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神的惡魔法典（2）

第一章 威風八面的前奏

光明高漲且驕傲，黑暗沉默並低調，人們只注意到黑暗中那一縷光芒，卻忘記了烈日之下那樹蔭下的陰涼，我的責任，就是帶領你們，去尋找那生活中被遺忘的黑暗。
————維斯門．達克《黑暗神典》

「酒有了生命？」老酒鬼的話音剛落，就有客人高聲笑道：「你這話說得實在是太誇張了一點。老默克，你算是要給老傑克的酒館攬生意，也不用做得這麼明顯吧？」
「你說什麼？」聽了這話，老酒鬼的眼睛頓時紅了，「有本事你再說一遍！我老默克是什麼人，你儘管出去打聽，我是能為了這些無聊的事情，給別人做廣告的人嗎？我告訴你，我老默克喝了多少年的酒了，這酒是好是壞我一下子就能嘗出來！你要是不信你自己來嘗嘗，如果我說的話有一句是假的，就讓我永遠沒有酒喝！」
「嘗嘗就嘗嘗！」有人不服氣地站起身來，走到了吧檯前面，「我就不信了，這酒有你說的那麼玄乎！我也不是沒喝過酒的人，不要想把我騙過去！」
「小丫頭！」那人站在吧檯前面，大大咧咧地對著芬妮說道：「剛才的那種酒再給我來一杯，我也嘗嘗有什麼不一樣的。」
「等一下！」一邊的芙絲站了出來，「你們說喝就喝啊？我們這裡還在聊重要的事情呢！要喝酒等一會兒再喝！」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酒鬼頓時一縮脖子，剛才的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約克斯是什麼人，這酒館裡面就沒有不知道的，可就是這麼一個囂張的傢伙，卻差一點被這個小丫頭一刀砍斷了手腕，如果不是有人攔著，約克斯從今以後就只能用一隻手端飯碗了。所以這小丫頭說話雖然凶，他還真的不敢把她如何了。
一邊的胖老闆也急得跺腳，生意，這可是生意啊！只是一杯酒就賣出了八個銅板的價格，接下來就算是少點，一杯酒賣五個銅板也是可能的！這可是五個銅板啊，麥酒一杯才一個銅板，這可是足足五倍的價格，有的客人一晚上也喝不了這麼多錢的酒水。
這麼大的一筆生意，偏偏被芙絲攔著沒法做，胖老闆急得恨不得從嗓子裡伸出一隻爪子來，掐住這小丫頭狠狠的質問她一句，「有錢不賺，妳傻嗎？」
可他不敢，真的不敢，到現在如果還看不出來今天來的這幾個人不簡單，那他就不要再開酒館了，如果只是不簡單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幾個人不但厲害，而且還是難得的財神爺，和誰過不去，能和財神爺過不去嗎？得罪什麼人也不能得罪財神爺啊！
「好了，芬妮！」魔界公主殿下不管周圍人複雜的心理活動，趴在吧臺上說道：「芬妮，妳剛才說的很有趣，繼續啊！」
「好吧。」芬妮應了一聲，回過頭來對著周圍人無奈地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麼，芬妮的眸子雖然暗淡無光，可是那笑容卻讓人覺得無比溫柔，心裡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那一點點怨氣也被這個笑容趕到了九霄雲外。
「這些飲料……」安撫了眾人之後，芬妮指了指面前的酒杯，「各有各的特色，也各有各的性格，只是有的性格實在是太突出了，有性格不是壞事，只是性格太突出了，就成了稜角。稜角有的時候很漂亮，可是有的時候也容易傷人，所以，我們要給它們一點點幫助。」
說著，芬妮拿起了那瓶愛麗舍酒，這是酒吧裡最貴的一種酒，看到芬妮拿起這杯酒，胖老闆的眼角就是一陣亂跳，有心想要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這種飲料，本身帶有一絲絲貴族氣息。可是缺少了歲月的沉澱，這種氣息還不夠凝實，而且，這種貴族氣息還略微有些斑駁，並不純正。」芬妮拿著那隻酒瓶慢慢地說道，幾名酒客在一邊安靜地聽她的評論。
「我聽得到，它希望我來為它補足這一切。」芬妮一邊說著，一邊擦乾淨一隻酒杯，把那瓶愛麗舍酒倒進去。
倒的不多，只有杯子的六分之一的樣子。
「高貴的氣質並不需要太多。」芬妮把酒瓶放到一邊，繼續說道：「過多就顯得豔俗並且帶著炫耀，過少，就顯得平庸而且底氣不足。所以，這些剛剛好。」
說著，她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隻小小的布袋，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什麼？」一邊的芙絲好奇地看著那隻布袋問道。
「一些藥草和森林裡的野果。」芬妮安靜地笑道：「當初我沒什麼朋友……」說到這裡，她的表情略微有些黯然，不過很快芬妮就調整好了情緒，恢復了那淡淡的笑容。
「這些，都是沒事做的時候，在森林裡採集來的。有野果，也有藥草，沒事的時候，我也喜歡自己做點藥草什麼的。」
「是嗎……」芙絲看著芬妮從那個小口袋裡拿出來林林總總、奇奇怪怪的東西，有豔紅色的小果子、植物根莖、細碎的粉末，大多數她都不知道是什麼。
不僅僅是她，就連站在一邊的幾名酒客也認不全芬妮擺出來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這是烏根，這是赤果……」芬妮拿出了一塊紫色的根莖一樣的東西，還有幾顆赤紅色的小果子，把它們擺在面前，「烏根是一種草藥，有淡淡的苦澀味道，赤果是一種野果，味道酸澀，帶著一點點的甜味，很多鳥類都喜歡吃。總體來說，這兩種東西都不值錢，在樹林裡隨處可見。」
一邊說著，芬妮從吧檯裡拿出來一把小刀，酒吧裡用它來切香腸，或者切檸檬、麵包，或者任何能切的東西。
芬妮用這把小刀把烏根輕輕地切開，立刻就有乳白色的汁液從芬妮切開的口子裡流出來。芬妮用一隻小杯子把這汁液接了一點，用水兌開，然後小心地、一點一點地把兌開的汁液倒入愛麗舍酒中。
金黃的愛麗舍酒在這種液體倒入之後，原本耀眼的金黃不見了，變成了一種特殊的黃色，朦朦朧朧，就像是在鑲在雲朵裡的黃金一樣。
「一個人的成長，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沉澱的話，就需要經歷坎坷，磨練意志，這樣才能得到足夠的沉澱。人是如此，貴族也是如此……」
說著，芬妮又拿起了一邊的那種小果子，然後用手指輕輕把果子捏開，頓時就有豔紅色的汁液流了出來，芬妮在酒杯裡小心地滴了幾滴。頓時，那杯愛麗舍酒再次變了一個樣子，朦朦朧朧的黃色變成了紫金色，神秘，優雅，而且在那朦朦朧朧的白色中，還帶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
看到這杯酒，幾名酒鬼和一邊的胖老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了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單單是坎坷和磨難也不夠。」芬妮端起那隻杯子，這一次用的不是酒吧裡常見的木酒杯，而是僅有的兩隻玻璃杯之一，儘管這隻玻璃杯的品質低劣，透明度相當糟糕。可是透過杯子，裡面紫金色的美酒卻讓人看得目馳神迷，幾乎要被那種迷人的顏色把整個靈魂吸進去一樣。
「還需要一些值得回味的甜蜜和酸澀。」芬妮說道：「時間可以用經歷來補足，當一切沉澱下來，才會爆發出最璀璨的光芒。」
「太漂亮了！」一邊的芙絲看著那杯酒，喃喃地說了一句，「這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酒。」
幾名酒鬼和胖老闆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卻沒有從那酒杯上移開。
一名老酒鬼突然抽動了幾下鼻子，「這、這是什麼味道？」
在他身邊的另一名酒鬼也抽了抽鼻子，「好像是酒香……唔，好獨特的香味！」
「咕嘟……」還有一位酒鬼更直接，看著那杯酒吞了一口口水，「這味道，這味道太奇怪了。一開始聞到的時候似乎並不如何出色，可是越是細細地聞，就越會覺得它與眾不同，這種香味實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得讓人無法拒絕，就像是隨時隨地都在勾引你的喉嚨一樣。」
「這杯酒多少錢？我買了！」老默克一拍桌子，大吼了一聲，「這樣的酒一定要嘗一嘗，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你已經沒有一輩子了！」另外一個酒鬼吼了一聲，「你現在頂多就剩下半輩子！所以這杯酒你不喝也沒什麼損失，這杯酒我喝定了！我出八個銅板！」
「八個銅板就想要喝這杯酒？」有人喊道：「這可是用愛麗舍酒調出來的，我出十個銅板！第一杯酒一定要讓我嘗嘗！」
「不，我出十一個銅板！」
「我出十二個……！」
一邊的胖老闆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裂開的嘴能讓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嘴裡的小舌頭，一杯愛麗舍酒十八個銅板，是這裡最貴的一種酒了，可是這一杯只用了很少的愛麗舍酒，其他的都是水和各種藥草汁液，就成本而言，簡直是便宜得無法想像。可是這樣一杯酒，價格直追愛麗舍酒，這如果不是在做夢，那就是他鐵定要發財的先兆。
「好了，好了，幾位，幾位。」眼看著這幾個人競價越來越高，胖老闆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跳得越來越快，眼前一片金光閃閃，就好像有無數金幣張開翅膀，撲棱撲棱地向自己飛過來。但是這節節升高的價格也讓他覺得有幾分不安，畢竟他只是個小酒館的老闆，只是有幾分貪財，還做不到為了撈錢不擇手段。
胖老闆攔住幾位競價的酒鬼，「幾位，你們也是我們這裡的常客了，你們這麼爭下去，我也心裡不安。其實這杯酒雖然好，可也不過是第一杯罷了，幾位可以先猜拳什麼的決出勝負，找一個代表出來嘗嘗這酒，如果真的好呢，大家再花錢買也就是了，放心，這酒的價格我不會定得太高，以後就是十個銅板一杯！」
幾名酒鬼互相看了看，一起點了點頭，然後按照老闆說的，用猜拳的方式決勝負。
「啊哈！我就知道，今天是我的幸運日！」沒多久，老默克晃著自己的巴掌走了過來，「我贏了！這是十二個銅幣，這杯酒歸我了！」
說著，他把一摞銅板整齊地放在桌子上。
「老傑克，看看，這是我付的酒錢，好好點點，千萬不要以為我白喝你的酒！」
「怎麼會呢！」胖老闆笑嘻嘻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一摞銅幣收了起來，「默克，我們可是老朋友了，說這些多傷感情！來，這杯酒是你的了，嘗嘗看，是不是與眾不同？」
「老朋友？」默克冷哼了一聲，嘀咕了一句，「這是在我把錢給足的情況下，如果沒給足，估計就直接轉變成老仇人了！」
說著，也不理會胖老闆那張乾笑的胖臉，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先是嘖嘖有聲地欣賞了一陣杯子裡漂亮的美酒，然後把杯子裡的酒嘗了一口。
接著，默克就徹底地陶醉在那美妙的滋味之中。
愛麗舍酒以芳香醇厚聞名於世，胖老闆買來的愛麗舍酒雖然不是最正宗的那種，可是滋味也是很不錯的。但是，經過芬妮的調製，愛麗舍酒卻變了一種味道。
一杯酒入口，一股淡淡的苦澀味道先行侵入了默克的味蕾，奇怪的是，這種苦澀的滋味並不讓人討厭，反而在愛麗舍酒原本醇厚的味道影響下，變得讓人回味無窮，緊接著襲來的是一種酸酸的、卻帶著絲絲甜蜜的味道，最後，愛麗舍酒的芳香醇厚徹底地綻開，完全覆蓋了整個味蕾和舌頭，幾種味道連綿不絕，彼此之間卻又分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在體驗一個完整的回憶，有酸澀，有甜蜜，到最後，當初一切痛苦和美好，都化為了甘醇的美酒，可以在記憶中細細地品味。
這樣的感覺難以形容，卻也讓人無法忘記。
老默克嘴裡含著那口美酒，微微閉上眼睛，仔細的讓它們在自己的舌尖上來回滑過，細細地品嚐著裡面讓人難忘的味道，幾乎捨不得將它們嚥下去。
「怎麼樣，怎麼樣啊！」一邊幾名酒鬼，聞著那誘人的酒香，用力地吞著口水，忍不住追問道。
「呼……」終於，老默克把那一口美酒吞進肚子，美酒化為了一條熱流，融進了他的身體，舒服得讓他吐出一口濁氣，這一刻，他似乎覺得連自己的靈魂都輕了半兩，舒服得無法形容。
「說實在的，胖子！」老默克沉默了一陣，看了一眼身邊的胖老闆，「不得不說，你這次可是撿了大便宜了！我老默克這一輩子喝的酒不少，之前那一杯酒就已經讓我驚豔了，我為這輩子能喝到這樣的好酒感到十分滿足。可是再喝了這一杯之後……」
老默克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杯子，仰起頭來，把杯子裡面殘留的幾滴酒液倒出來，用舌頭接住，咂了咂嘴。
「喝了這杯酒我才知道，喝到這樣的酒，我這輩子就算是沒白活！」老酒鬼戀戀不捨地把酒杯放到了吧臺上，「十二個銅板，實在是太值了！超值！我敢說，就連那些貴族老爺們也不一定喝過這樣的好酒。胖子，儘管不想承認，可是我還是要說一句，你發財的時候到了！」
「真的！」其他幾名酒鬼一個個眼睛發亮地湊了過來，「老默克，你可不要在這裡吹牛，我們可不是那些剛會喝酒的小娃娃，這酒是好是壞可不是你說的算！」
「就是！不會是你和傑克兩個合起夥來騙人吧？嘖，傑克，默克，你們兩個不會是兄弟吧？」
「去你X的！」老默克頓時勃然大怒，「你看這胖子，再看看我，他配有這麼高大健壯的兄弟嗎？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侮辱這樣的好酒，就是不行！有本事你就嘗嘗！嘗嘗這酒的味道到底怎麼樣！」
「嘗嘗就嘗嘗！」那人不甘示弱，露胳膊挽袖子地湊了過來，「我就不相信了。這酒真的有你吹得那麼厲害！傑克，也給我來一杯！」
看到有人領頭，其他人頓時嚷嚷起來，大呼小叫地叫酒喝。
「砰！」吧臺上傳來一聲巨響，一下把所有人的聲音全都蓋了下去。
酒吧裡頓時安靜了許多，幾個酒鬼一縮脖子，看著巨響傳來的方向，卻發現魔界公主殿下正站在桌子旁邊，一隻粉嫩的小手正拍在桌子上，怒氣衝衝地看著他們。
「吵什麼吵！」芙絲一點都不客氣地嚷道：「你們想喝，可是我們還不一定想要給你們喝呢！要想喝酒，先問問我們會不會同意。」
「呃……」幾名酒客頓時老實下來，剛才芙絲的威風幾個人可是都看到了，如果不是那名奇怪的廚師攔著，約克斯的手現在就已經被這個看起來身材超好的女孩剁下來了。幾個人自問沒有約克斯的本事，面對芙絲底氣頓時弱了幾分。
就連胖老闆也是一樣的心思，別看他是老闆，可是他惹不起維根，也惹不起約克斯，可維根和約克斯兩個人看樣子都惹不起這個丫頭，以此類推，自己當然就更惹不起人家了。
可是，眼看就要發財了，堆成小山一樣的金幣距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似乎伸手就能抓在手裡，但自己就是看得到拿不到，這樣的心理折磨讓他分外難受，猶豫了半天，他終於還是開了口。
「這個，那個，芬妮，還有芙絲，妳們看，大家這麼熱情，就是為了嘗嘗芬妮剛才調出來的酒，我們也不好太過薄了人家的面子，這也說明芬妮調出來的酒味道好不是嗎？所以，妳們看，是不是可以適當地滿足一下大家的要求？」
「這個……」芬妮咬了咬嘴唇，「老闆，不是我不給大家喝，實在是我帶來的一些藥材和野果數量有限，調不出太多的酒來。實在是沒辦法讓大家都能喝到。」
「啊……」幾名酒客，包括老闆頓時臉色一苦，酒客們是因為美酒在側，卻沒辦法喝到，老闆是因為金幣在旁，卻沒辦法抓到，雖然有些不同，可是那失望的感覺卻是一樣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間多少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
「調不出太多的酒好啊。」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老闆的身後響起。
胖老闆一愣，隨即怒從心頭起，自己這裡正因為有錢賺不到著急呢，誰在這個時候出來說風涼話，這不是找不痛快嗎？
他猛地轉過身來，就要對身後說話的那人大聲痛斥，但是看到自己身後那人，胖老闆的氣勢頓時萎靡了下去，剛才一肚子的火也只好老老實實地壓回肚子裡。
維斯門笑眯眯地看著表情怪異到有些扭曲的胖老闆，微微一笑，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老闆，調不出來那麼多酒好啊。」
「大、大師，您是在開玩笑吧？」胖老闆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五官幾乎聚集到了一起。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位今天才來的廚師，老闆覺得自己的底氣就低到找無可找，連一絲發火的勇氣都沒有，這顯然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名廚子做出來的菜能讓維根先生都感到滿意才造成的。
「我可沒開玩笑。」維斯門輕輕搖了搖頭，後廚，黑暗女妖之王已經帶著吸血鬼公爵大人正在很用力地打掃衛生，自己在那裡似乎已經成為了多餘的人，無奈之下只好到前面來溜躂一下，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芬妮……」維斯門看著那些蠢蠢欲動的酒鬼一眼，然後笑眯眯地對芬妮說道：「妳現在剩下來的材料還能調製幾杯剛才的那種酒？」
「大概還可以……」芬妮摸了摸桌子上剩下的材料，「還可以調製七杯，不，八杯。」
「很好。」維斯門點了點頭，看著那些酒客說道：「各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們這裡，那種酒就只剩下八杯，不對，七杯了。各位想要品嚐的話，可要抓緊機會，唔，我想，我們可以價高者得！」
聽到『價高者得』四個字，胖老闆的眼睛頓時亮了，幾乎已經看不到的脖子一陣搖動，讓自己的腦袋上上下下地點著，「對對，價高者得，價高者得！現在可就只有，八……」
「我要喝一杯。」一邊的維斯門淡淡地開口說道。
「呸，七杯了！」胖老闆連忙改口道：「各位，七杯，今天可就只有七杯這樣的好酒，經過老默克的品鑑，這樣的好酒可是連那些貴族老爺們都不一定喝過！今天只有七杯！七杯知道嗎！只有這些！誰要是想喝，價高者得！」
「該死的吸血鬼！」幾名酒鬼在心裡怒駡了一句，有心想要不喝，可是空氣裡還殘留著的酒香卻勾得他們肚子裡的酒蟲直癢癢。
終於，有一名酒鬼實在是忍不住了，從口袋裡掏出十二個銅幣，惡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老子今天不過了！該死的胖子，十二個銅幣！給老子來一杯！」
「沒錯，不過了，不過了！」其他有幾個忍不住的酒客掏出錢來，大聲喊道。
「十三個銅幣，給老子來一杯！」
「十四個！」
「十二個銅幣！我也來一杯！」
七杯酒的所有權很快售罄，平均達到了十三個銅幣一杯的價格。把胖老闆樂得，嘴都要咧到後腦勺了。
要知道，這裡只是個貧民區裡的小酒館，酒水的價格可是很低的，一杯麥酒才不過一兩個銅幣。十幾個銅幣買一杯酒，七杯酒就是將近一百個銅幣，等於一個銀幣，往常這可是老闆辛辛苦苦忙上四五天才能掙到的錢。
四五天的利潤，七杯酒就掙出來了，這要是不高興那就是傻子。
不過，雖然花了大價錢，可是喝到這杯酒的人卻沒有說不好的，哪怕是花錢的時候罵罵咧咧，可是嘗到這杯酒，頓時那點怨氣就已經煙消雲散。除了一個『值』字，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怎麼樣，怎麼樣！」最得意的就是老默克了，十二個銅幣喝了一杯，這已經算是便宜的了，尤其是看著這些酒鬼們那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就更是證明了自己眼光。
「我就說這酒好吧？你們還不相信！嘖，怎麼樣？這下子相信了吧。」
幾名酒客也不理他，一邊回味著這美酒的味道，一邊努力地把杯子裡殘留的酒液倒進自己的嘴裡。
「唉……」終於，有一名酒鬼感慨地嘆了一口氣，「喝了這杯酒，我才知道以前喝的根本就算不上酒！」
其他人並沒有反駁他的話，反而是心有戚戚焉地一起點起頭來。
「如何，老闆。」暗黑賢者大人端著自己的那一杯酒，一邊細細地品嚐其中滋味，一邊笑著對一邊的老闆說道：「我就說調不出那麼多酒反而是好事。」
「對對。」老闆今天晚上嘴巴就沒合攏過，「大師，您不愧是大師！有本事不說，還見多識廣！要不是您的主意，今天晚上哪能賺這麼多！」
「您客氣了。」維斯門微微一笑，「老闆，我告訴你，這酒雖然很好，價格也高，不過您可不能放開了賣！我建議您，從明天開始，每天就賣二十杯這種酒，多一杯都不要再賣了，哪怕是出再高的價格也不賣。每一杯就定價十個銅幣。」
「為什麼？」胖老闆有些不甘心地問道：「這酒我看一定好賣，哪有把買賣向外推的？」
「嘖。」維斯門一咂嘴，「老闆，這東西越少越值錢，你要是多了，這東西再好也不值錢了！你一天就賣二十杯，看似少了，可也把這名聲炒起來了。這種酒您不賣，不等於其他酒也限制供應啊！剛才第一種酒，我看調配起來就沒那麼麻煩，兩種酒兌一下就可以。你到時候把那種酒定價五個銅幣，顧客買不到這種的，也不甘心白來一趟，當然要嘗嘗其他的，靠著第一種，就足夠你賺一筆了！」
「有道理，很有道理。」胖老闆眼睛一亮，用力地點了點頭，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酒館老闆，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商業眼光，事實上，做了這麼久的生意，哪怕一開始什麼都不懂，現在多少也懂一些了。黑暗賢者的話他一聽就明白，這顯然是一個非常合理，也非常有賺頭的想法。
「大師……」老闆的聲音更加諂媚了幾分，「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原本我只是想要找個廚師和幾個侍應，可是沒想到，能請來您這樣的高人！大師，您別看我這眼睛不大，而且因為這臉上的肉多了點，所以眼睛就顯得更小了。可是我幹老闆這行也有些時候了，來來往往的也見過了不少客人，這眼光還是有的，而且還很不錯！如果說一開始還看不出來您的厲害，現在我要是再看不出來，那真就是白長了一雙眼睛！沒說的，您以後就是我這個小酒館的頂樑柱，您要做什麼我都不反對！您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我們都可以商量。」
「老闆。」維斯門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睛，微微一笑，「您這麼說實在是太客氣了。如果以後有什麼事情，還請您多多關照啊！」
「呀，我哪裡能關照您啊！」胖老闆搖著自己胖手說道：「還要您多多關照我才是！」
「那好，我們互相關照。」黑暗賢者微微一笑。
「對對，互相關照，互相關照。」胖老闆用力地點著頭，然後回過頭來大喊了一句，「你們不要爭了。我們這酒現在不多，誰出價高，我就賣給誰！明天開始，這酒一天就供應十杯，十個銅幣一杯！」
老闆的話頓時引來了一陣破口大駡，一群老酒鬼對老闆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恨之入骨，可是卻沒有絲毫的辦法，只能一邊罵一邊老老實實地抬高酒價。

第一章 威風八面的前奏

光明高漲且驕傲，黑暗沉默並低調，人們只注意到黑暗中那一縷光芒，卻忘記了烈日之下那樹蔭下的陰涼，我的責任，就是帶領你們，去尋找那生活中被遺忘的黑暗。
————維斯門．達克《黑暗神典》

「酒有了生命？」老酒鬼的話音剛落，就有客人高聲笑道：「你這話說得實在是太誇張了一點。老默克，你算是要給老傑克的酒館攬生意，也不用做得這麼明顯吧？」
「你說什麼？」聽了這話，老酒鬼的眼睛頓時紅了，「有本事你再說一遍！我老默克是什麼人，你儘管出去打聽，我是能為了這些無聊的事情，給別人做廣告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