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療癒天王+天后
「領悟派」安娜.戈華達╳「反擊派」吉爾.勒賈帝尼耶
獻給暫時一個人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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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療癒天王量身訂做——
熟女+閨蜜+質男=
人資女王的復仇之路與愛情大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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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蹺蹺板的另外一邊,有什麼是等待我去贏取的?
一個世界,或者說到底,是一個人生。
這天晚上瑪莉很不好過。同居了10年的男人,在她買的沙發上、向她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另一個小辣妹,同時厚顏無恥地對她祭出最後通牒、要她在期限內搬出這個家——「畢竟這房子是我的。」于格不要臉地說。
瑪莉徘徊在早春的河岸邊,心裡一面咒罵著自己太笨、于格太奸詐、路邊放閃的小情侶遲早會跟她一樣落得分手的下場——一個不小心掉進冰冷的河裡——居然還被流浪漢搶劫,因為他以為瑪莉要投河自盡!一個投河自盡的女人當然不需要皮包了不是嗎?
又生氣又狼狽的瑪莉決定:她一定要對這個該死的男人復仇!
然而,在私生活熊熊燃燒之際,瑪莉也發現公司出狀況了——身為人事主管,她發現老闆似乎正有計畫地想逼走員工:先是要員工簽署不合理的協議,還在辦公室裡偷偷摸摸、像在進行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被仇恨的怒火沖昏頭的瑪莉第一時間站出來,抵制老闆合約中的不合理內容時,她除了變成老闆的眼中釘,也成了同事們眼中的女英雄,而為了拯救同事不被莫名其妙逼退、資遣,她必須聯合關心工作前途的所有同事,一起挖出老闆私下運作的陰謀……
與此同時,瑪莉接到了匿名的仰慕信。對方究竟是公司裡的同事、新公寓的鄰居,還是她從不認識的路人甲?要再給男人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或是從此和沒伴的姊妹淘艾蜜莉相伴一生?
且看熟女人資女王如何拯救自己的感情生活、自己的職場生涯——並改變自己與所有同事的人生!
作者簡介:
吉爾.勒賈帝尼耶(Gilles Legardinier)
1965年出生於法國巴黎,15歲起投身影視圈,擔任爆破技師學徒,之後轉向製作廣告片、預告片及若干大型製作的拍片花絮。如今主要為影視節目編劇,同時也撰寫出版若干青少年小說以及兩部驚悚成人小說。
2011年改變寫作路線,首次嘗試都會喜劇之作《明天我就不追了!》大獲成功,賣出12國版權、總銷量突破70萬冊,分別攻上各大書店排行榜冠軍,成為法國2013年最賣座的小說,並已展開電影拍攝計畫。2012年推出《明天我就不幹了!》延續其法式幽默情趣,對人性有更深入的洞察體悟,甫上市便再次攻佔暢銷書榜,獲法國亞馬遜網站、法雅客書店讀者四顆半星高度好評。到了2015年1月,這兩本書都還名列暢銷榜前50名,累計銷售已突破150萬冊,熱銷不墜。2013年新作《明天還是好朋友?》維持幽默溫馨情調,主角與舞台換作青少年與校園,展現吉爾豐富的人物觀察與全方位的書寫才華,拿下「自由之筆文學獎」,並獲《費加洛報》盛讚「出版業界的新旋風」。
譯者簡介:
武忠森
輔仁大學法文碩士,國立台北商業技術學院兼任講師及自由譯者。譯有《星期二的匿名信》、《當我們一起跳海》、《遇見野兔的那一年》、《背叛者之歌》、《初戀情人的祕密》、《那年夏天》、《明天我就不追了!》等書。喜歡讀書、譯書以及遊山玩水。
章節試閱
1
天黑了,有點冷。我在潮濕的空氣裡發抖著。不用說,一定是因為太過靠近運河邊、漫無目的地沿著河堤走著。其實,這冬天的氣候也不是唯一令我縮著脖子並且把雙手插在口袋裡的原因。真要說起來,我是心寒。不管我再怎樣往自己的內心深處挖掘,都偵測不到一丁點兒熱度。我是個已經凍結成冰的遊魂。凜冬已至,我知道至少有個人將為此付出代價。
我在幹嘛呢?我從來不曾這麼晚還待在外頭。我已經好幾年不會在深夜時外出,尤其還是一時氣昏頭。通常,我會待在家裡,就像那些我經過的一棟棟公寓大樓裡、從透著光線的窗子匆匆見到的人一樣。通常,我不會像這樣子六神無主。通常,我不會是孤單一人。
我在這個地區出沒很久了,但是這一晚,我什麼都認不得。不是這地方變了,是我變了。原來,只需要一個小時,一場談話,幾個如箭一般能夠穿心的話語,就能夠讓我的人生掀起波瀾,令我的內心崩潰。和于格在一起的生活雖非事事如意,但是一想到一切竟如此迅速失控,簡直就要墜落山谷……
河堤邊幾乎沒有人煙,只除了一對年輕的戀人,以及一個坐在紙箱上頭的流浪漢。他們無疑是人生向我捎來的一道信息,是我這一生的縮影。他們演出了我的開端與結尾。我曾經也像這個為愛癡狂的年輕女生一樣,依偎在愛人的懷裡,而我的下場則會和這個可憐的街友一樣。我的人生是個無底洞,我也一直不停下墜著。短短幾公尺,我已經看盡了我的濃縮人生,從愛情到極端孤獨,我處在一個冷漠世界的邊緣,這個冷漠世界只是不斷前進著,一如運河裡的滾滾水流。
我從年輕戀人的身旁經過。男生縮緊了環抱著女生的雙臂,並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從他的口中竄出了白煙,竄出了溫度。所以這一切仍然存在於其它地方,而不是只留存在我的記憶裡……女生埋進他的肩窩裡,正好掩住笑聲。也許他們正在嘲笑我。他們應該是好奇我為何一個人在外遊蕩,甚至還不是在蹓狗。倘若我是個男人,他們大概會把我當成變態,但因為我是個女人,他們應該是把我歸類為自甘墮落的瘋老婆子。他們倆彼此互相壯膽。這讓他們自我感覺良好到勇於評斷整個世界。他們相愛著,所以天下無敵。就我看來,這樣說比較貼切,他們只是以為他們相愛著。愛情只有在結束之後才能加以衡量。我也是親身經歷了才知道。此刻,他們的幸福在這天真的一小撮沃土上開花,但是等到他們愛情的細根想要從更深的土地汲取養分時,這愛情將找不到任何養分,並且為之凋零。這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該警示這女生嗎?該警告她,說她正在飛蛾撲火嗎?不,這太蠢了。我算哪根蔥,竟要破壞她在這一晚所體驗的幸福,哪怕這幸福只是個幻影?或許她會處理得比我更好,誰曉得呢?我還真的是個自甘墮落的瘋婆子。
突然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自己就走向河堤邊界,走在運河邊一塊塊堆砌的長石塊上。通常,小孩子才會有這樣的舉動,挺胸迎著風、雙臂平伸,宛如走在一條隱形繩索上的高空特技演員。孩子們總會假想自己正在進行一場大冒險,他們會相信自己正冒著生命危險,走在世界最深的峽谷上方。我的外甥們就是這樣。但我早已經離那個年紀很遠了。無所謂,我自己也正處於人生中最令人感到目眩的深淵邊緣,而我的人生正在朝這深淵急速下墜。
退一步看,我得承認,從一開始,我和于格的故事就很複雜。但起初,諾言是那麼美好。我們在一起渡過了宛如童話故事般美好的開端:邂逅、愛情的火花,兩個人躍進花堆裡,牽著手哼哼唱唱,就像天真的孩子站在小白兔前方,還不斷反覆齊聲唱著歌謠。但我們那時還沒走進黑森林冒險……
起初,他非常紳士,我們總是笑聲不斷。生活中充滿激情,彼此都有慾望,也很有默契。我總是能收到鮮花,收到他熱情如火的眼神,感受到他與我重逢時的迫不急待……他與我擁吻時,腦中想的只有我。老天,我以前愛死這種感覺了。
我們總是會籌劃週末度假行程,滑雪、海邊玩水、國外旅遊,偶爾也會和其他好朋友同行,但都是他的好朋友。細節對我來說不重要,我以前只是想要和他待在一起。管他是半裸圍在沙灘上的營火旁,或是在一場當代音樂會裡扮成一隻企鵝,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地位。我喜歡在他晚歸的時候等他,我也喜歡為他整理衣物,準備他喜歡的餐點。我並不是對他百依百順,我只是喜歡服侍他。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一週一週、一個月一個月流逝。我們看著朋友們一對對步入禮堂。我們跳舞、歡笑、鼓掌,但我們一直沒有跟隨朋友們的腳步。我們最終忽略了一天裡有好幾個小時,一年裡有好幾個月。我們的生活就像是一部柴油車,沒有太多的加速或減速,只見公里數一直增加。隨著時光流逝,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動。旁人都叫我們永遠的未婚夫妻。這是什麼鬼話!我巴不得能夠正式嫁給于格,只是他總能找到藉口拖延,讓我繼續等待,讓一切沒有進展。像是新的工作挑戰令他必須「全心全意投入」,婚禮的支出將會嚇死人,「對於像我們這樣相愛的人」而言,這種程序是沒有用的。看吧,我們總是在鬼打牆!我的肚子一直還是那麼平坦,真令人悲傷,但是他的小腹可不是這樣。其他人都陸續生了孩子,我們卻還像學生時代一樣生活著。一切都沒變,說到底,我猜這是最糟糕的。我們沒有任何的計畫,我們對於人生的目光最遠就到下一個週末。每次我一提到未來——多空泛的概念——或是承諾——真是可怕的字眼——他總能立即找到一個絕佳的理由讓話題草草結束。最終,我們交談的話題只侷限在日常生活:日用品採購、鑰匙、水果優格、電影、冷凍櫃裡的存糧、待修的汽車。話題無所不包,只除了生命中一切重要的議題。
接著,譚雅就像個從異世界裡冒出來的魔女出現了。我並未瞧見事發經過。是艾蜜莉偷偷告訴我的。一天晚間,在一場朋友聚餐結束之後,她對我說:「要是我的男人這樣對另外一個女人開懷大笑,我一定會覺得有鬼。」我也起疑了,但為時已晚。罪行已成事實,而且已經累犯數次,通常是在週二晚間。我真傻……就像把梨子裹上麵粉一樣蠢。這是新的食譜,但是讓人很難消化。
我跟于格提起的時候,他信誓旦旦地說我是在胡思亂想。他擁我入懷,對我說著我們倆的未來。他對我睜眼說瞎話。每當我想到這裡……你們猜怎麼著?我這個濫好人竟然完全不疑有他!我猜我當時就是不顧一切地想要相信他。咱們女人啊,總是容易感情用事。男人非常清楚這一點,並且擅於利用這點。他們說這正是我們女生的長處;在這狀況下,這卻成了我的致命傷。我們繼續這樣在一起又過了好幾個月,但已是貌合神離。
每天晚上下班回到家時,我總是感到腹部不適,而且眼睛泛著淚水。在我無意間發現了一則譚雅的簡訊時,我馬上就崩潰了,而我本來不該看見這封簡訊的。我感到噁心,覺得自己受到背叛,並且身心俱疲。一切就發生在短短不到一百六十個字母之間。三秒鐘就讀完了,然後得重振旗鼓。再多來個證據,那就是天大的侮辱了。我甚至沒有勇氣對艾蜜莉說這件事,更別提對我媽或是我姊姊說了。這短短幾個放肆的字詞就像是讓我的胸口受到了槍擊。子彈打了進去,卻沒有出來。隨著我的每一個動作,子彈就更深入我的器官之間,朝心臟逼近。這顆子彈最後在上週一命中我的心臟。
在我忙完一整天回到家後,我想立刻挖出這顆子彈,並和于格解決這個問題。我再也沒有力氣裝下去了。我對他說我已經知道了,我跟他說我很痛苦,還說我準備要原諒他,但是我希望他能夠把整個狀況說清楚,以便我們能夠重新開始。
我斬釘截鐵地對他拋出這樣一句話:「沒有真相,就不可能有愛情。」多棒的對白!真的是莎翁名劇裡才會出現的台詞,但確實出現在這個二房一廳沒有陽台的公寓裡。他似乎並未因為自己的劈腿事蹟敗露而感到驚訝。他只是平靜地在沙發上坐下,將頭向後仰並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當時站在廚房的一個角落,從頭到腳都顫抖著,心繫著他嘴裡的答案。他不慌不忙地回答我:「聽我說,瑪麗,妳點出問題,這是一件好事。我認為我們兩個已經走不下去了。我不想繼續這樣下去。我不喜歡自己現在的處境。妳和我,我們已經不再適合彼此了。我們最好到此為止。但是不要太悲觀,這也不是多嚴重的事。人生就是這樣!試著表現出大人該有的樣子。」
這比當面被打了一拳更糟。我還來不及喘氣,他繼續又說:「我不會拿刀架著妳的喉嚨,但我希望妳可以在一週內搬離這裡。既然妳提到了譚雅,我的確是和她有些計畫。畢竟,這間公寓是我的……」
他不喜歡自己的處境!但向來做決定的人都是他,從來也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這麼多年來還切斷了我和我的親朋好友們的聯繫。重新出發,我就成了犧牲打,他是立即重新出發了,但沒有帶我一起。請送行的人即刻下車,列車即將發車,請注意,列車門即將關閉。而我已經沒有車票了。
你們知道我的感受嗎?我由衷希望你們不會。我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體驗這種心碎的感覺。常有人拿大地震或其他天災來比喻,但我的心境完全是宇宙大爆炸的狀態。我身上的每一個分子已經成為飄散在宇宙各個角落裡的碎片。我的心已經變成黑洞,而我身體的其他部份則變成一顆顆小行星。
從此,于格不再隨意跟我說任何一句話,只把我當成不會說法文的外籍難民,就算勉強說話也要加上虛偽的笑容,同時語句裡充斥著大道理,以便減輕自己的罪惡感。「誰都沒錯,要怪就怪運氣不好」、「我們曾一起度過美好時光,讓我們試著各自展開人生新頁,別把這一頁撕毀了」、「過幾年,我們會一起笑看這段往事」……說真的,他這是要嘲笑誰?他還對我說:「咱們表現得成熟一點吧!」他還真有臉這樣說,不過是外貌看起來像大人而已!真是混蛋……這些年的信誓旦旦,要我一等再等,要我相信其他女人一直享有的最低限度權利對我而言是咫尺天涯的奢華。他實在很幸運,我因為過於沮喪,沒有想到要宰了他。但我現在心情好點了:開始想要盤算一下……
每一次他對我說話,每一次我見到他,我都要讓我這潰不成軍且遭到踐踏的陣營再次忍受他的攻擊。他的話語就像砲彈,他的目光則宛如藏匿在花叢裡的火焰槍,而他的一舉一動則像是最陰險的地雷,隨時隨地都能炸傷我……我早就被夷為平地了,是個被炸得滿目瘡痍的戰場,上頭再沒有一顆直立的石頭,也不再有老鼠洞讓我這已然破碎的靈魂得以藏身。漸漸地,我成了兩股感覺的獵物,即疼痛與憤怒,這兩股感覺就像禿鷹那樣爭奪著我的屍體 。
我們的「說明會」是三天前舉行的。之後,我就像是一座失控的核能電廠。安全面板上的各種燈號都閃爍著紅燈,壓力不斷上升,儀表板上所有的指針都在陰影區瘋狂地跳動,工程師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奔走,但就是無法讓反應爐降溫。得要疏散整個區域,爆炸將會非常嚴重。
我只剩下四天的時間打包裝箱,然後離開這個曾經是我們家的地方。在清點的時候,我發現屋裡沒有什麼東西屬於我。不!沙發是我的。我還想到,這煙槍當時是舒舒服服地坐在我的沙發上,對我表示要跟我分手,並將我掃地出門!這真是我和他二人關係裡最真實的寫照:我用辛苦賺來的第一份薪水買了這沙發,而且這沙發的款式還是他決定的!完美的結論:我給了他我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而他就坐在上頭。
此刻,我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我沒有勇氣回去找老媽。她一定會每兩分鐘就跟我說她早就警告過我了,而且她早就覺得那傢伙看起來心術不正。我不需要再聽這些話。只要一想起她和我爸的故事,我實在看不出她憑什麼教訓我。至於我姊,她的小家庭已經夠她忙的了,而且我不敢想像我帶著五十盒面紙,哭哭啼啼地伏在她的腿上。若不想住旅館,也不想蝸居傢俱倉庫,我只剩四天可以找住所。好個混蛋!艾蜜莉提議可以讓我借住她家,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可不想在朋友家之間流浪,那聽起來就像個孤單的落水狗,見證著別人的幸福以及希望,而自己卻兩者都沒有。
對岸的反射鏡映射出運河裡平穩的水流。以前有段時間,我認為這樣的畫面很美。今晚,我已無事可忙。我累壞了。我一直以來都是個好好小姐,總是在等待,從小我就被教育不要惹是生非。事事要考慮到別人,別只想著自己。結果呢?我經常受人擺布。于格狠狠地利用了我。我浪費的時光已經一去不回了。而今晚,我在此處遭受孤寂感的侵襲,我還一直以為這種事只會發生在瑞典電影裡面。
我抬起頭想要仰望星辰。這樣的姿態看似詩意,其實我猜想我之所以將臉向後仰,主要是為了不讓淚水太快滑落。眼淚早已充滿我的眼眶,要是我向前傾,哪怕只是一丁點兒,淚水就會宛如瀑布一般傾瀉,造成運河潰堤。於是我抬頭看著星空,看著我完全不在乎的星空。
就在此時,我接收到了人生寄給我的第二個信息:千萬不要對星辰不敬。就在我仰望夜空的同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腳下一個踉蹌。我失去平衡了!我剛說過自己是走在河堤上:這下可好,這一跳簡直是自由落體,就像是拉肚子的時候,收也收不住。而我這一魚躍以一個響亮的撲通落水聲作為結尾,同一時間我大喊了一聲,實在荒謬!我這如喪家之犬的一生,竟然以兩道聲響帶過。我就像個鹹派,剛剛掉進了運河。我要將這悲愴的一摔,獻給全天下被甩、被羞辱、遭人背叛,並且和我一樣感到不可置信的女人們。
因為是一月底,我可沒辦法期待自己會掉進溫水裡,而這一下子就獲得證實了:水是冰的。零下二度,而且河面上還有碎冰。我的牙齒一定因為打顫互敲而斷光光!我不斷打呃,還大口大口喝了好多水。簡直就是老奶奶在喝湯。平常,我的泳技還不錯,但此刻,身上的厚重外套妨礙著我,而且又受到驚嚇,我就像一頭阿富汗獵兔犬掉進大沼澤時那般掙扎。因為驚慌,我放開了自己的提包。真是太輕率了!突然間,我聽見了第二個撲通聲。也太可怕了!我竟然引起了前所未見的集體自殺潮,但我可沒打算自殺!難道是另外一個遭人背叛的女人?這是個什麼世界?以這種速率下去,運河裡很快就會裝滿了受到人生無情擺弄的可憐女子們的屍體。慢著,我真笨!一定是那個年輕人為了讓他的女朋友對他刮目相看,所以跳水來救我了。太棒了!這世界上還是有好心人!這一跳翻轉了我的心情,真是美妙的一跳。等待救援的同時,我身上那件吸滿了水的外套,變得簡直有兩噸重,讓我的雙臂簡直無法動彈。我奮力轉過身子要迎接我的救命恩人……等一下,這下我實在不明白:我看見那男生還站在河堤上,和他的女朋友抱在一起。我猜他們還在吃吃笑著。死小孩!那麼我剛剛聽見的水花聲響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有人趁著夜裡丟棄家裡的老舊洗衣機?還是黑幫份子棄屍?莫非是隕石?我試著察看,但什麼也辨識不出來。太好了,我知道:一定是我想像中的好友跳下水來陪我,多感人的聲援!但竟然是想像中的朋友,就不可能會有水聲……我真的是頭腦啪噠了。
突然間,在我慌亂地划水的同時,隱約瞥見水裡有另外一個人在游水。但是他為什麼已經又游回岸邊,而沒有來救我?他手上拿的又是什麼東西?好傢伙,那個遊民手上竟拿著我的提包!我突然感到暴怒。我一面抽泣,一面吐水,但我此刻像個奧運游泳金牌得主一樣游水。怒氣驅使著我。我簡直變身成了水上摩托車。我受夠了這些男人!不管妳是何種處境,他們總是肆無忌憚設法占妳便宜。要是妳長得可愛,他們就跟妳搭訕。要是妳已經快淹死了:他們就會趁火打劫!就像豬,有得吃什麼都好!
那個流浪漢已經爬上岸。我也離岸邊不遠了。我攀住石堆,宛如海豹一般將自己撐上岸。我掉了一隻鞋子。他拔腿逃跑,但我不讓他有時間跟我拉開距離。即便是一跛一跛地跑著,我還是追上他了。我拽住他的夾克,同時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吼叫,然後將他摔倒在地上,力道之猛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馬上把提包還我!你不覺得丟臉嗎?」
「妳不是尋死嗎?還關心妳的提包做什麼?」
我愣住了。
「誰告訴你說我想死?」
「像妳這樣愁容滿面,又在運河裡載沉載浮,總不會是去那裡買草莓吧!」
「我是心情不好,然後滑倒。」
「屁啦,真是鬼話!」
我猜他一定是從我的眼神裡看見閃過一道殺意,因為他用雙手護著自己的臉。但他這樣根本不足以自保。人家說不該毆打倒地之人,但是今晚我豁出去了。我朝著他彎下身子,賞了他一耳光,接著是第二個,然後再補一個。我的手好痛,但是感覺很爽。
他早就放開了我的提包。但要是他以為能夠就這樣輕易地脫身……我開始放聲大吼:「我受夠男人了。你們讓我火大!我受夠了你們的偷雞摸狗!該輪到你們痛苦了!」
那對年輕人已經跑著離開。自甘墮落得瘋婆子正在大戰流浪漢。這八成是場醉鬼大戰……不公平,我什麼也沒喝。我的聲音迴盪在整個街區。此時,又濕又跛又累的我下定決心,我發誓絕不要再來一次:我絕不再容忍男人。讓一切歸零,改變現狀。我要讓于格這個菸槍付出代價。每個情場玩家都該賞你一千個耳光。我要對這一切展開報復。幸福不會憑空從天而降,那太不切實際,所以我準備好要去找回屬於我的一丁點幸福。那個好好小姐瑪麗已經死了,溺斃在運河裡。爬出運河的是鐵石心腸瑪麗。她衣衫不整,更慘的是,她只剩一隻鞋子。從現在開始,我的報復廚房已經啓動,每個人都有份。報復是一道必須趁冷吃的餐點,而我已經在冰點以下了。憤怒令我無法喘氣,仇恨已經將我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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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有點冷。我在潮濕的空氣裡發抖著。不用說,一定是因為太過靠近運河邊、漫無目的地沿著河堤走著。其實,這冬天的氣候也不是唯一令我縮著脖子並且把雙手插在口袋裡的原因。真要說起來,我是心寒。不管我再怎樣往自己的內心深處挖掘,都偵測不到一丁點兒熱度。我是個已經凍結成冰的遊魂。凜冬已至,我知道至少有個人將為此付出代價。
我在幹嘛呢?我從來不曾這麼晚還待在外頭。我已經好幾年不會在深夜時外出,尤其還是一時氣昏頭。通常,我會待在家裡,就像那些我經過的一棟棟公寓大樓裡、從透著光線的窗子匆匆見到的人一樣。通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