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預知的人生,是幸福的
古來雖有死,好在不先知
與朋友約了在一○一吃午飯,還沒到十二點,購物中心剛剛開門,有著一種方才甦醒的氣味,逛街的人寥若晨星。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著許多工作上的事,生活上的遭遇,周遭的朋友碰到的那些荒謬或不可思議。
我們驚奇著、喜悅著,也不勝噓唏。吃完飯,已經一點多了,大家各自散去,有的人要回公司上班;有的人要去開會,目標都很明確。
我們穿過中庭的咖啡廣場,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來的這麼多人潮,把廣場的每一張桌子都佔滿了。大家喝著咖啡,吃著蛋糕或是三明治,穿著都很合宜,舉止也很優雅,談話的表情也很專注。晴朗的陽光從天窗投射進來,每個人都籠罩在明亮之中,彷彿也染上一層幸福的光暈。當我們越過這些人的時候,身邊的朋友忽然說:「他們都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怎樣的嗎?他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嗎?」
我有點被震動了。他們應該是不會知道的,就像我們也是不知道的。這個中午,只是個尋常的中午,微微窒悶的低氣壓,連到底會不會下雨,都沒有人知道。我們不知道的事,永遠比知道的多得多。
在九二一大地震來臨之前,這島嶼上的人們可能因為太炎熱的暑氣,難以入眠而抱怨;當九一一的飛機撞上雙子星的時候,建築物中的秘書小姐可能正為買錯了咖啡而懊惱呢;當南亞大海嘯席捲而至,遠從歐洲來的一對戀人正在沙灘上親吻,誰會知道呢?誰知道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
沒有什麼比生與死更重大的事了吧,然而,在那個時刻來臨之前,我們竟是如此蒙昧無知。不管是多麼有權勢的人;多麼有智慧的人;多麼富有的人,都是一樣的。
在咖啡廣場中,那個看起來生活乏味的孤寂怨婦,可能是下個禮拜的大樂透得主;那個拉鬆了領帶的上班族,結婚七年都沒孩子,可能兩個小時之後,老婆就會打電話告訴他,他將要做爸爸了,誰能預知呢?就是因為此時此刻,沒有人能預知,所有的命運安排,那些憂疑或狂喜,那些獲得與失去,於是,此時此刻,我們才能好好的坐在這裡,安靜平和的,吃一頓午餐,或是喝一杯咖啡。
清代詩人袁枚是個非常懂得享受生命的才子,他在七十歲高齡還親手種下一棵小樹苗,興味盎然的等待著小樹長成大樹。這樣的舉動當然引來旁人的訕笑,但他卻有自己的樂觀態度,「古來雖有死,好在不先知」—人的生命都有終結的時候,那些劫難或不幸始終等待著,潛伏著,好在我們都不具有預知的能力。因此,我們才可以安心的吃飯、睡覺、戀愛、工作,日復一日的微笑著或感傷著,迎向每一個黎明。
不僅是不能預知死亡,我們甚至不能預知即將發生的那些幸運或不幸的事。有些人因此而焦慮,到處求神問卜,算姓名筆劃、算生辰八字、紫微斗數、星座血型,每到一年的開始,便會有人到處算流年,想知道這一年會發生什麼事。而我總是意態闌珊的,如果確實有好事,算不算都會發生,不預知才能有驚喜。如果是不幸的事,掛在心上終日惴惴不安,懷憂喪志,又有什麼好處呢?我發現,不能預知,正是上天賜予我們的防護網。
在我開完一個會議之後,坐進車子裡,傾盆大雨嘩啦啦落下來,過街的人有的撐起傘,有的沒有傘可撐,是的,就是這個不可預知的人生,讓我感到幸福。
栽樹自嘲 清‧袁枚
七十猶栽樹,旁人莫笑癡。
古來雖有死,好在不先知。
已經到了「人生七十古來稀」的年齡,對於未來似乎應該不再計劃,不再期待了。然而,不顧別人的議論與嘲笑,還是欣欣然的種下一棵樹,並等待著它的成長。從古到今所有人都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幸運的是,我們並無法預知死亡的到來,所以,活著的時候才能怡然自得。
清代性靈派詩人袁枚(西元一七一六~一七九七年),才華出眾,少年時便考上秀才,在科舉道途中還算順遂,擔任過縣令。他率真幽默,不喜束縛,曾作過一幅對聯,就像是他的自畫像:「不做公卿,非無福命皆緣懶;難成仙佛,吾愛文章又戀花。」充滿自信,而又堅持自我的袁枚,在三十三歲便辭官返家,卜居南京小倉山,修築了美輪美奐的隨園,在其中飲酒交友作詩,度過了五十多年的享樂生活。他年老時收了幾個年輕的女學生,很受衛道人士抨擊,卻全然不以為意,反覺得是人生的一樁盛事。
他也是個酷愛美食的人,曾著有《隨園食譜》,收羅了十四到十八世紀三百二十六種菜肴飯點,很少有文學大家費心於食譜的撰寫和保存,由此也可見出,袁枚確實熱愛生活中一切的雅俗之事。
袁枚愛書,卻曾有過「散書」的舉動,正好展現了他特殊的價值觀。他小時候因為家貧無力購書,只好把自己喜歡的文章抄下來,中年之後,他的生活優裕,便能蒐購許多喜愛的書籍,並建起一座「所好軒」藏書樓,享受坐擁書城的樂趣。藏書人愛書如命,是不可能輕易割愛的,袁枚卻在中年以後將一些珍貴的善本書捐獻朝廷,並將大部分的藏書致贈親朋好友,他的想法是,與其去世之後子孫不知珍惜,糟蹋了這些典籍,還不如在他可以作主的時候,為這些心愛的書找到好主人。
七十之後種樹,與七十之前散書,其實是一體兩面的事,積極樂觀面對生活,而又能灑脫不拘滯,便是袁枚為我們帶來的人生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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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磨難,而能不改初衷
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
小時候我最喜歡去中藥店,有時跟著大人去,有時自己偷偷溜了去。中藥店裡的氣味;為人把脈的神秘老中醫;櫃台後方整面牆的藥櫃,一方方標誌著奇異的名字:當歸、獨活、桑寄生、防風、女貞子、半夏、白芷、木蝴蝶、使君子……
那些名字都能讀得出來,卻像一則則待解的謎語,究竟是些什麼東西?能夠醫哪些病呢?我也喜歡把下巴擱在櫃台上,看著配藥的過程,一張張褐色的紙攤展開來,一味味藥材從黑暗的櫃子裡取出來,放在紙上集合,有些還需要用杵子搗碎了,叵叵叵,搗藥的聲音規律的響著,最後,變成一包包紮好的藥包,帶回家去。
那時候每個家裡都有個小瓦罐,專門煎藥用的,罐子長期浸在藥汁中,彷彿經歲月打磨,發著深褐色的幽光。「三碗水煎成一碗,小火,慢慢煎。」中醫總是這樣叮嚀,有點像一則人生的譬喻。可是,當人們的時間愈來愈少,誰也沒辦法慢慢煎了。就在我的青年時代,科學中藥出現了,不管是哪種藥材,全部輾成粉,一大包藥材變成了一小包藥粉,仰起頭,喝口水,咕嚕一聲,下肚了。簡單俐落,符合現代人需求。
也是在那段時間,父親的胃病痼疾與母親的更年期症候群,干擾了我們的家庭生活,幾番打探之下,找到一位老中醫,看診的時間不多,但是,看過的人都讚不絕口。父親母親一起去看病,吃了幾個月的藥,確實有很明顯的進步。不久之後,雙方變成了朋友,父母親把老中醫當成長輩,而我則喚他姜爺爺。姜爺爺是北方人,原本是醫藥世家,從小就有承繼衣缽的準備,他跟著爺爺和父親行醫,還要到叔叔的藥材店裡見習,是在藥香裡薰陶長大的孩子。長大之後,他成了親,也做了父親,然而,抗戰發生了,他覺得既然學了醫,就該為更多人服務,於是,離家入伍。
這一離家,誰知道便再也回不去了,他被俘虜過,也曾經逃亡,只有一件事絕不能丟,那就是,醫人救命。為了救人,哪怕是躲在山中的日子,也滿山遍野尋找草藥,他覺得自己三番兩次在戰火中倖存,是有使命的,無論如何,不能丟了最初的本心。
來到台灣之後,他的生活並沒有太大起色,住在一間陳舊的小公寓。我和父母去探訪他,總要爬一段窄窄的、陰暗的階梯。他和妻子住在一起,妻子的反應比較魯鈍,據說是被家人棄養的,姜爺爺收留了她,還教她一些簡單的醫術,希望她能有一技之長。行醫賺來的錢,多數都寄回老家去了,那裡還有他的老妻和兩個女兒,聽說她們在文革中,因為他很喫了些苦,姜爺爺提到他的兩個女兒,便要哽咽。
在那些對坐閒聊的午後或夜晚,我最記得姜爺爺說過的話:「天公公是很公平的,他為了照顧窮人的健康,給了我們最好的藥,那就是薑。便宜的薑,窮人都吃得起。」每當我看見薑,就會想到姜爺爺,他的一生正像一塊薑,照顧了許多平凡人與窮苦的人。
想到姜爺爺,便想到陸游詠梅花的詞,有這樣兩句:「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正是老醫師的寫照。梅花凋謝了,落進泥土中,被車輪馬蹄踐踏成塵成灰,連形體也消失了,空氣中卻仍能嗅到梅花特有的清香味。
就像一個人在現實中被摧折、被銷磨,卻仍堅持著某些不可改變的初衷,從未妥協讓步。雖然看起來沒有輝煌的成功,卻是令人景仰的典型,鼓舞著對自我懷疑的人們,讓我們確定,自己是值得相信的。
卜算子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
在遠離繁華城市的偏僻車站外,有一道人煙稀少的失修斷橋,橋邊一株野梅開滿了寂寞的花朵。黃昏時分的梅樹看起來如此孤獨,充滿憂愁,它不僅要面對即將到來的黑夜,還要兼受著風吹雨淋。其他的花卉都在費盡心思的爭奇鬥豔,展現嬌姿,這株野梅卻只是安靜的綻放著,全不打算爭奪一點春日的光彩榮耀。當它的花朵落在土地上,被來往的車輛輾過,化為塵泥,形體已經消失了,空氣中那股芳香的氣味,卻仍長長久久的留存著。
南宋愛國詩人陸游(西元一一二五~一二一○年),所處的時代正是宋朝南遷,積弱不振,屢屢遭到金人威脅進犯的年代。出生次年,金兵便攻陷了北宋首都汴京,襁褓中的他隨著家人顛沛流離。他的父親陸宰是個具有愛國思想的知識份子,家庭的教育,使陸游從小就有了憂國憂民的情懷,並且立定了殺敵報國的志向。他自幼好學不倦,年僅十二歲便能吟詩作文,他還學劍,鑽研兵書。二十八歲他到京中應考,原本是金榜題名的,卻因為他主戰的思想強烈,被主和派的當權者秦檜所忌恨,竟將他除名落第。從此,他的仕途始終飽受主和派的攻擊與排擠,只是,在惡劣的環境中,他也從未妥協,從未放棄。
至於詩人的情感生活,也有著眾所周知的韻事,那就是十九歲時迎娶表妹唐琬,兩人濃情蜜意,卻被母親強行拆散。分別後再行嫁娶,卻總是無法忘情,〈釵頭鳳〉、〈沈園〉這些哀惋動人的詩詞,便是因著這段不能圓滿的感情而作的,年輕時的情感創傷,終身無法忘懷。
這闋詞詠的是野梅,卻有著不合時宜的慨嘆與堅持,不願與其他的喧嘩花卉爭豔,只是在偏僻的橋邊安靜的開放零落,保持住一株寒梅的風骨與幽香,豈不也是詩人一生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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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待陌生人,便是善待自己
四海皆兄弟,誰為行路人
如果我們死去,將會遇見五個人,會是哪五個人呢?想像中應該是和我們的關係最密切的人,一生中花了最多時間相處或糾纏的人。然而,Mitch Albom的著作《在天堂遇見的五個人》中,主角死後遇見的第一個人(其實是第一個靈魂),是全然沒有印象的陌生人,雖然是陌生人,卻對於彼此的生命有著如此巨大的影響,只是當事人竟然全無所知。
因此,作者得出全書的第一個結論:「陌生人,是你遲早會認識的家人」。
很多時候,我們會認為把善意和情感用在陌生人身上是一種浪費,這些人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甚至可能是永遠不會重逢的,我們對他們好,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只有在毀滅性的災難來臨時,我們才會忘記那些受苦的同胞是陌生人,我們才會有結結實實感同身受的恐懼與痛苦。
據說恐懼是最有感染力的一種感受,恐懼激發了我們的同情,只是,當那些時刻來臨,雖然我們可以同情,可以施以援手,卻已經不能為他們做什麼了。
在旅途中,特別能夠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是如此重要。有一年秋天,去輕井澤自助旅行,騎著腳踏車四處晃蕩,天黑之後,在森林裡迷路,回不了民宿,又冷又害怕。星星懸在夜空裡,一顆顆又亮又大,卻無法指引我們的歸途。
在我們亂闖亂撞半個多小時之後,終於遇見一位好心的家庭主婦,她開了庭院的燈,努力為我們指引方向,可惜我們還是不能明白,發現溝通無效之後,她教我們等一等,索性到車庫開出了賓士車,為我們引路。漆黑的路途中,空無一人,我們跟隨著車燈的紅光,終於安全回到民宿。日本太太細心的待在車子裡,確定我們可以進門之後,才開車離去。這樣的守護,不正像是一個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嗎?而我們確實是素昧平生的啊。
當我騎著車跟著轎車的燈光,聽著冷風在耳邊呼嘯,忽然想起幾年前,在士林捷運站前,遇見向我們問路的一家三口日本遊客,他們問故宮博物院要從哪裡走?我們為他們指出了方向,看著他們往前方去了。
上了車之後,我問朋友:「他們要走多久啊?這麼熱的天,起碼四十幾分鐘吧?說不定還會迷路……」話還沒說完,朋友已經扭轉了方向盤去追他們了,這一耽誤,我們看電影必然趕不上了,可是,稍稍耽誤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把車停在他們身邊,請他們上車,表示要送他們去博物院。他們深深鞠躬的樣子,一直留在我的記憶中。後來,我們用同樣的姿勢,在輕井澤的夜晚,向領路的日本太太致謝。
古老的漢朝有這樣兩句詩,這其實也是我們一向熟悉的兩句話:「四海皆兄弟,誰為行路人。」若是能夠把普天之下的人都看作自己的手足兄弟,還會有不相干的陌生人嗎?沒有陌生人的世界,將是多麼溫暖與和諧的美好境界。
人生其實也是一種更長途的旅行,我們從這裡去到那裡,從年少去到年老,從獲得變為失去,是一個不斷驛動,不斷更改的歷程。善待陌生人,雖然不會立即得到回報,然而,這種善的輪迴已經成形,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其中被保護,被帶領。又或者,在陌生人彼此扶持,互相幫助的地方,才是天堂。
別詩
骨肉緣枝葉,結交亦相因。
四海皆兄弟,誰為行路人?
況我連枝樹,與子同一身。
昔為鴛與鴦,今為參與辰。
昔者長相近,邈若胡與秦。
惟念當乖離,恩情日以新,
鹿鳴思野草,可以喻嘉賓。
我有一尊酒,欲以贈遠人,
願子留斟酌,敘此平生親。
兄弟骨肉天生相親,就像是葉子是從樹枝中生出來的一樣;真心結交的朋友,也像是親生兄弟一樣的親愛。《論語》裡有這樣的話:「四海之內,皆為兄弟」,因此,茫茫人海中我們與每個人都是親人,也就沒有所謂的陌生人了。何況我與你的感情,本來就如同相連而生的樹枝,是密不可分的。
過去的我們,就像是鴛鳥和鴦鳥一樣,同進同出;如今的我們,卻像是西方的參星和東方的辰星,出沒都無法相見。曾經我們總是常常親近,現在卻要遠遠相隔,如同西域與中國一般遙不可及。想到即將到來的別離,情誼更加不同,比往昔更深。
《詩經》的〈鹿鳴〉篇說鹿在原野中看見芳美的野草,便會呼喚同類前來共享,這正像是與嘉賓分享的心情。我有一罇酒,想要送給即將遠行出發的朋友,希望多停留一會兒,讓我們好好暢敘這一份親愛的情感。
這首漢代的詩,並未標明創作者,卻有傳說這是蘇武寫給李陵的離別詩。蘇武牧羊與李陵敗降的故事,是歷史上著名的傳奇。蘇武與李陵原為舊識,又同在武帝朝中為官,蘇武曾出使匈奴,卻因為屬下意圖綁架單于之母,事跡敗露而遭牽連。蘇武引咎自殺未遂,單于對他的氣節卻很欣賞,想辦法勸降。蘇武曾被幽禁於大窖中,不給飲食,他只得以冰雪和旃毛充饑,仍不屈服。單于又將他遠徙到北海牧羊,北海是現在的西伯利亞貝爾加湖(Lake Baikal),歷盡折磨艱苦。直到十九年後,漢昭帝與匈奴和親,要求釋放漢使,蘇武等人才有機會重回家鄉。
李陵是名將李廣的孫子,天生的將才,禮賢下士,深受士卒愛戴。他曾以三千兵卒鏖戰匈奴三萬大軍,彈盡援絕的狀況下,只要他振臂一呼,滿面被血的兵士,也爬起來奮勇應戰,可惜,終因寡不敵眾而遭俘虜。漢武帝聽說李陵兵敗被俘,可能會投降,便殺死了他的母親、弟弟和妻子。單于為了勸降,將自己的女兒許配李陵,親人遭戮的消息傳來,有家歸不得,痛心而無奈的李陵,只得投降了。
蘇武的不降與李陵的敗降,各有不同立場,卻成為兩種典型。
單于勸降蘇武時,據說曾經請李陵當說客,老友相逢,百味雜陳,然而,既然已經做了選擇,便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當蘇武終於可以返回漢家,李陵置酒道賀也是餞別,離情愁緒,難以排遣,這一分別,勢必永難重逢了。有傳說他們道別之際,賦得別離詩數首,皆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然而,後代學者考證歷歷,指出這些詩並不是這兩位傳奇人物的作品,而是一些無名詩人的傑作,不管作者是誰,都展現出漢代五言古詩樸實懇切的藝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