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祕聞錄2（05）：無盡緣起

第一章　成長

無名峰的半山有一處瀑布。冬日細小，夏日卻是氣勢如虹。

瀑布下有一處不大的淺潭，常年波光粼粼，水質清透，潭底卵石密布，時而有游魚竄動。

沿著淺潭緩緩而上，是一處蒼翠樹林，其中不乏古木，鬱鬱蔥蔥。

樹林間有一石崖突兀而生，拔地參天，崖頭卻突然山勢一柔，有一個平緩石臺，遠看如同斜依著瀑布。

石崖之上，是一座簡單的院落，原木搭建，透著古樸的氣息。

這就是瘋道人所居之處。

從他抱回小兒，轉眼已是三年，天賜之子，資質豈是常人能比？半歲修習，兩年半的時間，竟已練氣小有成就，驚動山門。

「陽生，還有一個時辰便要去游龍峰聽師祖論道，你若再貪戀淺潭遊玩，怕是要誤了時辰。」斜坐在石臺邊緣，瘋老道穿著一件半敞開的道袍，拿著雞腿，口中喚著陽生，眼睛卻盯著天上的遊雲，並不是太過在意的樣子。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石崖下的淺潭傳來「嘩啦」的破水聲，一個小小的腦袋探出水潭，快速朝岸邊游來。

上岸時，兩條尺許長的魚兒被他隨手扔在岸邊，抬頭望著正在看浮雲流動的瘋老道，開口竟是，「師父，你說這魚是要煲魚湯，還是烤著吃？」

這聲音氣度沉穩，卻還是難掩童稚之音。

原來從淺潭中上岸的，不過是一小兒，可遠遠看去，已能夠看出他小小的身軀結實而有力，從身高來看，大約等於世間五六歲的孩童。

這就是當初被瘋老道抱回的小兒，如今已是三歲，被山門師祖賜名聶焰，字陽生，道號長悟。

名下之意，已看透他一生將會性烈如火，與五行之火相親。

而長悟則是對他的要求，如同後世《葬花詞》有一句「質本潔來還潔去」──生來一顆剔透玲瓏心，希望最終勘破紅塵萬丈，還一顆剔透玲瓏心。

「若是不悟，生生世世同樣不可規避輪迴之苦。」

聽見陽生的呼喚，瘋老道想得有些入神，低頭看見兩尾銀色的魚兒在石灘上不停躍動，似是用力掙扎，想要回水中。

瘋老道不禁微微一笑，翻身，竟從石崖直直躍下，如同展翅的大鵬，帶著呼嘯的風聲，只用腳尖小小的借力，不消片刻，人已到淺潭邊上。

「聽你的意思，今日師祖講道，是不準備去了？」瘋老道面帶笑容，咽下最後一口雞腿，說話間，已踱至小聶焰的身邊。

打量那兩尾魚兒，卻是無名峰這條河流溪澗特有的細鱗銀魚，肉質細嫩少刺，鮮美無腥，堪稱極品美味，只是罕見了一些。

「不去，又是講那什麼天道感悟，卻沒有具體的術法可講。不去，不去。」面對瘋老道的詢問，小聶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轉，連番搖頭否定。

瘋老道看著小聶焰，心中一聲嘆息，這裡到底不是真的上界，說是避世的地方，不沾俗事，但還是在紅塵萬丈中，這天賜之子的不凡，在人間浸染三年，已越來越褪去那股天人靈動之感，像是一個世間的孩子了。

一顆剔透玲瓏心，在不知不覺間已真正的入世。怕的就是這種不沾塵埃之心，才是真正的情劫難過。

就如一張白紙，不寫畫倒也罷了，一旦寫畫上一筆，更容易體現出濃墨重彩的味兒。

如今，便是已表現出來了，對那降妖除魔有著深刻的執念。

再一念，想到底也是天賜之子，若是衝破大腦的桎梏，想起種種，特別是嬰孩時的一番遭遇，這天下怕要再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這老天爺，降臨此子到底何意？

瘋老道念頭重重，面上卻是不表現出來，而是拾起兩尾細鱗銀魚扔回淺潭中，那魚兒極其靈動，一入水，便是搖頭擺尾一個轉身，蕩開一陣波紋以後，就游得遠了，再捉住已不能。

「師父，你扔了我的魚，這魚可不好捉，我等了好幾天呢。」聶焰不滿，小臉鼓起，紅潤的臉色，顯得紅彤彤的可愛，卻也難以遮掩入鬢的眉尾、挺直的鼻梁，帶來的一股鋒銳之氣。

若非是那黑白分明的大眼還有一絲柔和天真之意，只怕這小小三歲的孩童，就有一股讓人難以接近的冷漠氣勢。

「我前日對你說什麼？萬事皆有度，以克己貪。這細鱗銀魚，一月吃上一次就好，這個月我們已喝過一次魚湯，你再捉上來，我就應允你吃了嗎？」瘋老道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嚴肅了幾分，鄭重的對聶焰道。

聶焰卻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了師父一眼，口中道：「心中分明想吃，去克制了，也不是真的就不想了，那表面功夫又有什麼意義？」

瘋老道眉頭一皺，看來開智太早、心智早熟、靈氣十足，也不見得是一件完全的好事，此子若不能在山門好好被引導，那如火之性，怕是要焚燒整個大地。

「若不克制，那便是任其發展嗎？」

這般問話，讓聶焰一時語塞。

瘋老道上前牽住聶焰的手，說：「這就好比在一件事情未做成之前，可以做那諸般的準備，防止事情會變得更加糟糕。一顆心未真正感悟之初，沒有直達其本，卻可以克制自己的行為、語言，而不是任由欲望控制自己，這就是那諸般的準備，懂了嗎？」

聶焰皺起眉頭，似乎對師父的話有所悟。

瘋老道卻是說：「陽生，你已錯過了師祖多少次開壇講道了？」

聶焰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小聲說：「算來已有八次。」

「今次又不去？」瘋老道停下腳步，斜睨著聶焰。

「不去。」聶焰底氣不足，但到底還是不想去，若不甘願去聽，坐在那裡也沒有任何效果，這種直來直去的自我，自小就已體現在他身上。

「也罷，那就不去。」

難得的是，瘋老道不知為何，卻是應允了，換得聶焰一陣歡呼，師徒二人攜手同歸那石崖之屋。

轉眼，已是夕陽漫天。

而今日，瘋老道不讓聶焰前去，也有其深意。

此子三歲已練氣有所小成，而有的術法卻是越早傳於他越好，因為越是高深的術法，所需的領悟時間就越長，此子除妖之心已根深蒂固不可扭轉，這事也在行天道，所以瘋老道暗下決心，傳那《鎮妖十三篇》與此子。

原本忐忑，這是山門壓箱底的幾部祕術之一，不知師祖是何意？

卻不想師祖在他開口之時，便已應允，實在出乎瘋老道所料。

要知驚天祕術傳與三歲小兒，聽聞就如同笑話一般，瘋老道根本沒有把握師祖會答應，只是想要先提起此事，讓師祖在日後能夠應允。

於是，聶焰初滿三歲，終開始修習《鎮妖十三篇》驚天大術。

初篇《刺魂篇》小成於聶焰六歲，震驚整個山門，有心人開始揣測此子出身不凡，但沒有得到任何的明示。

山中修行無歲月，時光偏偏如流水一般不可追。

轉眼，又是七年。

在這七年當中，與聶焰相處最多的自然是那瘋道人，除此之外，整個小道界，聶焰只熟悉一位徐師伯和徐師伯的兩位弟子，其餘修者，只是泛泛之交，甚至連名諱都不曾知。

但這裡是哪裡？是稱為小道界，這天下間最頂級神祕的山門，本質是避世的，在這裡清修的道人百數有餘，規矩寬泛鬆散，只有一條鐵則不可動搖。

一旦出了此界，若想要再回來，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除非在人間已有了超然的聲名，天大的功德，才可重回山門清修。

除此之外，只要不違那天道，任你翻了天去，也不會理會與你，不認識山門諸多同道又算什麼？

是夜。

聶焰闔上了手中的書本，忍不住喃喃自語，「沒想到世間流傳的XX，竟是師叔祖的弟子，也不知道他回山門沒有，倒是想要一見。」

他手中的書原是一本雜書，是師父從山門借來，與他消磨閒暇時光。

書中記載的是一些山門的歷史、往事、出彩的人物。

聶焰一看之下才驚嘆，這世間名聲顯赫、甚至成為傳說的修者，竟有半數出自小道界，少年如何不心馳神往？

就在驚嘆之餘，木屋大門被推開，不用回頭，光聽那有些散亂的步伐，便知道是瘋老道回來了。

「師父。」聶焰回頭，嘴角帶起一絲笑容，多年的山門歲月，說是和師父相依為命也不為過，顯然師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

「嗯。」瘋老道隨口應了一聲，在桌上隨手扔下一些物事，卻是一些藥草丹丸，隨意一樣，在人間都是了不得的寶貝，在這裡卻是山門分給眾修者的資源，談不上多麼珍貴。

聶焰見狀，自發的去收拾了起來。

修者修行，如果條件允許，自然不能斷了草藥丹丸，以強己身。只是收著收著，聶焰覺得奇怪無比，怎麼這次師父領回來的東西如此之多？早已超過了往日定例。

第一章　成長

無名峰的半山有一處瀑布。冬日細小，夏日卻是氣勢如虹。

瀑布下有一處不大的淺潭，常年波光粼粼，水質清透，潭底卵石密布，時而有游魚竄動。

沿著淺潭緩緩而上，是一處蒼翠樹林，其中不乏古木，鬱鬱蔥蔥。

樹林間有一石崖突兀而生，拔地參天，崖頭卻突然山勢一柔，有一個平緩石臺，遠看如同斜依著瀑布。

石崖之上，是一座簡單的院落，原木搭建，透著古樸的氣息。

這就是瘋道人所居之處。

從他抱回小兒，轉眼已是三年，天賜之子，資質豈是常人能比？半歲修習，兩年半的時間，竟已練氣小有成就，驚動山門。

「陽生，還...

第一章　成長
第二章　流水
第三章　洩密
第四章　天意
第五章　永訣
第六章　無名
第七章　劍出
第八章　故土
第九章　乞兒
第十章　善良
第十一章　碗碗
第十二章　臨行
第十三章　三年
第十四章　狐變（上）
第十五章　狐變（中）
第十六章　狐變（下）
第十七章　夜戰（上）
第十八章　夜戰（下）
第十九章　宿敵
第二十章　小術
第二十一章　相見
第二十二章　決裂
第二十三章　身後
第二十四章　即時
第二十五章　拔劍
第二十六章　殘琴
第二十七章　劍．琴
第二十八章　緣起
第二十九章　鵲起
第三十章　驛站
第三十一章　傳說
第三十二章　天狐
第三十三章　歸家
第三十四章　家族
第三十五章　安然
第三十六章　大敵
第三十七章　命劫
第三十八章　再見
第三十九章　饕餮
第四十章　相救
第四十一章　入水
第四十二章　鍛心（上）
第四十三章　鍛心（中）
第四十四章　鍛心（下）

第一章　成長
第二章　流水
第三章　洩密
第四章　天意
第五章　永訣
第六章　無名
第七章　劍出
第八章　故土
第九章　乞兒
第十章　善良
第十一章　碗碗
第十二章　臨行
第十三章　三年
第十四章　狐變（上）
第十五章　狐變（中）
第十六章　狐變（下）
第十七章　夜戰（上）
第十八章　夜戰（下）
第十九章　宿敵
第二十章　小術
第二十一章　相見
第二十二章　決裂
第二十三章　身後
第二十四章　即時
第二十五章　拔劍
第二十六章　殘琴
第二十七章　劍．琴
第二十八章　緣起
第二十九章　鵲起
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