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轟!」
一聲巨響,漫天的火焰吞噬一切。
王景城霍地睜開雙眼,黑色的雙眸清冷一片。
又夢到了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如以往一樣,最終以那場毀滅一切的爆炸而終結。
穿越到這個類似「地球」,卻叫做「水球」的平行世界已經十五年。他每時每刻仍然被這些過去的事所困擾。
夢是一種主體經驗,是人在睡眠時產生想像的影像、聲音、思考或感覺。也有另一種說法是大腦在做資訊處理與長期記憶。
王景城覺得後者比較符合他的情況。
因為在「地球」時的記憶實在算不上美好,他根本不可能產生任何想像。
從有意識起,便被一個神秘的實驗室當做實驗體進行各種人體實驗,不知道父母是誰。
雖然能夠得到普通人一般的教育、生活,但那一切都只是為了實驗,無時無刻不再他人的監控下。
絕望,是希望破滅後的產物。
但對於從來未擁有過希望的他來說,就連絕望都是奢望。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就算是後來,他成為那項實驗的唯一存活體,大腦內成功植入了所謂集人類最尖端科技於一體的「進化生物超腦」,他也感覺不到那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喜悅。
直到實驗室因不知名原因爆炸,他穿越到了這個類似「地球」,卻叫做「水球」的平行世界……
「查看超腦融合進度。」
醒來的王景城,第一時間心中默念道。
地球的「進化生物超腦」跟隨他一起穿越而來,他雖然覺得意外,但也沒有太驚訝。
此時,窗外的天空還未徹底放亮,在王景城右手邊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間顯示著具體時間:06:05,am。
【進化生物超腦融合進度99.99%,正在融合中……】
一段信息自動在王景城腦海中生成。
「看來今天就能徹底完成融合了。」
王景城如釋重負地輕吐一口氣,下了床,站起了身。
外面朦朧的晨光透射進屋裡,他所在的這間約莫二十平米的臥室已經勉強能夠看清。
一張床,一張書桌,一面全身鏡,一台電腦桌和上面的液晶電腦,以及牆上的幾張他不認識的明星海報。
這些就是這個房間裡的所有陳設。
「十五年才弄明白周圍的環境,不知道還有沒有比我更失敗的穿越者。」
心中自嘲一番,王景城望著鏡子中的自己:一米七三的身高,瘦弱的身形,在黑色四角短褲和灰色背心的襯托下,更顯單薄;幼氣未脫的清秀臉龐上面無表情,清冷的眼神與幼嫩的模樣格格不入。
這就是穿越後的他。
一個今年十五歲,名字叫做王景城的少年。
「不知道這讓我上輩子當小白鼠,這輩子被人罵白痴十五年的『超腦』融合完成後,會有什麼驚人效果。」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王景城清冷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穿越前只是實驗體的他,只有一個編號,連名字都沒有。
如今的這一世叫王景城,他幾乎第一時間便接受了這個名字。
前世讓他當小白鼠的「進化生物超腦」,在隨著他來到「水球」這個平行世界後也沒有消停。
因為與自身融合,超腦自動整理他的記憶和吸收周圍的信息,讓他在這裡從出生到兩個星期前,差不多整整十五年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這讓他在這將近十五年的時間裡,在外人看來跟白痴弱智沒什麼兩樣。
直到兩個星期前,超腦與自身融合進度達到99.91%時,王景城才恢復正常意識。
再小心翼翼用了兩個星期時間,才讓周圍人接受他從一個白痴弱智恢復了正常這一事實——這還是因為他所在的地方,只是一個人口不多的小鎮。
恢復正常意識後的王景城,也在超腦吸收的信息中懂得了英語以及清楚了這一世的大致身分背景:
「水球」是「地球」的平行世界,除了星球名稱不同外,其他基本跟地球一樣——至少他目前接觸到的事物都跟地球一樣。
他所在的小鎮名叫薩爾,位於美國南部路易斯安那州,從爺爺奶奶輩便是美籍華僑,如今爺爺已經去世,父母在省城工作,具體做什麼他也不知道。因為他從小就跟爺爺奶奶住在薩爾小鎮上,父母來看過他的次數很少。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大三歲的姐姐,目前在省城裡上高中。
換句話說,他就是傳說中的留守兒童,只不過是美國版的。
「留守兒童也比上輩子的小白鼠強多了。」
王景城倒是心態好得很,畢竟有上一世的遭遇做對比。
「小城,起床吃早飯。」
樓下外傳來了奶奶的聲音。雖然現在才早上六點多,但老人一向起得早。而且以前也是奶奶照顧「白痴」的王景城。雖然現在他「好」了,但老人已經習慣了。
「好的,奶奶。」
王景城應道,同時走出房間下了樓。
王家在薩爾鎮的房屋是一套二層南方松木建造的木屋,周圍是一片青蔥的草坪,風格很有小清新的味道。
今天是三月的某個星期二,初春的早晨還有些陰冷。
王景城坐在餐桌前,吃著又有油條又有吐司的中西混合式早餐時,奶奶坐在一旁慈祥的看著他,問道:
「小城,今天是去學校的日子,心情怎麼樣?」
因為王景城過去十五年裡都是「弱智」,所以並沒有上學。在他「好」了後,當地小鎮的學校便來叫他去上學,這個決定在父母特意打電話來同意過後,便成了板上釘釘的事。
而今天,就是他第一天去學校的日子。
「沒什麼感覺。」
王景城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回道。
他前世就上過學,雖然是為了實驗,無時無刻不在受監視。但這也讓他對於上學並沒有什麼好奇心。
事實上,雖然穿越了,但他依舊沒有找到存在的意義。而且因為前世的遭遇,他的心理有些扭曲,只是目前剛恢復,還沒有展現出來。
當然,他肯定不會自殺,只能說目前的打算是走一步看一步。
吃過東西後,王景城上樓洗了個澡,換了下背心短褲,換上了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短袖以及一件外衣。
不多時,外面響起校車的喇叭聲。
「嘟嘟!」
「小城,校車來了,快下來。」樓下響起奶奶略帶緊張的聲音。
「來了。」
王景城應了一聲同時,拿上不久前就買好的書包準備下樓。
當剛走出門口時,忽然——
【進化生物超腦融合完成,開啟第一階段,身體狀態反饋中……】
【力量0.7(2.3),敏捷0.8(2.4),體質0.7(2.6),智力1.2(1.8)。能值1.4。】
兩段信息在王景城腦海中生成。
他看著這類似遊戲屬性一樣的數據,眉頭微蹙:「這是什麼?」
在王景城心中升起這個疑問時,腦中忽然生成了一大段信息。
當消化完這一大段信息後,他明白了。
「力量」是他的力氣和身體表皮的堅韌、骨骼肌肉的密度等身體素質生成的數據,代表身體強度。
「敏捷」是他的體型和全身的柔韌性等生成的數據,代表身體靈敏度。
「體質」是他的血液流動、細胞活性等生命跡象生成的數據,代表身體生命力。
「智力」是他神經反應速度和大腦思維運作速度生成的數據,代表大腦反應力和想事時的運轉速度。
「能值」則是包括熱能在內的身體裡所有「能」,供人體維持正常運動。
這些數據每一項都有兩組,括號外代表他實際能夠發揮的,而括號裡面代表他理論意義上能夠發揮的極限。
這些數據,前四項都以「1」為一個正常成年人為單位。而「能值」的數值雖然有些意義不明,但其性質就像是能源一類的東西。
在清楚了這些後,王景城看著這些數據眉頭皺得更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除了智力,在力量、敏捷、體質三項上都不如一個成年人?」
不過想想現在的自己才十五歲,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王景城也就釋然了。而那1.2的智力,多半是超腦這十幾年來,整理他的記憶所致。
「小城,怎麼還沒下來?」樓下再次響起奶奶的聲音,略顯急促。
「來了。」
王景城應了一下,迅速下樓。
在奶奶的不斷嘮叨囑咐中,他被送上了外面路上等著的綠黃兩色相間小巴校車上,在聽奶奶的話,跟車上有大有小的一車學生打過招呼後,他找了一個角落坐下,繼續想超腦反饋的那些身體數據的事。
「如果『1』真的代表一個正常成年人的身體素質,那麼括號裡的那些數據,是否真的能如數字所表示的那樣,讓自己發揮超過成年人兩倍的力量敏捷呢?」
「如果真的能,又要怎麼發揮呢?鍛鍊嗎?」
「還有,括號裡的那些代表人體極限的數字,是每個人都一樣還是只有自己是這樣?」
「如果每個人都不一樣,是否代表這些極限數據可以增加?」
「如果能增加,那又要怎麼增加呢?」
這些都是王景城因為那些數據產生的疑惑。
但可惜,這次超腦沒有了反應。
「……你是在挑戰我的耐心你知道嗎?」一個咆哮的聲音在王景城耳邊響起,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一個體格強壯的金髮白人男生,正站在他面前,憤怒的瞪著他:「信不信我打爛你那本來就沒什麼鼻樑的鼻子!」
王景城略微有些疑惑的看著他:「有什麼事嗎?」
「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終於得到正視的白人男孩,一臉兇狠的道。
「學校欺凌嗎……」
在送王景城上車時,奶奶在他衣兜裡塞了一百美元,車上的人都看見了,估計這就是對方誰都不找,就找他的原因。
此時,周圍的其他學生此時都裝作沒看見,顯然這個白人男生有些凶威。
「這算是保護費嗎?」王景城平靜的看著白人男生,問道。
白人男生微微一愣,立刻順口回道:「對!沒錯!就是保護費!以後只要你每天按時交保護費,學校裡就沒人敢欺負你!」
「學校裡你說的算嗎?」王景城又問道。
「呃……」這下白人男生遲疑了。
薩爾鎮中學的學生雖然不算多,但他實在算不上什麼說得上話的人物。他頂多就欺負一下乘坐這輛校車的學生。
「既然你說的不算,憑什麼收保護費?」王景城仍然一臉平靜:「不能給我提供保護,我為什麼要給你錢?」
「少囉嗦!」白人男生沒話反駁,惱羞成怒地雙手抓住了王景城的衣領,「給我把錢拿出來!」
【接觸生命體信息反饋中……】
【力量0.9(2.5)敏捷0.8(2.2)體質1(2.7)智力0.8(1.4)能值1.6】
在白人男生抓住王景城衣領,手的皮膚與王景城脖子接觸時,一段信息在王景城腦海中生成。
『原來超腦還能分析我接觸到的人的身體素質……不,應該不止人,超腦說的是生命體。』
王景城又發現了超腦的一個功能。
面對白人男生的舉動,他目光清冷的直視對方,毫無畏懼:「你想清楚了,我不願意給你錢的情況下,你把我的錢拿去這是搶劫,是犯罪!你敢動手打我,這是故意傷害,也是犯罪!你想坐牢嗎?」
白人男生畢竟還只是中學生,對法律的認識還很模糊,聽了這話,再看著王景城鎮定的神情,有些害怕了。
但如果就這樣放開王景城,他又覺得很沒面子。
好在這時,開車的司機開了口:「喂,我說你們這幫小子給我安靜點!凱德,你趕緊給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哼,算你今天走運!如果不是鮑爾大叔,今天我非揍你一頓不可!」白人男生冷哼一聲,放開了抓住王景城衣領手,回到了一個空座位上。
司機說的凱德顯然就是他。
對於凱德的威脅,王景城並不放在心上,也沒有繼續說話激怒凱德。
校車上安靜了下來,片刻後,車上的學生們才從剛才的氣氛中掙脫出來,各自與認識的聊了起來。
因為凱德的緣故,車上沒人找王景城說話,他也樂得清閒,繼續思考超腦的問題。
「每個人的四項數據果然不一樣,看來這四項數據由身體素質決定,那麼鍛鍊的話,可能真的是讓實際力量發揮出最大的方法,不過具體的鍛鍊方法需要摸索。再來就是,代表『極限』的這組數據要怎麼增長呢?如果能掌握的話,這個世界就有意思了……」
想到這裡,王景城眼中不禁流露出了濃厚的興趣。
十多分鐘後。
校車抵達了薩爾鎮的學校門口,車上的學生陸續下車入校,凱德在下車時狠狠瞪了王景城一眼,王景城並沒放在心上。
學校門口陸陸續續有學生從外面進入。
在學校門口,一位穿著銀灰色職業裙,似乎是老師的金髮女人尤為引人注目,其看起來四十多歲,皮膚有了明顯的鬆弛,但凹凸有致的傲人身材,仍然讓周圍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們頻頻側目。
在王景城下車後,她立刻走了過來,笑道:「嗨,城,我是你奶奶的朋友羅瑞,也是這個學校的老師,我是來接你去做測試的。」
王景城之前的十五年都沒上學,自然不可能一來學校就安排在同齡班級裡,需要做了測試後才進行安排。
如果王景城成績不達標,很可能不能在中學上課,而是要跑去小學從一年級開始上課。
「走吧。」
王景城在想超腦的事,沒有回答羅瑞。羅瑞以為他是之前「弱智」的後遺症,有些自閉,也沒在意,說道。
美國的中學和前世王景城在地球上的東方國家中學有著明顯區別。
這邊學校裡的學生們不用穿臃腫難看的運動校服,可以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而且打扮非常成熟,體型普遍高大。
王景城一米七三的個子,在薩爾鎮的這所中學裡屬於中下水平。
羅瑞帶著他穿過校區,直接來到了老師辦公室。
此時已經八點多,辦公室裡的每個位置上都已來了老師,正在準備上課資料。
這些老師中,有肥胖的黑人婦女、高瘦的近視眼鏡男、早早禿頂的白人青年、身材高大精壯的體育老師……
羅瑞帶著王景城進來時,不少老師都瞥了一眼過來,然後大多數便收回了目光。
「嗨,羅瑞,這就是那個『阿甘』學生?」羅瑞走到自己的辦公位置,身邊一位屌絲氣質濃郁的禿頂青年男老師搭訕道,同時,目光假裝不經意的在羅瑞傲人身材上游離。
「特爾,注意你的言辭,你的話已經足夠構成人身攻擊了。」羅瑞眉頭一皺。
阿甘是電影《阿甘正傳》裡的主角,整部片雖然很勵志,但阿甘在電影裡是一個低能兒。用阿甘來形容人實在不是什麼好話。
王景城兩世為人,一眼就看出那禿頂男老師很明顯想跟羅瑞來一發,可惜太屌絲根本不知道怎麼搭話,居然拿他當搭訕藉口,真是有夠失敗的。
「好吧好吧,我只是說笑而已,羅瑞妳別這麼認真嘛。」禿頂男老師連連擺手,隨後他目光移到王景城身上,想極力表達友善道:「嗨,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王景城根本懶得鳥他,目光在辦公室搜尋。
很快,他目光鎖定了一位精神面貌很是精悍的男老師。
羅瑞見了不禁一笑:「特爾,請原諒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辦公室並不大,羅瑞和特爾這邊的情況,不少老師都有看見。王景城鎖定的那名男老師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他主動走過來笑著跟羅瑞和特爾打過招呼後。看向王景城,笑道:「嗨,我叫恩格斯,你叫什麼名字?」
王景城並不答話,只是朝他伸出手。一旁的羅瑞以為王景城又是後遺症的問題,搶答道:「他叫城,肖的孫子。」
恩格斯聽後點點頭,伸手跟王景城的手相握,繼續笑道:「城,你一直看著我,我的臉上有花嗎?」
或許是奶奶特意拜託過,或許這本就是薩爾鎮上人的本性,除了特爾一開始外,無論是羅瑞還是恩格斯都表現得很友善。
但在有過前世遭遇,王景城心中只有冷笑,他主動跟恩格斯握手可不是要表達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