟斯郡蘭巴里村祖先留下的古屋,本打算在這鄉間待一段時期再到非洲去,想不到家中突然發生不可思議的怪事。現在應該仍舊是好朋友的約翰,我誠懇的請你引見,讓我見福爾摩斯先生。
我想去拜訪你,請你選定日子和時間。我等著你的消息。
詳細情形,容見面再談。
羅伯特‧法克遜
於薩克瑟斯郡蘭巴里村吉斯曼莊園
福爾摩斯此時正坐在大椅子裡,沒抽菸。他睡眼惺忪,彷彿在想:怎麼沒有值得偵探的事件上門呢?
「是誰寫來的信呀?你好像很吃驚。」福爾摩斯笑著問我。
「什麼時候注意起我的表情來?是一個高中同學的來信。」我把信丟到他的腿上。福爾摩斯拿起信,讀完之後,說:「既然是不可思議的怪事,我們就見見這個法克遜先生吧。」
「謝謝你。什麼時候比較好呢?」
「什麼時候都好,叫他打電話來,把電話號碼抄給他。」
「好極了。」我馬上給羅伯特回了信。
要和十多年不見的好朋友相見,我充滿喜悅。
過了兩天後的下午一點半,羅伯特來了。
「約翰。」
「喔!羅伯特。」
和他握手的時候,我愣住了。羅伯特完全一副老闆的樣子。從前挺拔而修長的他,現在變胖了,也老了。我是不是也變了呢?我一邊想著,一邊介紹他和福爾摩斯認識。
「歡迎,華生等你很久了。」福爾摩斯和羅伯特握手,並請他入座。
吩咐房東哈德遜太太煮咖啡後,福爾摩斯在菸斗裡裝上菸絲。「請你慢慢談,家裡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說實在的,為了這件事,我整天坐立不安。」
聽羅伯特一說,我就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是個鬼故事。
「我要仔細告訴福爾摩斯先生。約翰,你也一起聽著。
就像信上所寫的,我現在是住在薩克瑟斯郡鄉間的蘭巴里村吉斯曼莊園──這是座祖傳的古老房子。
家中有妻子蘇珊、十三歲的兒子傑克,以及不滿一歲的嬰兒──美麗。由於做母親的沒有奶,便在村裡找了一個奶媽何特森太太同住在家裡,還有女僕卓蕾絲,她服侍我太太很多年了。
我和蘇珊非常幸福,唯一讓我和蘇珊深感痛苦的,是傑克的駝背。傑克並不是天生畸形,他從小頑皮,小學二年級時,不小心從二樓的窗口摔下去,摔壞脊椎,雖然長期接受整型外科的治療,但是到現在還挺不起來。
傑克已經很不幸了,沒想一個月前,他的母親竟用我的手杖毆打他,這種事情以前不曾發生過。傑克雖然頑皮,我和蘇珊頂多訓誡他幾句,想不到這次蘇珊對他這麼嚴厲,在他的右手腕上,留下了大大的紫色瘀青。我看到時非常驚訝,就責備蘇珊:『你太狠了!怎麼這樣打他?』傑克害怕的依偎到我身上。蘇珊丟了手杖,雙手摀臉哭泣,一句話也不說。
我揉著傑克的手腕,問他:『你是不是做錯什麼事媽咪才這樣打你?』
傑克只是搖頭,既不哭也不說的忍著痛。他年紀雖小,個性卻很強。看他們母子倆都不說話,我也就不再多問了。
蘇珊是不是患了歇斯底里症?我隱隱有點擔心。
十天後,我又發現她狂摑傑克的臉。我驚訝的推開蘇珊說:『你究竟怎麼了?』但蘇珊依然雙手摀臉,流著眼淚,什麼話也不說。
傑克緊閉著嘴看著我。我問他:『告訴爸爸,你做了什麼事,惹媽媽生氣?』他也還是不哭不說。妻子和孩子都不說話,弄得我也沒有辦法,我心裡很難受。不知道向來幸福快樂的家,怎麼蒙上陰影了。
我正覺得遺憾時,奶媽何特森向我報告了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何特森太太是個誠實的女人,並且非常疼愛吃她奶水長大的嬰兒美麗。她吞吞吐吐告訴我,她在廚房裡聽到美麗在臥室裡大聲哭,急忙跑去看,竟然看到太太在咬美麗的脖子。她這話把我嚇壞了,我想確定的問:『她咬嬰兒的脖子嗎?』何特森太太驚慌的說:『我推開太太,看見小美麗的脖子還在流著血。我想喊叫先生,太太卻制止我。太太不停的流淚,叫我不要將看到的事告訴先生,也不要告訴卓蕾絲和任何人。她塞給我五鎊,然後到她房間去拿了藥和紗布,她一邊包紮小美麗的傷,一邊流著眼淚。我完全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我簡直不敢相信何特森太太的話,認真的問她:『這事是真的嗎?』
何特森太太被我問得不高興起來,說她這輩子沒說過謊。
『是嗎?你是因為得了五鎊,才隱瞞到今天?』
『先生,是的。』
『胡鬧!那現在又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先生,我……是想警告您,請您當心,太太失常了。』
『你怎麼知道?』
『發生了剛才講的那件事後,我就不敢離開小美麗的身邊,我怕太太再傷害她。可是,太太卻經常在注意小美麗,想伺機下手。』
『伺機下手?』
『是的,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只好來報告先生。就連卓蕾絲小姐,我也還沒有告訴她呢。』
『是嗎?』我和何特森太太面面相覷,什麼也說不出來。
極端的不安從我心底湧起,彌漫胸中。這時,小美麗淒慘的哭聲又從臥房裡傳出來。我心裡一驚,飛奔過去,不可思議的怪事就被我看到了。」
看得出羅伯特現在還是心有餘悸,我更是十分驚奇。就連福爾摩斯也挑動著眉毛,露出有點迷惑的樣子。
「蘇珊靠在床邊,把臉緊貼在嬰兒的脖子上。我立刻怒喝一聲:『你在幹什麼?』蘇珊轉過頭,嘴脣上有鮮血。我推開蘇珊,看著哭叫著的嬰兒,她的脖子上有個傷口,鮮血不停的湧了出來。竟有吸嬰兒血的母親!
『何特森太太!快拿紗布和酒精來。』我瘋狂的叫喊著,一邊氣極了的踢了蘇珊一腳。
蘇珊跌坐下去,頭髮也亂蓬蓬的。她側身用雙手摀住臉,泣不成聲,肩膀一起一伏的。我在驚慌、憤怒、不安中說了些什麼話,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不過,我記得我氣急敗壞的一直說她『瘋了』。
不久,何特森太太拿來酒精和紗布,替小美力消毒、包紮傷口。
事情變成這樣子,不能再放任蘇珊自由,要不然實在太危險了。我想讓她看醫生,她卻跑進房間,從裡面上了鎖,不再出來。
先用手杖打傑克,現在又咬傷嬰兒。這不是瘋了嗎?究竟該怎麼辦?我完全不知所措。我想,無論如何,得把蘇珊交給醫生看看。又擔心萬一診斷錯誤,胡亂投藥,愈醫愈糟。
蘇珊把自己禁閉在房間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安安靜靜的。我想了又想,想起了高中同學約翰‧華生,他因為寫名偵探福爾摩斯的紀錄出名了,於是就想拜託他,請教福爾摩斯先生的意見,所以才寫了那一封信。」
羅伯特換個口氣,放低聲音說:「我……高中時,曾讀過吸血鬼的故事,難道真的有這樣的事嗎?」他的表情非常凝重。
被我們稱為「樂天派冒險家」的羅伯特,一定被這樣的家庭悲劇打倒了,他變得憂鬱而消沉。
我從旁請求福爾摩斯:「雖然不像是偵探事件,也請你想個辦法吧。」
福爾摩斯的眼睛亮了起來,說:「不,這才是需要偵探的事件,裡面藏著很多謎。法克遜先生,我想問問你,若是失禮,請別見怪。」
福爾摩斯和羅伯特的問答開始了。我喝了三杯咖啡,還想喝第四杯,但是忍了下來,先注意聽他們的問答。
「在那種意外的場面,每次看見夫人雙手摀臉哭泣,你有什麼想法?」
「你是說對蘇珊動作的解釋嗎?」
「是的。」
「我想那是她歇斯底里症發作,被我發現後清醒過來,自己嚇哭了。」
「夫人那時候看見你了吧?」
「在哭泣之前,她會定定的看著我一兩秒。」
「那時候夫人的表情如何?」今天福爾摩斯問得很細微。
羅伯特的回答也很詳細:「她雙手摀著臉,眼神很絕望。」
「那麼,心情就不見得很紛亂了。所謂『絕望』,是什麼樣子啊?」
「是一種沮喪的表情。」
「唔,華生,歇斯底里症發作的表情,是那樣的嗎?」
呀!福爾摩斯的考驗又來了。
「我又不是精神科醫生。不過如果有人做出那樣的診斷,就是蒙古大夫了。」我冷靜的說。
「原來如此,真對不起。」福爾摩斯笑了笑,繼續問羅伯特:「關在房間裡的夫人,每天的三餐怎麼辦?」
「三餐都是女僕卓蕾絲送去的。」
「卓蕾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夫人身邊做事的?」
「相當久了,她是蘇珊結婚時從娘家帶來的女僕。」
「那麼,夫人和卓蕾絲是什麼話都可以談的了?」
「她們非常親密。」
「你把夫人反鎖在房裡後,都沒去看過她嗎?」
「我去看過三次,在門外叫她,她都不應,卻叫卓蕾絲傳話給我,說毆打傑克是她的不好,但保護美麗是我的責任。蘇珊真的瘋了。她咬傷美麗的脖子,吸她的血,卻反過來指控我沒有保護好美麗。」
「唔……」福爾摩斯陷入沉思,定定的凝視桌上的某一點。
羅伯特吐了一口氣,沉默了。
屋裡的空氣沉重得讓我又想喝咖啡了。叫哈德遜太太再煮一些吧。我剛向桌上的電鈴伸出手去……
「沒錯!」福爾摩斯突然自言自語的叫起來。
他解開謎團了嗎?我忘了咖啡,忙著問:「你找到答案了嗎?」
「唔……」福爾摩斯露出爽朗的笑容,沒回答我,就直接對羅伯特說:「我想我大致了解狀況了,可是純粹想像也是危險的。」
羅伯特一聽,瞪大眼睛說:「危險?為什麼?請把你大致了解的情形說給我聽聽吧。我敘述的過程,你發現了什麼奇怪的線索?」
「慢著!想像的事說得太快是非常危險的。『窗口的蠟黃臉孔』就是因想像而導致失敗的紀錄。我不大了解女性的心理,有關女性的案件,失敗的很多;況且華生都會把失敗的始末鉅細靡遺的寫出來。」
福爾摩斯又提那次的失敗,他好像時時記得那件事。
「我正閒著,與其運用想像去了解事情,不如到你家去看看夫人的情形,再來下判斷,然後一起想個適當的解決方法。如何?」
福爾摩斯主動提及,羅伯特感激的說:「謝謝您。能夠這樣最好。約翰,請你一起來,也順便看看我的孩子。」
羅伯特想站起來道謝,一不小心把還沒有喝過的咖啡碰翻了。
「啊,真可惜……你放心,我會一起去的。」我慌了起來,福爾摩斯卻笑著按了一下電鈴。當然這是叫哈德遜太太再倒幾杯咖啡來的意思。
三個人一同喝著咖啡,羅伯特和我親密的談著高中的往事。我們看好火車的時間,趕到倫敦車站坐上火車,到了薩克瑟斯,已是日暮時分。
悲傷的夫人
羅伯特的莊園非常古老而寬大。
「這是祖先留下來的?」進庭院裡時我問。
「是啊,這個村裡的房屋,大都是十八世紀建造的。」羅伯特說明。
「哦,十八世紀嗎?」福爾摩斯很驚訝。
「是的。每棟房子都刻有經手建築的祖先的名字,例如奧多里莊園、哈比莊園、卡利頓莊園等。」羅伯特一邊說明,一邊把我們帶進一間天花板很低的寬大房間裡。
這是個古老的房間,牆壁似乎粉刷過好幾次了,三面的顏色都不一樣,還有些斑駁。一面木板牆上,掛放著古老的長槍、大刀、弓、箭袋、投環和繩子,還有一些皮帶似的東西。
福爾摩斯走近牆邊,問羅伯特:「這些都是南非的東西吧?」
「是的。」羅伯特用手提著桌上的油燈走過去。「都是向內陸的土著蒐集來的,這些東西恐怕倫敦博物館也看不到。」
「唔,現在的南非土著仍然在用這些東西吧?」
「是的……啊,卡洛。」羅伯特看著房間的角落叫了起來。
一條狗蜷著身子,沒有生氣的趴在那裡。
「來,來,卡洛!」羅伯特溫和的招呼牠。
卡洛站了起來,拖著瘸了的後腿,蹣跚的走到羅伯特前面,又頹然的趴了下來,一點力氣都沒有。
「牠一直養在屋裡嗎?」福爾摩斯從上面俯視著這條西班牙犬。
「是的,因為傑克很喜愛牠。」
「牠後腿有病嗎?」
「獸醫診斷牠得了一種麻痺症,可能是從腦部引起的,現在好多了。」
「唔……」福爾摩斯凝視著卡洛,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難道這件案子跟狗也有關聯嗎?於是,我也打量著卡洛。
福爾摩斯已經開始在偵查吉斯曼莊園的情形了。卡洛看起來十分衰弱無力。我再三打量,得到的感想也不過如此。
福爾摩斯問羅伯特:「卡洛是什麼時候得到這樣的病?」
「大概一個月前。」
「是突然的嗎?」
「是的。一天早晨起來,我看見牠在角落嗚嗚的叫。過去一看,牠流著口水,眼睛睜不開,腿也站不起來。」
「是什麼原因?」
「我不是獸醫,除了擔心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華生,你的想法如何?」
「我也不是獸醫,同樣什麼都不知道。你的看法呢?」
「我也不是獸醫,怎麼會清楚呢?」福爾摩斯說。
「福爾摩斯先生,難道你認為卡洛生病的原因有什麼疑點嗎?」
「嗯,光靠想像是很危險的,現在還不能說。法克遜先生,夫人的房間在二樓吧?」
「啊,是的,您怎麼知道在二樓呢?」
「只是直覺……呀,有人下來了。」
走廊上傳來篤篤的下樓腳步聲。從開著的門口走進來一個像摔角選手般壯碩的女人,臉大,胳臂粗,一站定就瞪著羅伯特。
羅伯特向我們介紹:「這是卓蕾絲。」
「你到哪兒去了?」她用粗啞的嗓子問羅伯特。
「去倫敦了,有什麼事嗎?」
「何止有事?太太的身體很不好,發燒得很厲害,一點東西都沒吃。這樣下去不曉得會怎麼樣,只有我一個人服侍她,我很擔心。」
「但是,我去看她,她也不開門啊。」
「別說了,趕快請醫生來看看吧!一定要趕快給她治療,她總是不停的說夢話,情況相當嚴重。」
「醫生來了,她會開門嗎?」
「我會想辦法的。就算太太不願意,我也要開門,鑰匙在我手裡。」
「好!醫生就在這裡。」羅伯特突然指著我對卓蕾絲說:「這是從倫敦來的醫學博士,是位很高明的醫生。」
我愣了一下。「醫學博士」固然不錯,「高明的醫生」卻不見得。
卓蕾絲從頭到腳打量我,詫異的問:「他是醫生?從倫敦來的?」說著,便在胸前合起兩隻手掌。「求求你,先生,請您給太太看病,最好馬上就去。」卓蕾絲很誠懇的說著。她的嘴巴也很大。
「唔……」我想要說我是外科醫生,福爾摩斯卻迅速的用眼睛向我示意,要我去診查──實際上當然是偵查──一下。
羅伯特也對我說:「求求你,約翰,去看看吧!」
「好吧。」禁不住兩個人的央求,我站起來。聽診器、藥箱都沒帶來,我也沒想到還要去診查蘇珊的病,更何況我也不熟悉歇斯底里的病症。福爾摩斯要我偵查什麼呢?我這樣想著,跟在卓蕾絲後面,走上古老的樓梯。
二樓的走廊盡頭,有一扇金屬把手的古老厚重的門。卓蕾絲從衣袋裡掏出鑰匙,粗聲粗氣的說:「先生,請吧!」
讓我先進去後,她馬上把門關上,而且上了鎖,門禁好嚴啊!
不知是臥房還是起居室,有個婦人躺在角落的床榻上,她的眼睛緊閉,似乎很痛苦的樣子。這一定是蘇珊夫人了。
卓蕾絲走到她身旁,俯身對她說:「太太,華生醫生從倫敦來看你。」
蘇珊微微睜開眼睛。那是發高燒的眼神,額上有汗水。見了我,她憂慮的嘆了一口氣,雖然沒說話,不過並沒有拒絕接受我診察的意思。
我想起羅伯特對她的形容,但眼前的蘇珊夫人卻蒼白而虛弱。
「你似乎不大舒服,讓我看看吧!」我說。
我先量夫人的脈搏,每分鐘大約一百下,體溫也很高。
「有沒有體溫計?」我問卓蕾絲。
「先生沒帶皮包嗎?」卓蕾絲睜大眼睛疑惑的問我。
「唔,忘了帶來……」
不錯,通常醫生出診時,一定要帶個皮包,裡頭裝著基本的診療配備。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裝作不在乎的說:「我經常忘記。」
蘇珊疑惑的看著我:「請問您尊姓大名?」
「我是華生。」
「華生?華生……?」
蘇珊閉上眼睛,努力在想我的名字。她大概曾在「福爾摩斯探案記錄」中看過我的名字。
卓蕾絲不客氣的說:「奇怪,剛才先生說您是高明的醫生,怎麼會忘了帶聽診器和體溫計來。您真的是醫生嗎?」
我對蘇珊說:「羅伯特和我是高中同學。我們今天一起從倫敦來的。」
「哦,」蘇珊說:「我想起來了!我先生提過你的名字很多次,我竟忘了,很對不起。」
「沒關係。現在叫羅伯特到這裡來,當面談談好嗎?我去叫他。」
「不要,華生醫生。」
「為什麼?這樣下去,對你,對羅伯特,都不好。我會給你介紹倫敦的名醫,你必須立刻接受診療,你難道不想恢復健康嗎?」
「謝謝你!你是說羅伯特為了我的事,到倫敦去和先生商量了嗎?」
「是的。他很擔心你的健康,特別寫信給我,又親自到倫敦造訪。」
「既然如此,我也得告訴你實情。他為什麼不信任我呢?」
「究竟發生什麼回事?」
「羅伯特連踢了我兩次,還罵我是惡魔。羅伯特才是惡魔,對嗎?」
「他做了這樣殘忍的事嗎?」
我雖然這麼說,卻想起羅伯特看到她的嘴邊沾血,像個吸血鬼的事。怎麼能怪羅伯特不信任她?她傷害嬰兒,顯然精神失常,怎麼能信任?這些話我只想著,不敢說,擔心傷她的心,引她發病,就更棘手。
「羅伯特做了那樣粗暴的事,說了那樣粗魯的話,的確是他的不對。」我安慰蘇珊:「我想他現在一定很後悔,見見他,互相談談,好嗎?」
「不!想到羅伯特傷害我的樣子,我就痛苦。」
曾是足球選手的他,力道一定相當大。我很同情蘇珊,所以仍好言安慰說:「我會告訴羅伯特,要他別再動粗。」
「華生先生,我能不能請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請羅伯特把美麗放到我這裡來。我是美麗的母親,我有保護她的權利和義務。」蘇珊邊說邊流下眼淚。
看她認真的臉色,我受到感動了。
「我會跟羅伯特講講看。我看,你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病,只是精神上受到打擊,才會發燒。你盡量鎮靜下來,有安眠藥的話,適量的吃一點。現在請把門打開。」
卓蕾絲一改剛才傲慢的態度,答應一聲,轉動鑰匙,推開門,對我禮貌的點頭行禮。我下了樓,向福爾摩斯和羅伯特詳細報告夫人的情形,以及我們談話的內容。
「你連踢了蘇珊兩腳,是嗎?」我問羅伯特。
羅伯特很覺意外的說:「有兩次嗎?我只記得一次而已。」
「這不是先生該有的行為。」
「我知道,那時候我是失去理智了。」
「踢她之後,你又罵她是惡魔。是嗎?」
「在驚駭、憤怒與不安中,我可能罵她了,因為我自己都快瘋了。」
這也難怪!我這樣想著,又說:「還有,夫人抱怨你不信任她。」
「她那樣傷害小孩,叫人怎麼信任呢?」羅伯特憤怒的叫起來。
一直保持沉默的福爾摩斯放低聲音說:「哦,原來如此。夫人被你又踢又罵。她受不了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抱怨你不信任她,不正表現了她的悲哀和感嘆嗎?我是這麼想的。」福爾摩斯的判斷還是與眾不同。
蘇珊怪羅伯特不信任她,會有什麼樣的象徵意義呢?我雖納悶,卻也沒問,因為就算問了,福爾摩斯也不會現在就說明。於是我又對羅伯特說,蘇珊請你把美麗抱去給她,她說她是美麗的母親,有保護美麗的義務和權利。
「什麼!她敢這樣要求?蘇珊是美麗的母親,可是我怎麼能把小孩交給那樣恐怖的女人呢?」羅伯特斷然搖著頭,用商量的語氣問福爾摩斯:「先生,做父親的我,也有保護小孩的義務和權利,不是嗎?」
福爾摩斯苦笑著說:「你的話固然不錯,但夫人的要求也不過分啊!」
被他這麼一說,羅伯特的臉紅起來了。「先生,你好像很偏袒她。」
「夫人的話,讓真相更加明朗了,我就算想要偏袒你,也難啊!」
「你怎麼這麼說?碰上這種不幸的事,最苦惱的不是我嗎?」
「但是,事情會發生,不能說你就沒有過失啊。」
「請不要這樣繞圈子,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從蘇珊所說的話,你得到什麼真相呢?」
「蘇珊說要『保護孩子』,她所謂的『保護』是什麼意思?這一點,做父親的你有沒有認真想過?」
「唔……『保護』是……」羅伯特紅著臉,沉思起來。
弄傷小孩的脖子,嘴脣被血染紅的夫人,還說要「保護小孩」?實在奇怪。這裡是不是藏著什麼謎呢?我的偵探神經正要活躍起來時,門從外面打開了。闖進來一個褐色頭髮、深藍眼睛,看起來聰明伶俐的男孩。他一進門,就盯著福爾摩斯和我看。
是傑克吧?背駝著,軀體嚴重變了形。
傑克抱著羅伯特的腿,撒嬌的說:「爸爸去哪裡了?我都找不到你。」
趴在角落的卡洛,這時用前腳撐起身子,拖著後腳跑了。福爾摩斯一直目送著牠離去。
羅伯特溫柔的撫摸著傑克的頭髮,說:「爸爸有事到倫敦去了。這是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先生,傑克該打聲招呼。」
「唔?」傑克的藍眼睛看著我們,興奮的問:「福爾摩斯先生?你是名偵探福爾摩斯嗎?」
福爾摩斯笑著說:「傑克,你讀過偵探小說?看得懂嗎?」
「有些地方不明白,但是覺得很有趣。唔,華生先生,對啦!就是這位先生寫的吧?爸爸。」
「是啊,你知道的真不少。」
「以後到倫敦去,要多買幾本書給我,不要只買一本啊!」
「哈哈哈!爸爸今天太忙,所以忘掉了,很抱歉。三百頁的書傑克幾個鐘頭就看完,我都來不及買了。」
羅伯特驕傲的說著時,有個挺而高的婦人抱著嬰兒,從開著的門走進來。是奶媽何特森太太吧!身旁的羅伯特伸出雙手,把小孩接了過去。美麗的脖子上還纏著繃帶。羅伯特逗著她說:「唔,乖乖,爸爸親一個。」
羅伯特把臉湊上去,在小孩的面頰上吻了一下。羅伯特一定是個很疼愛孩子的爸爸。我看了看福爾摩斯。咦?福爾摩斯的眼神使我一驚。他敏銳的眼睛凝視著窗戶。有什麼發現嗎?我也向那邊看去。
古老的窗戶,百葉窗一半關著,一半露出玻璃,玻璃上映照著桌子和油燈,如此而已。他在看什麼呢?我再看福爾摩斯,他的目光又移到奶媽何特森太太的臉上。
「何特森太太,」福爾摩斯忽然說:「太太吩咐把孩子抱到她的臥房去,你就把孩子抱去給她吧。」
福爾摩斯的語氣是平靜的,何特森太太卻驚嚇的注視著羅伯特。
「不行!」羅伯特把嬰兒交給奶媽,嚴厲的說:「何特森太太,保護這個孩子是你的責任。」
何特森太太抱著嬰兒,沉默不語。於是福爾摩斯對傑克說:「傑克,你喜不喜歡奶媽?」
傑克的兩隻眼睛閃閃發光,撇著嘴回答說:「不喜歡!很討厭!」
從傑克露面,卡洛逃走,到何特森太太抱著小孩兒出來,這七、八分鐘裡發生的事,福爾摩斯都看在眼裡。他很篤定的對羅伯特說:「我在倫敦告訴你,說我大概已經知道真相,只是想像是危險的。不過,現在看來,這次的想像好像並沒有失敗。」
「哦?這樣嗎?」羅伯特瞪大了眼睛,頓了一下,有所領悟的說:「傑克,你先回自己的房間,爸爸要和福爾摩斯先生談話。何特森太太,你也離開一下,沒有叫你不要進來。」
羅伯特把兩個人打發出去後,傾身向前,熱切問福爾摩斯:「你知道什麼了嗎?請快告訴我『事實的真相』吧!」
「華生,夫人知道你的名字吧?」福爾摩斯愉快的問我。
「嗯,她好像想起來了。」
「好的,你先去夫人的房間看看,羅伯特和我馬上就去。」
羅伯特搖搖頭說:「不,蘇珊並不想見我。」
「怕什麼?我會製造特別入場券,沒有問題的。」
福爾摩斯在小記事本上寫了一些字,撕下來交給我。
「把這個拿給夫人看,羅伯特先生也請看一下。」福爾摩斯笑著說。
福爾摩斯是這樣寫的:
蘇珊‧法克遜夫人:
俗話說「吵架的,兩方都要處罰。」又說「下雨後,地會變得更硬。」
您和羅伯特先生都已受到痛苦的懲罰。只要雨過天青,地面也就會更硬實。所有的事我都清楚了,我想在您的面前說明一下。為了讓雨天轉晴,請您出來見見羅伯特先生吧!
福爾摩斯
雨過天青
卓蕾絲開了門,手上抓著鑰匙,靜靜的站在我身旁。蘇珊坐在床上,臉色還紅,熱度似乎還不曾退。
蘇珊一口氣讀完紙條,驚訝的問:「福爾摩斯先生也來了嗎?」
「是的。羅伯特到倫敦去請教福爾摩斯,介紹他們認識的人就是我。
……
第二案 土人的毒箭
久別的老友
我(約翰‧華生)在高中時代是足球隊的一流選手。不是誇口,參加校際比賽時,我常常受到對方啦啦隊的熱烈喝采。
足球隊中的羅伯特‧法克遜,他是我的同班同學,也算是我的知己,但是畢業後,我讀了醫科,羅伯特則去念工科,選了礦冶系。
「約翰,我要當採礦師,賺很多很多的錢,你要開醫院時告訴我,我會盡量出錢協助你的,哈哈!」羅伯特常常這樣向我打趣。
羅伯特大學畢業後,就到南非礦山公司去,不知為何我們就斷了音訊。有一次我參加高中的同學會時,大家問我:「約翰,你知道羅伯特的行蹤...
目錄
第一案 金山王夫人
管家的話
橋上的傷痕
丹芭的自白
危險的推理
第二案 土人的毒箭
久別的老友
悲傷的夫人
雨過天青
第三案 一流足球隊員
決賽前夕
奇怪的教授
強中自有強中手
選手的悲哀
第四案 失蹤的新郎
繼父與繼女
神祕的情人
卑鄙的男人
第一案 金山王夫人
管家的話
橋上的傷痕
丹芭的自白
危險的推理
第二案 土人的毒箭
久別的老友
悲傷的夫人
雨過天青
第三案 一流足球隊員
決賽前夕
奇怪的教授
強中自有強中手
選手的悲哀
第四案 失蹤的新郎
繼父與繼女
神祕的情人
卑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