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面對真實自我的孤獨
現代人異常懼怕孤獨,甚至可說是得了「無友焦慮症候群」,這也驅使我們一直努力與他人或群體交際往來,而社會主觀價值也將「沒有朋友」視為人格有缺陷。事實上,就是這種過度害怕落入沒有朋友的價值觀,讓很多人還是努力與不想往來的朋友維持著虛假的表面關係,若這麼做可以令人感到安心的話,那也不失為一種生存方法。
然而,當內心若無法得到滿足、無法以正面積極的態度看待「獨處」,強迫自己過著事與願違的生活時,就會出現許多的無奈和無所作為,這些就等同於削弱了人生的意義。有首兒歌寫道「交了一百位朋友了嗎?」(〈上一年級後〉石田道雄作詞/山本直純作曲)。說真的,如果真有一百位朋友,我反而無法忍受。
話說回來,人面對孤獨時為何如此脆弱不堪?我想是因為孤獨直接給人「寂寞」印象的緣故。彷彿寒冬的枯枝落葉散發出寒意,每個人都因寂寞而難受。但這是和「成群結隊」對比後所產生的結果。
就像讀書之所以覺得辛苦,是因為一個人要在孤獨中踽踽獨行。在解題、讀書的時間裡,人本來就是孤獨的。也唯有孤獨才能提升閱讀與讀書的效率。不少人卻因為難以忍受片刻的孤獨,而不停播放電視、廣播或喜愛的音樂等,反而分散了注意力。
特別是電視,人們還會表現出電視上出現的名人是自己朋友般的假象。好像自己與名人們的往來甚密,嘴裡說著「○○先前曾這樣說過」、「△△真的好厲害啊」。只要與身旁朋友談起這類話題,就會產生自己也是他們同伴的錯覺。雖然在當下掩飾了孤獨,卻無法更進一步加強深入內在探索的能量。
現在市面上火紅的品牌熱潮也是因眾人的仿效跟從而不斷增強。因為別人有,所以自己也想要,「品牌策略」就是引發集體性的需求,用來矇騙孤獨,讓人迷失在當前眼花撩亂的欲望中,就無暇面對自我或生活意義這類根本性的問題。若是有人說:「我一個人欣賞享受名牌商品的同時,也能沉思探尋自我」,那我無話可說,但我只感到人們因品牌而享受著「成群結隊」之樂,藉此逃避孤獨自我的恐懼與不安。
以此類推,與朋友聊天也可能是浪費時間。與志同道合的朋友談天固然讓人快樂,但與眾人嬉鬧、去KTV唱歌等耗費精力,卻無法有所成長。相反的,獨自在房裡聽音樂,將自己置身於音樂旋律中,放空不作任何思考,度過放鬆時光,對我來說並非孤獨,這是相當安穩且快樂的被動行為,但現代的腦科學研究指出,聽音樂時大腦幾乎不會運作。
因此,我並不是主張利用一個人獨處的時間放鬆身心、自我療癒。而是應該用來面對真實自我,或是增進個人能力。「孤獨」是種盡情燃燒大腦的知性活動,也是每個人都該擁有的時間。這類孤獨需要內心強大的能量,同時也伴隨著嚴苛,而且可能伴隨心情灰暗。開朗樂觀也無妨,但灰暗的心情有其一定的力量。
當年輕時投身孤獨最適合不過。徹底磨練自我,分出勝負,是自己積極選擇孤獨,這可稱之為「孤獨的技法」。本書將以各種角度思考孤獨。當讀者能夠與孤獨和平共處時,即使是片刻的時光也會變得創意無限。這本書可說是對孤獨力量感同身受的我所寫的一本「孤獨禮讚」。
推薦序
才知道孤獨需要勇氣
年輕時,我一直以為孤獨和寂寞是畫上等號,我害怕寂寞,所以逃避孤獨。後來學會日子裡必須騰出些空白沈澱自己,才感受到獨自一人時思想上特別澄澈,尤其凌晨醒來,創作的靈感毫無攔阻似的向我襲來,才明白原來「獨處」是一份特別的禮物,「孤獨」是一種隱藏的力量。
齋藤孝從年輕時品味了孤獨的各種滋味,原以為是自己不善與人群打交道,選擇自閉,卻在這段『閉關時期』激發了在學習上前所未有的專注與學習欲望莫大的渴求,才能在求學階段產生很大的動能,拼命地吸收知識的情況下,在心裡積蘊了日後創作所需要的大量素材。
我總在凌晨時享受齋藤孝在行距分明的文字間鋪陳的孤獨感,越安靜的時光,越能體會到他說:「閱讀,就是與作者的對話。」我心想,啊!原來這世上真有人懂我。像齋藤孝說的,生命在「獨處」時爆發的能量實在驚人,而我在那些夜深人靜時萌發的點子,也的確常成為工作上亮點,效果讓我的合作對象感到驚艷,而這樣的想法通常很難在一群人開會討論時可以產出。
齋藤孝落下標題〈拒絕交際的勇氣〉,那又是一個驚人但卻直指現代人靈魂底下的一種隱疾吧!在網路標榜快速流暢的時代,隱身不是件容易的事,婉拒朋友的邀約更屬不易,但我們卻不敢誠實面對想拒絕的念頭,因為我們以為活著就必須依賴團體關係,否則會被朋友拋棄、然後孤老終身。
長久下來,多數人已經失去安排獨處的能力,孤獨感襲來時的慌亂讓人們手足無措,所以我們陷入了「必須屬於某個團體」的迷思,我在那段「小圈圈」的生活型態時期雖有了可依賴的安全感,卻同時失去了大部分的自我,因為想要討好主流,就不得不放棄原本覺得還不錯的想法。雖然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在孤獨裡安然自處,但看到身邊的朋友還是常常為一些社交上的邀約感到壓力卻無法誠實說出來,就越真心覺得「拒絕交際」是必須學習、也必須提出的勇氣。
凌晨四點醒來,耳機裡流瀉著歌手孤獨感十足的煙嗓,我在鍵盤敲打著這個禮拜和齋藤孝同時對話、卻又隔離在各自孤獨裡的感動,希望和我那群以為「拒絕群體就是背叛」、卻又掙扎不已的朋友們分享—「孤獨」,是誰都該有勇氣找出的人生態度。
『教養不正經』部落格作家_KK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