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熱銷250萬冊、雄踞德國暢銷榜140週
「如果我們只能依賴內心的一小部分生活,剩餘的該如何處置?」
封閉心靈已久的男子,意外被文字煉金師的文字喚醒靈魂,在井然有序的人生道路上脫軌,展開尋找生命解答的旅程。
他的人生是不歇的火車,文字是煉金師的心血,
他的愛,則是駭人的海洋,將你吞噬。
誰要是相信,徹底改變慣常生活的關鍵時刻必定驚天動地、內心情緒強烈激盪,便是大錯特錯。……事實上,真正牽動人心的生命經歷往往平靜得不可思議。
中學教師戈列格里斯生活出現巨變的那一天,開始時與其他無數的日子並無二致:七點四十五分,他踏上通往學校的大橋,然而在滂沱大雨中,他看見一名紅衣女子似乎打算跳下大橋,正要出手阻止時,女子突然轉過身,拿筆在他額上寫下一串數字。待紅衣女子離去,她那謎樣的葡萄牙口音對戈列格里斯產生莫名的召喚,使他在上課中途頭也不回地離開教室。
戈列格里斯遊蕩街頭時,無意間在書店發現葡萄牙作家普拉多的隨筆《文字煉金師》,書中寫道:
「如果我們只能依賴內心的一小部分生活,剩餘的該如何處置?」
於是,他毅然拋下井然有序的生活,帶著書,搭上前往里斯本的夜班火車查訪普拉多的生平。
在里斯本,戈列格里斯查訪普拉多的親友,一步步重建這名抵抗葡萄牙獨裁政權的非凡醫生與作家的圖像。然而,了解另一個生命,對認識自己又有何幫助?人是否真有可能突破既定生活的牢籠?
《里斯本夜車》不僅敘述了一趟跨越時空的旅程,也探討人一生中許多難以言喻的經驗:孤獨、有限的生命、死亡、友誼、愛情與忠誠。其感性密度與思想深度,都令人深深感動。
我們總是無法看清自己的生活,看不清前方,又不了解過去。日子過得好全憑僥倖。
小說可以敍事,可以描繪,小說可以論證,也可以詮釋,《里斯本夜車》的作者帕斯卡.梅西爾透過簡明精鍊的書寫,展現巴斯卡式的哲學省思與蒙田式的深度思辨,探索生命的幽微與感動。透過書中主角與文本的閱讀互動,一段又一段古印度吠陀式的寓言與箴語,體現小說文學的古老傳統,講述故事,面對人生。——陳玉慧(作家)
小說可以敍事,可以描繪,小說可以論證,也可以詮釋,《里斯本夜車》的作者帕斯卡.梅西爾透過簡明精鍊的書寫,展現巴斯卡式的哲學省思與蒙田式的深度思辨,探索生命的幽微與感動。透過書中主角與文本的閱讀互動,一段又一段古印度吠陀式的寓言與箴語,體現小說文學的古老傳統,講述故事,面對人生。——謝哲青(文史工作者/廣播節目主持人)
作者簡介:
帕斯卡.梅西耶(Pascal Mercier)
本名為彼得.畢里(Peter Bieri),一九四四年生於瑞士伯恩,目前是柏林自由大學的哲學教授,專擅領域是探討自由,曾出版哲學類著作《自由的手工藝:關於個人意志的揭露》(Das Handwerk der Freiheit,2001)。
除了學術領域,梅西耶更廣為人知的身分是小說家,前兩本小說《佩爾曼的沉默》(Perlmanns Schweigen,1995)與《鋼琴調音師》(Der Klavierstimmer,1998),受到文壇矚目。在2004年問世的第三部小說《里斯本夜車》(Nachtzug nach Lissabon)更高踞德國暢銷書排行榜一百四十週,被翻譯成十五國語文,全球銷量迄今超過兩百萬冊。
梅西耶在2006年獲頒瑪利亞-路易絲-卡敘尼(Marie-Luise-Kaschnitz-Preis)文學獎,這個獎項專門獎勵以德文寫作的傑出作家;2007年以《里斯本夜車》獲頒義大利格林尚內卡渥(Premio Grinzane Cavour)文學獎的最佳外文小說獎。
譯者簡介:
趙英
在中國時,曾在德國知名企業工作多年,後因迷戀德國的人文藝術,來到德國,並在這裡成家育子。現專職英、德語翻譯,譯有《世界搜藏家》、《預言》、《大廚發聲》、《微光》、《星光》、《艾克多的幸福筆記》、《香味》、《系統》等書。
章節試閱
我們的生命有如河流
流向難以測度的大海,
那座靜寂的墓!
──約格.曼里克(Jorge Manrique)
吾等只是斑斕的碎片,鬆散地懸附在一起,每一碎片在每一片刻都可隨意震顫飛舞;因此在吾等與吾等自身之間有諸多懸殊差異,一如吾等與他人。
──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蒙田隨筆》卷二之一
我們每個人各形各色、過度自我。因此,鄙視周遭環境的人並不同於喜愛或受環境所苦的人。在我們存在的寬廣領域中有各式人等,思考與感覺方式各不相同。
──費爾南多.佩索阿(Fernando Pessoa),《惶然錄》(Livro do Desassossego)
啟程
在賴蒙德.戈列格里斯的生命出現巨變的那一天,開始時與無數其他的日子並無二致。七點四十五分,他走下聯邦階地,踏上市中心通往文理中學的科欽菲爾德大橋——在每個去學校上課的日子,總是七點四十五分。有次橋被封鎖,當天他在希臘文課上便出了個文法錯誤。過去從未發生過這種事,之後也未曾再有。全校連續好幾天都只談論這個話題。話題討論得愈久,便有愈多的人認為是道聽途說。最後,連當時在場上課的學生也認為自己聽錯了。簡直無法想像,這位在眾人口中名為「無所不知」的他會在希臘文、拉丁文或希伯來文上犯錯。
戈列格里斯望著前方伯恩歷史博物館的尖塔,其上是古爾藤山,其下是綠松石色的阿勒河。一陣狂風襲來,揭去他頭上低矮的雲層,吹翻他的雨傘,讓雨水直打在臉上。這時他注意到橋上那位女子。她的手肘抵著欄杆,在滂沱大雨中讀著像是一封信的東西。她用雙手緊緊抓住那張紙。戈列格里斯走近時,女子突然一把捏起手中的紙揉成一團,奮力向前一扔。戈列格里斯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這時只離她幾步遠,在她被雨水打濕的蒼白臉上看到憤怒。那怒火並非能藉厲聲嘶喊消退,而是一股潛化入心的頑強憤懣,在她體內灼灼焚燒已久。這名女子這時伸直雙臂撐著欄杆,腳跟滑離了鞋。她就要跳下去了,戈列格里斯心想,任強風將傘吹到欄杆外,把裝滿學生作業簿的提包扔在地上,嘴裡吐出一串平日少用的罵人辭彙。手提包的口開了,作業簿滑落在潮濕的柏油路上。女子轉過身來,好一會兒動也不動地看著作業簿沾到水,色澤逐漸轉深。接著她從大衣口袋掏出簽字筆,走上兩步,探身在戈列格里斯的額頭上寫下一串數字。
「對不起,」她的法語帶著外國腔,口氣緊張地說:「但我不能忘記這個電話號碼,身邊又沒有紙。」
這時,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彷彿第一次見到似的。
「我當然也可以……」她來回看著戈列格里斯的額頭和自己的手,在手背上抄下這串數字。「我……我不想留下這個號碼,我希望忘掉一切。但是我看到信落下時……又必須記住這個號碼。」
厚鏡片上的雨水模糊了戈列格里斯的視線,他笨拙地摸索著潮濕的作業簿,察覺簽字筆的筆尖再次劃過額頭,跟著便發現那不是筆尖,而是那女人的手指,正試著用面紙擦掉那串數字。
「我知道這很冒昧……」她開始幫戈列格里斯撿拾作業簿。他不但碰到她的手,也輕觸到她的膝蓋,當兩人同時伸手想撿起最後一本作業簿時,頭撞在了一起。
「謝謝妳。」他們面對面站著時,他這麼表示,然後指著她的頭說:「會不會很痛?」
她垂下了視線,心不在焉地搖搖頭。雨水打在她頭髮上,順著臉部流下。
「我能跟您走幾步路嗎?」
「呃……嗯,當然可以。」戈列格里斯吞吞吐吐地回答。
他們一言不發,併肩走到橋頭,繼續往學校方向前進。戈列格里斯的時間感告訴他此刻已過八點,第一堂課早已開始。這「幾步路」到底要走多遠?女子配合他的腳步,緩緩走在他身邊,彷彿可以一整天這樣走下去。她豎起大衣的寬領,身旁的戈列格里斯只能看見她的額頭。
「我必須去那所文理高中,」他停下腳步說:「我是老師。」
「我可以一起進去嗎?」她輕聲問。
戈列格里斯猶豫半晌,用袖子擦了擦濕掉的眼鏡,終於說道:「不管怎樣,裡頭總是能避雨。」
他們走上階梯,戈列格里斯幫她拉開門,然後站在課堂期間顯得特別空曠安靜的大廳。兩個人的大衣在淌水。
「請在這裡稍等。」說完後,戈列格里斯就走進廁所拿毛巾。
他站在鏡子前擦乾眼鏡、洗把臉,而額頭上的數字仍然清晰可辨。於是他抓起毛巾一角沾了點溫水,正想開始擦洗額頭,卻突然停了下來。當他幾個小時後回想這件事時,心裡想著:那正是決定一切的時刻。他突然明白,自己根本不想抹去與這名神祕女子相遇的痕跡。
他想像自己帶著臉上的數字,站在班上學生面前的情景:他,「無所不知」,是這棟建築物裡,也可能是學校創校歷史中,最牢靠、最一板一眼的人。他在此任教超過三十年,工作表現可圈可點,也是這所學校的中流砥柱,也許個性有點無趣,但受人尊敬,甚至連對面的大學也對他淵博的古語言知識敬畏有加。每年學生都會善意捉弄他,刻意考驗他,會在半夜打電話給他,找出某篇古文中不起眼的一段徵詢他的意見,只為了從他的腦袋裡弄出枯燥詳盡的說法,其中還包括對其他見解的批判,他說來一氣呵成,氣定神閒,沒有絲毫氣惱——「無所不知」有個太落伍、太舊式的名字,大家別無他法,必須為他取個暱稱,這個暱稱還得獨一無二地展現出這名男子的特質。身為語言學家的他,懷抱的實際上是整個世界,確切來說是許多個整個世界。他嫻熟拉丁文與希臘文的所有文獻,亦牢記希伯來文的各文章段落,令一些專研舊約聖經的教授大為吃驚。「如果你們希望看見一位真正的學者,」每當校長在新班級上介紹他時,總習慣說:「那就是他。」
戈列格里斯這時心想,這位學者,這個對某些人來說似乎只靠死亡語言組成的乏味傢伙,因為受歡迎而被嫉妒他的同事惡意稱為「紙莎草紙先生」——將帶著一個顯然游移在愛恨間的絕望女人記在他額頭上的電話號碼走進教室。她穿著一件紅色皮外套,說著無比柔軟的南國腔調,聽來彷彿綿延不斷的低語,彷彿只要一聽到她的聲音,便會輕易成為她的共犯。
戈列格里斯把毛巾拿給她時,女人齒間啣著一把梳子,然後拿毛巾擦拭落在大衣領間、彷彿盛在碗中的黑色長髮。管理員走進大廳看到戈列格里斯時,訝異地望向掛在大門口上方的時鐘,跟著低頭看自己的手錶。戈列格里斯如往常一樣向他點頭示意。一名女學生匆忙跑過他身旁,還回頭看了他兩次,再繼續往前跑。
「我在上面上課。」戈列格里斯對女人指著窗外另一棟建築說。隔了幾秒,他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妳想一起去嗎?」
之後戈列格里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說出這句話,但他一定說過,因為他們接著並肩走到教室。他聽到自己的橡膠鞋跟在塑膠地板上唧唧作響,以及女人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喀喀聲響。
「妳的母語是什麼?」他剛問過她。
「葡萄牙語(Português)。」她回答。
她出他意料之外地將o發成u,而且音調上揚、特意按捺住的ê,最後柔軟的sch在他聽來,有如銜接上一段更悠長的旋律,很樂意花一整天聆聽著。
「請等等。」他從外套中拿出記事本,撕下一張紙:「給妳記下電話號碼。」
他的手已握住教室門把,這時他又請女人複誦那個字。她又說了一次,他這時第一次見到她的微笑。
他們進教室時,教室內的閒聊聲立即歇止。室內陷入一片靜默,學生表達驚訝的唯一方式,就是靜默。戈列格里斯到日後還清楚記得這一幕:他享受因為詫異而來的靜默,享受每一張臉孔上難以置信的無言反應,也享受自己竟能感受到一股全新的感受,這是他從來沒料想過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課堂上的二十雙眼睛一起探問著教室門口那對奇怪的男女,看著穿著被雨水打濕的外套、禿頭濕答答的「無所不知」,站在一個臉色蒼白、頭髮隨意梳理的女人身邊。
「或許妳可以先坐在那裡?」戈列格里斯對女人指著後排角落的一張空椅子。接著他走到教室前,像往常一樣問候學生,然後坐到講桌後方。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乾脆翻譯起學生正在練習的文章。他翻譯得吞吞吐吐,還偶爾捕捉到一些好奇的目光,也有些疑惑的眼神,因為他——在睡夢中也能察覺所有錯誤的「無所不知」——居然犯了一連串錯誤,不僅課上得讓人一知半解,還笨拙得很。
他假裝沒注意那個女人,實際上卻分分秒秒看著她,看著她將幾縷濕髮從臉上拂開,看著她緊握起來的白皙雙手和心不在焉望著窗外的迷惘眼神。期間她拿出筆,將電話號碼寫在紙上,接著身體便往後靠,彷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簡直無法想像,戈列格里斯竟然偷瞄了一眼手錶:還有十分鐘才下課。這時女子起身,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打開門後轉身面對他,手指擱在脣上。他點點頭,微笑回以同樣的手勢,跟著教室的門輕輕喀噠一聲關上。
從這一刻起,戈列格里斯再也不聽學生說的任何話,彷彿震耳欲聾的寂靜包圍著他獨自一人。他走到窗前,尋找那紅色的女性身影,直到身影消失在轉角。他察覺自己必須一再費力按捺住追上她的念頭,眼前一再出現她擱在唇上的手勢,可能代表了許多含意:我不希望被打擾,或是:這是我們的祕密,但也可能是:讓我現在離開,我們的故事不會有續集。
我們的生命有如河流
流向難以測度的大海,
那座靜寂的墓!
──約格.曼里克(Jorge Manrique)
吾等只是斑斕的碎片,鬆散地懸附在一起,每一碎片在每一片刻都可隨意震顫飛舞;因此在吾等與吾等自身之間有諸多懸殊差異,一如吾等與他人。
──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蒙田隨筆》卷二之一
我們每個人各形各色、過度自我。因此,鄙視周遭環境的人並不同於喜愛或受環境所苦的人。在我們存在的寬廣領域中有各式人等,思考與感覺方式各不相同。
──費爾南多.佩索阿(Fernando Pessoa),《惶然錄》(Livro do Desassosse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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