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四十歲的香港警察,為何放棄一切跑到臺灣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他追求的是自由還是愛情,或這都只是宿命的必然?
【本書簡介】
◎一位香港警察在香港、台北、花蓮三地,三個不同的人生階段、不同生命境界,與不同女子相遇的人生故事,探討關於愛情、關於自由、關於宿命、關於……
如果可以重來,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選擇多一次,他依然會去追;
因他已決定遵循靈魂的意願,它想飛,就讓它一直飛吧,
不一定要飛到死的那一天,只是飛到它想停的那一天為止。
陳偉強,男,四十歲,香港警察。
一次偶然之下,台灣人溫容兒跟偉強在臉書上成為筆友,二人香港、台北各處異地,雜雜碎碎在臉書談了兩年。有一天,偉強單身來到台灣自由行,他帶著某種程度的戒心到台北找她,這回自由行,是偉強第一次到台灣來,容兒招待他在台北玩了兩天。
偉強離開台北後,獨個兒坐火車環島遊:從基隆出發到屏東,然後再由屏東去高雄、台南,最後回到桃園機場返香港。這八天之旅,台灣給偉強的印象非常之好,尤其是容兒和台北這座城市。
台北為臺灣經商、文化重鎮,但她沒有一般國家繁華首都的喧囂;更不像香港的中環,四周黑越越的高樓大廈,人置身其中,像活在鳥籠。
站在101 高樓,遠眺台北這塊盆地,城區規劃得方方正正,一排排矮小的房子,城市步伐隱定而緩微、市容一片祥和閒適,台北像隻田埂的水牛,很老莊地徜徉著……
後來,偉強放棄了香港的一切跑到台灣來,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他於台北經營了一間民宿餐廳,地點在忠孝復興捷運站附近,地鋪是餐廳,二、三樓為房間,客源都是背包客或青年情侶的外國遊客。而他自己也住在二樓的其中一間房……
一個香港警察在四十歲的時候,突然厭倦了這種按部就班、看似早已寫好的生命軌跡,毅然放棄這份安穩的警察工作,去台灣展開一段尋夢之旅,希望人生有個嶄新的局面。
但最後他才發覺,人根本不可能擁有真正的「自由」,無論你走到哪裡,你的「心魔」依然如影隨形潛伏在你的身上,人更不可能完全抹殺自己的過去。
就像霍桑故事那個離家出走的男人,二十年後他回家了,在某種意義上說,其實這個男人一天也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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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權
香港人,旅居台灣作者。
人物攝影:
James Wang王書駿
章節試閱
【台北】
陳偉強,男,四十歲,香港警察。他放棄了香港的一切跑到台灣來,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他於台北經營了一間民宿餐廳,地點在忠孝復興捷運站附近,地鋪是餐廳,二、三樓為房間,客源都是背包客或青年情侶的外國遊客。而他自己也住在二樓的其中一間房。
溫容兒,女,三十三歲,台灣人。大學畢業後在銀行工作,讀大學才開始初戀的她,畢業後的這幾年,換了兩個男朋友,但都是沒有什麼結果,現在她更「待字深閨」了數年。剛大學畢業的容兒總有這種想法,那麼年輕就結了婚,然後就是生兒育女,青春有悔呀!作為一個現代女性,這似乎有點可惜,她想再多看看這個世界。
其實,容兒還是個比較傳統的中國女人,她認為拍拖不是為了結婚嘛,而不生孩子結婚來幹什麼?婚姻既是枷鎖,但同時又是歸宿,這正是當下時代女性的難題。誠然,容兒並沒那麼複雜,她遲婚的緣故很可能只是,容兒還未遇上她的那杯茶。
容兒近年愛上旅遊,像時興的新潮女性,喜歡獨個兒跑來跑去,說要尋找什麼心靈之旅。大學畢業後,做了八年銀行的刻板工作,令她感到非常厭倦;但又不想做空姐,也是個大學畢業的,斟茶倒水、低三下四的。還是做個導遊帶外國團比較穩妥,給人家說起來,為了到處旅遊而做帶團,也算是個有性格的人。
容兒在台北出生、在台北長大,一次偶然之下,她跟偉強在臉書上成為筆友。因為台大初戀的那個他也叫陳強,兩年前她無聊地翻著臉書,看見「陳強」這個網名,她好奇地往內查看照片「不是他!」所以容兒放心加了偉強做「朋友」;二人香港、台北各處異地,雜雜碎碎在臉書談了兩年。
有一天,偉強單身來到台灣自由行,他帶著某種程度的戒心到台北找她,「什麼都抱個懷疑態度」不是他當過警察的緣故,而是他認為:網絡世界與現實始終間隔著一定的距離。她出乎他所料,她是真的,網上照片與真人的模樣有八成相似,這個單身女人擺上臉書的照片,竟未修飾加工過,她太誠實了。
容兒不是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她美麗的那種女人。她個子高而略瘦,長髮披肩,腿也長,就是股部豐盈、混圓得有點不合比例;若是擺在胸部,會令人聯想「僭建」這組詞彙,但從沒聽過有女人會去隆屁股的。
容兒那張耐看的臉,她有台灣九○年代吳倩蓮的韻味,七分純潔,三分迷茫,配上一雙倔強眼神,眉宇間,隱含幽怨,是最動人之處。容兒有東方女性婉約之美。
這回自由行,是偉強第一次到台灣來,容兒招待他在台北玩了兩天,她覺得他並沒有臉書上所放的照片那麼英偉,也不像電影裡的香港警察:身經百戰、嫉惡如仇,經常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偉強離開台北後,獨個兒坐火車環島遊:從基隆出發到屏東,然後再由屏東去高雄、台南,最後回到桃園機場返香港。這八天之旅,台灣給偉強的印象非常之好,尤其是容兒和台北這座城市。
不知為何,台北總令偉強憶起舊北平的幻覺。北平──這個名字的淒迷,在於她有一段軍閥混戰、日本侵華的歷史背景襯托。直系軍閥馮玉祥背叛吳佩孚發動了──北平政變。「班師回朝」的馮玉祥,首先將中華民國「賄選」大總統曹錕囚禁,馮玉祥更派人跑到京城的皇宮,把關起門來做皇帝的清遜帝溥儀趕出紫禁城,將中國長達二千多年的帝制正式埋單。
中華民國立國之初曾定都於北平,爾後因政治及戰亂,於民國十七年(1928)遷都金陵(南京)。一九四五年二戰結束,中國卻發生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內戰──國共內戰。一九四九年戰敗的蔣中正,帶著「中華民國」這副牌匾來到臺灣並定都於台北。
舊北平是當時中國的政治、經濟及文化中心。「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民國三十八年國府遷臺,有批中國文化的起承轉合者,隨蔣先生來到台北;儘管如此,但現代的台北,一點舊北平的文化色彩都找不到。其實文化還是次要,偉強覺得,最大缺失是欠了那場白皚皚的雪景;沒了那場飄雪,台北一點北平的味道都沒有。
台北為臺灣經商、文化重鎮,但她沒有一般國家繁華首都的喧囂;更不像香港的中環,四周黑越越的高樓大廈,人置身其中,像活在鳥籠。
站在101 高樓,遠眺台北這塊盆地,城區規劃得方方正正,一排排矮小的房子,城市步伐隱定而緩微、市容一片祥和閒適,台北像隻田埂的水牛,很老莊地徜徉著。
【香港】
陳偉強和唐家輝是警校的同班同學。進警校前陳強與家輝並不認識,只是在投考警察之初,他們被歸類為同一組別──最低要求應徵者:只有中學五年級的學歷。陳強與家輝不但學歷低,連「中五會考」也是「零雞蛋」沒一科合格的;而當時警察招募對應徵者的要求,如果「中五會考」連基本的中文科都不合格,投考者須經警校的「默書」來通過甄選。「默書」就是考官隨機抽一段報章來讓應聘者「讀默」,來測試他們的中文能力。
家輝的中文程度真的很差勁,其實也不止中文,而是他整體的學術水平都偏低;他是一個典型的頑劣學生,求學時期只是在磨日子,湊夠數兒讀到中五畢業而已。考官在「讀默」的時候,家輝邊寫、邊偷看坐在鄰桌陳強的默本,家輝左顧右盼搞得滿頭大汗;陳強看見他這個狼狽相,本著一顆幫人之心,索性把自己寫好的默本,遞過鄰桌讓家輝抄過夠。
「快啲抄啦,條友就望過黎喇!」
結果陳強通過了「默書」這一關,而家輝還是不合格,陳強心裡好笑:怎會連抄書都不合格的呢?但還有更好笑的,原來「默書」不合格者,尚有最後作文的機會:三十分鐘時間,寫一篇最少二百字的自由題目文章。這次家輝過關了。
事隔多年,陳強調侃家輝,說他連抄書都不合格;同時也嘲諷香港警察部,作家不是首先要識字的嗎?家輝向陳強講述了那次作文的經過:
當時和我一樣,約莫有三十多名同樣「默書」不及格者在作文,但場內只有一個監考官。時間到了,那考官把大家的作文本收回,然後他走到一個房間批閱,我偷看過房間當時只有這監考官一人;十分鐘過後,監考官便從房間走出來,宣讀那次作文的通過者。你想想,十分鐘批閱三十多篇作文卷,平均不夠二十秒要看一篇二百字的文章,還沒有將來回房間的時間計算進內;所以那個考官,當時只是弄清楚應考者的姓名而已,至於文章的內容,他根本沒有去察看。
家輝問陳強,你知道嗎,那次作文我為什麼會合格?家輝說,因為我的字寫得夠公正、夠端莊;那監考官從字體表面推斷我應該是識寫字的,所以給我合格。
招募警察考試的最後一關──單獨會面考核。在一個房間裡,三名高級考官並排而坐,面議應聘者的說話能力、思才反應,以及個人對社會、對時事的態度。到最後總有一條必問之題:你為什麼要當警察?
「這是我從小的志願……」
「我希望正義能得到伸張……」
「我喜歡警察工作具挑戰性……」
以上都是應徵者的標準答案。由於陳強只是湊趣陪人來投考,根本沒想過自己可以當警察,所以他事前並未思考過此一題目,而當被考官問及為什麼想做警察時,陳強便隨口答說:
「人工高,福利好!」
答案說出後,陳強見那三名考官頓時語塞,報以驚訝的表情。而令陳強更驚訝的「恭喜你,陳先生,」三名考官宣布:陳強已通過是次警察招募,正式獲受聘錄用,歡迎他加入香港警隊這個大家庭。當面向應徵者說出受聘,是很少有的事情,一般人都是在家中等候來信通知,才獲悉應考的結果;那一刻陳強摸摸自己的頭,很是莫名奇妙。
考試完畢離開的時候,陳強回望警校這座嚴肅、宏大的建築群,他胡疑著香港政府這個重要的部門,竟錄取了他與家輝這樣頑劣、這樣低質素的中五畢業生;雖然九○年代初,香港的治安比較差,而經濟正處於最蓬勃的時期,但也不至於求「才」若渴到這個地步嘛!
【花蓮】
與建華道別後,偉強一人留在關了門、賣了盤的民宿餐廳,獨自待在餐廳的這兩天,偉強想起自己從前在香港的很多事情。然後,他把這心情調和,收拾得像剛到台灣時那樣,現在偉強帶著一顆躍動的心,準備再踏上他的浪跡之旅,由台北前往高雄。
「嗨,小姐,麻煩妳給我一張往高雄的車票。」偉強話後,那櫃檯的賣票小姐遞了張車票給他,偉強多嘴一問:
「到高雄要多久啊?」
「快呀,個半小時就到。」小姐說後,偉強又問:「有沒有慢一點的?」
「發什麼神經,要慢一點的!」那賣票小姐暗罵,然後她皺著眉頭講:明天來吧,明天有班莒光號,六個小時才到,夠慢的呢。
「哪今天有沒有莒光號?」
「有呀,」小姐沒好氣地答:不過,不是去高雄的,去花蓮的喔,四個多小時,也是夠慢的。
偉強說了聲好:「那給我換一張去花蓮的。」
「噯,先生,借問聲你為啥要坐慢一點的火車呢?」小姐的樣子有點好奇,偉強答她:「沒什麼,忽然想慢慢看一下太平洋。」
「神經病的!太平洋呆在那裡幾百萬年了,還能看出個什麼花樣來?」賣票小姐逕自嘮叨。
剎那間,偉強改了去花蓮,其實這時的他像根浮萍,去哪裡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分別。此刻偉強心想,來了台灣兩年多,都沒有認真到過什麼地方遊歷,所以他現在懷著觀光的心情出發花蓮。
坐在火車上,偉強看嚟長長的東太平洋海岸線,他覺得台灣人的感情特別豐厚,都烙印在上世紀七八○年代;天涯浪跡的尋夢之旅,有齊豫《橄欖樹》的那一縷縷鄉愁: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 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 流浪……
距離是一種美,更是愛情的催化劑,因為「距離」可以孕育出愛情的一個很重要元素──思念。如果沒「思念」這種調味料,愛情就像白開水煮肉,怎煮都不會有好的味道兒來,再加上這條緩慢火車路軌襯托,一鬱鬱的濃情化不開;在上世紀的台灣,在那個沒有捷運與高鐵的台灣,應該有很多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以上內容節錄自《他是她的一場宿命:一個香港警察浪跡台灣之旅》張權◎著.白象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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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陳偉強,男,四十歲,香港警察。他放棄了香港的一切跑到台灣來,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他於台北經營了一間民宿餐廳,地點在忠孝復興捷運站附近,地鋪是餐廳,二、三樓為房間,客源都是背包客或青年情侶的外國遊客。而他自己也住在二樓的其中一間房。
溫容兒,女,三十三歲,台灣人。大學畢業後在銀行工作,讀大學才開始初戀的她,畢業後的這幾年,換了兩個男朋友,但都是沒有什麼結果,現在她更「待字深閨」了數年。剛大學畢業的容兒總有這種想法,那麼年輕就結了婚,然後就是生兒育女,青春有悔呀!作為一個現代女性,這似乎有...
作者序
想起霍桑的小說,有一個男人,突然心神不寧,便離家出走。他走了很多年,他的妻子成了寡婦,孩子成了孤兒,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因為他其實並未走遠,就在鄰街,只是再未有勇氣回家了。
差不多一樣的一個故事,在巴西作家若昂‧羅薩的小說《河的第三條岸》中,有一個本分的父親,突然訂了一條小船,然後開始了他在河上漂浮的歲月。其實父親哪裡也沒去,就在家附近的河裡划來划去,但他不上岸。很多年過去了,姐姐、哥哥和母親忍受不了父親帶來的屈辱,先後走了,除了「我」,我等著爸爸,終於有一天,我看見了他,向他呼喚:「回來吧!」父親揮動船槳向我划過來,但於剎那間,我突然渾身顫慄起來,逃掉了。
迷迷糊糊,彷彿自己成了那個出走的男人,多麼想回到過去,但是永遠回不去了。或者說,即便現在我有勇氣划動船槳回家去,已經沒有時空會接納我了,因為河的第三條岸從來沒有存在過。
《這些年》毛尖
想起霍桑的小說,有一個男人,突然心神不寧,便離家出走。他走了很多年,他的妻子成了寡婦,孩子成了孤兒,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因為他其實並未走遠,就在鄰街,只是再未有勇氣回家了。
差不多一樣的一個故事,在巴西作家若昂‧羅薩的小說《河的第三條岸》中,有一個本分的父親,突然訂了一條小船,然後開始了他在河上漂浮的歲月。其實父親哪裡也沒去,就在家附近的河裡划來划去,但他不上岸。很多年過去了,姐姐、哥哥和母親忍受不了父親帶來的屈辱,先後走了,除了「我」,我等著爸爸,終於有一天,我看見了他,向他呼喚:「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