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一年前般,光是站在門扉前便會緊張得心跳加速。我像是戒備著靜電似的,戰戰兢兢地將手抵著門把並打開門。
「啊……佐藤同學,今天來得真慢呢。」
眼前是半價同好會的社辦,染上一片夕陽紅光色澤的社辦中能夠見到白粉,以及略顯驚訝,從手中拿著的撲克牌抬起頭並露出微笑的槍水學姊。
雖然我佐藤洋同樣回以微笑,但似乎有種彷彿事不關己的安心感……都是多虧白粉在場的關係。
「佐藤,你今天也滿晚到的。」
「學姊抱歉,因為我有點事……剛才我和同宿舍的室友在教室聊天,雖然我們是不同班的。」
我並沒有說謊,我們當時討論著在電車裡只要稍微壓低身子就能見到對面女性的裙底──也就是能夠瞥見其中的桃源仙境,這種甜美誘惑簡直足以稱為我們這些男生的浪漫夢想。但另一方面而言,明明短裙和雙腿都稍微敞開……幾乎是讓坐在對面的人能夠一覽無遺的狀態,但左右兩側大腿壓倒性肉牆完全阻擋的模樣卻毫無浪漫夢想可言,兩者之間怎麼會有這種差距?我和高階櫻桃少年團的神田同學、藏田同學與矢部同學一同面對著這個人類史上最困難的問題。順帶一提,雖然「說不定能夠看到」的希望帶給我們無盡浪漫夢想,但在肉牆遮蔽下甚至連希望之光都會被遮蔽吧?在得到這個推論時,我就偷溜出教室來到社辦了。
不過,遲到的理由當然不是和他們聊這些事,結果讓其他班的女學生嚇得不敢靠近……而是我正在等待白粉先進社辦。
從情人節那晚以來,我一直避免與學姊兩人獨處。自從見到學姊在夜晚公園試圖將巧克力送給《魔法師》金城優的景象後……
如果只是以普通方式將巧克力交給他,先不論強弱程度的差別,我或許頂多只會有些嫉妒,不過那晚我們兩個人一起享用晚餐並踏上歸途……之後見到她在夜晚公園跑向金城優表白心意時,對我來說可是很痛苦的打擊。而且交給他的不是我拿到那份與妹妹茉莉花共同製作的巧克力,很顯然是槍水仙身為一名女性的真心巧克力,當我偷偷見到金城沒有收下而讓學姊悲傷地流下淚水的身影……不只是嫉妒心和罪惡感,還有以為那份巧克力是要送給自己的愚蠢想法,讓我浮現出目前這種焦躁難安的情緒,所以這也是我刻意避開兩人獨處的原因。
說不定兩人獨處就會提到當時的事。不,即使沒有提到,也必須考量到關於這件事的應對方法……這才是我最不想接受的地方。
只要開口詢問,學姊或許會說出關於那晚的事……不過這樣反而會讓我沒有任何逃避方式,只得被迫面對現實……這讓我怕得不敢詢問任何事,要是清楚聽見學姊說出自己曾經喜歡著哪個人;現在正喜歡著哪個人,我可能會……
因為害怕的關係,我的樣子與先前可說是判若兩人,學姊似乎感到一頭霧水,而白粉也好像察覺到了某種端倪……讓整個社團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尷尬。而且學姊從那晚之後很明顯失去了霸氣,我和白粉刻意不觸及這件事也讓情況變得更加嚴重。
在這種狀態下兩人獨處可說是十分尷尬,要是沒有浪費多餘時間先讓白粉到社辦,我實在沒有勇氣打開這扇門。
「佐藤?你怎麼了?別傻傻站在那邊,快點過來坐啊。」
聽見學姊如此邀請,我也同樣坐在窗邊席並一起玩著撲克牌。
我們玩的是大富豪,所有人皆似乎察覺卻故意不提及這件事,不過又互相試探著彼此的反應……自從那晚以來,這種無法安穩的氣氛也讓我們無法由衷地享受遊戲。
夕陽隨著遊戲進行持續西下,不知何時社辦內漸漸被染上一片夜色。
「……嗯?喔,快到油神的半價標籤時刻了,牌就差不多玩到這邊吧。今晚你們要怎麼辦?」
學姊把撲克牌整理乾淨後,便重新蹺起雙腳向我們如此詢問。
「呃……我也可以一起過去嗎?」
「嗯,白粉當然可以。說的也是……那我到稍微遠一點的店看看吧,反正最近一直打輸,得讓自己稍微調整一下情緒。佐藤要到老叟的店嗎?」
「……那我也和白粉一起到油神的店看看好了。」
我不知道槍水學姊要去哪家店,但如果白粉要去半價標籤時刻較早的油神超市,我有預感和學姊兩人獨處的時間又會變長……所以我又選擇逃避了。
「這樣啊,最近白粉的狀況還不錯,反而是佐藤你的勝率下降很多,加油吧。」
「說起來學姊不也是一樣嗎?」
雖然學姊頓時露出有些退縮的表情,但很快便面露不滿地「啪」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穿起帶有黑犬圖案的的刺繡夾克,與身披純白大衣的白粉一同走出社辦。
直到社辦門關閉前,我緊盯著槍水學姊難過地獨自望著窗外的身影……然後在心中暗暗想著。
我想自己一定比想像中還要更喜歡著學姊。
被彈過的額頭似乎也有種比往常還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