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繚亂（3）夜夜磨刀の夏令營

　　一連八場對戰結束後，一行人跟著本田的腳步，來到隔壁的食堂。而剛剛在對戰時沒出現的伊藤，此刻也到食堂跟大夥會合。

　　此時，菜台已經擺了一些食物，旁邊還有一個大桶，白煙噗噗的從裡頭不斷冒出來，整個食堂香味四溢，有些人的肚子已經不爭氣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時間過得真快啊！又是新的一批人啦！」一個粗壯的鬍子大叔從菜台冒出來，樂呵呵的笑著，看來興致非常高昂。

　　「是啊，新人都很有活力呢。」本田回應，「他是食堂的料理人，你們可以叫他源叔就好，訓練營的三餐都是由他負責的，他可是在南極當過廚師哩，手藝好得很。」

　　本田對著其他人介紹，源叔也向其他人舉手答禮，「再兩道菜就差不多了，旁邊的魚湯還要一點時間才會好，那飯菜你們就自己添啦！想吃多少都沒問題！」

　　「乾淨的餐盤在這，你們就自己添了，用餐完畢請把餐盤放到旁邊的餐台，廚餘就倒在那個桶子裡，剩下的源叔會收拾。」本田一邊說一邊就拿了餐盤準備吃飯，其他人也跟著本田排隊準備添晚餐，添好飯菜的人便三三兩兩的找位子坐著用餐。

　　「欸欸，你們覺得女生組裡面哪個厲害？我覺得那個十一號正妹，就今天坐在阿紘前面那個，攻擊跟防守方面什麼的都還不錯耶。宇都宮你覺得呢？搞不好我們會被女生打敗耶，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好緊張喔，哈哈，騙你的啦！我才不會擔心這種事咧──」

　　一整天下來，又沒吃什麼東西，悠人也添了不少份量，他被白石跟白山拉著圍坐在一桌，白石邊吃飯邊嘰哩呱啦的講個不停，一下講他跟白山的陳年往事、一下又討論今天對戰的各組，再加上滿口飯菜，悠人實在很想問問他嘴巴會不會覺得痠？

　　「可是我覺得第一場，那個十六號也滿強的，防禦很沉穩，不太會慌張，反而那個二號就有點太急躁，不然她實力其實不錯。」白山也發表意見。

　　「喔喔對，那個十六號感覺滿厲害的。」白石點頭贊同，「不過大部分都是一場決勝負，其實也很難看得出來程度跟技巧怎麼樣啦，如果把回合數拉到正常的三回合，搞不好結果都會翻盤也不一定！」

　　「這樣說也是，不過一號跟十二號的對戰就還滿有看頭的，不分勝負打到第三回合，雖然是十二號贏了，但一號的實力看得出來不會輸他。」白山扒完碗裡的飯，拿著碗起身走向湯桶，舀了湯又回到座位上。

　　「阿紘，這是什麼湯啊？」白石看著白山的碗，淡黃色的湯汁裡浮著白色跟橘紅色的碎肉。

　　白山舉起碗來啜了一口，「嗯……是味噌吧？魚肉很多的味噌湯，剛看了一下湯桶，裡面全部都是這樣的肉塊，而且沒有骨頭。」

　　「好像不錯耶！可是我不喜歡味噌湯。」白石皺皺眉。

　　「味噌很淡啦，沒有很明顯的味道。」

　　「你不喜歡味噌湯喔？」悠人總算開口，身為日本人卻不喜歡味噌湯，對他來說完全無法理解。

　　「對啊，你不覺得味噌湯喝起來有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嗎？我以前小時候被我奶奶逼著喝味噌湯，你都不知道，那個味噌超濃的！而且我奶奶還好像沒有把味噌完全攪開，結果害我吃到一小坨味噌，超噁心的！」看悠人突然對自己的話產生興趣，白石顯得很開心，又劈里啪啦的講個不停。

　　「呃，我也是沒有想了解這麼多啦……」悠人尷尬的笑了笑。

　　來訓練營的第一頓晚餐就在白石嘰嘰呱呱的對話中度過了。雖然悠人有點無奈，不過想一想，自己又跟這個傢伙共住一間房，短期之內想必也脫離不了他，看來只能早點習慣了。

　　想到這裡，悠人就忍不住覺得還是律比較好一點，雖然有點愛擺「師兄」架子，但至少安靜多了，如果可以選擇，他如今會很願意跟律同處一室的。

　　晚餐結束後，大家紛紛回到小屋去，女孩們都去洗澡了，至於男生則因為人數較多，所以得分成兩梯次，悠人他們那間房先去洗澡。於是悠人跟其他室友魚貫穿過訓練場往澡堂走去，雖然這兒清一色是傳統建築，不過浴室的隔間完全是現代化的裝潢，整體還算舒適。

　　悠人很快地梳洗完畢，拿著自己換下來的衣物往小屋方向走，出來正好遇見壬生，她手裡拎著塑膠袋，浴巾披在肩上，髮尾還滴著水珠，看起來也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嗨。」雖然不認識，悠人還是很有禮貌的向壬生打招呼。

　　「喔，嗨。」壬生一臉淡然，不大想跟他接近的樣子。

　　「妳今天的表現還滿不錯的。」氣氛感覺有點尷尬，悠人試圖攀談。

　　「謝謝。」

　　看來是攀談失敗了。

　　悠人也覺得有些自討沒趣，於是就沒再多說。他跟壬生兩人並肩走過訓練場，沒幾分鐘的路程，他們就互道晚安了，悠人回到房間，其他的室友都已經在屋裡，一個在整理行李、一個在疊被子，至於白石跟白山則在廚房煮消夜──他們在晚餐結束後向源叔要了一些食物，源叔給了他們幾包泡麵、青菜、火鍋料還有蛋，相當豐盛。

　　「嘿！你回來的正好，泡麵剛剛煮好了，大道寺跟十文字你們兩個也一起來吃吧！分量很夠喔！」白石笑嘻嘻地看著悠人，又轉頭看著在和室間的另外兩個人說道。

　　整理行李的是編號十號的大道寺弘光，個子跟白石差不多，但是看起來比較壯一點，戴著一副粗黑框眼鏡，行李箱上還綁著初音未來的玩偶，看來是個二次元宅男；另外在疊棉被的則是十三號十文字浩一，十文字看起來就比他們都矮很多，可能還不到一百七，臉蛋看起來白白淨淨的，五官又很細緻，實在不太像練跆拳道的人。

　　「好。」大道寺放下行李，有點怯怯地往廚房走去。

　　「嗯，那就不客氣啦。」十文字則是很爽快地跳下和室間，也往廚房聚集。

　　有現成消夜，不吃白不吃，悠人把換下來的衣物跟盥洗用品放到客廳的沙發旁邊，也轉往廚房。

　　白石捧著鍋子，白山也拿了五副碗筷來，五個人圍著餐桌坐下，白石高舉左手，「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都要住在一起了，為了維持同居友好，大家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先開始──各位好，我是七號白石徹，興趣是唱歌，從今天起請大家多多指教啦！」

　　「我是九號白山紘，請多多指教。」白山的介紹倒是很簡短。

　　「我叫做大道寺弘光，編號是十號，興趣是看動漫，如果你們也喜歡的話歡迎跟我討論喔。」白山旁邊的大道寺推了推滑落至鼻翼的眼鏡。

　　大道寺再過去坐的是十文字，「我是十文字浩一，十三號，如果晚上睡覺聽到我打呼聲的話還請多多包涵。」這倒是個很實際的自我介紹。

　　最後一個則是悠人：「我的名字叫做宇都宮悠人，第一次參加跆拳道訓練，也請多多關照。」

　　「嘖，宇都宮你真愛說笑，誰不是第一次啊？」

　　白石這番話一出，惹得大家都笑了，他一邊跟白山兩人分裝泡麵給所有人，一邊又聊起晚餐跟悠人他們聊的話題──下午的跆拳道對戰狀況。

　　每個人唏哩呼嚕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碗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最後由猜拳猜輸的大道寺負責洗碗，大家也把行囊稍作整理，結束了訓練營的第一天。

　　　　　※

　　一個星期轉眼就過去了，本田教練也在今天安排第二次的對戰，並且調整所有人的訓練項目。

　　而每個候選的選手經過這一週的相處，也變得比較熟稔，尤其是女生們，大概除了壬生還算比較冷淡外，幾乎是好成一片；男生們也是，雖然不是全住在同個房間，也還是很有話聊。

　　不過，訓練營的行程很規律也很緊湊，基本上沒有太多的自由時間，而且必須早起，大家常常吃完晚餐、洗完澡就回房呼呼大睡了，幾乎快要與世隔絕，所以最好的娛樂大概就是晚餐時間的閒聊了。

　　至於協會的秘書伊藤，因為會內臨時又有其他活動需要處理，所以第三天的時候就先行離開了，他們的活動報告就轉由大門教練幫忙撰寫。

　　而跟選手們混熟的源叔，偶爾晚餐後也會準備一些小點心讓他們帶回房裡，省得他們還要自己開伙；塚婆婆則是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走路又沒聲音，好幾個人晚上都曾被塚婆婆嚇到過，而那個只有在本田教練口中提到過的管理員伯伯，大概是作息不同，從沒人看他出現過。

　　「妳有看到大門教練懷裡塞了一片鏡子嗎？看不出來她這麼愛美耶。」

　　「對啊對啊，而且那個鏡子看起來好土喔，怎麼現在還有人在用那種古時候的鏡子啊，哈哈。」

　　「欸，妳們有發現嗎，那個本田教練啊，有時候都會偷瞄千鳥的胸部耶。」

　　「少亂說啦，這樣好噁心喔！」

　　這天晚餐，本田跟大門教練吃完後就先行回房了，其他人吃過飯、洗完澡後，紛紛聚集在食堂聊天。

　　「欸欸，我問你們喔──」

　　諏訪突然亮著聲音開口、像是要徵詢大家的意見，每個人都看向諏訪，一臉疑問。

　　諏訪頓了頓，又轉頭看看菜台，才悄聲問道：「你們半夜有沒有聽到過什麼奇怪的聲音啊？」

　　「奇怪的聲音？什麼啊？」雨宮皺眉，「該不會是什麼野獸的叫聲吧？」

　　「不是耶，是一種……嗯……『鏗嚓嚓嚓』的聲音，啊，有點難形容！」諏訪歪著頭苦思，想要找出更好的說法。

　　「什麼『鏗嚓嚓嚓』啊？完全猜不到。」真島攤手，其他人也都搖頭。

　　「哎喲！我不會說那個聲音啦！」諏訪噘著嘴，「你們真的都沒有聽到什麼很奇怪的聲音嗎？我已經聽到兩三次了耶，都是在半夜的時候。」

　　「等等，那妳為什麼半夜不睡覺啊？還會聽到那些聲音。」白石提出疑問。

　　「呃、沒有，是我半夜爬起來上廁所聽到的啦……」諏訪臉有點紅，「那個聲音不是很大聲，可是還滿清楚的，只是我聽不太出來那個聲音到底是從哪裡傳來的，而且那個塚婆婆也有交代晚上十二點以後不可以離開房間，所以才想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音……該不會這個地方不太乾淨吧？」

　　「喂，妳不要隨便嚇人啦……」千鳥有點不安的搓著雙臂，「我們還要住在這裡一陣子耶……這樣讓我晚上怎麼睡得著啦……」

　　要跟其他女生打通舖已經讓千鳥夠不習慣的了，現在又被諏訪這麼一說，千鳥更覺得渾身不自在──自己其實早就打算不練跆拳道了，要不是因為碰巧遇上全國大賽、被教練逼著務必參加，她也不想參加這次訓練。

　　「說到那個聲音，是時尚我也有聽過一次。」待在一旁的壬生突然開口，「那個聲音，應該是磨刀的聲音吧？」

　　「磨刀的聲音？」眾人異口同聲地問。

　　「對！對！就是磨刀的聲音！」諏訪指著壬生激動附和。

　　「是啊，應該是磨刀吧，反正就是在磨什麼金屬的聲音這樣。」壬生解釋，還是維持一貫的冷淡。

　　大家面面相覷，竊竊討論著壬生口中所說的「磨刀聲」，諏訪則是靠到壬生身邊想問壬生聽到的狀況，過了一會，大道寺突然提高音量問：「所以那個聲音，會是源叔在磨刀嗎？」

　　「不會吧？主屋食堂離我們住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耶，怎麼可能源叔在裡面磨刀，諏訪她們會聽到啊。」十文字提出反駁。

　　「也是……」大道寺訕訕的抓抓頭，「可是，不是源叔的話，還有誰會磨刀呢？不是在食堂的話，是把刀拿到諏訪她們的屋子附近磨的嗎？這樣也太奇怪了。」

　　「要磨刀的話誰都可以磨啊，只是不曉得是誰而已吧。」馬場翼接口，「搞不好是塚婆婆也不一定喔。」

　　馬場說完，所有人突然臉色一沉。

　　「如果真的是塚婆婆的話，那半夜磨刀是為了什麼？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雨宮忍不住抱怨道：「塚婆婆平常就已經夠陰森了，如果半夜還要磨刀來嚇我們，實在說不過去啊！」

　　雨宮有幾次洗完澡，在回小屋的路上都被從暗處出現的塚婆婆嚇了一大跳，所以對塚婆婆非常感冒。

　　「我說你們……越說越毛，大家還要不要睡覺啊？等等還要洗澡咧……幹嘛自己嚇自己……」編號五號的飯沼響子忍不住開口，本來沒有很害怕的，現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搞得她心裡有點發涼。

　　「是啊……幹嘛自己嚇自己，別說了別說了、大家快點回房準備睡覺吧，很晚了。」在一旁的荒川高志也附和飯沼的話，雖然男生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但讓女孩子們人心惶惶的也未必是好，更何況根本就是未經證實的事情，茶餘飯後聊聊可以，當真就不行了。

　　經荒川這麼一說，大家才紛紛起身收拾餐碗，魚貫的往小屋方向走去；白石走在悠人旁邊，跟白山嘻嘻哈哈的打鬧著，而剛才都在旁聽的悠人，在路上卻是眉頭緊鎖、不發一語。

　　「欸，宇都宮你怎麼啦？臭著一張臉，是誰欠你錢嗎？噗！」白石伸手拍著悠人的肩膀嗤笑。

　　悠人搖搖頭，他停下腳步，白石跟白山見狀也跟著停了下來──

　　「那個磨刀聲……其實，我也聽到了。」

　　一連八場對戰結束後，一行人跟著本田的腳步，來到隔壁的食堂。而剛剛在對戰時沒出現的伊藤，此刻也到食堂跟大夥會合。

　　此時，菜台已經擺了一些食物，旁邊還有一個大桶，白煙噗噗的從裡頭不斷冒出來，整個食堂香味四溢，有些人的肚子已經不爭氣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時間過得真快啊！又是新的一批人啦！」一個粗壯的鬍子大叔從菜台冒出來，樂呵呵的笑著，看來興致非常高昂。

　　「是啊，新人都很有活力呢。」本田回應，「他是食堂的料理人，你們可以叫他源叔就好，訓練營的三餐都是由他負責的，他可是在南極當過廚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