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下省。三十名書吏危襟正坐,伏在案牘上無聲的閱覽各地送來的奏疏。兩旁的耳室,再沒有人去喝茶了,自從京察以來,書令史就裁了近一半,大多的罪名都是怠忽職守,在這種狀況之下,誰還敢去喝茶?再加上人手有些緊張,便是站起來伸個懶腰,都怕被人撞見,偷偷去密報。
坐在上首的位置,自然是門下令楊真,楊真反倒顯得精神奕奕,京察有了成效,已經在各地鋪開,眼下一切也步入了正軌,一些不服從的部堂大老被生生打壓下去,整個三省六部完全掌握在楊真的體系之內,雖然這個體系還不穩固,可是命令的傳達卻是出奇的有效。對楊真來說,這就足夠了。
一名錄事飛快跨進檻來,直接到了楊真身旁,神色緊張的耳語幾句。
楊真愕然抬頭,道:「在哪裡?」
錄事立即抽出一份中旨,交給楊真,楊真展開一看,臉色立即變得蒼白,不禁道:「眼下這個局面,陛下居然還要滯留泉州?歷朝歷代,哪裡有這樣的事?」
楊真自覺失言,便不再說下去,只是這份聖旨實在非同小可,讓他這處變不驚的臉色也變得有點兒慌張了。
楊真闔目深思了一下,朝這錄事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看過這旨意?」
錄事躬身道:「暫時只有下官看過,下官也是剛剛從承旨司那邊過來,覺得這事干係實在太大,因此立即送到大人這兒,請大人拿主意。」
楊真鬆了口氣,隨即又苦笑:「事到如今,老夫能拿什麼主意?陛下現在在泉州,誰能奈何?眼下當務之急,一是穩住京畿,其二就是請太子監國。這件事你暫時不要說出去,老夫這就去宮中一趟,覲見太后,請太后娘娘做主吧。」
楊真收拾了一下,拿了旨意,飛快出了門下省,坐了轎子入宮。
轎子落在宮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裏頭才叫楊真進去。
太后在景泰宮裏剛剛與人打了幾局葉子牌,心情正好,冷不防卻聽楊真覲見,一時也是摸不透楊真的來意,他一個門下令,來和自己有什麼說的?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太后想了想,立即變得警覺起來,叫人收拾了牌,遣散眾人,才設了帷幔,坐在帳後,等待楊真覲見。
楊真進了景泰殿,立即行了禮,道:「臣見過太后娘娘,娘娘千歲。」
「起來吧。」太后語氣平淡。
「謝太后娘娘。」楊真失魂落魄地站起來。
太后便道:「楊大人來後宮見我這婦道人家,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太后微微一笑,繼續道:「哀家只是女人,能有什麼見識?你們男人的事自己處置就是,實在決定不下,大不了派個人送急報到泉州問問陛下的心意,不也成嗎?」
楊真正色道:「太后娘娘,要出大事了。」
他這一叫,太后立即住口,楊真將聖旨拿給一旁的敬德,讓敬德送到帷幔之後的太后手裏,道:「太后娘娘看了就知道。」
太后看了聖旨後,一頭霧水地道:「陛下真不像話,好不容易放他出去玩一趟,他居然先斬後奏,又不肯回來了。只是陛下在泉州多住幾日,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陛下不在,這朝廷不也是挺好的嗎?楊大人危言聳聽,喳喳呼呼做什麼?」
楊真道:「娘娘可看到這聖旨之後敕命太子監國嗎?」
太后撇撇嘴,不以為意地道:「監國就監國,難道太子還能反了不成?」
楊真苦笑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女真人如今圍了遼人王都,不日破城,從遼國故地到我汴京,不過數百里的距離,女真以鐵騎見長,來去如風,大軍壓境只在瞬息之間,現在京畿已經震動,人心惶惶,陛下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不肯回京,又敕命太子監國,這其中的意味……」
太后嚇了一跳,道:「哀家也聽說過女真人的事,難道事情壞到了這個地步嗎?哼,官家哪裡還有做皇帝的樣子?既然是京畿不穩,他更該坐鎮京中才是,楊大人……我是個婦道人家,許多事都不懂,現在該怎麼做?要不要下懿旨,讓陛下火速回京?」
楊真嘆了口氣,道:「陛下是不會回來的,老臣的意思是,當務之急是穩住陣腳,陛下既然不回京,就只能靠太子殿下了,聖旨裏也說敕命太子監國,不過,太子要監國,非得太后出面不可。」
太后道:「哀家如何出面?」
楊真道:「請太后下懿旨,召喚太子入宮。」
太后遲疑了一下,又確認了聖旨,才定下了神,道:「那麼,就下懿旨吧,讓太子進宮來,哀家有話要對他說。」
敬德道:「奴才這就去。」
楊真側立在景泰殿邊沿,整個人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可是又覺得有更多的麻煩湧上他的心頭,他不禁苦笑,選擇了沉默。
東宮。
青燈冉冉,宮燈幽幽。雖是白日,可是這幽暗的寢殿裏卻說不出的昏暗。
靠牆是一排排書櫃,書櫃中擺著各種典籍,昏黃的光線下,在墨香之中,坐在椅上的趙恆,陰沉著臉,隨手翻看著書卷。
趙恆已經預感到,太子位自己越來越遠,雖說還沒有到廢黜的地步,可是宮中許多的動靜都證明了這一點。囚禁在東宮已經有三個月,這三個月裏,他每日都輾轉難眠,夜夜都被噩夢驚醒,醒來時,額角上滿是冷汗。
「沈傲……」一個名字電光閃石一樣劃過趙恆的腦海,隨即,他冷冷一笑,這冷笑中既有痛恨,也有一種無力。
「殿下,有懿旨!」外頭的內侍急速的敲打著門,喘著氣道。
趙恆眼眸一閃,嗯了一聲,他弄不清這個時候怎麼會有懿旨,父皇去了泉州,太后尋自己做什麼?莫非……
趙恆心裏生出了些許期待,除非父皇駕鶴西去,他實在想不到更好的答案。
趙恆快速的穿好了朝服,出了寢殿,就看到了敬德皮笑肉不笑的臉,敬德笑道:「殿下,太后召見,快隨老奴速速入宮。」
趙恆不禁道:「發生了什麼事?」
敬德只是道:「殿下去了自然知道。」
宮中的車駕已經準備好了,趙恆被這變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總算回過神來,坐上車駕。
馬車入宮的時候,宮中並沒有動靜,也沒有披上縞素,這就意味著,父皇仍然安然無恙,這讓趙恆略感失望。
景泰宮裏,天色已經漸晚,門廊上架起了一座座粉紅宮燈,宮中的太后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幾次催促,趙恆才急匆匆的過來,當先行禮,重重跪地,朝太后磕頭道:「孫臣見過太后娘娘。」
趙恆二十多年前就搬出了宮,所以與太后的關係有些疏遠,趙恆輕輕的抬起頭,看了帷幔之後的模糊身影,繼續道:「不知太后召孫臣前來,所為何事。」
「咳咳……」坐在一側的楊真咳嗽一聲,趙恆才發現了他的存在,見當朝首輔也在,趙恆更覺得今日的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只是這楊真是沈傲的人是絕沒有錯的,只怕……趙恆生出不好的預感。
太后淡淡道:「恆兒,你這太子做了幾年了?」
趙恆嚇了一跳,不知太后為什麼這樣問,立即道:「孫臣無德無能,蒙父皇厚愛,敕封為東宮已有十年。」
「十年……不短了。」太后嘆了口氣道。
趙恆連忙道:「孫臣願做千世萬世的太子。」
這句話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的父皇能夠享國萬年。太后卻是冷笑,道:「你這心願只怕是要落空了。」
趙恆大駭,以為父皇從泉州下達了廢黜太子的旨意,否則怎麼會做太子的心願落空,眼中迸出淚來,連連磕頭,道:「孫臣無能,不配……」
太后卻不理會他,朝楊真道:「楊大人,把陛下的聖旨給他看吧。」
楊真頷首點頭,踱步過去,小心翼翼的道:「請殿下過目。」
趙恆微顫顫的接過聖旨,心裏萬念俱焚,可是看到「太子監國、開封牧、總攬京畿軍政事」這一行字的時候,整個人卻是一下子呆住了。
太后的聲音傳出來:「來人,立即宣文武入宮,覲見監國太子,從此之後,哀家和祖宗的社稷就全部託付給太子了。殿下,還不快起來,準備去見文武百官。」
趙恆這才回過神來,跪地哭告道:「父皇尚在,孫臣豈可監國,這是要將君臣父子置於何地?孫臣不敢奉詔!」
趙恆回答的可謂堅決,他心中認定,這絕對是父皇試探自己的把戲,若是自己奉召,正好讓人有了廢黜太子的藉口,於是又是磕頭,又是涕淚直流,不斷哭告。
楊真在旁勸道:「殿下監國,自是為父分憂,這是天大的孝心。」
太后卻是急了,大罵道:「你父皇沒有擔當,難道你也沒有嗎?」叫人將趙恆架出去,楊真小跑著跟上。
趙恆只是一味的哭,好幾次差點昏厥過去,也不知是真是假,楊真只好先將他安排在偏殿裏歇息。待趙恆哭聲漸弱,才道:「如今大宋危如累卵,社稷傾覆只在旦夕,殿下若是再如此,只怕連宗廟都不能保全了。」
趙恆被勒令在東宮讀書,哪裡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這時聽楊真的話音有異,立即道:「父皇為何不回京?」
楊真苦笑:「鑾駕尚在泉州,聞知金軍朝夕可至,是以駐留不回。這份旨意,殿下明白了嗎?」
趙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不是試探,而是父皇聽到金軍隨時南下,已經六神無主,卻將這燙手的山芋丟在了自己手裏。他不自覺鬆了口氣,總算重整了精神,道:「這麼說,這份聖旨是真的了?」
楊真道:「千真萬確。」
趙恆隨即一想,又有些害怕起來:「金軍隨時南下,難道父皇是叫本宮與那金軍周旋嗎?」
楊真道:「事急矣,請殿下振作精神,安撫百官,詔令各路勤王,鞏固汴京防務,與女真人決一死戰。」
「啊……」趙恆露出難色,他與趙佶許多地方個性不合,可是在懦弱這一點卻是一模一樣,聽到金軍即將南下,整個人已是魂飛魄散,期期艾艾的道:「本宮該怎麼辦?」
楊真斬釘截鐵的道:「監國!到時平西王自然領兵來援!」
「沈傲……」趙恆臉色一變,道:「你是說他會帶兵來汴京?」
楊真毫不猶豫的口吻道:「平西王絕不會坐視不理。」
趙恆這時心亂如麻,由楊真安排著去見了滿朝文武,宣讀了趙佶的旨意,一時間,講武殿裏滿殿譁然,誰都不曾想到,皇上居然會懦弱到這個地步,文武大臣們都是一片哀鴻,更有不少人站出來,道:「國之將傾,君王難道不該死國嗎?立即上疏,請陛下回京!」
趙恆只是嚇得瑟瑟發抖,不知該說什麼,倒是楊真大喝一聲:「都肅靜,皇上不在,由太子監國,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請殿下拿主意。」
衛郡公石英等人眼眸中閃過一絲疑竇,相互對視,突然預感到不太對勁,這個消息來的太快,還容不得他們消化。可是這時候,他們也知道,一切已經無可挽回,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解決女真人的問題。
在眾臣的一再催促下,趙恆才期期艾艾的道:「既然如此,那麼立即調兵勤王吧,天下兵馬火速集結汴京,不可懈怠。女真人那兒,是不是也要派個使節過去?若是能言和,自然皆大歡喜……」
楊真原本還以為趙恆有什麼擔當,聽到「言和」二字,立即怒火攻心,打斷道:「殿下,女真人狼子野心,欲壑難填,契丹人也曾向他們求和,如今是什麼下場?」
不少人也鼓噪起來:「寧願死戰!」
更有個人站出來道:「偷安一時,遺恨千古禍事,天下有宋無金、有金無宋,殿下何出此言?」
站出來的,是太常少卿李綱。李綱這一叫,滿殿又傳出一陣陣喧囂,連石英、周正都不免站出來,一齊道:「女真人何足為患,當年平西王以寡擊眾,重創十萬女真鐵騎,殿下為何不能?請殿下勿言求和事,振作精神,挽狂瀾於即倒,扶大廈之將傾,則蒼生涕零,感恩不盡。」
趙恆被這些人嚇了一跳,再不敢言和,只好道:「那派一使節,且看女真人態度如何,刺探女真人軍情可以嗎?」
他既然這般說,倒是無人有異議。
之前說話的李綱道:「殿下,女真人既然早晚要來,我大宋不得不早作準備,臣懇請殿下立即下詔,修繕工事,加固城防,令禁軍日夜巡守,放出斥候,隨時與邊鎮聯絡。再有,官府應將壯丁登記造冊,一旦有事,可以立即徵募民丁。更何況天下兵馬雲集,糧草卻非清查不可,否則到時城中無糧,禍事就大了。」
趙恆見他條理清晰,一時又茫然,只是點頭道:「就這麼做,你說的很對,從即日起,授你為兵部侍郎,專門督察這些事。」
講武殿裏總算是安穩下來,不管怎麼說,現在局勢總還沒有壞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女真人會不會南下還是未定的事,朝中又有人不斷建言,大家才安下了心。
李綱授了兵部侍郎,繼續道:「殿下何不如再召平西王回京,與他商議抗金之事,如此,汴京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平西王南征北戰,屢戰不敗,據說金人對他聞之喪膽……」
李綱的話一說出來,趙恆卻不禁皺起眉,可是他也知道,沈傲固然是他的死敵,可是女真人卻是要他命的,便打斷道:「就這麼辦,立即傳詔令,速令平西王率水師北上勤王。」
趙恆從殿中下來,還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他還沒有適應過來這角色的轉換,想回東宮去,卻被人攔住,請他暫時在宮中安住,趙恆哪裡敢?再加上宮中到處都是趙佶的耳目,多有不便,便堅持要回東宮。
宮中只好為他準備車駕,又將他送回去。趙恆的腳落到了東宮的門前,才總算是舒展了一口氣,隨來的殿前衛已將整個東宮嚴密保護起來,趙恆看到這些魁梧的羽林禁衛,心裏才踏實了一些。
「恭賀殿下。」迎出來的是一個老太監,也是趙恆最親近之人,是東宮的掌事,叫開福,他也是剛剛聽到的消息,想到太子終於監國,時局撥雲見日,自然要來賀喜一番。
趙恆卻是板著臉,訓斥道:「何喜之有?你不要胡說。」說罷,瞥了那些禁衛一眼,快速進了東宮,在一處偏殿裏坐下歇息,叫人斟了茶,才道:「把舍人叫來,本宮有事和他商量。」
所謂舍人,就是東宮的屬官。這太子舍人叫程振,與程江是同胞兄弟,否則那程江也不會如此受趙恆信任。只是比起程江來,程振的性子顯得要恬然得多,雖然死心塌地地效忠太子,卻再三請太子不要去滋事,小心供奉宮中,更不要招惹平西王。
他的提議當然讓趙恆不滿意,因此許多事都不與他商量;如今程江已經成了庶民,趙恆環顧四周,再難發現可以託付的人,這才與程振又親近了幾分。
程振是大儒出身,帶有幾分書卷氣,這時表現出了出奇的淡然。他進了偏殿,朝趙恆行了禮,趙恆朝他笑道:「程舍人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程振頷首點頭,道:「恭賀殿下。」
趙恆這才露出喜色,道:「程舍人也聽說了?」
程振嘆口氣,道:「是聽說了,陛下……哎……」又是嘆了口氣,才道:「太子殿下,眼下當務之急,是坐鎮京畿;既然如此,為什麼太子不在宮中住下,反而回東宮來?」
趙恆道:「本宮怕有人逞口舌之快,引起小人的猜忌。」他見程振糾纏於這個問題,心中怫然不悅,便道:「本宮其實力主議和,無奈滿朝文武大多主戰,須知女真人朝發夕至,汴京無山水阻隔,哪裡是女真人的對手?本宮心中甚是憂慮,程舍人怎麼看?」
其實趙恆的意思,還是主和。以他的膽量,哪裡敢去和女真人決戰?他的父皇不敢,自己這做兒子的難道就敢?趙恆本就不是什麼有魄力的人,一想到一夜之間數十萬女真人出現在城外,他便魂不附體,更不必說去決一死戰了。
只是朝中無人支持趙恆,趙恆才不敢提出這個主張,而這位東宮舍人程振就不同了,他曾歷任過國子監司業,德高望重,若是他肯站出來提議,局面必然改觀。
誰知程振雖然一心輔佐太子,聽到趙恆說議和二字,臉色立即變得無比駭人,厲聲道:「殿下何出此言?女真,豺狼也,凶險狡詐,與禽獸無異。下官讀了這麼多書,從未聽說過君子與禽獸媾和的事。殿下是儲君,如今奉旨監國,更該以江山社稷為重,發憤圖強,驅逐豺狼,豈能與賊私通?」
趙恆聽了這話,立即就沒了興致,心裏想,若是程江在,本宮何必受他奚落?想著,趙恆臉上露出不悅之色,怫然道:「程舍人教誨,本宮知道了,本宮現在乏了,你下去吧。」
程振見趙恆不悅的態度,只好下去。
趙恆臉色陰晴不定地坐在椅上,對一邊伺候的開福道:「這算什麼監國?連一個舍人都不肯聽從本宮的話,哼!」
開福笑吟吟地道:「殿下,這是因為您沒有親信之人的緣故,若是程尚書還在,何至於如此?」
趙恆道:「這倒是真的,程江和李邦彥二人若在,定然知道本宮的心意,無奈何父皇已經捋奪了他們的官職,令他們致仕,否則……」
開福猶豫了一下,笑嘻嘻地道:「如今是殿下監國,這裏的事還不是殿下說了算?」
趙恆雙眉沉下去,猶豫道:「父皇剛剛革了他們的職,現在再請他們回來,只怕很是不妥,到時候若是有人借此攻訐,豈不是……」
開福與那程江關係莫逆,因此極力唆使道:「殿下,眼下國難在即,自然該人盡其用,若是不用這二人,滿朝上下都是平西王的黨羽,有誰肯真心為殿下奔走的?」
趙恆立即想起在朝廷裏,楊真和李綱二人左一句平西王右一句平西王,心中也生出怒氣,道:「你說的是,父皇既然將社稷和宗社的安危託付給了本宮,本宮難道就一點主也做不得?這樣吧,你立即去奔走一下,尋個言官,許諾他一些好處,告訴他,給本宮上一道奏疏來,起復李邦彥和程江。」
開福應了。
趙恆像是鬆了口氣,便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