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生物小隊（3）：追蹤波多黎各吸血鬼

得獎紀錄：法國杜省中學生文學奬（Prix des Collègiens du Doubs 2012）

法國雷島中學生文學奬（Prix des Collègiens de l'Ile de Ré 2012）

1 異種生物

時間剛過早上六點，明斯特六月的太陽才剛剛升起。

一位貌似流浪漢的老先生，佝僂著身子沿著柏根街疾行，嘴裡一邊嘟噥一邊不停地在頭上揮舞他的柺杖。他蓄著茂密的長鬚，頂著像是瘋狂科學家的亂髮，身上穿了一件滿是蠹孔的西裝外套以及一條布滿補丁的寬大長褲。

這條街上的十二號門牌前，一位神情嚴肅的老嫗正等著他；臉上的那副大眼鏡，讓她看起來像是一隻難伺候的貓頭鷹。

「喂，吉賽拉！妳站著睡著了還是怎麼樣！打起精神來，該死的，妳還在等什麼？等南極的冰川融化啊？明知道我一把老骨頭，腰已經彎不下去了！」

「你太誇張了！我還是個女人咧！」

「呱啦呱啦！好啦、好啦……別在這裡浪費唇舌了。」

「你還是一樣，永遠都不會變，維弗理德！」

老婦人嘆了口氣，搖搖頭後開始蹲下身子，用鑰匙將一個貼近地面的門鎖打開後，使勁拉起那扇鐵門。鐵門向上捲起，門後是一間舊書店的櫥窗。

「呼——怎麼會想這麼早開門啊！都還不到七點欸！」

「別抱怨了！我在等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他大老遠過來，而且要求我在開店營業前私下見他。」

「什麼人啊？」老婦人一面打開店門一面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來訪的目的很特別，而且重要到我不能怠慢了。快點，快點……」

老先生進到店裡，還用手肘推了他的員工一把。他將外套跟枴杖隨意扔在一疊書上，快步走到書店深處。

這地方完全像個雜物間：爆滿的書架幾乎快被那上千本書給壓垮了；走在店裡狹窄的走道間，幾乎無法不踢倒那些搖搖欲墜的書堆。

「那這位神祕的訪客要來找什麼？」老婦人喊道。她關上門，一面將老闆的外套和枴杖掛到衣帽架上。

「一件寶物，吉塞拉……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寶物！」老先生興沖沖地回答。

過了一會兒。

「來看看這個！」

女店員走近書店老闆。他剛從保險箱裡拿出了一本舊書，小心翼翼地置於閱書架上後，便陶醉地盯著它。

她不解地噘起嘴。

「這是什麼？」

「妳現在看到的，正是整個人類史上最重要的一本書之一！也是我最寶貴的收藏！」他驕傲地宣布。「妳能想像嗎！這就是《波波爾‧烏》——《時間之書》！」

她眉頭一皺。

「……就是馬雅文明的聖書，妳也可以這麼稱呼它。這本書講述了世界的起源與未來，它可是人類史上最重要的書籍之一；而妳卻用這樣的態度面對它，好像它只是某個默默無名的退休教授寫的植物學論文！說真的，妳的文化素養也太低了……（老先生輕輕地撫摸著那本書的封面）知道嗎，吉塞拉，我的夢想就是能擁有這部著作的原稿。可惜，它現在被嚴密地保存在芝加哥的紐伯利圖書館內。不過，或許有一天……我還沒放棄……總而言之，在妳眼前的這本書，即使妳對它完全不感興趣，但它千真萬確是本不可思議的著作。十七世紀，西班牙探險家在瓜地馬拉發現它的原稿，而這本書就是兩本譯著的其中之一，由天主教士伯哈瑟‧德‧布賀伯赫於一八六一根據原稿所譯；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寶物！這可是《波波爾‧烏》，妳知道嗎！《波波爾‧烏》！」他熱切地叫喊著。「《時間之書》！」

老婦人聳聳肩。

「呼，妳真是令人失望，」他失望地表示。「回去整理妳的口袋書吧！妳惹毛我了，喏！」

「那這位無名訪客，是特地來買這本書的嗎？」

「噢，當然不是，可憐蟲！這本書是非賣品！這人是專程從墨西哥來看它的。」

「喔——是喔，是這樣啊……原來是個瘋子！」

「不用說，我看妳是永遠不會明白的，吉賽拉！好啦……去去去，讓我安靜安靜……離我遠點！」

他故作高傲地揮手趕開她，繼續欣賞那件珍貴的作品。就在這時候，幾個神祕客突然闖進書店，嘴裡還發出尖銳刺耳的吼叫聲。老先生愣了一下，立刻轉身，發現隱身在古怪的黑色粗呢斗篷之下、三個身形嬌小的恐怖生物。在每頂風帽深處，都有一對紅色的小眼珠，直瞪著老先生和他的員工，堅決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慄。吉塞拉嚇到動彈不得，還來不及尖叫，兩隻生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她，並朝她的喉嚨撲了上去；老婦人應聲倒地。她的老闆在一旁絲毫不敢稍動，只能愣愣地目睹這駭人的一幕。那兩頭怪物這時蹲坐在受害的女店員旁，貪饞地吸吮著自她頸部噴出的鮮血。

「我、我的……天、天啊……」老先生嚇傻了，結巴著說。

第三頭怪獸毫不留情地瞪著他，朝著老先生一步步前進，兩顆閃亮的眼珠始終沒離開過他。書店老闆清楚自己逃不掉了。

「不——求求你，饒了我！……救命啊！我拜託你……」

他愣在原地，嘶吼著，卻沒辦法逃跑。那隻不明生物離他愈來愈近。再往前走幾呎，那頭怪物便會吸乾他的血；再過幾秒，他便要命喪黃泉。他嚇得四肢僵滯、牙齒直打顫。那隻怪物緩緩地逼近，宛如一頭猛獸，往前一跳就能捕到牠的獵物。

「咳——」

老先生突然一陣反胃，用手摀住了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灼燒他的鼻腔。那頭怪獸身上散發一股惡臭，混合著酸味和硫磺味，類似雞蛋臭掉的嗆鼻氣味。那隻動物停下腳步，兩隻眼睛牢牢地盯著他，一反常人對邪惡的定義，仁慈地留給他一秒鐘，有如犯人在臨死前獲得的那一秒，讓他了解自己接下來唯一的去路。一秒鐘的時間從未像現在如此漫長。「拜託——拜託！你、你到底是誰？我對你……做、做了什麼？你、你、你要對我做什麼？」

那隻怪獸看了他最後一眼，兩眼透出極其凶殘的目光；接著牠向前走，發出駭人的嘶啞聲，然後向前一躍——卻出人意料地搶走了那本珍貴的舊書。老先生不假思索，趁機躲進書櫃間，匆忙中還翻倒了幾堆書，它們像撲克牌塔一樣垮下來。他來到貯藏室後，便趕緊清出通往藏在地上那扇暗門的通道；他使盡全力將門拉起，接著便消失在地窖內，身後的門再度闔上。外頭傳來刺耳的叫聲和奔跑聲，接著突然一陣寂靜。書店老闆在黑暗的地底下摸索，朝著地窖深處前進，沿路不斷撞倒擺滿四周的數百件珍奇物件：古老的木乃伊、散落各處的美人魚和獨角獸、巨烏賊標本，各式各樣的玻璃罐，以及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混種蝙蝠等等。在摸索中他找到了一只巨龜的甲殼、躲到後面，待在那兒動也不動。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急劇的恐懼侵入全身。歐雷亞希尤思曾一度逃過死神的召喚，而且似乎一直受到幸運女神的庇護；而今，他卻被困在這間密閉的地下室裡。這座地窖將會是他的葬身之處。他很清楚。不過，這些來訪的怪客到底是什麼生物？難道就是他那位神祕的訪客嗎？為什麼牠們沒有在第一時間殺了他？為何寧願先搶走那本書？牠們究竟是何方神聖？正當老先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黑暗裡突然揭開一塊方形的光線。地板上的暗門打開了，三個身影此時已出現在入口。

1 異種生物

時間剛過早上六點，明斯特六月的太陽才剛剛升起。

一位貌似流浪漢的老先生，佝僂著身子沿著柏根街疾行，嘴裡一邊嘟噥一邊不停地在頭上揮舞他的柺杖。他蓄著茂密的長鬚，頂著像是瘋狂科學家的亂髮，身上穿了一件滿是蠹孔的西裝外套以及一條布滿補丁的寬大長褲。

這條街上的十二號門牌前，一位神情嚴肅的老嫗正等著他；臉上的那副大眼鏡，讓她看起來像是一隻難伺候的貓頭鷹。

「喂，吉賽拉！妳站著睡著了還是怎麼樣！打起精神來，該死的，妳還在等什麼？等南極的冰川融化啊？明知道我一把老骨頭，腰已經彎不下去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