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執成方而治病,古今之大患也。昔人云:「用古方治今病,如拆舊屋蓋新房,不經大匠之手經營,如何得宜?」誠哉是言!
昔張仲景先生作《傷寒論》立一百一十三方,言後世必有執其方以誤人者,甚矣!成方之不可執也,然則今之女科一書,何為而刻乎?此書為傅青主徵君手著,其居心與仲景同而立方與仲景異,何言之?
仲景《傷寒論》雜症也,有五運六氣之殊,有中表傳裡之異,或太陽或太陰不一,其秉或內傷外感不一,其原或陽極似陰陰極似陽不一,其狀非精心辨證、因病制方,斷不能易危就安,應手即癒。
此書則不然,其方專為女科而設,其症則為婦女所同,帶下、血崩、調經、種子以及胎前產後,人雖有虛實寒熱之分,而方則極平易精詳之至,故用之當時而後傳之後世而無不效,非若傷寒雜病,必待臨證詳審化裁通變,始無詒誤也。
嘗慨後世方書汗牛充棟,然或偏攻偏補專於一家,主熱主寒堅執謬論,炫一己之才華,失古人之精奧,仲景而後,求其貫徹靈、素,能收十全之效者,不數數覯。讀徵此書,談症不落古人窠臼,製方不失古人準繩;用藥純和,無一峻品;辨證詳明,一目了然;病重者十劑奏功,病淺者數服立癒。較仲景之《傷寒論》,方雖不同,而濟世之功則一也。
此書晉省抄本甚多,然多秘而不傳,間有減去藥味,錯亂分量者,彼此參證,多不相符,茲不揣冒昧,詳校而重刊之。竊願家置一編,遇症翻撿,照方煎服,必立起沉痾,並登壽域,或亦濟人利世之一端也夫!
道光十一年新正上元同里後學祁爾誠 謹序
序
世傳先生字不如詩,詩不如畫,畫不如醫,醫不如人。先生之高遠,固不可以區區之醫見也。而先生有所著《性史》、《十三經字區》、《周易偶釋》、《周禮音辨條》、《春秋人名、地名韻》、《兩漢人名韻》等書,不概見於世,雖欲言先生之高,莫之由也。今讀先生之傳,想先生之為人,豈非所謂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者歟?
先生有《女科》傳於世,平嘗遵治家人婦女,無一不效。嘗語人曰:「先生《女科》,神乎神矣。惜未有《男科》傳焉。」或謂:「子不聞諺乎?能治十男子,不治一婦人,女科難,男科易,故有傳有不傳耳。」似也,而心疑之。
癸亥(同治二年、公元1863年)秋,有邦定羅公,持先生《男科》、《小兒科》以相示,平見而奇之,究其所從來。羅曰:「道光初年,余家刻印先生《女科》,是時平定州孫毓芝先生,為余家西席,由平定州攜至舍下,余錄之,藏笥已四十餘年矣。今有鄉人生產,胞衣不下,求方於余。余搜《女科》而得此,因子好《女科》,而特為相示。」平受而讀之,欲付手民而窘於貲。
冬十月,有寶翰羅公、正南王公、書銘安公、敦友羅公,亦善此書,於是各捐板資於親友,以共成其事。願仁人君子,勿視此為易易。
先生此書,只言病之形,不論病之脈,明白顯易,使人一刻而即知其病是寒是熱,屬實屬虛,真深入而顯出,似易而實難也,非深精脈理,不能為此。先生蓋精於岐黃而通以儒義,不囿於叔和、丹溪之言而獨有所見,探古人未探之本,傳古人未傳之妙,實大有益於人世,能救死於呼吸之間也。平本才疏,不足為先生序,而梓人索序,孔極待觀者,又欲速成其書,為述其稿之所由來,版之所由成,以待能文之士,棄此而重為之序,是則此書之深幸耳。
同治二年十二月康衙王道平 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