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變（12）-FindBook 找書網 ISBN:9789863555537

書名：神魔變12 試閱

作者：白夜

畫家：水梨

第一章奇襲

這一天，星鎮城牆上戍衛的士兵迎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

感覺微涼的天氣，士兵們搓搓手，攏了攏衣袍，指揮所裡的人看著飄落的零星雪花，擰起了眉。

雪季到了，代表他們要加快屯積物資的腳步，而後勤補給路線卻是這般漫長……

遙遠的東南方海面上，八艘大船乘風破浪，清晨的霧有些凍人。

前後兩艘軍船懸著里爾公國玄武軍團的白虎旗，夾著居中六艘貨船，船體沉重，似載重貨。

大船周遭還有小船巡弋，附近作業的漁船不敢靠近。

這景象他們不陌生，里爾公國的補給船隊，越接近冬天，規模越大，漁船靠太近會被驅趕。

只是這些小船威嚇漁民可以，打起仗來卻不行，但里爾公國也不怕，畢竟現下龍人無力分兵，又不善海戰，海上補給路線穩妥，要擔心的只是上岸後的路程。

因此，雖然天氣有點冷，眾人心情卻很輕鬆，本該守在瞭望台的士兵也進艙房裡避寒了。

當隱約的船影在霧中閃動時，眾人只當是附近作業的漁船，打個呵欠又回去艙房取暖了。

霧有些散，艙房中的士兵探出頭來看時辰，看到四周船影綽綽，隱約已將八艘大船包圍，先是一愣，接著魂飛魄散。

警哨聲劃破晨霧，遠遠傳開，船上立時兵慌馬亂。

「發生什麼事？」負責這趟物資運送的是一名排長，剛被警哨聲驚醒，很是不悅。

他不太緊張，因為偶爾會有誤闖的漁船，趕走就好了，所以他連甲衣也不穿，只著棉布外衫等士兵回報。

「報！有敵人！」汗水滴落下巴，大冷天，他被嚇出一身汗！

輸送物資是涼缺，士兵還是第一次遇敵。

「敵人？」排長嗔怪地看了士兵一眼，「別緊張，多半只是誤闖的漁船。」

「不、不……」士兵臉色發白，「好多船，看過去一整片。」

排長一愣：「我去看看。」

踏出船艙，被艙外的冷空氣凍得一哆嗦，隨侍的士兵連忙取出厚毛裘。

排長伸直雙臂讓士兵穿衣，這才再度踏出船艙。

北陸就這點不好，冬天太冷了。

排長心裡埋怨。

艙板上已經站滿了惶惶然的兵丁，排長眉一擰：「這是幹什麼？小毛賊罷了！瞧瞧你們的慫樣……」

排長的怒罵聲消失在兵丁散開後露出海面的那瞬間。

跟士兵一樣，他也開始盜起冷汗。

哪來這麼多船？

龍人不可能！難道是巴耶帝國？

想到這裡，排長覺得天旋地轉，差點當場昏厥。

公國的海防隊在做什麼，這麼大的船隊都沒攔住？

他們這趟只是例行的補給任務，護航的只是尋常的戰船，火力配備不足，更別說那些貨船，只在外面裹一層薄鐵皮！

瞬間慌亂後，排長連忙吩咐：「去放求救煙花。」

不管哪裡來的，總之，這是他遇到進行補給任務以來最大的挑戰……

片刻，一道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炸開，久久不散。

爆開的煙花彷彿也是進攻的訊號，同一時間，海面船影亮出幾個紅光，耀眼光芒劃出拋物線，一顆顆火球挾著震耳欲聾的聲響從四面八方飛來，狠狠砸中八艘船隻及附近海面。

八艘船隻上面受到火砲襲擊，落海的火球震出片片浪花及蒸騰的水霧。

是正規的軍隊！

聽著四周傳來的驚恐叫聲，排長咬牙。

這是魔法火球，普通毛賊裝備不起。

「叫什麼叫！」排長氣怒，大吼：「反擊！」

傳令兵好不容易回過神，連忙揮動旗號。

前後押著貨輪的兩艘戰船砲口一開，火光亮起，轟隆聲中，火砲連珠砲衝飛而出，可對比四面八方飛射而來的火球，這點砲火孤單得可憐。

敵人的船隻比他們的大船小，卻也同時靈活得多，一輪砲火過後，只擊沉了兩艘，倒是自己這方，貨船體積大，魔法火球又密集，一眨眼功夫已有一艘貨船被打缺了口，水汩汩湧進，眼看著就要沉了，另一艘則是貨艙上起火，船上眾人七手八腳地救火。

知道此次損失難免，排長咬咬牙，命令放棄毀損的船，將還算完好的四艘船攏在一起，讓兩艘戰船護著。

敵方包夾而來，又打了幾輪火砲，對方船隻沉了十多艘，己方卻又沉了兩艘，就連戰船也稍有毀損。

隨著對方船隻逼近，火砲不能再用，對方也不再發射魔法火球

眼看包夾之勢將成，逃命只剩眼前機會……排長掙扎了。

這些敵船火力強，他們這兩艘戰船不怕，但貨船笨重，護著貨船，兩艘戰船怕是得陪葬……

臉色幾番變幻，排長一咬牙：「丟下貨船，突圍！」

戰船轉向，往東方火砲較疏落處而去。

他已經盡力抵抗了，罪責不在他，況且他得保留公國戰力，同時回報此事。

聽著哭喊求救的聲音，排長這樣告訴自己。

「進套了！」另一邊，看著戰船撤離的亂羽笑。

一旁的長狁只盯著貨船：「快，去把那兩艘貨船拖過來。」那裡面可都是好東西哩！

可惜沉了四艘。

搶一艘人類的補給船，比他們占十個龍人村鎮有用，早該這樣多搶幾次，跟龍人打什麼呢！長狁忽然覺得過去一個多月有些失策了。

龍人沒海軍，他們可多得是。

「沒想到這麼輕鬆。」亂羽感嘆。

跟龍人打慣了，突然遇到這麼好解決的，有些不習慣。

聞言，另一邊的水系獸人王爺鮟索笑了：「要論海戰，我們水族兄弟可不差。」

水系獸人的營生都在海上，跑貨走船捕魚，兼職海盜，慣會以多吃少。

他們也不怕戰船跑丟，東邊缺口就是刻意留的，那頭早撒了漁網，待戰船卡死了，還不是隨他們拿捏？

戰船砲火狠，蠢的才跟他們耗上。

卻說兩艘戰船一路往東急行，就待揚帆遠颺時，船體卻猛不丁劇震。

排長扶住圍欄，怒：「搞什麼！」

士兵滿頭大汗地從艙底跑上來：「報……槳被卡住了，划不動。」

「好端端的怎麼會卡住？」排長氣急敗壞。

士兵擦擦汗：「應、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就在這時，另一艘船也停了下來，打出遇到障礙的旗號。

排長急得猛跺腳：「去！下去水裡把纏住槳的東西弄掉！弄不掉就別上來了。」

追兵的船隻速度雖然慢，但他們也不能耽擱太久。

士兵應了聲是，喚來幾名兵丁，除下盔甲，顧不得冷，咬著一柄短刀，領著數名兵丁翻身就跳下水去。

排長在艙板上來回踱步，眼看著遠方船影越來越清晰，心頭的焦急更劇。

就在他等得不耐煩時，終於看到船下水面有人探頭揮手。

排長想也不想：「放索拉他們上來。」

等在船舷的士兵立刻垂索。

船下人手腳俐落，拉著繩子三兩下就攀了上來。

士兵正自驚愕，逼近了這才看清楚面目，連忙回身欲砍斷繩索。

這哪是剛剛下去的士兵？來人魚臉有腮，根本是獸人！

士兵反應不可謂不快，但還是遲了……

來人腳蹬船身，翻身上來，兜頭對著士兵就是一刀！接著護住繩索，眨眼又是好幾個人翻上船。

在船舷邊等消息的排長被眼前變故驚得一愣，連忙喊：「敵襲──」

大叫聲倏然中斷，排長愕然地看著穿胸而過的彎刀。

獸人喜歡用彎刀……

若他記得穿上甲衣……

數個念頭飛快閃過，眼中殘留的最後影像是因為指揮官驟死，而驚慌逃竄的水手兵丁。

半個時辰後，海面再度恢復平靜。

獸人船隊拉著兩艘貨船，還有兩艘還算完好的戰船，滿載而歸。貨船上面所有物事歸獸人，至於戰船則留與龍人族。

戰事結束，眾獸人不趕著清點死傷人數，反而啟航往北而去。

離補給船出事地點北方五百公里處，大批龍人和獸人戰船靜靜等著。

薩摩站在船首，表情平靜。

這個計畫是他提出來的。由獸人攔截補給船隊，逼其發出求救訊號，誘出里爾公國駐紮在北方大陸海岸線的海軍。

薩摩看準里爾公國的海軍輕敵，一開始只會派出小隊救援，這就給他們機會分而殲之。

翦除海軍，北陸上的里爾公國士兵就成了孤軍。

不拉出海上戰線，龍人從陸上攔截補給隊也不難，但薩摩有意讓向來不注重海戰的龍人們親身體會海戰，重新認識海戰，更希望能藉由與獸人合作，化解兩族嫌隙。

薩摩沉思，皮喇就靜靜站在薩摩左後方，後頭漢斯抱著大木桶，隔不多久便猛吐一陣。

海上的波紋變了……

薩摩眼一瞇，下令全軍警戒。

傳訊的是一名水系獸人，他早被吩咐要聽薩摩的命令，所以儘管不明所以，但還是吹響警戒哨音。

短哨看起來像是拉長的海螺，聲音聽起來略像鯨豚呼叫同伴的聲音。

不多時，瞭望台上的士兵也傳來發現敵影的消息。

一旁的水系獸人驚異地看了看薩摩。

「六艘。」薩摩抿唇，同時命令船隊就位。

船隻悄悄散開，只餘五艘船隻停留在原處。

不久，六艘插著里爾公國旗幟的戰船駛近。

里爾公國具有火砲攻擊力的戰船數近百，而獸人族不算上中型作業船和快船，全族與公國相同噸數的戰船總數不過二十艘，加上龍人族，總數僅三十艘。正因為數量有限，所以攻打補給船的都是中型作業船，上面配備魔法火砲。薩摩這頭與公國正規軍對壘，才用上大型戰船。

當然，儘管有近百戰船，但防備巴耶帝國，加上分兵圍困流亡之島，公國實際駐守北陸的戰船數僅十五艘。

龍人不擅海戰，十五艘的確綽綽有餘。

看著逐漸逼近的戰船，薩摩下令：「出動小船！」

每一艘戰船都有數艘不等的小型船隻，隨時因應戰況調配使用。

「皮喇、漢斯，你們也領著族人跟去。」聽著悠悠響起的短哨聲，薩摩又道。

一艘艘小船趁著霧氣潛行而去。

另一邊，受命出發接應補給船隊的六艘戰船，由一名小隊長負責率領。

這趟任務他並不怎麼重視，想著多半遇到海賊，畢竟海賊最喜歡大霧天行動。

補給船有兩艘戰船押著，應該能抵擋一陣，屆時他們六艘戰船一到，海賊就會望風而逃。

因為信心滿滿，他沒費事派前哨船，所以當看到前方四五艘大船時，他當真愣住了。

這片海域因為北陸戰事的關係，許多大型船隻都盡量閃避，難道是迷航的？

小隊長一邊猜一邊命令放慢速度，並打燈號要求對方離開。

五艘船很快就讓出了一條航道，不大，但恰恰可以通過。

小隊長鬆了一口氣。

他太疑神疑鬼了。

也是……就是敵軍，五艘船能抵什麼用？更何況，以龍人的海戰實力，五艘船只夠他們塞牙縫。

謹慎起見，小隊長還是命令：「各船加速通過。」

里爾公國戰船性能高，速度少有船隻可以匹敵，若這些人有別的心思，他只消全速闖過去便不怕了。

薩摩推估了很多可能，就是少算了公國戰船的速度，見船隻加速而來，臉色當場有些難看。

眼看戰船就要穿行而過，薩摩果斷下令：「再退！開砲！」

他本想讓退在後面的船隻攔截，但以這種速度，怕是攔不住，他必得先動手拖慢了再說。

五艘船退開距離，接著砲口開啟，火光飛射而出。

為了這次行動，他們特地把戰船偽裝成貨船，就是要混淆判斷，避免與公國船隻正面比拼火力。

小隊長領船靠近，覺得這五艘貨船有些古怪，見他們退開，還覺得興許是自己多想，不料下一刻，貨艙帆布一掀，黑黝黝的砲口就對準他們，火光瞬間炸開。

船隻退開是為了不誤傷己方，但距離仍近，火砲無一虛發，發發命中里爾公國的戰船。其中一艘連續命中三顆，桅竿被打掉，船首被轟斷了一截，斜肚子挨了一彈，饒是公國戰船堅固，仍是震翻了好些人。

「發求救訊號！不要減速，一邊發砲一邊加速往前！」小隊長臉色凝重。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就是專門等在這裡的！

既是如此，就很可能不只有這些人，估計那幾艘貨船也不需要去救了……

怎料小隊長的命令還沒下達，一旁的副手就皺起眉：「他們只有五艘船，隊長不戰而逃算什麼？」

小隊長聽了險些氣炸了肺。

「你這蠢材！」小隊長跳腳，「他們擺明等在這裡，怎麼可能只有五艘？我們速度快，兜轉幾圈等人來會合才實際。」

都城裡那些個豪商貴族，都以為這趟是賺軍功的，好的壞的全往軍中塞，現在好了，都能指揮他作戰了！

副手縮了縮肩膀，但還是忍不住嘀咕：「就算有十艘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小隊長懶得理會，喝斥傳令兵發求救訊號。

煙花在空中炸開的同時，公國戰船上的人都看到了周圍海域隱約包圍過來的中小型船隻。

平時，他們不會把這種船放在眼裡，但後頭有五艘大船，那就不一樣了。

六艘公國戰船一邊急駛一邊反擊，準度差，沒對薩摩這邊五艘船造成太大傷害，倒是那艘連被打了三砲的里爾公國戰船，少了桅竿風帆，速度慢了下來，沒一會便被小船團團包圍。

戰船上的指揮官立刻放下小船，近兵接戰。

被小船包圍最怕就是被鑿船，雖然戰船包覆的鋼板很厚，但禁不住鑿的人多……

包圍的小船全是龍人及獸人精兵，戰況一面倒。

轉眼間，獸人族首先攀上戰船，接著龍人也不甘示弱，同時湧上。戰船儘管攻擊力驚人，但一旦小船摸近，火砲反而無用武之地。小船一接近便紛紛拋索，身手好的手一拉，當然也有不少人來不及翻上便被里爾公國的士兵砍斷繩索。

皮喇和漢斯領著龍人也在其中。

海上戰力龍人不及獸人，獸人搶先一步上船，龍人們卻堵在後頭，只是水系獸人近身戰力普通，上去又被砍翻下來的多得是。

「他奶奶的，這要打到什麼時候？」漢斯怒得又跳又叫。

皮喇抓著漢斯：「你輕點，別蹦進水裡，害得我們跟你丟醜。」他們水性也不怎麼樣……

同船的龍人們點頭如搗蒜。

漢斯被這番話一噎：「這種時候，連你也來氣我！」

「我是說真的，哪裡氣你了？」皮喇一本正經地道。

漢斯瞠大眼，更生氣了，指著那些被劈下戰船的水系獸人，怒道：「好！好！好！都沒有！他奶奶的都是老子的錯！你現在告訴老子，怎麼叫那些蠢材爭氣點？」

皮喇也知道這樣下去沒完沒了。說不得得要龍人打先鋒，先搶下一塊地方，接應那些水系獸人。

於是，皮喇拿起雙棍，看了一下距離：「跳過去，由我們打頭陣！」

漢斯瞪大眼：「跳……？」

「難道你有別的方法？」皮喇反問。

「沒！」漢斯搖頭。

皮喇腳下運勁，首先跳了過去。一邊跳還一邊招呼：「獸人兄弟，這趟由我們打頭陣吧！」

獸人也知道論起近身作戰，還是得讓龍人先，聞聲立刻讓出了一條通道。

於是，皮喇當前，漢斯次之，其餘龍人連忙跟上。

船挨著船，獸人相讓，皮喇等人很快就逼近船邊。

勾索拋上，漢斯、皮喇只一拉，人便上了甲板。

上面準備覷準敵人砍的公國士兵只覺眼前人影一閃，腦袋便一震，見大神去了。

漢斯和皮喇兩人宛如猛虎出閘，勢不可擋，雙棍大杵幾個揮動，轉眼就清出一大片地方。

龍人精銳隨後跟上，殺聲震天。

「搶船邊，別深入！」皮喇揚聲命令。

眾龍人高聲應是，立刻往兩邊殺去。

船舷落入龍人控制，獸人順利登船，戰船失陷……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小隊長悲憤得雙眼發赤，卻不敢稍有停頓。

他們失了先機，必須步步為營。

援軍抵達需要時間，他得拖住這些人，又不被包圍。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除了中小型船隻外，他很快就看到兩側包抄過來的十艘大船，模樣跟先前的五艘相似。

薩摩所領的五艘戰船，啣尾追在公國五艘船後，不停發砲攻擊，但公國戰船速度太快，距離越拉越遠，眼看自兩側包抄的船隊卻還有一段距離，薩摩有點緊張了。

以這些船的速度，若包圍不住，他們就只能兜著轉，不論是拖到敵方來援，還是對方乾脆駛回泊地，他們都已失勝機。

兩側包抄的戰船由狐系王爺斜月和西王蛇系恫疴帶領，看到公國戰船的速度也暗暗咋舌，推估著恐怕攔不住，只是行前拍胸保證，最後若白忙一場，那也太難看，因此急得連聲催促手下兒郎。

獸人的中型快船比較敏捷，第一時間倒是攔住了兩艘船，雖被大船攔腰一撞，撞沉一片，但也因此，兩船船速略降，硬生生被趕上來的斜月和恫疴逮住了一艘。

小隊長無暇顧及落單的船隻，一咬牙，命令戰船繼續前進，總算成功突破敵人的包抄點。

眼看著敵人包抄不成，被拋在身後，里爾公國小隊長終於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再發幾個求救煙花，將我們的大軍都引來，給這些人好看。」小隊長冷哼一聲，瞪著還在後面緊追不捨的敵人道。

方才短暫的交手，儘管彼此尚有一段距離，但逼近的小船依舊洩漏了這批人的身分──獸人和龍人。他不知道龍人和獸人什麼時候合作了，但這十幾艘性能參差不齊的戰船，要是正面對壘必定不是里爾公國的對手。所以，小隊長立刻決定將這些敵人拖著，好過讓他們回去躲在窩裡，抓不著打不著。

正前方海面很快出現船隻，小隊長先是大喜過望，隨即又一愣。

不對！不僅方向不對，時間也不對！

戰船速度快，對方也是全速前進，很快就正面遭遇。

「敵人！」小隊長大驚，「發砲！」

三艘戰船上的人見四艘公國戰船也有點吃驚。

薩摩給他們的命令是「撿漏」，可這未免漏得多了些……

隆隆砲聲中，火砲重重砸中船隻，船體劇烈顛簸。

三船連忙散開，以火砲反擊。

小隊長的目的本就不是殲敵，而是逼退。見狀不由大喜，命令船隻加速穿行。

儘管一路不時發砲嚇阻，突破還是充滿危險。三艘戰船，一艘龍人，兩艘獸人，通通不是吃素的，火砲不要命地連轟，一艘戰船被轟破了甲板，士兵被炸出船掉到海裡，是生是死還看不準。一艘戰船被打凹了船尾，總算速度還勉強可以維持住。其餘三艘火砲都是險險擦過船舷，雖沒有大傷害，但人被顛得東倒西歪卻是難免。

同時三艘戰船也付出了代價。獸人的一艘船被連轟兩砲，船身進水，眼看就要沉了。獸人們幾艘小船緊急放了下去，獸人們上了小船，依舊跟著兩艘可以行動的戰船緊追而去。

見敵人大船換小船，依舊緊追而來，小隊長傻眼。

也是這些里爾公國的人不了解獸人的性情。獸人的個性最是好鬥，與他們正面對壘，他們可以打得轟轟烈烈，若是敵人太強，他們還有退的可能，但要是敵人跑給他們追，獸人們的獸性可就發揮無遺。敵人跑得越勤，獸人追得越起勁。這回見敵人比己方多一艘船還要逃，哪不把獸人那股子「熱情」給勾了出來，別說大船換小船了，就連泅水的也遠遠跟著，明知跟不上，可也不大願意放棄哩。

但既然已經突破攔截，接下來總該沒有了吧？

小隊長悄悄吐了口氣，卻不料另一方向又出現船影……

「小隊長！南邊有船！」

在士兵報訊的同時，小隊長也看到了遠方密密麻麻的船影，尤其看到對方船隊分東西隱現包夾之勢時，臉色更是立刻煞白：「轉舵！」

另一頭，站在船首的亂羽哈哈大笑：「呵呵！人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那邊四艘里爾公國的戰船，正好叫我們兜住了。」

他的視力極好，在里爾公國船隻發現他們之前，他就看見了對方，早早就分隊包圍。

「看來時運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長狁搓著下巴的短髭，微笑。

本以為趕來只能撈些殘羹剩菜，沒想到卻是趕上壓軸。

龍人陸上戰鬥可以，海上嘛……

長狁嘖嘖搖頭。

前有敵人後有追兵，他們只有四艘船，實力懸殊，且對方已然東西包夾，他們再不能如方才一樣穿行，只能轉向再兜圈子。

小隊長焦急。

求救訊號都已經發了，援兵何時能到啊？

公國船隻船速雖快，但轉向耽擱時間，加上亂羽等人乃是全速前進，兩方距離很快拉近。

魔法火砲飛越海面，拋物線飛來。

十數艘戰船火砲齊發，魔法火砲組成一片火幕，轟隆隆地砸中落後的幾艘船隻。

一艘先前已有損傷的戰船首先進水，船上人紛紛跳水。

小隊長看著海面上載浮載沉的士兵，卻自顧不暇。

一枚火砲打穿船艙，底艙划槳的士兵死傷慘重，船速減慢，實在不能再停船救人。

「全速前進！」

命令才剛下，北側又見船影。

追兵已至，四面包抄……

小隊長知此次已無倖理。

「發砲！打到沒有砲彈為止！」小隊長握拳怒喝。

轟隆隆連聲響中，三艘戰艦所有火砲砲管紛紛發射。

這種近乎盲目的反撲一時難住了亂羽等人，獸人的船隻本來就不如公國堅固，一下子就沉了一艘。

「他們瘋了……」亂羽瞇著眼睛道。

這種瘋狂攻擊，公國戰船很快就會耗盡砲彈，他們只要不靠近，等他們自取滅亡就好。

長狁也是這樣想的，但他不想夜長夢多，想了想便命令：「後退！放下小船，挨近殺！」

火砲威力及遠不及近，小船目標小不易瞄準，眼前情勢正適用。

小船下水，密密麻麻，一團團地在火砲激起的驚濤駭浪中前進。

這情況小隊長也注意到了，立刻命令道：「往前，撞翻這些船，繼續開砲，打大船！」

「小隊長，船隻開始進水了。」一名士兵匆匆回報。

「動也是死，不動也是死，拼得一艘是一艘！」小隊長果斷命令。

若他能毀掉一些敵船，己方援軍就能輕鬆些。

戰船撞翻好幾艘逼近的小船，長狁眉頭皺了皺，卻不擔憂。

水系獸人入了海只會比在船上更犀利。

小隊長還沒來得及逼近再轟沉幾艘船，另一頭砲火又起。

追兵已至，開始發射火砲。

長狁一喜，也不退了，指揮全軍前進。

不到一刻鐘，船桅上的公國旗幟沒入海中。

快速整理戰場，兩方短暫會合又匆匆分兵。

要徹底癱瘓公國海上補給線，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匆匆告別長狁等人，將那些可能隨時抵達的里爾公國戰船留給鬥志正高的獸人，薩摩率領龍人族的十五艘戰船，迂迴繞向海岸。他們必須占領海岸，會合從月鎮、辰鎮出發的龍人軍隊，徹底將里爾公國的大軍變成一支孤軍！

戰爭，薩摩是第一次參加；戰略，薩摩是第一次擬定。但從這一次小規模的海戰中，薩摩發現了自己的缺點。他小覷了敵人，事前資訊收集得不夠齊全，若不是做了多手準備，加上亂羽等人及時趕到，那四艘戰船怕就要跑掉。

一直以來北陸各族對於各國情報蒐集太過輕忽了。

當然，這一戰也不是無所得。最少，這一戰讓龍人和獸人開啟另一種聯盟的形式──聯合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