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名稱:靈魂謀殺:亂倫與權勢性侵的創傷治療之路
受到性創傷的你,不是孤身一人…… 家庭、學校、組織中的權勢性侵、亂倫與性剝削,在臨床心理學家烏蘇拉.沃爾茲眼裡,所造成創傷之深可謂「靈魂謀殺」,因為這行為不僅毀滅人的本質,更攻擊了人的尊嚴和身分認同。所幸,本身生命歷程豐富的沃爾茲從自身與臨床的經驗看見創傷修復的可能,透過《靈魂謀殺》,她指引了療癒的明路。
本書爬梳了性剝削背後的社會與文化的結構問題,不僅指出心理、社會與文化層面對女性加諸的種種不利,更前所未見地點出亂倫受害者經常受治療師再次虐待的爆炸性事實。身為榮格心理分析師,沃爾茲引入「靈魂」的觀念看待性創傷,認為創傷經歷可以摧毀意義,使人的靈性層面蒙上陰影,但也正是「靈魂」的深度,使得對意義與愛的體驗成為可能。
沃爾茲說:「我們需要有公開的討論來幫助受害者,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並發展出更具建設性的應對方式。」
本書分為上、下兩篇。上篇「亂倫的魔咒」提及文化、神話與心理學中權勢性侵的脈絡;下篇「治癒之路」則為亂倫倖存者提供因應的策略,並探討對受害者的治療方式與當中可能的盲點。這是一本陪伴之書,讓受傷者知道有人在身邊給予他/她們重新貼近自我情感與身體的希望,靈魂也有再次修補、復原的潛能。
本書特色 ◤仔細爬梳了西方國家針對亂倫的定義,以及其於心理學、神話中的討論,並將亂倫稱為「靈魂謀殺」。
沃爾茲博士在看過了這些不同的定義嘗試之後,想提出另一種對亂倫的命名,這一命名特別觸動了作者,並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亂倫體驗的核心。他認為,亂倫是「靈魂謀殺」(Seelenmord)。 「靈魂謀殺」這個詞會立刻讓人們聯想到某種嚴重的犯罪;靈魂謀殺與非人道有關,與毀滅人的本質有關,與攻擊人的尊嚴和身份認同有關。這就是為什麼作者使用靈魂謀殺這個詞,特別是在人們都熟知的大屠殺這類背景下。在本書中,作者舉出:靈魂謀殺總是與權力有關,與消滅和摧毀人格的慾望有關。
◤對治療性侵後創傷的心理工作者來說,本書提供了協助受創者療癒與轉化的方式,是一本實用手冊!
作者接到許多督導邀請,並聽聞治療師們報告每天都有被性侵來訪者,讓他們不堪重負,這時便需要專業的培訓、指導與支持。而那些被傷害到躲在生命角落裡的受害者,更是需要專業的支持、理解和被看到。
作者簡介:
烏蘇拉.沃爾茲 Ursula Wirtz 擁有慕尼黑大學哲學博士學位、畢業於蘇黎世榮格學院。亦為臨床和人類學心理學家和榮格心理分析師。出版諸多關於創傷、倫理、基於性別的暴力、心理治療、靈性跨學科著作。 沃爾茲積極參與療癒創傷的相關工作:擔任瑞士戰爭創傷基金會董事會成員;於斯洛伐克為集體強暴女性倖存者提供心理督導;在瑞士紅十字會,為戰爭與酷刑受害者提供心理治療、個體與團體督導;於猶太社會心理機構,致力於戰爭創傷的治療;於波士尼亞、塞爾維亞戰爭期間,進行以創傷、家庭暴力庇護、大屠殺倖存者為主題的個體和團體督導;在莫斯科、波羅的海國家、捷克共和國、以色列,培訓榮格心理分析師。 目前身兼瑞士蘇黎世國際分析心理學學院(ISAPZURICH)的訓練分析師,並於蘇黎世執業。著有《飛越創傷:蛻變的奧祕》(城邦印書館出版)、《渴望意義:邊緣處境的人們以及心理治療的侷限》(中文書名暫譯,Hunger nach Sinn. Menschen in Grenzensituation, Grenzen der Psychotherapie)等書。
譯者簡介:
席敏娜 籍貫山西省晉城市,目前旅居德國慕尼黑,從事身心訓練、身心靈書籍翻譯(中英德)以及跨文化交流口譯(中英德)工作。華南師範大學教育學碩士(2009年),德國慕尼黑大學哲學博士(2020年)。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鄭重推薦(按姓氏筆劃排列) 王浩威|作家、精神科醫師、臺灣榮格心理學會理事長 朱惠英|心理學博士、助理教授、諮商心理師、臨床心理師 紀惠容|勵馨基金會前執行長 彭仁郁|臺灣臨床心理學會政治暴力創傷與療癒小組召集人 盧郁佳|作家 這本書在德語區已經暢銷了十七年。它易於閱讀、對受害者和專業人士都有幫助,並為治療亂倫和其它形式的性權力濫用提供了實用的方法。其廣博的內容和清晰的語言使它成為心理學家和非專業人士、受害者和自助團體不可缺少的治療手冊。 ——本書譯者 烏蘇拉.沃爾茲博士在本書中將她治療亂倫被害人的豐富經驗分享給讀者,並從權勢性侵的視角探討亂倫性侵害的傷害,包含她運用脈輪的知識去理解被害人身體各部位所需要的協助,或是運用團體治療工作協助被害人等,雖然歷經三十四年的時間,但在閱讀本書時,仍有歷久彌新之感,不禁佩服烏蘇拉.沃爾茲博士在治療性創傷個案的真知灼見。 ——朱惠英(心理學博士) 《靈魂謀殺》不僅介紹個別的復原,被賦予希望的,更是集體的轉型正義。今天所有強暴迷思都已在童話、神話、《聖經》中奠定雛形;現代高比例的治療師性侵害個案也已在佛洛伊德、榮格姑息養奸中醞釀。本書打破黑箱來釐清歷史、扭轉價值觀;在治療靈魂的同時,也開啟社會性的治療,繼往開來,以治療文化取代強暴文化。 ——盧郁佳(作家)
名人推薦:———鄭重推薦(按姓氏筆劃排列) 王浩威|作家、精神科醫師、臺灣榮格心理學會理事長 朱惠英|心理學博士、助理教授、諮商心理師、臨床心理師 紀惠容|勵馨基金會前執行長 彭仁郁|臺灣臨床心理學會政治暴力創傷與療癒小組召集人 盧郁佳|作家 這本書在德語區已經暢銷了十七年。它易於閱讀、對受害者和專業人士都有幫助,並為治療亂倫和其它形式的性權力濫用提供了實用的方法。其廣博的內容和清晰的語言使它成為心理學家和非專業人士、受害者和自助團體不可缺少的治療手冊。 ——本書譯者 烏蘇拉.沃爾茲博士在本...
章節試閱
第二章 佛洛伊德和榮格對亂倫的看法——從歇斯底里到神祕參與 亂倫是一種事實,而不僅是一種源於幻想、必須抵禦的內在心理衝突。我陪伴的女性們是因為真實發生的性虐待而生病。帶著這份確信,我站在精神分析傳統之外。 經常有同事問我,是不是真的相信個案的所有陳述,是不是真的很肯定那些女性在童年時是被性引誘的。他們懷疑性虐待並沒有真的發生,而只是一種幻想。 我經常被人淡淡地嘲諷,病人一廂情願的幻想竟然這麼容易就能騙得了我。經常和童年時期受過性虐待的成年女性一起工作的治療師們也有類似的經歷。相信這些女性,承認她們的經歷是真實的,從而理解她們神經疾患由來的這種做法,治療師們以前根本沒聽說過,也不曾體會過。因為對於佛洛伊德來說,幻想出來的心理真實比身體層面的真實更有意義。讓我們感到寬慰的是,在培訓中,我們瞭解到,佛洛伊德本人也曾經犯過這種錯誤;當初,他也認為自己被病人虛構的性引誘故事所蒙蔽,但後來佛洛伊德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收回了「性引诱」理論,這種理論認為歇斯底里來自童年遭受的性創傷,而且是父親們性引誘造成的創傷。 近年來,大量的出版物試圖解釋佛洛伊德後來為什麼又背棄了性引誘理論。佛洛伊德及其精神分析因此已名譽掃地。愛麗絲.米勒稱精神分析是「迷宮」,是「虛假療法」。馬松(Masson)談論的是佛洛伊德的懦弱和缺乏勇氣,因為他居然羞於為一個會讓人不太舒服的理論(性引誘理論)代言;像弗羅倫斯.拉什這樣的女權主義者也譴責佛洛伊德的遮羞策略和掩飾手法。我想簡單闡述一下關於該理論的討論,因為佛洛伊德的思想即使在非專業領域也已成為常識。 伊底帕斯情結被認為是精神分析人格理論和神經症理論的核心。這個理論中的亂倫並不是指家庭成員之間真實發生的性事件;由該理論看來,事實上什麼都沒有發生,亂倫只是孩子對異性父母一種無意識的慾望。性侵的故事並不是真實的、加害者必須為之負責的事件,而是患者所報告的純粹幻想活動,僅僅揭示了女兒的伊底帕斯情結。因此,事情發生的地點只是在內心的舞臺,而並非是在現實的家庭當中。這麼一來,故事的重點就發生了變化:在真實的性侵事件當中,父親是加害者,而在伊底帕斯幻想當中,女兒是幻想的創造者,而父親則成了受害者。 一八九六年四月二十一日晚,佛洛伊德對父親們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他指責父親們對女兒們造成了傷害,並且這些傷害波及到女兒們生活的各方面。在佛洛伊德當時為維也納的同事們做的演講中,他明確談到了自己父親犯下的性引誘行為。從佛洛伊德的書信中,我們甚至瞭解到:「不幸的是,我的親生父親就是一名變態,造成了我弟弟……,還有他的一些妹妹們的歇斯底里。」 但他對病人陳述事實的這種信任只維持了一年左右的時間,這是早期的研究結果(馬松在書中表明,佛洛伊德在現實中堅持這一理論的時間更長)。到一八九七年九月,佛洛伊德收回了他對受虐女性們信誓旦旦的、頗有先見之明的(父親)「性引誘」(女兒的)理論,並用伊底帕斯理論取而代之。他對受虐女性們的背叛、對她們所敘述的和所記得的(性虐待事實的)不信任,直到今天都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佛洛伊德為什麼會放棄性引誘理論?目前對該問題主要有三種不同的解釋。 1. 發生在佛洛伊德的病人愛瑪.愛克斯坦(Emma Eckstein)身上的事件和佛洛伊德朋友弗利斯(Fliess)的失誤。 我只想簡單說明一下,愛瑪.愛克斯坦是佛洛伊德的第一位女病人。人們認為她的故事是讓佛洛伊德發現父親性引誘女兒的原因之一。她患有歇斯底里的症狀,我必須在這裡提醒大家,對於佛洛伊德來說,神經質的表現顯然是源於「性」,且神經疾患是一種性愛在心理上的轉移。然而,他的好友弗利斯卻認為這種轉移也體現在身體上。由於愛瑪有月經疾患,佛洛伊德將其與童年手淫聯繫在一起;而他的朋友弗利斯剛剛寫了一篇關於鼻子和性器官之間因果關係的論文。根據這篇論文,對鼻子進行外科手術是治療月經問題的好方法,佛洛伊德因此同意弗利斯對病人的鼻子進行手術。這是弗利斯進行的第一個重大手術。愛瑪成了這個把陰道問題轉移到鼻子這晦澀理論的小白鼠。這次手術最終成了一場災難。由於疏忽,弗利斯在傷口處留下了半米長的紗布,導致患者持續流鼻血,生命垂危。佛洛伊德起初非常擔心這場醫療事故,但後來他把病人持續流鼻血解釋為歇斯底里。他認為這是一種引誘醫生的手段,並用這種解釋為男人弗利斯辯護,而無視女人愛瑪•愛克斯坦。 愛瑪致命的癥狀並沒有被重視,而是被象徵性地解讀。這麼一來,這名女性就被打上烙印——不值得信賴的歇斯底里,她對父親性引誘她的描述也被斥為純屬幻想的產物。 2. 佛洛伊德缺乏道德勇氣 馬松認為,佛洛伊德因其誘惑理論而日益被孤立,使他失去了逆流而上的勇氣;他也不願給可敬的維也納家族父老們帶來負擔。 3. 佛洛伊德與父親的關係 在《佛洛伊德和他的父親》一書中,瑪麗安.克呂爾(Marianne Krüll)對佛洛伊德轉向伊底帕斯理論做出了非常微妙的解釋。她把他的心態變化理解為一種防禦機制,這種防禦機制確保佛洛伊德不必再去追究自己童年的實際事件,讓他可以放過自己的父親。在給朋友弗利斯的信中,佛洛伊德曾經強烈地指責過父親。 佛洛伊德自述了一個與父親葬禮有關的夢,夢中給他下達的命令是:「要你閉上(一隻)眼睛」。佛洛伊德指出了這句話的雙關含義,也就是對亂倫問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態度。在克呂爾看來,放棄性引誘理論的同時,佛洛伊德確實可以(對亂倫問題)視而不見。父親去世後,佛洛伊德陷入了深深的危機中,他將其描述為智力癱瘓,並最終導致了寫作上的癱瘓。此事可以理解為:對於反常的父輩們,他再也沒有任何想法,同時再也寫不出任何文字。 這裡我提到了精神分析的背景,因為在今天的法學語境中,以及在治療實踐中仍然可以找到這些理論的痕跡。 究竟遭受性虐待兒童的報告是否可信? 一旦涉及到這個問題,民眾對孩子所做聲明的真實性總會提出懷疑,就像對那些所謂的歇斯底里病人的懷疑一樣。 因此,我想再次強調,亂倫是一種真實的、嚴重的創傷。佛洛伊德對創傷的理解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目前基於大屠殺、酷刑和強暴等嚴重創傷的研究已經清楚地表明:導致神經疾患癥狀的不是無意識的幻想,而是真實的事件,這些事件能夠傷害心理並使人生病。 關於亂倫的精神分析文獻是以佛洛伊德學說為背景的。伊底帕斯主題的中心,則是圍繞父親、母親,或者是圍繞兒女展開的。父親的不倫行為被解釋為父親的戀母情結仍然沒有得到解決。對父親來說,其敬而遠之的女性代表了母親的負面形象,母親會為了他的性慾而懲罰他;而女兒則代表了母性愛護、給予的一面。 與女兒有關的精神分析解釋都圍繞著女孩現實生活中的伊底帕斯情結展開。她從小就受到母親的打壓,所以現在只能求助於父親來滿足口欲期需求。早期的性慾和陰莖嫉妒,後來發展成了濫交。在這種模式中,母親被視為拒絕女性角色的人,因為她對自己的父親感到失望,這種敵意源於她未解決的戀父情結,而她把這種敵意投射在女兒身上。除了這些精神分析學的解釋之外,還有一種觀點認為,亂倫最終根本不是生殖器性行為,而是為了滿足幼兒的口欲期需求。 神祕結合 在榮格的分析心理學中,真實的亂倫根本算不上問題。榮格不處理具體的性問題,也輕視「家庭敘事」的意義;榮格還給自己引來了這樣的指責:「把性的概念蒸發掉了」,直到人們不再知道(性)這個詞應該是什麼意思。 然而,在佛洛伊德和榮格的書信中,於性慾理論框架內來解釋亂倫卻佔據了重要地位。榮格在其著作《性慾的變化和象徵》(Wandlungen und Symbole der Libido)中提出將亂倫在精神層面上的意義解釋為一種象徵,這意味著與佛洛伊德的決裂。他否定了性慾(libido)的首要性,從而反駁了佛洛伊德的陽物中心論立場。榮格在回憶錄中描述,他有兩個月不能碰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觀點會讓他失去和佛洛伊德的友誼。 看來,亂倫這個話題對佛洛伊德和榮格來說都是個複雜的情結。在分析心理學中,情結被理解為是一種情緒非常強烈的心理因素。情結具有一定的自主性,只有在一定條件下才允許意識進入。情結就像亞人格,像小「魔鬼」一樣,想要捉弄我們。情結通常是因為受情感衝擊之類的創傷而產生的。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意識不到自己的情結,這就給了情結很大的空間。 我想說說我對榮格將亂倫理解為情結的一些想法。榮格非常明確地指出,只有在「最罕見的情況下」,亂倫對他來說才是個人的麻煩。因此,他的興趣只在於亂倫現象的原型背景。 在我們的治療個案身上,他最終只看到了一個集體主題下精神病理性的一個面向。 對榮格來說:「不管是真的發生了性創傷,或者只是個幻想,……都無關緊要」他在回憶錄中寫道:「對我來說,亂倫和變態都不是什麼引人注目的新鮮事,也不值得什麼特別的解釋。它們和犯罪一樣屬於那些黑暗的、被壓抑的部分,它們敗壞我對生活的品味,使我太清楚地看到人類生存的醜陋和無意義。」他喜歡給人一種印象,即作為一個鄉村孩子,性行為對他來說只是自然的,因此並沒什麼意思。但是,他對佛洛伊德的性愛觀非常堅決反對,並且在情緒上爆發出來,表達出完全不同的意見。例如,他批判佛洛伊德「青春期幻想很骯髒」,「把任何東西都拖入隱晦笑話心理學的幼稚——變態泥淖。」 榮格(C.G.Jung)堅決反對佛洛伊德認為童年性創傷是神經疾患起源的論點。在他看來,幾乎沒有一個孩子沒有經歷過情緒上的衝擊,然而後來患上神經官能症的人相對較少。我的印象是,榮格也有他個人的原因,來淡化童年性創傷的重要性及其可能帶來的神經疾患。 值得注意的是,榮格竟然會如此忽視幼兒時期的性驅力體驗。他的說法:「我們不關心托兒所的事」,因此會讓人猜測,榮格排斥這個話題有充分的理由。在《神話和解放》(Mythos und Emanzipation)一書中,埃弗斯(Evers)正確地指出,這種「托兒所事件」的意象背後還有更多的意義,但榮格沒有揭示它的內涵。埃弗斯只提到榮格對性的「再禁忌」。其他作者們認為他的性禁忌是由他的新教父母造成的。我個人對佛洛伊德和榮格之間往來書信的深入研究,使我確信,榮格不得不強烈地壓制自己曾是性剝削受害者這一事實。根據榮格自傳當中描述的個人經歷,榮格莫名其妙地抵制一個「在他的內心深處非常正派的人……因為這個人卻把陰險的動機強加於人,用不自然的痛苦來取代天然純潔的動機。」 榮格自己還是孩子時,曾是一個「正派」同性戀誘惑者的受害者,那是位他非常尊敬的長者。在回憶錄中榮格並沒有提到這種虐待;目前為止,據我瞭解,榮格從來都沒有透露過這個人的身份。在一九○七年十月二十八日的一封信中,他試圖向佛洛伊德解釋自己懶於寫作的原因是什麼。他說那些情感性的東西、那些佛洛伊德稱之為「自我保護情結」的東西,像一個惡魔,阻礙他寫作。榮格寫道:「這種自我保護的情結,是基於我對你的敬仰具有『宗教的』、狂熱的特徵,雖然它並沒有給我帶來進一步的煩惱,但由於它具有明顯的色情色彩,讓我感到厭惡,覺得可笑。這種令人反感的感覺源於我小時候曾經受制於一位我非常崇拜的人的同性戀行為。在維也納,女士們的談論(『他倆〔指榮格和佛洛伊德〕終於可以單獨在一起了)已經引起了我的反感,但我當時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現在,我不完全是單身了,但是這種感覺仍然阻礙著我,也直接讓我厭惡我和同事們間的關係。(男)同事們洞察到我的心理(暗指同性恋倾向),對我有強烈的移情。因此,我也害怕,在我跟您說到我的親密關係時,您會有同樣的反應。因此,我盡量迴避這些……」 值得一提的是,他和佛洛伊德關係中愛的基調,立刻被誇大為具有宗教性的狂熱。榮格在這封信中非常明確地提到了他跟男人親近時內心的恐懼。事實上,這種恐懼似乎有雙重含義:害怕自己信任的男人會利用自己的信任來滿足他的性需求,同時對親近的恐懼也是對自己情慾衝動的恐懼。 榮格在給佛洛伊德的信中非常明確地指出,這種虐待對他的影響非常大,以至於他不得不壓抑它。顯然,他也飽受罪惡感的折磨,因為在以下的信中,他表達了對「懺悔可能帶來的後果」的恐懼和擔憂。人懺悔的是罪惡和對戒律的違背。懺悔包括赦免,也包括罪惡感的解脫,羞恥感的救贖。榮格成長的家庭環境不允許他透露性虐待的祕密。作為一個男孩,他獨自一人,獨自面對男性身分的不安全感和受傷的自尊心。他在回憶中所描述的退縮與此相吻合:「我的整個青春期都可以在『祕密』概念下來理解。 我幾乎陷入了難以忍受的孤獨。」非常打動人的是,榮格把他童年這種矛盾的感受描述為:「被拋棄還是被選擇,被詛咒還是被庇佑。」榮格幾乎沒有談到過他早期的經歷。「從兒時起幾十年來,我心上都壓著一個绝对的禁忌。」 在對性虐待所造成的後期影響的研究中,這種情緒上的退縮、陷入孤獨、羞愧和內疚並保持沉默,是我們熟悉的狀況。榮格所列舉的他人生的第十二個年頭(他稱之為「命運之年」)的所有癥狀,也可能與他受到的性引誘有關。解離、分裂(Dissociation)或裂變(splitting-off)成兩種不同的人格;暈厥、疑似癲癇發作、承擔負罪感、認同加害人、記憶力喪失、失眠、折磨人的念頭等,往往被描述為虐待的後果;「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出現暈厥的情況」,醫生們認為是「癲癇」,「我生活在兩個時空中,是兩個不同的人」。他的許多表述都指向了在上學途中被同學撞倒的事件,然而以我們今天所知道的事實和研究結果,讀起來意思完全不一樣 。 這些描述就像一個轉移,來隱藏一個非同尋常的創傷。「神經衰弱也是我的祕密,但這是個可恥的祕密,是一個失敗」,「我對自己有一種憤怒,同時又為自己感到羞恥」。榮格把自己這段時間「奇怪」的失憶歸結為事故後的神經衰弱。他沒有責怪那個同學推了他,而是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不怪別人」,「是我的命運有個惡毒的安排。」 根據心理治療經驗,我們知道,人們會試圖掩蓋自己童年時遭遇的自戀上的虐待或性虐待事實,並反過來責備自己。榮格也給人這樣的印象,他非常害怕面對這童年時期的創傷。但是,被堵塞了的情感因為無法整合,又必須以某種方式表達出來。榮格不像愛麗絲.米勒描述的那些人一樣,在處理童年的創傷時可以得到「律師」或「證人」的幫助。他生長在一個無法提供情感保障的家庭。在回憶錄中,他描寫到,早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一提到「愛」這個字,他就滿是不信任。 也許,榮格在「事故」發生後產生的幻覺,可以理解為他的無意識試圖處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寫道,在接下來的失眠夜裡,他覺得自己不得不「去想一些我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的東西,一些我根本不允許自己靠近的東西」。榮格在這裡指的是這樣一種幻象:上帝坐在金色的寶座上,將大量的排泄物落在明斯特教堂五彩繽紛的屋頂上,使教堂的屋頂被震碎、牆壁倒塌。教會的精神世界,這個道德、虔誠和信仰的代理機構被動搖到了毀滅的地步。榮格也坦言,當時他對父親所說的一切開始產生深刻的懷疑。榮格的許多與這「命運之年」有關的言論,如果放在性「謀殺」的背景下來看,就會呈現出不同的色彩。而否認自己的童年創傷究竟對榮格的理論有多大的影響,還有待進一步的仔細研究。烏蘇拉.鮑姆哥特(Ursula Baumgardt)在她對榮格的阿尼姆斯(animus)概念的批判性省思中,提到了榮格「對我們一般理解的精神或靈性有冷嘲熱諷式的貶低」,這種貶低是否和榮格被(那個「父親和其他權威們聚會」裡的代表)性虐待的經歷有關,還有待調查。 從榮格的夢境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早期的性虐待經歷給他留下了長久的陰影,並鮮活地佔據著他的夢境,而他卻沒有真正理解該如何解釋這些夢境。他在「懺悔」後寫給佛洛伊德的信中報告說,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夢中看見佛洛伊德作為一個「年老的、極度虛弱的老人」走到他身邊的意義。「我的夢安撫了你對於我的危險性!我當時沒想到這一點,當然想不到!希望地下的神靈現在能讓我不再受這樣的折磨。」榮格在他的回憶錄中報告了一個非常類似的夢境,他夢見一個精神無法死去的老人。我不打算在這裡解釋這些夢境和男孩的性經歷,我只想指出,榮格的圈子主要由女性組成。而且,很顯然,地下的神靈終究沒有停止對他的折磨,因為他和男人間的關係始終存在問題。 我想,從這些分散的引文中我們可以看出,榮格經歷過的性剝削對他的影響比他自己所能承認的要大得多。不可否認,這種創傷影響了榮格的思想和他對性的態度。他在回憶錄中寫到,他主要關注於探索和解釋性行為在「超越其個人和生物功能意義」之上的「靈性意義」。也許,他對親身經歷的性虐待實際上的壓抑促成了這種重心轉移。紐約的馬文.戈德沃特(Marvin Goldwert)認為,榮格的靈性化以及他轉向宗教——靈性世界,和他被性引誘的經歷有關。 他指出,榮格在十一歲、「可能正是開始被性誘惑的年齡」時,就開始向上帝禱告。榮格在他的回憶錄中提出了這樣的理由,「因為在我看來他是沒有矛盾的。上帝並沒有因為我的不信任而變得複雜。」據戈德沃特說,這種轉向宗教——靈性的行為可能部分是由性創傷造成的。在他逃離動物性的過程中,榮格過早地落入了上帝原型和靈性神秘主義的懷抱。」 戈德沃特還提到了奧托.蘭克(Otto Rank);蘭克在七歲時受到性引誘,並將這一經歷描述為他「快樂的墓碑」,也是他後來痛苦的基礎。他的社會化讓他同樣無法談及這段經歷,從而退回到孤獨中。我認為,耐人尋味的是,亂倫對蘭克來說也是一個極具張力、讓他為之奉獻於創作、成為創作動力的主題。榮格在一九一二年收到蘭克的《詩歌和神話中的亂倫主題》(Das Inzest-Motiv in Dichtung und Sage)一書,並給佛洛伊德寄去了關於此書的評論,意欲在《年鑑》(Jahrbuch)中發表。然而,這篇評論一直沒有出現;榮格認為這本書極有價值,但不同意蘭克對亂倫問題的理論立場。 榮格也反對佛洛伊德處理亂倫問題的方法,認為其太過倒退(regressive)和壓縮(reductive),並就此提出了他自己更進步、更綜合的觀點。對榮格來說,亂倫是一個與完整性有關的意象。它與人永恆的願望有關,即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回歸最初的合一狀態。臍帶在生理上被切斷之後,在心理上卻難以割斷,這是所有人都熟悉的體驗。對榮格來說,固著於亂倫,意味著一種人類根深柢固的幼稚願望,希望自己仍然是個孩子。尼采(Nietzsche)所說的「褻瀆殿堂的執取和回望」(tempelschänderischen Griff und Blick rückwärts),就是性慾對最早的童年客體之固著。但這種倒退渴望的實現將意味著一個人個體化的結束。所以亂倫被認為是一種暴行,帶來心靈的死亡。將亂倫視為禁忌的作用就是要防止這種倒退。 當亂倫本能在「肉體」上被剝奪了實現的機會時,由於人不能直接滿足自己的慾望,這種本能就會精神化。因此,人的本能就會創造出意象,象徵性地表達與對立面的結合。榮格參照神話和煉金術思想,將「coniunctio」解釋為對立面統一的原型形象:國王與王後的婚禮、太陽和月亮、天與地的結合,以及「Hierosgamos」,即神聖的婚姻。榮格沒有寫家庭中真實的性虐待,沒有寫社會內在結構中的暴力,而是寫亂倫原型,他把亂倫理解為「神祕結合(unio mystica)的一種猥瑣的象徵」,從而把性結合和神聖的行為聯繫起來。 在此背景下,值得注意的是,「禁忌」這個詞來源於波利尼西亞語動詞tapui,意思是「使之神聖」。禁忌的事物於是充滿了神力和聖祕。也因此,違反禁忌也就意味著褻瀆;那些受到性剝削的人,再也無法體驗到性結合是種神聖的行為,而是被性的超越層面欺騙了。 對榮格來說,真實發生的亂倫其悲劇性在於,心靈最深處所追求的東西,不可能在形而下層面找到。在亂倫中,男女對立面結合的煉金術主題被深深地扭曲誤解了。追求完整性在亂倫行為中以變態的軀體形式出現,而陰陽結合的心靈任務卻根本沒有被意識到。沒有這種內在的主體性的整合過程,個體化是不可能的。 至於真實亂倫對人的心理生活的影響,榮格根本不屑一顧。我在治療實踐中處理的個案,在榮格看來只是「胚胎期的、發育不全的世俗問題」。「認為亂倫受害者個人是神經質的」這種「歇斯底里的觀點」,他也不當回事。「這和歇斯底里病人所謂的性創傷一樣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為什麼榮格不能理解亂倫受害者具體的創傷經驗。在一九○七年五月十三日給佛洛伊德的信中,榮格寫道: 「我現在有個六歲的小女孩,在分析治療中過度手淫和撒謊,聲稱她被養父(性)引誘。這件事很難辦!你有跟這麼小的孩子做分析的經驗嗎?除了她在意識層面對性引诱創傷毫無情感色彩的描述,我沒有獲得任何來自小女孩自發的、提示性的情感反應。目前看來,創傷就像是一個騙局。但孩子是從哪裡知道所有那些跟性有關的事情的呢?」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榮格並不認為是孩子親身經歷了這些事情,而是將這些事情轉移到孩子的想像中。顯然,榮格甚至考慮過是否應該把這個女孩診斷為思覺失調症,因為他寫道:「沒有失智的跡象!」 榮格對這女孩的痛苦有多視而不見,從下面的評論中也可以看出:「催眠做得很好也很深入,但孩子完全無關痛癢地迴避了所有讓她描述創傷的建議。唯一得到的結果只有這個:在第一次治療中,她自發地說出了『香腸,女人說它會變得越來越大』的幻覺。當我問她在哪裡看到香腸時,孩子很快就說:『在醫生(您)那裡!』」這裡,我們能想到的只能是話題轉移。從那以後,性愛的話題就完全關閉了。這女孩再也不談論性愛,在我看來並不奇怪。她可能感覺到,即便自己說了別人也不會信。 佛洛伊德對這封信的回應是其所處年代處理性虐待個案的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 他寫道:「就那六歲的女孩而言,你一定已經在分析中經常發現並瞭解到,性侵是一種意識化了的幻想,以及這種幻想(在我看來)是怎樣導致了普遍的童年性創傷。治療任務包括找到兒童獲得性知識來源的證據。孩子們通常提供的資訊不多,但會對治療師猜對了的內容和跟他/她們情況相符的內容給予確認。排查親戚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成功查到了,會有最刺激的分析……孩子不說話,也是因為他/她很快就完全地進入了移情,你的觀察也表明了這一點。」 榮格願意這麼快就把性引誘當成騙局,這似乎令人吃驚,因為他自己在童年時也是性引誘的受害者,甚至多年後還把自己的被引誘說成是「暗殺」,即謀殺未遂(我前面提過針對「靈魂謀殺」的論述),這是種暴力行為。然而,另一方面,榮格欣然同意佛洛伊德否認性引誘理論,這一點也可以解釋成是榮格對自己曾經被性引誘這一創傷的防禦。 因此,透過否認真實的早期兒童創傷的重要性,並將其歸結為幻想,榮格一直在掩蓋自己真實的幼年創傷。愛麗絲.米勒也曾對此提出很嚴肅的批評,「在榮格概念創造的叢林裡,找不到早年受虐待的兒童。」我想,經歷過的暴力,在信任中失望、感到被剝削——尤其是被一個父親世界裡的代表、一個受人尊敬的男人所剝削,而這個人「你什麼都不能說」的警告,似乎在榮格身上特別奏效。「猶太人的兒子佛洛伊德用性驅力理論來替代他對禁忌的見解,信奉新教的兒子榮格把所有的惡都歸在了沒有童年的無意識中,從而找到了他和神學父親們的統一。『你什麼都不能說』的警告,讓這兩位思想家在晚年的時候仍然言聽計從,就像(伊甸園裡)帶來認知的禁果樹不曾被觸碰過一樣。」
第二章 佛洛伊德和榮格對亂倫的看法——從歇斯底里到神祕參與 亂倫是一種事實,而不僅是一種源於幻想、必須抵禦的內在心理衝突。我陪伴的女性們是因為真實發生的性虐待而生病。帶著這份確信,我站在精神分析傳統之外。 經常有同事問我,是不是真的相信個案的所有陳述,是不是真的很肯定那些女性在童年時是被性引誘的。他們懷疑性虐待並沒有真的發生,而只是一種幻想。 我經常被人淡淡地嘲諷,病人一廂情願的幻想竟然這麼容易就能騙得了我。經常和童年時期受過性虐待的成年女性一起工作的治療師們也有類似的經歷。相信這些女性,承認...
推薦序
推薦序一 關於越界與背叛 朱惠英(心理學博士) 《靈魂謀殺》這本書首度出版於一九八九年,距離現今時隔有三十四年;而在臺灣以及國際間對於性暴力的議題的重視,比起三十四年前,可謂不可同日而語。在宗教界、運動界、影視圈爆發多起性侵害案件,道貌岸然的成年人對於未成年人或是弱勢者的性侵害,不再被隱匿,而是開始被大量披露;過來人也更勇於現身說法,讓更多的黑暗事件得以曝光,但讓人感傷的是,性侵害案件依舊是層出不窮,這不單是個體的問題,也是系統的問題。 從天主教神職人員對兒童的性侵害案件遭到披露後,法國調查發現,約有二十二萬名兒童曾經遭受神父的性侵害,這消息引起世界輿論的譁然。在天主教教會系統內的性侵害案件遍及世界各國,可見這已經不單單是個體的問題行為,更是系統性的包庇;在《驚爆焦點》、《感謝上帝》的影片中,均直指天主教教會高層的不作為,更是助長性侵害的行為繼續發生。而於教育界與體育界,像是聽障生被學長性侵,以及體操選手被教練性侵害的案件,在爆發後也驚見其受害人數之多,均非三、五年內少數人的惡習於短時間內所累積,而是長期以來系統性的陋習。 性侵害案件的發生,常見的元素就是兩造之間具有權力位階不對等的現象;握有權勢的一方,運用自己的優勢(不論是在體型、智能、年紀、地位等)控制弱勢的一方,迫使對方就範的行為,描述出在性侵害案件中加害人與被害人之間的權力(power)以及操控(control)的議題,也就是說,加害人運用自身權勢之力量,操弄其控制力讓被害人不得不從,也讓加害人藉此獲得自身性慾以及心理權力控制慾望的滿足。 大多數的性侵害案件,發生於熟人之間,就是加害人與被害人是相識的,甚至是信任的。但是也因為信任,使得被害人疏於防備,或者礙於兩人間的上下從屬關係或是權力位階不對等,以至於無從反抗。性侵害對被害人的影響,不因被害人在性侵害的當下是否了解此一行為的性暴力本質而有所不同,然而性侵害的傷害的展現,有的像是有如烈火炙燒般的鋪天蓋地,或者有的如浸潤式、點滴滲透式的腐蝕,對被害人的影響無法一概而論,但關鍵都在於信任被破壞了。 在關係上的越界,是熟人間性侵害發生前的動力,原本是親屬關係、師生關係、神職人員與信徒關係、或者是治療師與個案的關係,兩造關係之間原本具有的單向性發生了跨界與逆反,破壞了關係的本質也傷害了對方。關係的單向性,指的是在兩造之間,負責照顧、滋養、保護或教育等握有權力和勢力的一方,在角色的設定上必須持守著這樣的位置與姿態,恆久地、持續地扮演著付出的角色,不論來自於對造的眼神多麼炙熱、對於調整關係的渴望有多麼強烈,或是對自己的愛慕多麼讓人暈眩,出於對對造的愛護,對於這種愛慕可望不予回應,而是以照護、滋養來回應,轉化才能發生。 但是握有權勢的一方,對於自己內在的慾望難以看守,甚至誤將權力當成是滿足自身慾望的工具,在應扮演的照顧、滋養、保護或教育的角色上越界,期望獲得的不僅只是關係角色設定上的付出與不求回報,更將自身的性慾、情愛關係的渴望、被崇拜的慾望等,加諸在被照顧的對造身上,此時保護的外衣包裹著邪惡的慾望,傷害就降臨在對方的身上。 背叛的發生,在於棄守關係的承諾,不論是為人父母師長者、代替神來牧養子民的神職人員,或是協助個案處理創傷的治療師,一旦在關係中跨界、違背了原本角色的職責,對被害人來說,就是天地瞬間崩塌的傷害,那份單純的信任被毀滅後從此難以復返。 烏蘇拉.沃爾茲博士在本書中將她治療亂倫被害人的豐富經驗分享給讀者,並從權勢性侵的視角探討亂倫性侵害的傷害,包含她運用脈輪的知識去理解被害人身體各部位所需要的協助,或是運用團體治療工作協助被害人等,雖然歷經三十四年的時間,但在閱讀本書時,仍有歷久彌新之感,不禁佩服烏蘇拉.沃爾茲博士在治療性創傷個案的真知灼見。例如,在這本書中,作者針對將亂倫一詞用於親屬之間的性侵害案件表達反對立場,認為『亂倫』一詞,影射著這一場於社會倫常所不允許的性活動,像是兩個人共謀之下的行為;然而實際上在所謂亂倫行為下的兒童,並未具有表達意願的能力與空間,他們是被強迫參與這一場性活動的,作者強調,這其實就是一場性侵害,而非你情我願的亂倫。筆者認為,用『家內性侵害』一詞,更能精準的描述發生於家庭系統下對於具有親屬關係之人所做的性侵害行為。相反的,握有權勢者在原本關係角色上越界、背叛了應負有保護與照顧的職責,以及利用了對方的弱勢來滿足個人的慾望,這樣的權勢性侵害也是『亂倫』、也是作者在本書最後要提醒的性侵暴力,對於助人工作者來說都是需保持警醒之處。
推薦序一 關於越界與背叛 朱惠英(心理學博士) 《靈魂謀殺》這本書首度出版於一九八九年,距離現今時隔有三十四年;而在臺灣以及國際間對於性暴力的議題的重視,比起三十四年前,可謂不可同日而語。在宗教界、運動界、影視圈爆發多起性侵害案件,道貌岸然的成年人對於未成年人或是弱勢者的性侵害,不再被隱匿,而是開始被大量披露;過來人也更勇於現身說法,讓更多的黑暗事件得以曝光,但讓人感傷的是,性侵害案件依舊是層出不窮,這不單是個體的問題,也是系統的問題。 從天主教神職人員對兒童的性侵害案件遭到披露後,法國調查...
作者序
前言 自從一九八九年的耶穌受難日我為這本書寫序以來,已經過去了許多年,這本書被認為是亂倫治療工作的範本,也是亂倫受害者們的希望所在。 當今時代,家庭和社會背景下的性暴力問題比以往任何時代都更具有現實上的意義。戰爭中,大規模強暴被用來作為一種征服儀式和確保權力的工具,早已不再是禁忌話題。但是,儘管媒體對性暴力該話題的關注度很高,很多專業團體在與受創者工作時仍然束手無策。 過去十年來,對創傷取向的心理諮詢和治療的需求大幅增加。精神創傷學的研究分支早已被建立起來,發表了大量的文章;創傷學的科學學會也已成立、創傷專科培訓和延伸教育也在蓬勃發展。 本書所介紹的治療方法,在我多年於臨床實踐上處理創傷體驗的過程中,得到了證實和發展,這其中包括對戰爭創傷和酷刑背景下創傷體驗的處理。在創傷治療中,我全方位地開展工作,即我從一種人性觀和世界觀出發,也就是說,我不僅把人看成是生物—心理—社會的存在,而且注重人的靈性層面。我在常片面地注重談「缺失」的創傷觀點之上,增加了對創傷的前瞻性看法;同時也強調這樣一種觀點:創傷體驗可以帶來意識的轉化。在多年對這個話題的參與過程中,我清楚地認識到,我們試圖慢慢理解的靈性世界觀的一切組成元素,都叢集於創傷衝擊當中。 治療陪伴的階段跟其它治療是相似的。最初的工作是要樹立穩定性、疏導壓力、建立安全感和構建共同展開工作的信任基礎。這方面資源導向的工作方法有很多,可以提升我們的自我保護能力,放鬆肌肉,平復呼吸,使我們與創傷事件保持一種想像中的距離。 第二個階段的治療主要是處理對創傷的反覆回憶。如果過去創傷的真相仍然被壓抑和否認,人就無法生活在當下,也無法計畫未來,因此,針對創傷的科學研究特別關注記憶這個話題。特別是腦科學的研究,讓我們瞭解到創傷經歷是如何儲存的、在哪裡儲存的、「閃回」(flashbacks)是如何發生的,以及「觸發物」扮演了什麼角色,哪些觸發物讓創傷情境重現,就像發生在當下這一刻一樣。基於這些研究,發展出了整體性的治療方法,來修復零散的記憶碎片,使行為不再受分裂過程和防禦機制的控制。在德語區,直到二○世紀九○年代末,心理學家們才開始對解離的概念、對過去的記憶或身分認同感等心理功能的分裂等展開科學研究。雖然被性剝削的女性們早已以「多重人格」的身分站了出來,並非常生動地描述了她們的「多重人格」經歷,但是,真正把解離型身分認同障礙看做是一種處理創傷經歷的自我調節過程,仍然是較新的科學討論。在此期間,為多重解離狀態的性剝削受害者服務的治療工作,已經發展出了卓有成效的工作準則,以盡量避免因為錯誤治療和干預給受害者帶來再度創傷。 第三個階段的治療是建構新的、有意義的生命計劃,重新發現自己的生命有充滿創意的可能性,進而發展出一種發生了轉化的世界觀,讓靈性覺知進一步深化。最新的創傷研究也為這一階段的治療做出了重要貢獻:關於救贖發生學和復原力的研究、創傷後成長(PTG,Post-traumatic growth)的研究都給了我們很多關於人類適應力、生命藝術和智慧的啟示。 作為一位榮格心理分析師,對我來說,對古老的人類問題的放大———生與死、破壞與再造、分解與重組,是創傷治療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試圖去識別那些原型模式。人類象徵系統用這些原型模式為古老的人類問題,如生與死、毀滅與治癒等繪作了插圖。神話和童話、神祕主義和煉金術、大腦研究和神經生物學,包括佛教體驗世界的見解,這些都是理解創傷、對創傷展開治療的重要線索。 受過創傷的人需要這樣的視角:有些事情可以變得有意義,可以重新變得美好,正如童話、神話和靈性傳統的智慧告訴我們的那樣。象徵結構的轉化力、藝術表達的自我價值調節功能,讓我們意識到意象比語言更能深入心靈,畫面感意味著溝通的飛躍,也讓我在創傷治療工作中越來越常使用感受性藝術治療的方法。畫家波希(Bosch)、哥雅(Goya)、畢卡索(Picasso)、巴塞利茨(Baselitz)、孟克(Munch)、凱特.科爾維茨(Käthe Kollwitz)、路易莎.布爾喬亞(Louisa Bourgeois)和弗里達.卡蘿(Frida Kahlo)的繪畫作品有助我以易於讓人理解的方式來將肢解、碎片、暴力和心靈破碎等象徵化。 對患者創傷的治療也提升了我自己在治療過程中的創造力。我和病人們一起,從病人身上學到了發展願景的能力,用想像力去創造未來;在藝術表達、遊戲和白日夢中,去發掘可以支持生命的價值。我們一起研究出一種象徵性的態度,在尋找意義和價值的過程中,打開進入無意識的可能性,實現造物般發展的潛能,同時,這種態度也支持了意識發展的過程。創傷治療是在象徵能力死亡之後,讓人再次變得富有創造力的漫長過程,是讓人參與形塑這個世界,以及參與到自己和這個世界的關係中的漫長過程。 創傷治療是從地獄中走出的道路,是重新書寫自己的歷史,一切都不再是以前的樣子。如果我們鼓勵患者講述自己的故事,建構一段有意義的生平敘事,那麼,創傷治療就會成為生命道路上的關懷和陪伴,同時可以克服僵化的、封閉的創傷系統,從而發展出一種心理上的開放系統。創傷治療鼓勵人們重新投入生命,這是一個「死而復生」的辯證轉化過程。 對於這項工作,我以榮格的治療意圖為指引:「我所追求的效果是創造一種靈性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我的病人開始用他的本體來做實驗,讓心靈中寸草不生之地和因絕望而石化了的地方,再次變成一種流動、變化的而且死而復生的狀態。」(榮格文集第十六卷,第九十九段) 即使在《靈魂謀殺》第一次出版的十六年之後,我依然堅持這「死而復生」的基本理念。 二○○五年五月 烏蘇拉•沃爾茲 www.wirtz.ch
前言 自從一九八九年的耶穌受難日我為這本書寫序以來,已經過去了許多年,這本書被認為是亂倫治療工作的範本,也是亂倫受害者們的希望所在。 當今時代,家庭和社會背景下的性暴力問題比以往任何時代都更具有現實上的意義。戰爭中,大規模強暴被用來作為一種征服儀式和確保權力的工具,早已不再是禁忌話題。但是,儘管媒體對性暴力該話題的關注度很高,很多專業團體在與受創者工作時仍然束手無策。 過去十年來,對創傷取向的心理諮詢和治療的需求大幅增加。精神創傷學的研究分支早已被建立起來,發表了大量的文章;創傷學的科學學會...
目錄
作者序 ▎打破禁忌、打破沉默 ◎烏蘇拉‧沃爾茲 譯者序 ▎關於性侵/性暴力的真相 ◎席敏娜 推薦序一 ▎關於越界與背叛 ◎朱惠英 推薦序二 ▎否認的共犯結構 ◎盧郁佳 致 謝 前 言 上篇 ▎亂倫的魔咒 第一章 ▎亂倫和靈魂謀殺——從初夜權到重複性亂倫 將亂倫視為強暴 亂倫是靈魂謀殺 與亂倫事實有關的數據 受害者和加害者 被視為所有權的父女關係 Day Jus Primae Noctis—初夜權 第二章 ▎佛洛伊德和榮格對亂倫的看法——從歇斯底里到神祕結合 神祕結合 第三章 ▎神話和童話中的亂倫現象——性暴力的意象 沒有手的女孩 第四章 ▎亂倫作為創傷——性剝削的癥狀和後果 對亂倫的輕視 創傷理論 慢性或延遲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 亂倫受害者檢查表 亂倫與性愛 「濫交」和「賣淫」 亂倫和同性戀發展 同性虐待中的男性受害者 性幻想 性功能障礙 亂倫與母性 懷孕—分娩—母乳餵養 與身體的關係 第五章 ▎亂倫和大屠殺——集體壓抑 集體的反應 精神分析的反應 內疚 憤怒 倖存者症侯群 個人在極端情況下的反應 倖存者子女 下篇 ▎治癒之路 第六章 ▎亂倫倖存者的因應策略——防禦機制和對意義的追問 防禦機制 對意義的探問 第七章 ▎為了自由的冒險——治療作為相遇和轉化 治療的選擇 亂倫治療和女權主義 自助團體和女性治療團體 第八章 ▎尋找靈魂——癒合過程的各個階段 亂倫治療實踐 揭露和面對 收復性愛的失地 重新發現情緒 原諒 哀傷 時機成熟,走進生活 第九章 ▎治療方法 夢的處理 想像力和視覺效果 催眠治療 以書寫作為治療工具 閱讀療法 改變態度和行為的治療方法 用家譜樹工作 靈性方法 第十章 ▎治療死角——治療中的性虐待 「治療師—患者性關係症候群」 歷史回顧 支持治療師——個案行為的主張 亂倫者和性虐待治療師 亂倫受害者和遭受性剝削的個案 後續治療的問題 參考書目
作者序 ▎打破禁忌、打破沉默 ◎烏蘇拉‧沃爾茲 譯者序 ▎關於性侵/性暴力的真相 ◎席敏娜 推薦序一 ▎關於越界與背叛 ◎朱惠英 推薦序二 ▎否認的共犯結構 ◎盧郁佳 致 謝 前 言 上篇 ▎亂倫的魔咒 第一章 ▎亂倫和靈魂謀殺——從初夜權到重複性亂倫 將亂倫視為強暴 亂倫是靈魂謀殺 與亂倫事實有關的數據 受害者和加害者 被視為所有權的父女關係 Day Jus Primae Noctis—初夜權 第二章 ▎佛洛伊德和榮格對亂倫的看法——從歇斯底里到神祕結合 神祕結合 第三章 ▎神話和童話中的亂倫現象——性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