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問禁止！主唱大人祕密兼差中（5）

Chapter 0 這年頭，電視節目真的不好做

老舊公寓的走廊，檳榔渣和菸蒂丟得到處都是，窒悶的空氣混雜著霉味，地上還有蟑螂爬來爬去。

狹窄的長型空間裡，連扇可以採光的窗戶都沒有，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頭忽明忽滅的日光燈，在油漆脫落的斑駁牆上，映照出閃爍的影子。

某位住戶的大門前，站著一位啤酒肚中年大叔及一名妙齡少女，他們的動作看起來像是正準備要按門鈴，卻又因為某些緣故，遲遲沒有按下。

「張製作，我們真的要實踐那個計劃嗎？」綁著俏麗馬尾、打扮青春洋溢的女助理朵莉菲問。

被稱做「張製作」的中年大叔，是Ａ臺靈異節目《鬼影任務》的製作人，在電視圈裡極富盛名，不論是企劃吸睛節目的能力，還是什麼任務都敢玩的膽識，都讓其他製作人望其項背。但即使是像他這樣資深、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的製作人，站在這扇髒髒舊舊的木板門前還是會侷促不安。

「我們沒有退路了。」張製作摸著頂上無毛的地中海型禿頭，一臉慘澹憂鬱，「妳有所不知啊！我收到消息，Ｖ臺的靈異節目等到這一季播完後，已經確定要停掉了。我們再不做出改變，步上Ｖ臺節目後塵只是遲早的事。」

「唉！竟然連Ｖ臺也撐不住了……」助理朵莉菲長嘆口氣，白皙粉嫩的小臉蛋也跟著張製作一起憂愁起來，她伸出手指數道，「這樣算一算，從靈異節目最興盛那時的十八個節目，到現在停的停，轉型的轉型，跟我們《鬼影任務》同樣還堅持走純靈異風的，也只剩三個在苦撐了。」

《鬼影任務》是電視史上第一個以純靈異為主題的電視節目，剛推出時，不只收視率亮眼，甚至還帶起一股風潮，讓其他電視臺也跟著製作靈異性質的節目。

請有道行的老師上節目講解靈異照片和影片、找美女探險員去鬼屋、徵求觀眾一起體驗觀落音，種種和鬼魂靈異有關的節目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常常轉個兩、三臺頻道就見到一個。

後來靈異節目越來越氾濫，觀眾看膩，有些節目便開始轉型，表面上雖然是請來賓講述靈異故事或是自身遇鬼經驗，但內容更多是提到某某明星的羶腥傳聞，與其說是靈異節目，倒不如說是八卦節目。

一開始出現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內容，他們這群以製作純粹靈異節目為傲的人還很不屑地批評抵制，認為那是降低了靈異節目的格調，粗製濫造的內容一定撐不了多久。

誰知觀眾竟然愛看，反應在收視率上，也就越來越多節目跟著倒戈，他們反倒成了同業眼中不知變通的一群。

「我們現在還能不停錄，是多虧有小芹的主持撐著，不過單靠主持人的魅力來維持最基本的收視率絕對不是長久之計。高層也放話了，《鬼影任務》的收視率如果再不見起色，最慢下一季做完就要收掉。菲菲，妳也不希望辛苦經營起來的節目就這樣因為沒人看而黯淡結束吧？」

朵莉菲聽了猛搖頭。

想當初他們還常跟Ｖ臺的靈異節目競爭收視率第一名的寶座，良性競爭的情況下，節目內容越做越瘋，越瘋越好看，是同時段其他性質的節目難以匹敵的，但這幾年來觀眾口味改變，收視率不斷下滑，甚至敬陪末座，想來就不勝唏噓。

「靈異節目並不是沒有市場。」張製作接著說，「是觀眾們對那些作假的內容感到灰心，就算是本來用心製作的團隊，也被拖累質疑，覺得靈異節目只是譁眾取寵罷了。」說著說著，張製作握拳，吐露出自己對節目的雄心壯志，「而我們此刻要做的，就是重新建立起觀眾對靈異節目真實性的信心！」

朵莉菲被張製作的熱情感動，有那麼一瞬間，就要豁出一切去敲門了，但還好內心深處尚存的一絲猶豫，及時制止那股衝動，「可是……實境拍攝，會不會太大手筆了？先不說經費問題，光是踏進那個赫赫有名的『陳家宅邸』就夠嗆辣的了，現在還要挑戰來賓的膽量，住上七天！」

以往《鬼影任務》節目組去拍攝的地點，都是一些歷史年代較久遠的鬼屋，觀眾雖然知道那些地方不乾淨，但因為發生命案的時間點太久遠，或是恐怖之處也只是一些繪聲繪影集結而來的傳聞，所以觀眾都當成影集在看，並不是那麼感同身受。

但「陳家宅邸」不同。

屋主陳則民一家慘遭滅門不過是十多年前的事，凶手至今尚未抓到，民眾就算是對命案的詳情沒有那麼瞭解，但一定或多或少都聽過關於那件命案的事。

因為命案身亡的人數多，現場太過詭異，事後又傳出許多離奇事件，縱使其他靈異節目已經做過相關特輯，卻也都是只敢在圍牆外面拍攝，從來沒人敢真的向陳家繼承那棟凶宅的親戚提出申請，實際進去屋內觀看。

就連他們這個早就習慣上山下海、出入各大鬼屋、號稱史上最大膽的《鬼影任務》製作團隊，也對張製作這次提出的企劃感到畏縮。

「如果不下這種殺手鐧，怎麼能讓觀眾看到我們的決心呢？」張製作這次會敲定「陳家宅邸」做為實境拍攝的場地，確實抱持著豁出去的心態。

陳則民一家人所居住的宅邸，在發生命案後，所有權就轉移到他的弟弟陳則義手裡。

和擁有數十億財產的哥哥不同，陳則義一直獨自過著窮困潦倒的日子，即使繼承了哥哥的遺產，也不見他的生活有所改變，龐大的遺產似乎只動用在維持那間凶案豪宅的屋況上頭，自己還是住在一棟破舊公寓裡。

張製作和助理朵莉菲現在所站的位置，就是陳則義的住家門口。

「就算陳家肯借我們場地好了，可是真的有藝人願意住進去『陳家宅邸』裡面進行實境拍攝嗎？還是住上這麼長的時間耶！」光只是想著，朵莉菲就起雞皮疙瘩，渾身發寒不舒服。

即使已經搭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抵達要商借凶宅的陳則義家門口，朵莉菲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勸張製作打消念頭。

「製作，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藝人選擇通告的標準，都淨想著能挑些可以高度曝光但內容又輕鬆的，就算膽子大一點願意出靈異節目的外景，也只肯去安全明亮的觀光鬼屋，在鏡頭前作作樣子，我們若想找藝人來上這個『陳家宅邸』實境拍攝的企劃，恐怕只能找到名不見經傳的小咖明星。」

「不能是小咖！」張製作的音量突然大了起來。

要是隨隨便便找些人就進去拍攝，只會讓精心企劃的效果大打折扣，就算他們請不到當紅的藝人，也絕不能是那些沒沒無聞的小咖！

他是要找人來救收視率的，可不是發善心要捧紅別人的，不能最後落得節目沒人要看，大家一起死的下場啊！

「暫時管不了這麼多了，先借到場地再說吧。」張製作煩躁地擺擺手，表情不自覺越來越顯猙獰，若是節目收起來，就跟自己的小孩夭折一樣難受，他絕對不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見勸說無益，朵莉菲放棄掙扎，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突然，她聽見背後傳來微弱的呼吸聲，眼角餘光瞥見在他們身後多了個人影，她當場嚇得花容失色，放聲大叫：「製作！」

張製作被她這麼一喊，也嚇得跳起來，兩個人瞬間緊抱在一起，直打哆嗦。

他們平時可都不是如此膽小的人，但討論完陳家宅邸的事情完後，兩個人都被恐怖的氣氛感染，心裡早就處於杯弓蛇影的狀態，現在對什麼事情都特別敏感。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那位身材矮小、無聲無息的站在他們背後好一會兒的男人開口，語調平板又無力，還有一股虛無縹緲之感，倒三角形的臉毫無血色，雙頰消瘦凹陷，他的手裡提著一個便利商店的塑膠袋，裡頭塞滿各式各樣的提神飲料。

「我們、我們是來找陳則義先生，想要借、借場地的……」張製作被嚇得渾身顫抖，連說話都變得結巴。

那個男人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將老舊的木板門打開，率先走了進去，張製作知道陳則義是一個人獨居，所以眼前這個有鑰匙的人，肯定就是陳則義本人。

陳則義沒有邀請張製作和助理朵莉菲進入屋內，反而停下步伐轉身，用著充滿血絲的雙眼直盯著他們，「借什麼場地？」他每說一個字，周圍的空氣似乎就跟著少了幾分，讓張製作和朵莉菲頭暈發昏。

張製作人趕緊遞上名片，想要趕快借到場地，好離開這個詭異程度不亞於陳家宅邸的地方。

「我是Ａ臺《鬼影任務》節目的製作人張凱能，之前有打過電話給陳先生，但是您沒接到。我們想跟陳先生出借您哥哥陳則民之前住的那間宅邸，進行節目拍攝。」

陳則義聽完，也沒多說什麼，就很乾脆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大串鑰匙，交給張製作。

「拿去吧。」

「這是？」張製作狐疑地接下鑰匙。

「哥哥房子的所有鑰匙。」

這麼容易就借到場地了啊？

張凱能大感意外，和朵莉菲面面相覷。

他的公事包裡還放著電視臺對外租借拍攝場地的合約書，金額、特別注意事項什麼的，都還沒跟對方細談，想不到陳則義就乾脆的將鑰匙交給他。

「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像是什麼房間不能進去，擺設禁止亂動之類的，還有租金……」張凱能試探地問。

「不用錢，你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陳則義說完，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

面對這出乎意料的發展，張凱能和朵莉菲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張製作，他說隨便我們怎麼用耶！還不用租金，這樣……我們應該要為了省下一筆開銷而高興嗎？」

「應該……要高興吧，至少沒被為難，就順利借到場地。」

而且，因為《鬼影任務》節目的收視率低迷已久，導致張凱能這次跟電視台高層拿到的實際製作經費比他申請的短少許多，本來還苦惱著要去哪裡拉廣告贊助，現下能節省到場地租金，馬上就將大半的資金缺口填補起來。

這時，大門緩緩地被打開一條縫隙，出現陳則義的半張臉，他露出泛黃參雜著黑垢的牙齒，咧嘴笑著。

「祝你們好運。」

Chapter 0 這年頭，電視節目真的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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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 這年頭，電視節目真的不好做
Chapter 1 親情友情難兼顧
Chapter 2 最後的通告？
Chapter 3　拍攝前請做好心理準備
Chapter 4　陳家宅邸（上）
Chapter 5　陳家宅邸（下）
Chapter 6　表象與潛藏的祕密
Chapter 7　嬉鬧的琴房
Chapter 8 凶宅居民的活動，從半夜開始
Chapter 9　百物語
番外　「一個人」的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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