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台北湖

第1話　Ghacho

陽光照耀下的河面，平靜的閃閃發亮。

「Ghacho阿，再不起床，阿舅就要把船開走囉！」媽媽叫喊著。

「阿！不可以！今天是我的第一次外出打工，阿舅等我啊――」

Ghacho連滾帶爬的衝出家屋，刺眼的陽光讓剛起床的Ghacho一下子睜不開眼。等到習慣光線後，看到陽光照耀下遠方湛藍的天、起伏的山，平地茂密的森林邊緣還有幾隻鹿跑進跑出，村社的好多間家屋散落在剛收割完的田地間，眼前則是多數時候平靜、但偶而大風雨過後淹沒村社好幾天的大河。這，就是Ghacho從小到大生長的世界，看似平凡，卻充滿自然的規律――Ghacho是這麼想的。

在每年兩個最盛大的祭典，長老和巫女總是祈求祖靈庇佑風調雨順物產豐收，然後大伙盡情的跳舞、喝酒、吹口簧琴。小Ghacho開始懂事後總覺得很奇怪，雖然淹水造成許多損失，但淹水後才會帶來肥沃的土壤，風調雨順跟物產豐收不能同時達成吧？每次小Ghacho問tina（註1），tina總會說：「那就去看tama（註2）的書吧～」久而久之，小Ghacho逐漸習慣在有問題時就回到家屋、爬梯子到梁柱上的小平台看tama的書――噢那當然是為了避免書被水淹壞――一邊用tina教的字詞拼拼湊湊，一邊看著圖畫眼神閃閃發亮。漸漸的，村社的人都知道了小Ghacho的怪異行為，加上Ghacho天生的部分紅髮，村社的人紛紛開玩笑的叫他「沉默的小紅毛」。

然而，有一天，一群小孩在溪邊玩水，小Ghacho突然叫他們趕快上岸，幾個小孩愣頭愣腦的上岸、幾個小孩不理他繼續玩水。沒多久，溪水猛然高漲，還在玩水的小孩紛紛驚慌的想游上岸，但最後仍然有幾個小孩回不來。此時有個小孩問他怎麼知道，小Ghacho說：「tama的書上有寫，黑色的雲在河流上游那邊下大雨，下游就會河水暴漲。」

經過那件事之後，Ghacho更加努力的想讀懂tama的書，也更常不時就上山下水，但不是打獵、也不是捕魚、更不愛耕田，就只顧著到處觀察，有時還會指著村社的高腳家屋說「總有一天發生大地震，這樣蓋會倒塌」的話。村社許多人覺得Ghacho遊手好閒、不事生產，長老和巫女也覺得Ghacho常說出不尊重祖靈的話……確實，Ghacho曾經公開說：「傳說中我們的祖先是從Sanasai來的，可是每次問長老Sanasai在哪裡，長老總說Sanasai是個遙遠到沒有任何族人還記得怎麼回去的故鄉，與其想那麼多，還不如好好學習種田打獵捕魚。但我就是想知道Sanasai在哪裡！」

有一次，長年在外的阿舅剛好回村社，聽聞了Ghacho的奇聞軼事，於是阿舅笑著對Ghacho說：「等你成年後，阿舅帶你去找Sanasai諾。」

註

1 巴賽族對媽媽的稱呼。

2 巴賽族對爸爸的稱呼。



第2話　啟程

Ghacho回過神，發現阿舅才剛開始把行李搬到船上。

「tina又騙我……」

「不這樣說你怎麼會起床呢？你啊……以後出門在外就沒人叫你起床囉，吃的也要自己準備，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阿……好啦，快去幫阿舅搬東西吧。」

「哇！稻米、硫磺、鹿皮、鹿肉……好多啊！bangka（註1）不會沉嗎？」

「嘿嘿……Ghacho，我們這趟旅程可長的很，沿途要交易許多貨物，才能到達Talebeouan（註2）和Taroboan（註3）諾！雖然你這小子看書學了不少皮毛，但實際見聞過才知道這世界有多大諾。」阿舅露出招牌陽光笑容。

「……別小看我，我知道Ritsouquie（註4）水面每天兩次上升、兩次下降，下降時往出海的方向航行會比較快！」

「既然知道還不快搬～」媽媽竟然吐嘈。

「等等……還有問題……我知道稻米和鹿皮是我們村社的，但硫磺不是Kipataw（註5）才有的嗎？」Ghacho仍然一貫動腦優於動手。

「Kipataw那邊很需要鹽和漢人的鐵器，交易很容易諾～」

「我們這邊也很需要啊……」媽媽說著：「Ghacho，這一趟給你們帶去交易的貨物很多，不是村社豐收。相反的，雨水越來越少，帶來肥沃土壤的大風雨也越來越不常出現，收成越來越差，大家越來越吃不飽。但是，我們更需要交易到其他貨物，生活才能過下去。所以你這趟出去要跟阿舅好好學習如何交易，知道嗎？」

「知道了，tina。」

「tina，我走囉！」Ghacho揮揮手，bangka緩緩地啟動，朝著下游方向前進。

「tama……」Ghacho瞇著眼睛，望著眼前的Kantaw（註6），兩旁山勢夾著大河，夕陽倒映在河面上閃閃發光，不由得開始想像，自己從未見過面的tama，會不會就在其他村社？還是在一望無際的大海、某艘載滿貨物和大砲的大船上？

註

1 艋舺，巴賽族對小船的稱呼。

2 哆囉美遠社，位於遙遠東部大平原海岸一帶的巴賽族村社。

3 哆囉滿社，比哆囉美遠社更南方、有黃金傳說的巴賽族村社。

4 里族河，通往里族社的大河，後來也有人稱為雞籠河。

5 內北投社，位於Ghacho居住村社北方，盛產硫磺與旱稻的巴賽族村社。

6 甘答門／甘豆門，之後也有人稱為關渡。



第3話 淡水社

「Ghacho阿，再不起床，阿舅就要把船開走囉！」

「tina別再叫了……嗯……咦？欸？這是阿舅的聲音？」Ghacho這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搖晃的bangka上，大概是昨天搬運貨物很累，迷迷糊糊就睡著了――Ghacho仍然不願承認是自己體力不夠好。

Ghacho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山坡上聳立的紅毛城，雖然早已在tama的書上看過，但親眼看到還是張大嘴巴說不出話，完全無法想像這樣的房子是如何蓋成的，只是看起來好像荒廢有段時間了。紅毛城下附近，依山勢高低起伏、密集的家屋，可以肯定這裡居住的人比家鄉多得多。但是這麼多人、卻沒什麼田地，怎麼吃得飽呢？這樣看來，阿舅要在這邊交易稻米囉？於是Ghacho轉身準備搬運米袋，這才嚇到――

「哇！後面有大船！還好幾艘！附近還有更多的bangka！但是這些船的形狀、船上的裝飾看起來跟tama書上的大船長得不太一樣耶……而且這些大船好像也沒什麼大砲……這到底是什麼船阿？上面的人穿的衣服也跟我們很不一樣……」

「Ghacho阿，那是漢人的船諾……阿等等……你搬米袋做什麼？在這邊交易的是硫磺跟鹿皮喔～」

「咦？這邊的人不吃米嗎？」

「這裡是產米的Tapari（註1），雖然街上看起來沒什麼人種田，但外圍的一些村社還是有產米，在這裡交易米換不到好東西，我們的米要留著跟後面其他需要米的村社交易諾。」

「喔……阿舅都已經想好了啊……真厲害……那硫磺跟鹿皮要交易給誰？可以交易到什麼東西呢？」

「先說好鹿皮已經搬好了，只要搬鹿肉和一半硫磺諾！」阿舅領教到Ghacho的熱心過頭了，「你知道硫磺和鹿皮的用途嗎？」

「我知道喔，tama的書上有寫，硫磺是用來製作火藥的，鹿皮是給士兵穿的……不過我沒有看過真正的火藥……也不知道士兵是什麼樣的人……」

「你可以想像火藥是威力更強的弓箭、士兵是異族的戰士，他們也要打仗，所以需要交易我們的硫磺跟鹿皮諾。以前漢人要我們拿白銀才能交易他們的鹽、鐵器、布料，可是我們跟他們交易硫磺和鹿肉時，他們卻給我們圓形的銅片諾……搞得我們還要想辦法用銅片換白銀……弄到現在這邊已經很難找到白銀，就只能直接交易貨物諾。不過阿舅我認識一個漢人好友，會直接給白銀……再用白銀跟其他漢人交易可以換到更多東西諾！阿諾～那個漢人的小弟走過來了，Ghacho跟我一起來吧！」

「@#$^%*……」Ghacho完全陷入頭昏腦脹中……

註

1 淡水社，位於里族河出海口北岸、交易熱絡的巴賽族村社，漢人也很多。



第4話 矮小漢人

「哎呀呀……Kimassauw（註1）的諾桑，好久不見……」

眼前走來一個親切笑容的矮小漢人，看起來跟Ghacho差不多年紀，但岸邊眾多人潮中穿好衣服的幾乎都是跟阿舅差不多、或更老的人，年輕人都在當苦力或挑夫，這個矮小漢人在人群中顯得很特別。而且，他還講著頗為流利的巴賽語，讓Ghacho頗為驚訝。此外……矮小漢人叫阿舅「諾桑」？Ghacho從來沒聽人這樣稱呼阿舅過……晚點再好好問阿舅吧……

「嘿……小兄弟的巴賽語越說越好了諾！頭家（註2）教得不錯喔！

我來跟你介紹一下諾，這是我姊姊的兒子，叫做Ghacho，第一次離開Kimassauw，跟著我來打工諾～」阿舅熱情的介紹著。

「你、好……你、好……」Ghacho生硬模仿著阿舅教的漢語。

「Kimassauw的Ghacho你好！」矮小漢人仍是用巴賽語回應，讓Ghacho印象不錯，至少不會像他聽過刻意講漢語、用漢字讓族人聽不懂、看不懂的奸詐漢人。

「諾桑自己家的人怎麼還打工呢？好歹當個小少爺吧～」

「這你們漢人就不懂了，四處打工、享受生活，才是個真正的Basay（註3）諾！雖然Kimassauw的Basay忙著種田，但農閒時還是會外出打工的諾，更別說這個隨時都很閒Ghacho……」

在場的大家都笑成一團，讓Ghacho很無言。

「諾桑說的是，」矮小漢人眼光投向貨物「那這次帶來的……？」

「是Kipataw品質優良的硫磺，和我們族人努力獵捕到的上等鹿皮諾！現在獵鹿越來越不容易……5張鹿皮換1兩白銀差不多諾……」

「諾桑阿……我聽頭家說過，去年你在Kimaurri（註4）賣給日本商人是7張鹿皮換1兩白銀唷……而且阿，諾桑你也知道漢人更想要鹿脯，一起賣算便宜一些吧？」矮小漢人略為壓低音量的說著。

「阿諾～明明最近Basay都是5張鹿皮換1兩白銀……不過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祕密就沒辦法……哈哈……哈哈哈……但是諾，鹿肉大部分留給我們族人了，能拿出來換的實在不多……好啦6張鹿皮換1兩白銀，全部鹿肉換1兩白銀，硫磺就跟上次一樣，不換我就去找其他漢人諾？」

「諾桑是頭家的好夥伴……當然成交囉……」

「哈哈……那我去找你們頭家聊聊囉，小兄弟你帶這個沒見過世面的Ghacho上街走走諾～」

註

1 麻少翁社，Ghacho居住的巴賽族村社，以種稻、漁獵維生。

2 漢人對老闆的稱呼。

3 巴賽族對外人的自稱。

4 大雞籠社，位於雞籠港灣一帶、交易熱絡的巴賽族村社，較多日本商人。



第5話 紅色的白銀

推著載滿貨物的推車，走在街道上，Ghacho才發現許多家屋裡面竟然是異族人，屋內的擺設也幾乎都沒見過……喔不，有些藏在比較隱蔽位置的東西似乎在tama的書中出現過，像是那個什麼……十字架？有十字架圖案的書？槍？

「Ghacho～倉庫到囉，你推過頭了。」

「欸？」Ghacho仍然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外其實很顯眼。

「雖然諾桑要我帶你在街上走走，但待會我還要到岸邊跟另一批商人交易，所以還是沿路走回去、我邊走邊介紹喔～」Ghacho點點頭。

「倉庫旁邊這間就是頭家的店頭，我這位頭家做的生意可不小，你剛剛看到的貨物交易只是一部份。你看旁邊連續好幾間家屋，那是給人客住宿的房間喔。雖然大部分來住的是漢人，但偶爾也會有西洋番、日本人，費用當然不便宜，頭家才住得起，苦力或挑夫還是睡船上啦。」

Ghacho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背袋……呃嗯當然是什麼值錢的都沒有。

「住宿的人客早上跟晚上還可以到張大的客棧吃飯――對，就是煮各種食物的那間――你第一次看過吧？」

「真的……村社內都是回家吃……從沒看過這種家屋……」

「這裡的人都忙著交易，還有許多外地人，當然要靠賺來的錢幣餵飽肚子囉。」

Ghacho忍不住又去摸摸背袋……忽然第一次體會到何謂心酸的感覺……

「頭家，兩粒飯丸，銅板放這邊喔～」

「欸？看不出來你這矮小漢人，竟然要吃2個……哎唷！」Ghacho被巴頭――「誰說我要吃2個？看在你第一次來這裡，另一個請你啦！」

Ghacho愣了一下，才慢慢開口用生硬的漢語說：「謝、謝、你～」

與其說遲鈍，不如說Ghacho總是把注意力放在觀察上，例如矮小漢人敏銳的觀察力，好客？以及語氣的轉換。

「我們頭家透過交易也收集到各式各樣的寶物飾品，像你剛剛一直盯著看的是十字架，那是西洋番信的神喔。有些人甚至說，拿著十字架、唸著聖經的文字，就能招喚強大的力量……聽起來，跟拿佛珠、念佛經的和尚很像嘛……對了，我聽說很多Basay村社也是信十字教的，難怪你看起來不怎麼驚訝。」Ghacho邊聽邊想著，矮小漢人好像刻意迴避了一件事……

「不……Kima ss auw仍然是信奉祖靈的……傳說中我們的祖先是從Sana s a i來的，所以，我這次跟阿舅外出打工，其實是想尋找Sanasai――」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接著――「碰！」

「欸？」Ghacho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到矮小漢人一把抓起他的手，一邊匆忙的脫掉身上的罩袍，一邊拼命往岸邊的bangka衝過去！匆忙間，Ghacho注意到，矮小漢人的背袋中，掉出一顆紅色的白銀……



第6話 逃亡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Ghacho當然感覺到情況似乎很危險，好歹曾經跟族人一起到森林打獵過――雖然那次原本只準備獵鹿，卻因為Ghacho脫隊觀察小山貓（註1）的活動，不小心引來了大野豬……。Ghacho從沒遇過村社被襲擊，只聽長老講過Luilang（註2）村社太靠近山區打獵會被Atayal（註3）戰士襲擊，但產米的Tapari這邊不是Atayal的領域吧？

「雖然我不知道襲擊的人是誰，但不會太意外……自從頭家改用白銀跟Basay交易後，生意越來越好，其他漢人遲早會想除掉頭家的……」

矮小漢人低聲的說，但聽得出來呼吸好像有點急促，「Ghacho你會划船吧？趁現在街上一片混亂，偷偷離開吧……」

「欸？你沒親眼看到頭家的死活，就要走了嗎？而且阿舅也在那邊……」

「唉……頭家其實也知道要自保，雇了幾個會用槍的高手做護衛，進店頭的人也都要卸下武器，吶……你想，為什麼店頭內還會有槍聲？

接著又對我射擊？唔！好痛！」這時Ghacho才驚訝的看到矮小漢人舉起滿是血跡的左手，原來他腰部中彈了……

「不礙事，還好有背袋擋著，只是破皮。不過背袋破了，剛才想用手蓋住破洞避免錢幣掉出來，但最後還是掉光了……」

「那阿舅不就……」Ghacho雖然理解了現況，仍對於突然失去阿舅感到不知所措，心想是不是應該先回Kimassauw……

「……Ghacho！你是第一次外出打工吧！這樣就回去算什麼呢？是個Basay就勇敢一點，我代替諾桑帶你去尋找Sanasai！你來划船，我們先到Kimaurri，那邊有頭家和諾桑認識的人，我們還可以用船上的貨物交易其他貨物和生活用品。不要退縮，勇敢前進吧！」

「欸？」不知為何，雖然才認識沒多久，Ghacho卻感覺這個矮小漢人似乎真的有一種讓人鎮定下來、並產生跟著他一起前進的微妙動力……這是為什麼呢？Ghacho不太明白，但他此刻決定一邊跟著矮小漢人、一邊觀察他，一邊尋找Sanasai、一邊尋找tama……

遠離了產米的Tapari，體力不好的Ghacho累了，睡了很久的矮小漢人也醒了。「欸，你知道划到Kimaurri還要多久嗎？」Ghacho忍不住問。

「不知道。」

「欸……？你……你以前都在船上睡覺嗎？」

「不，」矮小漢人說：「我根本沒去過。」

註

1 村社附近偶而現身的小動物，亦稱為石虎。

2 雷朗族，巴賽族對居住在里族河西方及南方的居民的稱呼。

3 泰雅族，巴賽族從雷朗族那邊得知、居住在更南邊山區的高山族。



第7話 漂流

「微弱的西南風……這樣慢慢漂，怕還沒漂到Kimaurri，船上食物跟水就用完了……」Ghacho擔心著。

「咦？聽起來你其實知道Kimaurri在哪裡，剛才何必問我呢？」

「我是知道Kimaurri大概在哪裡，但我也是第一次在海上航行……

海流或風向不順利的話，不知道幾天才會到達……我以為你有去過才問你阿……」

「抱歉……其實我一直都待在頭家那邊沒離開過……但是，只要到達能交易的地方，就換你看我的厲害！相信我吧！」

「也只能相信你了。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

「我叫……」矮小漢人停頓了一下，「賴科。」

「哈啾！」Ghacho突然被冷醒，「變西北風了……好涼阿……欸賴……」

發現四周一片漆黑，想想還是別吵醒賴科，畢竟受傷需要多休息，而且賴科剛才看起來也抖了一下？於是Ghacho隨手把一件鹿皮披到他身上。沒有月亮的夜晚，Ghacho抬頭仰望漆黑夜空高掛的銀河，以及最亮的那三顆星――真是，美麗。

「Ghacho阿，再不起床……」

「唉呦……不是tina的聲音，也不是阿舅的聲音，為什麼一天到晚都有人叫我起床……」

「你看， 那邊很明顯有個很多家屋的村社對吧， 那裡是不是Kimaurri？」

「我也不確定……但是我確定的是，船上的食物昨天吃完了，水也差不多喝完了……而現在風向是東南風，無法再前進了……」

「看來只能先靠岸了……我來想想船上的貨物要怎麼交易……啊咧這艘怎麼不是載稻米的……哎……看來只能把硫磺跟鹿皮賣給日本商人了……」

「但我怎麼覺得這裡硫磺味很重……」

「哎呀呀……你們好啊，我們這裡有品質優良的硫磺和上等的鹿皮唷，有沒有人想交易這批好貨呀？」賴科熱情地跟岸上的人打招呼。

「我們這裡就生產硫磺和鹿皮，你們要跟誰交易呢？」

「請問這裡有日本商人嗎？」

「沒有。」

「咦？請問……這裡不是Kimaurri嗎？」

「……這裡是產硫的Tapari（註1）……」

註

1 金包里社，位於北海岸一帶，盛產硫磺的巴賽族村社。

第1話　Ghacho

陽光照耀下的河面，平靜的閃閃發亮。

「Ghacho阿，再不起床，阿舅就要把船開走囉！」媽媽叫喊著。

「阿！不可以！今天是我的第一次外出打工，阿舅等我啊――」

Ghacho連滾帶爬的衝出家屋，刺眼的陽光讓剛起床的Ghacho一下子睜不開眼。等到習慣光線後，看到陽光照耀下遠方湛藍的天、起伏的山，平地茂密的森林邊緣還有幾隻鹿跑進跑出，村社的好多間家屋散落在剛收割完的田地間，眼前則是多數時候平靜、但偶而大風雨過後淹沒村社好幾天的大河。這，就是Ghacho從小到大生長的世界，看似平凡，卻充滿自然的規律――Ghacho是這麼想...

2017年6月，一位大台北地區的文史老師，帶領社區大學的學生們參訪地震走廊。

而老是不愛用制式PPT介紹地震中心業務的作者，總是盡量依參訪團體的特性、準備獨特的介紹內容，和輕鬆詼諧的互動。這次作者便決定引用歷史地震學者鄭世楠教授的研究，以作者的詮釋方式，介紹康熙台北湖的故事。

賓主盡歡。

這就是作者近年來苦悶工作、傷心生活之餘的小小樂趣。

2018年10月底，作者在人生跌落谷底之時，內心唯一的企求只剩下爭取跟孩子見面的機會，期盼未來每次見面就講一段作者自己創作、獨特的小故事跟孩子分享。於是作者開始收集更多資料、像是連載一樣逐話撰寫……最後完成這部帶著獨特世界觀的架空小說《康熙台北湖》。

這是一部可以輕鬆閱讀的小說，泡個泡麵都能看個幾話，簡短無負擔—反正本來就蓋在泡麵碗上面嘛（欸）。

如果眼尖或敏銳一點，也可能不小心掉入非典型懸疑推理的氛圍，因為除了康熙台北湖之謎，大量的暗喻、雙關和隱匿各處的線索都是作者喜歡到處撒的彩蛋。

但作者可不樂見讀者看了這部作品後憂心忡忡，急著打電話到某個常被民眾罵預報不準的機關，然後接電話的不巧正是作者本人……太尷尬惹，真的。

瞎子摸象的樂趣，在於從各種角度去摸，逐漸摸出真象。

2017年6月，一位大台北地區的文史老師，帶領社區大學的學生們參訪地震走廊。

而老是不愛用制式PPT介紹地震中心業務的作者，總是盡量依參訪團體的特性、準備獨特的介紹內容，和輕鬆詼諧的互動。這次作者便決定引用歷史地震學者鄭世楠教授的研究，以作者的詮釋方式，介紹康熙台北湖的故事。

賓主盡歡。

這就是作者近年來苦悶工作、傷心生活之餘的小小樂趣。

2018年10月底，作者在人生跌落谷底之時，內心唯一的企求只剩下爭取跟孩子見面的機會，期盼未來每次見面就講一段作者自己創作、獨特的小故事跟孩子分享。於是作者開始收集更多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