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邀請林水福教授重新翻譯,華文世界最新譯本
※ 英國衛報評選為死前必讀小說之一
三島由紀夫──
書中男主角為小說家,對小說與模特兒的關係、小說與人生的糾葛等,點綴著類似文學理論的地方,這在川端的其他作品中是不易見到的。……由於這部小說,讓我明瞭川端文學的許多祕密。
明明聽佛寺108響的除夕鐘聲是為了消憂解愁,送走舊的、迎接新的,
鐘聲卻勾起了他們的往日回憶,與愛的美麗與哀愁。
已有家室的作家大木年雄與十六歲的上野音子有段戀情,音子懷孕,小孩因早產而過世。音子大受打擊,服安眠藥自殺未遂、精神異常而住進精神病院。這段苦戀無疾而終,音子的媽媽帶著音子移居京都;大木將他與音子的戀情寫成小說《十六、七的少女》,這本小說成了大木最受歡迎、最長銷的著作。
二十年來,兩人音信全無,偶然大木在雜誌上看到音子成為小有名氣的京都氣質畫家,他興起了想跟音子一起聽京都除夕鐘聲的念頭,他以為會和音子單獨見面,結果來迎接他的是音子的弟子、也是戀人的年輕美女圭子……
時間沒有沖淡愛戀,音子對大木的愛未曾消失,圭子因嫉妒而想幫音子復仇,縱使音子阻止她,圭子仍勾引大木的兒子太一郎,甚至與大木年雄一起投宿江之島的飯店……
外遇、同性愛、復仇……川端康成完美調和多重主題,一部描寫愛情糾葛和愛僧交織的作品,也是最能展現川端康成的中心思想、寫作技巧與窺視其內心陰暗面的小說。
作者簡介:
川端康成
1899年6月11日生於大阪,幼時父母相繼過逝,靠祖父川端三八郎扶養成人。川端小時候因祖父、父親皆為漢醫,在耳濡目染之下,川端受到中國文化的影響算是相當深遠,他喜好自然,嚮往「禪」境。在他的文學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中國文化背景的痕跡。川端大學畢業之後,擔任《文藝春秋》編輯委員,1926年連載他的成名著作《伊豆的舞孃》。1949發表《千羽鶴》,此文使他獲得「藝術院獎」。1934年開始陸續發表《南方之火》、《淺草祭》、《雪國》等作品,1956年,他的作品《雪國》被譯為英文,在美國發行,《千羽鶴》被譯成德文,在德國出版。1968年川端康成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川端是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日本人,在亞洲是第二人。前印度詩人泰戈爾為亞洲第一人,好在泰戈爾能用英文寫作,易為西方評審接受,川端康成則只用日文寫作,能夠獲此殊榮,意義確實不凡。
譯者簡介:
林水福
日本國立東北大學文學博士。曾任台北駐日經濟文化代表處台北文化中心首任主任、輔仁大學外語學院院長、日本國立東北大學客座研究員、日本梅光女學院大學副教授、中國青年寫作協會理事長、日語教育學會理事長、台灣文學協會理事長、高雄第一科技大學副校長、外語學院院長等職。現任南臺科技大學教授、台灣石川啄木學會會長、台灣芥川龍之介學會會長。
著有《讚岐典侍日記之研究》(日文)、《他山之石》、《日本現代文學掃描》、《日本文學導遊》﹙聯合文學﹚、《源氏物語的女性》﹙三民書局﹚《中外文學交流》(合著、中山學術文化基金會)、《源氏物語是什麼》(合著),譯有遠藤周作《母親》、《我拋棄了的女人》、《海與毒藥》、《醜聞》、《武士》、《沉默》、《深河》、《深河創作日記》、《對我而言神是什麼》、《遠藤周作怪其小說集》(以上立緒出版);新渡戶稻造《武士道》、谷崎潤一郎《細雪》﹙上下﹚、《痴人之愛》、《夢浮橋》、《少將滋幹之母》、《瘋癲老人日記》(以上聯合文學出版),《萬字》、《鑰匙》(木馬文化)。井上靖《蒼狼》。大江健三郎《飼育》﹙合譯、聯文﹚。與是永駿教授、三木直大教授編多本詩集;評論、散文、專欄散見各大報刊、雜誌。
研究範疇以日本文學與日本文學翻譯為主,並將觸角延伸到台灣文學研究及散文創作。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日本讀者書評:
‧比起川端康成的其他作品,我認為這部才是諾貝爾文學獎作家的精隨之作。
‧沒有幾個作家能超越川端康成將性愛描寫得如此絕美,而他描寫風景的優美一貫地細緻又高雅。
‧此作品彷彿是用深沉的哀傷與憎恨替美麗的京都重新塗上色彩,讓我想讀更多川端康成的作品。
‧我認為寫出這種小說的川端康成是個變態的天才。
‧此部是川端康成將病態的殘忍發出到淋漓盡致的作品。
‧充滿背德的哀傷,獨特的世界觀綻放出獨特的光芒,用京都的美麗風景沖淡主角們交錯複雜的關係,是川端康成藝術性的展現。
名人推薦:日本讀者書評:
‧比起川端康成的其他作品,我認為這部才是諾貝爾文學獎作家的精隨之作。
‧沒有幾個作家能超越川端康成將性愛描寫得如此絕美,而他描寫風景的優美一貫地細緻又高雅。
‧此作品彷彿是用深沉的哀傷與憎恨替美麗的京都重新塗上色彩,讓我想讀更多川端康成的作品。
‧我認為寫出這種小說的川端康成是個變態的天才。
‧此部是川端康成將病態的殘忍發出到淋漓盡致的作品。
‧充滿背德的哀傷,獨特的世界觀綻放出獨特的光芒,用京都的美麗風景沖淡主角們交錯複雜的關係,是川端康成藝術性的展現。
章節試閱
東海道線、特快車「鴿子」的觀景車廂,沿著單側窗邊並列著五張旋轉椅。大木年雄察覺到只有邊角的一張,隨著列車的移動,自動靜靜地旋轉。大木一被它吸引目光就移不開。大木坐的是低靠肘椅子,不會動,當然也不會旋轉。
觀景車中只有大木一個人。大木深躺靠肘椅子,看著對面旋轉椅之一旋轉著。不是朝固定方向以一定的速度旋轉。有時快,有時慢,有時停止,也有朝反方向轉的。總之,看著車廂裡只有大木前面的一張椅子自動旋轉,誘發大木心中的寂寞,浮現種種回憶。
年底的二十九日,大木去京都聽除夕的鐘聲。
大木在除夕夜,聽收音機除夕夜鐘聲的習慣,已經持續幾年了?這個廣播是幾年前開始的?大概從那之後,就沒缺席過一直聽著?聽著各處古寺的名鐘之聲,穿插播報員的解說。這節目進行中,由於是舊年去新年來,播報員的用語常是美文調或詠嘆調。有間隔、緩慢、不斷撞擊的古梵鐘的聲音,在它的餘韻裡,讓人想到時光流逝,有著古日本的sabi(寂)味道。大概是北國的佛寺鐘聲響起,接著是九州的鐘聲;每年除夕夜以京都眾佛寺的鐘聲結束。京都佛寺眾多,也會有幾座佛寺的鐘聲交錯響起,傳入收音機的時候。
除夕鐘聲的播放時刻,妻和女兒在廚房準備正月的料理,或整理東西,或整理和服,或插花,即使還站著工作,大木還是坐在起居間,聽收音機。隨著除夕的鐘聲,讓大木回頭審視過去的一年,催發感慨。那感慨,有時激烈,有時難過,每年不同。也有悔恨或悲傷的。播報員的話語或聲音的感傷,也會有讓他厭煩的時候,但鐘聲滲入大木的心中。因此,從以前他就有除夕夜在京都的念頭,不是透過收音機,而是直接聽各古寺的鐘聲。
那年年底,大木突然起了念頭――到京都。去京都見久違的上野音子,一起聽除夕的鐘聲。音子搬到京都後,跟大木幾乎斷了音信;不過,最近以日本畫家而言已卓然成家,現在似乎單身過日。
雖說臨時起意,先決定日子買好特急車票,也不合大木的習性,因此,從橫濱車站沒有有急行車票,坐到「鴿子」的觀景車廂。心想隨著年底接近,東海道線應該擁擠;如果是觀景車廂老服務生也熟,會幫忙拿到位子吧。
「鴿子」去程,中午過東京、橫濱,傍晚抵達京都,回程也是中午過大阪、京都,對早上睡覺的大木而言輕鬆,京都往返常搭「鴿子」,二等車(有一等、二等、三等)的女服務生,大木大概都認得。
上了車他意外發現二等車很空。年底的二十九日,或許是乘客少的日子。三十日、三十一日又會變得擁擠吧。
看著旋轉椅中只有一個椅子會旋轉,大木不由得深入思考「命運」之際,老服務生送煎茶來給他。
「只有我一個人?」
「有五、六位。」
「元旦會很多人吧?」
「不,元旦空著。您元旦回去嗎?」
「嗯,元旦不回去的話……」
「我來聯絡。元旦我不上班……」
「麻煩你了。」
老服務生走了之後,大木環顧四周,邊角靠肘椅子的下邊,放著兩個白色皮革的皮包。是正四方形有點薄的新款式。白色皮革帶淺咖啡色斑點,是在日本看不到的上等貨。還有,椅子上擺著豹皮的大手提包。物主大概是美國人吧。似乎是去了餐廳。
窗外感覺暖和的濃靄中,雜樹林流逝。靄上遙遠的白雲有微光,看來像是從地上照射的光,不過隨著列車的行駛變晴。窗戶的日照深入地板。一過松山,看到散落滿地的松葉。有一欉泛黃的竹葉,發光的波浪打上黑暗的海岬。
從餐廳回來的兩對美國中年夫婦,過沼津一看到富士山,便站在窗邊頻頻拍照。然而不久連富士山腳全貌顯現出來時,他們似乎拍累了,背對窗戶。
冬日天黑得早,目送哪裡的河川發出的銀灰色,大木一抬起頭,與落日相對。不久從黑雲中的弓形縫隙,流瀉出冷冷的白色殘光,久久不消失。早就開燈的車內,因某種震顫讓旋轉椅一起轉半圈。不過,沒停止繼續轉的依然只有角落的那一把。
抵達京都,到都飯店。大木心想音子或許會到住宿處來,希望有安靜的房間。搭電梯感覺像是上了六、七樓;這飯店蓋在東山的斜坡逐階而建,因此穿過長長走廊深處的前端是一樓。沿著走廊的各房間,是沒客人呢?靜悄悄的。然而,過了十點,兩側的房間傳來外國人的聲音,頓時吵鬧起來。大木詢問服務生的領班。
「有兩個家庭,兩邊的小孩加起來十二人。」服務生回答。十二個小孩不只是在房間高聲說話,來往彼此的房間,在走廊跑跑跳跳。明明應該有許多空房間,為什麼夾攻大木的房間,讓這麼吵的客人經過呢?大木心想,小孩子嘛,大概很快就會睡了。然而,小孩或許是因為旅行而興奮,遲遲不安靜。小孩在走廊奔跑的聲音尤其刺耳。大木從床舖起來。
從兩側房間傳出喧鬧的外國話,反而讓大木感到孤獨。浮現「鴿子」的觀景車廂裡只有一張獨自旋轉的椅子,感覺它像是大木心中的孤獨無聲無息地旋轉。
大木為了聽除夕夜的鐘聲、與上野音子見面而來京都;他重新思考,音子和除夕夜的鐘聲哪一個是主要目的,哪邊是附帶目的呢?聽得到除夕夜的鐘聲是確定的;但能否見到音子則是不確定的。那確實不過是藉口,不確定的才是他心裡的希望,不是嗎?大木打算和音子一起聽除夕夜的鐘聲,而來京都。他覺得不難達成才來的。然而,大木與音子之間,有著長久歲月的隔閡。音子現在似乎還單身;但是否會見昔日戀人或應邀出來呢?大木其實不知道。
「不!那個女的。」大木嘀咕。大木不知道「那個女的」變怎樣了、現在如何?
音子借住寺的「獨立小屋」,應該和女弟子生活。大木看過某本美術雜誌刊登的照片;那獨立小屋似乎不是一、兩個房間,像是一戶人家,用來當畫室的客廳似乎很大。庭院古色古香。音子拿著畫筆的姿勢,有點低下頭;從額頭到鼻子看起來確實是音子。沒有中年的肥胖,舉止優雅。就是這張照片,讓大木對於自己從這個女人的人生中奪走她當妻子、當母親的可能的苛責,比從前的回憶更早逼近。當然,看這本雜誌的照片的人當中,只有大木一人感到逼迫吧。跟音子沒有很深因緣的人,或許只看到遷居京都、變成京都風的美女畫家。
大木二十九日無行程,準備翌日三十日打電話,或到音子家拜訪。然而,早上,因外國小孩的吵鬧起床後,感到畏縮,也猶豫不決,想先寄限時信,於是坐到桌前,才開始寫又猶豫了。看著房間裡飯店準備的空白信紙,又想不要見音子,一人聽除夕夜的鐘聲之後回去也好。
大木因兩側房間的小孩吵鬧,早早被吵醒;那兩家外國人離去之後,又再睡。起來時已近十一點。
大木慢條斯理打領帶。
「我幫你打,讓我來……」想起音子說這話時——十六歲的少女,純潔被奪走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大木還什麼都沒說。沒有要說的。輕輕從背抱過來,撫摸頭髮,說不出話來。從手腕抽身,先整理衣物的是音子。大木站起來,穿上襯衫,準備打領帶,音子一直仰望著。眼中含淚,但沒有流下淚來,是帶著淚光的眼睛。大木避開她的眼睛。剛才接吻時,音子的眼睛也是張開的,大木的嘴唇貼在眼睛才讓她閉上。
音子說「我幫你打領帶」的聲音中有著少女的甜蜜。大木心情放鬆了,意料之外的事。與其說這是音子原諒大木的動作,或許是為了逃避現在的自己;音子把玩領帶的手動作很輕巧,但似乎打不好。
「會打嗎?」大木說。
「我想會的。因為看過父親打。」
——音子的父親在她十二歲時過世。
大木坐在椅子上,把音子抱到膝上,自己也抬起下巴,方便打領帶。音子稍稍靠近胸部,兩、三次打了又解開,
「好了,小朋友,打好了。打得不錯吧。」音子從大木的膝上下來,手指放在他的右肩,端詳領帶。大木站起來,走到鏡前。領帶打得很漂亮。大木用手背粗野地摩擦稍帶油的臉。不敢注視侵犯少女之後的自己的臉。少女的臉往鏡中走過來,稚嫩可愛的美刺痛了大木。大木對在這場合不可能的美感到驚訝、回過頭,少女一隻手放在大木肩上。
「我好喜歡你。」臉輕輕靠在大木胸前。
十六歲的少女喊三十一歲的男人「小朋友」,大木也覺得不可思議。
——之後,經過二十四年。大木五十五歲,音子應該是四十歲。
大木進入浴室,打開房間備有的收音機,播報今早京都有薄冰。預報今年是暖冬,正月大概也會暖和吧。
大木只在房間吃吐司、喝咖啡後,便搭車出去。今天無法下決心造訪音子,因此沒有目的地,所以決定到嵐山看看。從車中看,從北山到西山連綿的小山群,有日照的,也有陰影的,姿態雖如往常是帶圓形的溫潤,卻有著像冬天京都的寒冷。有日照的山,陽光柔弱看來如近夕暮。大木在渡月橋前下車,但沒過橋,到龜山公園腳下,從這側的河岸道路爬上去。
從春天到秋天因觀光人群而喧鬧的嵐山,一到年底的三十日,便人煙稀少,景象全然不同。原來的嵐山姿態就在那兒,深淵的水呈綠色而透明。竹筏的木材從河岸搬到卡車的聲音傳到遠處。面向河川的這側,是人們看到的嵐山的正面吧;現在成了陰影,嵐山往川上傾斜後退,只有山肩有陽光照射進來。
大木準備一人在嵐山靜靜用午餐。面前有二間料理屋,但是,離渡月橋近的店門關著,沒營業。年底的三十日,沒有客人專程來嵐山。大木心想上游從前蓋的小店是否也休息呢?緩步慢行,也沒有理由非得在嵐山用餐不可。由舊石階登上去,店家的家人全都到京都城內,
「出去了。」被小女生拒絕。竹筍的季節,在這家店吃過的用鰹魚煮的切大圈的竹筍,是幾年前呢?大木下到河岸的道路,在往隔壁店的緩坡石階路上,看到老婆婆掃著枯落的紅葉。老婆婆回答,店大概開著吧。大木在老婆婆的旁邊止步,說好靜呀。
「能清楚聽到對岸的人聲呢。」
似乎被山腹的樹林掩蓋的那家料理店,厚厚的茅草屋頂看來濕而舊,玄關陰暗,不像玄關的結構。竹叢逼近玄關,茅草屋頂的前方,四、五根粗壯的赤松高高聳立。大木被接待到房間,似乎都沒人。玻璃拉門前,紅色的東西是珊瑚木的種子。大木發現一朵反常開花的杜鵑。珊瑚木和竹子,還有赤松遮住河川的景色;不過從葉子縫隙看到的深淵,清澄如珠玉的翡翠色,水靜止不動。嵐山一帶也靜止不動。
大木雙肘靠在燒炭的暖桌上,聽到小鳥叫聲。木材搬放到卡車的聲音,在峽谷引起回聲。是要出隧道呢?還是進隧道?山陰的汽笛聲也在山裡引起回音,留下悲傷似的餘韻。大木想起嬰兒微弱的哭泣聲——十七歲的音子懷胎八個月時早產,生了大木的孩子,是女孩。
胎兒無法救活,沒被帶到音子身旁。嬰兒死的時候,醫生說:
「我想等產婦稍微平靜後,再告訴她比較好。」
音子的母親說:
「大木先生,你也跟她說一下。我女兒還是小孩,勉強生下來,好可憐,我一定先哭出來。」
音子的母親對大木的憤怒、怨恨,因女兒的生產,暫時壓抑下來。儘管大木是已有妻室、孩子的男人,由於音子生了他的孩子,獨生女的單親母親喪失了繼續責罵男子、一直怨恨下去的力量吧。比好勝的音子更好勝的母親似乎驟然喪氣了。社會對於像這樣的懷胎,還有生下來的小孩要怎麼辦?母親非得依靠大木不可不是嗎?再者因妊娠而亢奮的音子威脅說,媽媽如果對大木惡言相對,就要自殺。
大木回到病房,產婦音子以平靜、清澈的眼睛看著他;她的眼睛很快湧現大顆眼淚,從眼尾流出,沾濕了枕頭。大木覺得音子已經察覺到了。音子淚流不止,二道、三道眼淚流下,有一道快要流進耳朵裡,大木慌忙想擦拭。音子一把抓住大木的手,先是哽咽,接著像決堤般哭泣。
「死了吧?嬰兒死了。死了。」
她捶胸頓足,聲嘶力竭,哭得淚水帶血絲,大木壓住她胸部似地緊抱她。少女的乳房雖小,卻腫脹著,大木的手臂碰到了。
母親在門外可能察覺到了,於是進來。
「音子,音子。」叫喊著。
大木不在意音子的母親,仍緊抱著音子的胸部。
「好難受,放開我……」音子說。
「妳會靜靜的,不會亂動?」
「好。」
大木放開胸部,音子大大喘口氣。淚水又盈眶湧出。
「媽媽,會燒掉吧?」
「……」
「即使是嬰兒……?」
「……」
「聽說我出生時頭髮是黑的?媽媽說過吧。」
「是呀,黑黑的。」
「嬰兒的頭髮也是黑的嗎?媽媽,剪一些嬰兒的頭髮留下來好嗎?」
「這個嘛,音子……」母親為難,不小心說出:
「音子,很快又會有的呀。」母親想把那句話嚥回去般難過地將臉轉向一旁。
不只是母親,連大木不也暗中希望那孩子不要出生,不是嗎?讓音子在東京郊區簡陋的婦產科醫院生孩子。如果在好醫院盡力搶救,說不定嬰兒可以救活,大木想到這裡感覺心痛。是大木一人帶音子來婦產科醫院的,音子的母親沒來。醫生像喝過酒的臉,初老的樣子。年輕護士以瞧不起的眼光看大木。音子穿著紅色的銘仙和服,連肩上的褶都忘了放下來。
東海道線、特快車「鴿子」的觀景車廂,沿著單側窗邊並列著五張旋轉椅。大木年雄察覺到只有邊角的一張,隨著列車的移動,自動靜靜地旋轉。大木一被它吸引目光就移不開。大木坐的是低靠肘椅子,不會動,當然也不會旋轉。
觀景車中只有大木一個人。大木深躺靠肘椅子,看著對面旋轉椅之一旋轉著。不是朝固定方向以一定的速度旋轉。有時快,有時慢,有時停止,也有朝反方向轉的。總之,看著車廂裡只有大木前面的一張椅子自動旋轉,誘發大木心中的寂寞,浮現種種回憶。
年底的二十九日,大木去京都聽除夕的鐘聲。
大木在除夕夜,聽收音機除夕...
目錄
除夕之鐘/早春/滿月祭/梅雨的天空/石頭造景——枯山水/火中蓮花/千絲髮/夏天人消瘦/湖水
除夕之鐘/早春/滿月祭/梅雨的天空/石頭造景——枯山水/火中蓮花/千絲髮/夏天人消瘦/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