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生物小隊（4）：追蹤天蛾人

得獎紀錄：法國杜省中學生文學奬（Prix des Collègiens du Doubs 2012）

法國雷島中學生文學奬（Prix des Collègiens de l'Ile de Ré 2012）

1 陸孚拉比的神祕墓穴

悶熱的月圓夜，布拉格猶太區的舊巷弄裡出現了一道偌大的怪影。它先是在舊墓街上疾行，並頻頻回首，接著快步移至猶太教堂的大門前。它在門拱下靜待了幾秒。街上一片死寂。遠處，傳來午夜兩點的鐘鳴。黑影跨出門拱的陰暗。月夜下，體態結實、身著黑衣的男子現身。一雙大眼在巴拉克拉瓦帽下更顯圓瞪。他低身靠向門鎖，插入一個金屬物品。喀的一聲，門開了，黑影鑽入屋內。謎樣的男子進到一間類似教堂中殿的寬大內室。銀白鬼魅的月光從哥德式的垂立窗灑落。男子在大廳盡頭的木門前停下，然後迅速打開木門。

「終於！」

眼前一片陰森。數以千計的墓碑在月光下發著光。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墳場。被遺忘數世紀的墳墓佇立在百年樹林間。它們彼此相似，無法辨別。然而，男子來此的目的是要找一個特定的墓碑。不能是任何一個，而是要藏著人類最大祕密的那個……

「簡直就像大海撈針，」人影嘆息道，「主人要不是瘋子，就是天才……」

男子隨意在墓碑間穿梭，並用手電筒照著微微傾斜的石碑。大部分的銘文都因年代久遠而模糊。男子在死寂的墓園裡來回踱步，他在同樣的地點流連，卻一無所獲。他滿口抱怨。討厭的墓園！這裡一定有超過一萬兩千個墓碑！

「噹！噹！噹！」

遠處的大鐘再度響起。

「該死……三點了。」男子咕噥著，他開始失去耐心。

手上的燈光在夜裡焦躁晃動。即便主人早已告知墓碑的位置，但在漆黑的夜裡，墓園已變了樣，陷入一股悲慘和淒涼。

「照理說應該在這兒啊……」

手電筒剛好照在飾有石獅的墓碑上。

「這是大衛‧康——也就是陸孚拉比學生之墓！看來，我要找的墳墓應該就在附近。」

男子環顧四周，重新檢視。突然，他瞥見微微閃爍的金光……男子走向前，仔細審查著墓碑，發現上頭刻有金質的五角星幾何圖形。

男子轉而露出微笑……所羅門的印記！哈，我終於找到陸孚拉比的墳墓了！

男子蹲下細瞧墓碑，上頭的碑文謎樣難懂，他先是看了一會兒，然後驚呼：「主人說對了！」

在手電筒照射的光點下，男子瞥見清晰度尚可且左右排列的兩行數字，還有一條上下皆有箭頭的直線。

男子將手電筒放在地上，從口袋抽出白紙，快速將上頭的數字記下。

接著他拿出一張從書上撕下並寫有奇怪符號的紙張。兩相對照後，男子將數字轉化成神祕的訊息，又將符號轉換成拉丁字母，得到了以下這段話：

「上則下；下則上」男子背誦著。

他重新檢視訊息，目光順著字母排列由下往上。突然，一個名字出現在他眼底。男子目光炯炯，勝利地望向陸孚拉比的墓碑，在深夜中發出恐怖的呵笑，大聲叫喊著剛破解的地名：「雷恩堡！」

2 索尼耶院長的奇怪祕密

距離卡卡頌南部五十公里處，雷恩堡村落的身影在夜裡於奧德省一處杳無人煙的山丘居高臨下。月光下，只見住著近百位倘佯夢鄉的居民的房舍。盡頭處，一間九世紀建造的小教堂，旁邊還有一間老屋舍。教堂側翼的四方高塔建於十字軍時期，佇立俯瞰這充滿神祕與奇怪傳說的山谷。老房舍的主人是索尼耶院長。這間小屋位於山丘斜坡上，面朝山谷、背臨墓園。

雷恩堡從沒發生過大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什麼能打擾居民的平靜。

但在今晚……

叩！叩！叩！

修道院院長從床上坐起，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叩！叩！叩！叩！

院長打了個哆嗦。他點亮床頭燈，迅速套上睡袍。貝隆傑‧索尼耶箭步奔下樓梯，輕巧地來到大門前。這時，月光從面向山谷的窗外透了進來。

轟！轟！轟！轟！

敲門聲變得急促。

院長擔心地問：「是誰？」

「快開門！我有要緊的事要跟您說！」

「現在是凌晨三點！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轟！轟！轟！轟！轟！

「您是誰？找我做什麼？」

「快開門！」

「不，我現在不能開門，請您離開，要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沒有回話，敲門聲就此停止，院長走上前，將耳朵俯在門扉上仔細聆聽。外頭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有沒有搞錯？！」院長自語著，開心終於趕走沒禮貌的傢伙。

當他轉身想爬上樓梯時……一陣巨大的聲響讓他回過頭去。只見房子的大門被粗暴地撞開，原以為離去的男子，竟站在眼前。

貝隆傑‧索尼耶看著月光下壯碩的男子，大聲地叫喊起來。後者全身黑衣，臉上帶著巴拉克拉瓦帽，一雙大眼令人驚恐害怕。只見貝隆傑變得吞吞吐吐。害怕，令他口吃起來：「您……您您……是……是……誰？您……您來……做……」

陌生人以一種平靜冷酷的語氣回道：「我來找您藏起來的寶藏。」

「寶……藏？您……在……說說……什麼寶……」

恐懼使他全身僵硬。

「布拉格拉比的寶藏。陸孚拉比的寶藏。我知道它藏在這兒，所以我來了。」

院長害怕地看著神祕的陌生人，絲毫猜不出來者的身分。

「您……怎麼知道？不可能……」院長顫抖地說。

「我的主人什麼都知道！」

「您到底是誰？」貝隆傑‧索尼耶驚慌地問。從陌生人的瞳孔中，他看見自己的死亡。

「你很快就會知道……」

明白自己死期將近，索尼耶院長快速轉身朝樓梯跑去。他快步上了階梯，衝進自己的臥室並將門反鎖。但神祕客開始衝撞房門，院長只好穿過臥室，拉開鑲板，進到祕密通道。院長快速開啟密門又趕緊鎖上，像瘋子般連忙順著石梯爬上四方高塔。

轟隆！

神祕客已經撞開房門；氣喘吁吁的院長也終於爬上高塔頂端。他躲進厚重的木門後，將門緊緊鎖上；塔下，神祕人找到了滑動的鑲板，爬上祕密石梯。隨著逼近的腳步，院長的心跳得更加急促，汗珠從他前額紛紛滑落；現在，男人就站在木門後，發出震耳欲聾的叫聲：「你完了，索尼耶。你就要死了！」

院長退到牆邊，像隻被圍困的野獸。

轟！轟！

老舊的木門到底還能支撐多久？索尼耶院長被困住了。

轟！轟！

索尼耶跪下開始祈禱。接著，傳來巨大的喀擦聲，門鎖被飛撞開來。殺手龐大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院長全身悚怕，抬起驚懼的雙眼。月夜下，神祕人就是一頭可怕的怪獸。

「快交出拉比的寶藏，要不然你會沒命。你應該知道你們這些異端的下場；你知道不是嗎？」

「要殺要剮隨您便，反正我什麼也不會說。」

「真勇敢。很好……既然這樣……」

男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金色物品……索尼耶一眼就認出物品來歷！他發出驚慌的慘叫。

「老天！所羅門的五芒星……只有聖殿黑騎士才會擁有這樣的東西——您到底是誰，為什麼有這樣的物品？」

院長的眼中充滿恐懼。

「我是你的索命人，索尼耶……當然，也是你們的索命人！」

月色下，男子手持的物品發著光，那是一顆五角形星，中間刻了一個金色的骷髏頭。

男子將它拿近院長的臉。

「不，求求您！」

「快說，陸孚拉比的寶藏在哪兒？」

索尼耶低下頭，他就快妥協、全盤托出。但他隨即答道，「我什麼也不會說！」

男子的臉扭曲。

「你將慢慢死去……像隻狗……你的痛苦將無止境！你會慢慢腐爛，而我會看著你被慢慢分解！」

院長迅速站起身，跳到房間的另一頭去，可是敵人一把將他用力撞倒在地。索尼耶的臉朝下倒地，一雙手結實地被神祕客壓在身後。

「你還不老實交代？」男子用膝蓋頂住院長的背，準備好要壓碎他的脊椎。

「我要詛咒黑騎士和他們後代！願他們在地獄裡受火刑！無榮耀，毋寧死！ 」索尼耶忿恨地恫嚇著。

男子用盡全力架住院長的腦袋，令他像死命掙扎的怪獸。隨即，男子將五芒星逼近索尼耶的臉。一聲喀啦，五根細小的毒針從五芒星星端彈出、扎進院長的肉裡。院長發出慘叫，感受毒液在自己的血液中竄流；他的心跳加快，絕望的淚水也沿臉頰滑落。他感到灼蝕五臟六腑的燒熱，痛苦地在地上蜷曲。索尼耶不斷抽搐，還咳了血，原本擔懼的雙眼發直，白色的唾沫也從齒間流下。

「求……」

男子起身，毫無憐憫地看著索尼耶，用腳將他翻身，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

「只要三小滴……就能讓你解脫……只可惜你一點也不合作，院長。你就像頭驢一樣頑固！真可惜，只要三滴，三小滴就可以……」

他一邊說著，一邊拔起軟木塞，倒了三滴液體在地。索尼耶痛苦地呢喃。

「你說什麼，院長？我聽不清楚……」

「無榮耀，毋寧死……無榮耀，毋寧死。」院長說道，然後朝神祕客吐了口口水。

被激怒的男子狠狠地踢出一腳，索尼耶痛得拱起身。

「下地獄吧！」

他收起小瓶子，踢了兩眼驚恐的索尼耶一腳，然後轉身離開。

「拜託……！別……別走！回……來！求……求求……你……」

「不要，我要讓你像狗一樣死去！」

「我……告訴……你……」索尼耶顫抖著，口中吐出黑色的膽汁。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男子轉過身說道。

「解……解解……解……藥……」索尼耶哀求著。

「除非我拿到拉比的寶藏，院長！」

「凱……凱摩斯……和……和……摩……摩洛克……」索尼耶小聲地說道。

神祕客掃視這間被月光照亮的房間，發現眼前的牆上有兩道帶著可怕眼神的怪獸頭顱黑影。他隨即走上前仔細打量：「摩洛克和凱摩斯——兩位所羅門王寶藏的看守人。」男子欣喜若狂。

怪物雕像底下刻有一行文字：

「駭人之地。」男子小聲翻譯出來。

打開手電筒，他照亮兩座雕像，發現凱摩斯的額前刻著另一行細小的文字。

當索尼耶痛苦地打滾時，神祕客思忖著。

「聖馬太……福音……聖經！」男子驚呼。《聖經》！

無視院長的痛苦，神祕客開始在數百本陳列的書籍中尋找《聖經》。手中的手電筒快速掃過每個書脊。

「在那兒！」

他打開《聖經》快速翻閱，突然大聲地說：「〈聖馬太福音〉，第七章第三節……為什麼看見你弟兄眼中有刺、卻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

地上的院長哀求著行刑的劊子手，然而對方毫不在意，顧自思索線索，用手電筒檢視房間，最後將焦點放回凱摩斯的雕像上。怪獸的目光令人震懾，神祕客走向前直視怪獸的眼睛……只見一道折射……男子靠上前，驚愕地看著雕像的右眼。

「是玻璃！」男子叫起來。索尼耶痛苦地爬到他的腳邊。「牠的眼睛是用玻璃做的！」

男子湊得更近：「是窺視孔！」

他將眼睛貼上。

「感覺裡頭好像有東西……為什麼看見你弟兄眼中有刺、卻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他重複著字句。

神祕客重新端詳這兩座雕像。

「哦……哦，」神祕客注視著摩洛克的左眼，「感覺像面鏡子……」

他往眼睛裡面看去。

「一面單向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男子用手電筒照著摩洛克的左眼，同時望向凱摩斯的右眼內。

「答對了。」

手電筒的光線因單向鏡變得更亮，凱摩斯的右眼中出現文字——

他急著打開《聖經》，誦唸標註的章節：

「你這假冒為善的人、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然後才能看得清楚、去掉你弟兄眼中的刺。

「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

索尼耶乞憐著，他的四肢末端全成了黑色。院長就要腐敗地死去，毒藥正害他的肌肉組織壞死。劇痛傳遍他全身。

但男子不以為意，先是思索一番，然後盯著石像仔細地瞧。他用手指輕壓石像的眼，感到它微微下沉，接著同時按下凱摩斯的右眼和摩洛克的左眼。只見兩隻眼睛喀地一聲消失在眼窩裡。原來，眼睛是移動牆面的裝置。一道小木門立時出現在黑暗中。

「你們要進窄門。」神祕客覆誦。是一條祕道！

同時間裡，幾千公里遠的湯姆‧阿貝芒斯從床上驚醒，感到一股莫名的難受……一種無法解釋的焦慮……一種排山倒海的恐懼……

1 陸孚拉比的神祕墓穴

悶熱的月圓夜，布拉格猶太區的舊巷弄裡出現了一道偌大的怪影。它先是在舊墓街上疾行，並頻頻回首，接著快步移至猶太教堂的大門前。它在門拱下靜待了幾秒。街上一片死寂。遠處，傳來午夜兩點的鐘鳴。黑影跨出門拱的陰暗。月夜下，體態結實、身著黑衣的男子現身。一雙大眼在巴拉克拉瓦帽下更顯圓瞪。他低身靠向門鎖，插入一個金屬物品。喀的一聲，門開了，黑影鑽入屋內。謎樣的男子進到一間類似教堂中殿的寬大內室。銀白鬼魅的月光從哥德式的垂立窗灑落。男子在大廳盡頭的木門前停下，然後迅速打開木門。

「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