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早餐時的餐桌景象。
「麟太!危險有危險!!」
被綁來月球差不多一個禮拜--正當我打算為荷包蛋淋上伍斯特醬的時候,一記俐落的迴旋踢朝我臉上招呼。我連忙把身子往後一倒,只見苗條白晰的長腿像鞭子般掃開我的瀏海,掠過鼻尖。
「輝夜!妳幹什麼啦!」
我重新抓穩差點掉到榻榻米上的醬汁瓶,回瞪那名正帶著佩服表情,說出:「……身手不錯嘛!麟太!」的"兔耳少女"。
「我又不是在做什麼化學實驗!在荷包蛋上淋醬汁哪會有危險啊!」
「會啦!」
「才不會!」
「麟太明明是"地球人",卻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嗎?過去織田信長就是不小心在本能寺吃早餐時把伍斯特醬淋到荷包蛋上,才導致那種可怕的下場……」
輝夜說到這裡,那對兔耳也像是表達哀傷般垂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因為那位織田老兄很喜歡洋玩意嘛……呃!最好是啦!」
「相對的,當時德川家康在關原之戰吃早餐時,因為在荷包蛋淋上醬油,所以獲得了歷史上的大勝喔!」
「胡說!況且戰國時代的人根本不會吃荷包蛋。」
「這位獅子座的觀眾!」
「這次又是什麼……」
「你今天的幸運物是醬油喔!」
「我想那多半是從來沒有人會當成幸運物的幸運物。」
「只要嘴裡叼著醬油出們,很可能會在轉角有美好邂逅呢!」
「等等,這已經跟荷包蛋毫無關係了吧。」
「這是好機會呢!麟太!」
「什麼機會啊!」
「算了!麟太太不講理了!」
「為什麼說得好像是我做錯什麼一樣……」
輝夜邊說邊從自己和服袖口中取出明顯要比袖袋容量要大的"杵",用力朝我揮來。
「喂!我看最危險的就是妳吧!」
「日本人就該加醬油才對吧!像我都這麼喜愛日本傳統優良文化了!」
「也是啦,身為"月之民"的輝夜能夠深愛日本文化,對身為日本人的我來說,也算是與有榮焉,可是……今天我就是想加伍斯特醬啊!」
輝夜這時露出兔子般的寂寞眼神開口問道:
「麟太……你那麼討厭醬油嗎?」
「我、我不討厭醬油啊。我反而還算是喜歡醬油的人呢……」
用那種眼神太不公平了,這樣我豈不是沒法強硬否定了嗎。
「既然這樣!跟我一起淋醬油吧!我們以後每天早上都一起來吃淋醬油的荷包蛋吧!」
「……輝夜,妳一定要諒解,為了重新體認醬油的優點,偶爾用伍斯特醬,這對男人來說是必要的。」
「無恥!你這花心大蘿蔔!竟然會喜歡那種像伍斯特醬一樣,只要是能刺激食欲的成分,就貪婪到全部放在一塊的賤貨!」
「講得好像以大豆為主成分製成的醬油就是癡情女一樣。」
--真正愚蠢的是,我跟矮桌對面的兔耳少女,幾乎每天早上都在爭論荷包蛋應該加伍斯特醬還是醬油這件事。
每次我們都會吵到不可開交。過去早晨如此吵鬧的經驗,已經是健談的雙親還在世的事了。
「真是的……不過是吃個早餐,好歹讓我用自己喜歡的吃法吧。」
「可是"夫妻"在早餐時吃的荷包蛋要加醬油,這是人家從小就決定好的事嘛!」
「這是什麼奇怪的堅持啊?」
「人家當然要堅持啊,因為這是人家的夢想嘛……能這樣跟人一起吃早餐……」
對了……這傢伙的父親早早去世,母親也十分忙碌,所以她可能從小早餐就一直是一個人吃吧……
「……好啦,我加醬油就是了……只有今天喔。」
「哇!太好了!麟太也有體貼的一面呢!」
趁著兔耳少女雀躍慶祝的時候,我便把伍斯特醬瓶拿到荷包蛋上方。傻瓜,只要倒下去就贏了。
不過兔耳少女卻意外機靈。只見她手中的木杵帶著破空聲響猛力揮來。
「唔……哇!很危險耶!」
我手裡的醬汁瓶被全壘打級的衝擊打成碎片。
「麟太騙人!!」
在輝夜大叫的同時,我左臂上的手環也發出強烈電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當我在榻榻米上痛苦翻滾的時候……
「來,要倒醬油囉~」
兔耳少女帶著親切笑容,擅自在我的荷包蛋上淋上醬油。那彷彿小孩收到玩具般的天真模樣,實在讓人可恨。
而我則是像被拖上岸的魚一樣,一邊在榻榻米上痛苦抽搐,同時眼睛也望向窗外的"宇宙空間"。
映入我如同死魚般雙眼中的漆黑世界裡,能看見一顆美麗到令人讚嘆的"藍色行星"。
「今天……地球也很美呢!」
說出如此悠哉感想的兔耳少女,擅自用筷子將帶有半熟淡黃與醬油的荷包蛋夾到我嘴邊,說出:「啊~請享用。」的話語。我望著那臉上帶著滿足笑容的兔耳少女,像是鬧劇結尾般開口說道:
「荷包蛋還是該配伍斯特醬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