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寶惜
生活在這塊土地的女人,大都有一段不堪的往事與創傷,以致她們的眼窟更凹,眉骨更高,臉也拉長了。在這裡很容易生女,因為母系、女系的基因太強,以致男丁缺乏,強悍的女人當家,她們在夏日豔陽中很快就變黑了,撐著黑傘在路上行走,小腿一個比一個粗壯,然而一到冬天又變得白淨可人,她們同時擁有黑與白的基因。混種較美麗,但也更脆弱,她們年輕時常是美豔驚人,可早衰是她們的共同命運,或過勞、或酗酒、吃檳榔、精神錯亂而形容大變,才中年就成殘花,一身是病,早早夭亡者甚多。
這是女系的土地,在山與海之間,一切的繁華與美麗特別短暫。
英秀倒是百分之百漢人,如何在這原民區保持純種,這算是少見,從她家人長相可看出他們的基因如何頑固地代代相傳,大餅臉單眼皮與暴牙,如果是混過就會有狹長臉凹眼睛高眉骨,車城的到處是這種混種,至於真正的排灣漸漸退居大武山,或一混再混,直到不知源頭。英秀母親連生五女她最小,兩個姐姐已送人養,父親種洋蔥賣皮蛋維生,家裡也有幾分地,勉強還可維生,她才出生沒幾天,父親在海上喪生,母親認為她滿頭又粗又黑的頭髮剋父,還未滿月就送人,最初送給恆春的養羊人家,老夫婦在街上有家羊肉爐店,她六七歲就到山坡上養羊,養父母把她當小媳婦養,家事樣樣要學,才八歲就會幫忙燉羊肉端盤子招呼客人,沒想到十歲時養父得肝病過身,她又被送進盧家,那年她十二歲,比寶惜小四歲。
第一次到盧家,她穿著藍色土布大旗衫,是她最好的衣服,可惜會掉色,曬成甘蔗色的皮膚上染上一片片藍斑,她常搓到破皮也擦不掉,一身斑像得皮膚病般讓人不敢接近,養成她低頭不語的笨矬樣,養母把她又黑又粗的頭髮紮成一根掃把似的長辮子垂在腦後,滿屋子燙鬈髮穿著時髦洋裝的美麗少女,她們圍著她嫌她土笑她醜,只有寶惜含笑吟吟看著她,寶惜那天穿粉色洋裝,白皮膚淡色眼睛,她從沒見過這麼美的人兒,盧家的女兒雖美,但一個比一個精括又排斥她,只有寶惜有真性情真活氣,人又和善,她主動過來拉她的手叫:「小妹。」
在寬闊貴氣的廳堂中,她想放聲大哭,被賣來賣去,身分越來越尷尬。
她跟寶惜親是命定的,寶惜是光她是影,兩個人生命相連,她這麼想,不知寶惜也這麼想嗎?
只有一個人時她才是自己,那時的她靈活而俏皮,會追著羊說話,爬到樹上採果子,天生會找吃煮吃的,在廚房時她氣定神閒,只要看過吃過的菜就能做出來,還會自己變化,創造新的菜色,第一個養父是唯一知道她天分的人,可惜已經死了。她在廚房像個神人充滿靈感,只有寶惜知道她的才能,並以崇拜的眼光看她做菜,盧家人貪吃漸漸也知道了,今天要吃這個明天要吃那個,廚房穿梭的人像流水一樣,她們更喜歡觀賞她做菜,小小的個子爬上爬下,飛刀切菜,神速擀麵,一雙巧手能變出百種花樣,她像個天才特技演員,敬業地服從自己的天分,把自己的才能發展到極限,而越多人圍觀更讓她想盡情表現,她知道這是她賴以生存找到價值的唯一方法,藉以對抗殘酷的命運。
廚娘的悲劇是只能活在人們的需索中,她對美食一點欲望也沒有,只要有人說:「英秀,我好家事樣樣要學,才八歲就會幫忙燉羊肉端盤子招呼客人,沒想到十歲時養父得肝病過身,她又被送想吃你做的豆沙包子!」她拚了命也要做出來,在水深火熱中蒸出一籠包子或做完菜,她常拿著自己的搪瓷杯裝一杯茶米茶,虛脫地坐到天井裡發呆,一口飯也吃不下,真餓到頭昏把剩飯連鍋巴刮得一乾二淨,倒點醬油挖一大湯匙豬油拌一拌,三兩口就是一頓,多年來她只吃這一味,鍋巴越嚼越香,多少人識得此中滋味?
通常她吃飯時寶惜會蛇入廚房,跟她坐在矮凳上搶著吃:
「要死了!你不能吃這個,我熬了紅棗銀耳湯,給你舀一碗!」
「不,妹妹好吃的留起來偷吃,分我一點,否則告密!」
「我的大小姐,那可是查某吃的豬食,別笑我啦!看你櫻桃小嘴這麼會吃,將來嫁不出去哦!哪像我一口暴牙只有吃鍋巴的份!」
「暴牙很可愛啊,我是大小姐查某命,哪吃不得,我最愛吃了!嫁不出去拉倒!」於是兩人在漆黑的廚房你一口我一口分食那堆焦黑之物。
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那多少年才修得分吃一塊鍋巴?
兩人也有嘔氣鬥嘴時,寶惜與英秀都是嘴笨之人,罵人只一句:
「你家蚤庄來的人啦!」鎮上的人有許多人從佳佐或更南的海城遷移而來,小時候來走親戚都是佳佐人,佳佐台語念來很像家蚤(蟑螂),有蟲災都說「著肉蝨家蚤」的,對寶惜而言,從那佳佐來的人跟蠻荒之人差不多,原來佳佐為原住民一族所在,漢化後居住平地,現居赤山萬金一帶,地處大武山下,再上去就是原民山區,有時說人土土番番就罵:「你是赤山萬金人哦!」
英秀回寶惜:「你紅毛番啦!」在鎮上真有一些皮膚白得透明,頭髮為褐金色,長得像外國人的,混血混到變超級白,說真的很詭異,但也被一般人歆羨,說是洋娃娃真可愛。
這場爭吵就以血統作頭,也以血統作結。血統在這裡很混亂,很細微地分出彼此,可沒人說得清楚自己的血統與所從何來,像是飄移的肉蝨家蚤,寄存於不可知的祕密縫隙,膚色從極黑、甘蔗黑、紅黑、黃黑、黃褐到黃白、白、透明白,但以白為美大抵不變,透明白就成奇觀。
上公學校時,日本老師講台灣曾經被荷蘭人佔據,本地人可能混有西洋人血統,許多同學不約而同看寶惜,寶惜已經被看慣了,只要說到西洋人或東洋人,大家就看她。她的心裡糊成一團,但有個很小的聲音在心裡說:「我就是我,我是王爺的女兒。」
東港舊名萬年郡,是台灣尾最大的港口,當時台灣兩大港「北西港,南東港」最為有名。寶惜出生在大正十二年的王船祭中,那年剛好點到盧姓王爺。寶惜家姓盧,家人都說她是王爺的女兒。
那年的王船祭十分盛大,以竹子搭成紙糊的王船長四十幾尺寬七尺,造船師有一百多人,由年長有經驗的漁民擔任,光搭竹子就是大工程,耗時一個多月,然後糊紙上彩,畫龍畫鳳,又要造神像,所費從開斧到完工需一百天左右。王船依古時候中國官員乘的官船搭造而成。
「火燒王船」是三年一科東港迎王祭典當中最重要的儀式,王船是代天巡狩千歲爺返天述職的交通工具,在祭典最後一天,透過王船火化遊天河的方式送走王駕,一併將地方上的邪煞、瘟魅、疫病等不祥之物帶走,達到淨域安民的目的。
主辦祭典的東隆宮建於清康熙四十五年(西元一七○六年),位於東港漁港碼頭不遠處,盧家就在廟後那條街,許多商號圍繞著宮廟建起,香鋪、米鋪、魚鬆鋪、布莊、百貨行帶起這小鎮的繁榮經濟。據說當年東港鎮鎮海里發現一株漂上岸的神木,上書「東港溫記」,顯示溫王欲在台灣定居,於是東港居民依神木的長度興建溫廟,名為東隆宮,此即為台灣溫王信仰的開始。溫王爺姓溫名鴻,相傳生於隋煬帝大業五年(西元六○九年),山東省濟南府歷城縣人。唐朝貞觀年間(西元六二七∼六四九年),唐太宗李世民微服出巡時遇險,溫鴻因捨身救駕有功,皇帝親賜進士出身,當時救駕者共三十六人,亦一併賜封進士,三十六人義結金蘭。後來三十六進士奉旨巡行天下,不幸在海上遇險,三十六人同時罹難,太宗痛失功臣,相信他們成神之說,追封「代天巡狩」,並建超級巨舶,王船上御書「遊府吃府,遊縣吃縣」。
東港人靠打魚維生,相信溫王爺特別搭王船來到東港,那漂流的浮木即是王船的殘骨。傳說是東港多瘟神,清朝十個巡守九個死在任上,於是多年來都有請五府千歲燒王船送瘟神出海的祭典。
在王船火化之前,東隆宮依照慣例舉行「和瘟押煞」的道教儀式,借重道士的道法,將頑劣的瘟煞疫鬼,逐一押上王船。
東隆宮為感謝五位代天巡狩千歲爺為民驅除邪祟,還舉辦了盛大的「宴王」儀式,代天府內,以進士宴之品級,擺設了一百零八盤象徵「滿漢全席」的豐盛筵席,作為歡送餞別之禮。一般信徒則在門口擺流水宴,認識不認識的都來吃,東港人好客熱情,吃東西送東西很澎湃,連小吃都比其他地方大碗且實在,東港的吃在南部是有名的。
其中燒王船是祭典的高潮,大約天未亮清晨五點左右,其時王船四周長串鞭炮都點燃發出激烈的巨響,在火光四竄中,大家呼喊著:「王船啟航了!」高大的王船在大火中燃燒,上千人在岸邊送王船離去,看著焚燒中的王船漸漸化為灰燼,其過程如同震撼劇場,撼動每個人的心。許多人拍照,只為捕捉王船焚燒的瞬間,許多人不忍離去,鎮民及來自全國各地的神轎,麕集在長長的沙灘上迎接來自海上的王爺,沙灘上同時擠滿乩童、神轎、抬轎的壯漢、虔誠的善男信女,人龍從沙灘、海中、鎮上一直延伸到東隆宮前,整個海之鎮都是儀式廣場,人人如癡如狂,為迎接數百年來護佑著他們的王爺,善男信女身上戴著幾十幾百斤重枷鎖在海邊向祂告解,因著漁民生活的艱辛與無助,他們需要心靈的依靠,只有藉著如此自毀與毀它的儀式進行,是的,那是一個毀滅的過程,火燒王船即是毀滅與再生的過程,讓所有人戰慄與臣服,也讓平凡的人參與神祕與神聖的世界。
好幾次英秀與寶惜一起隔著一段距離涉入水中撩起衣裙,王船似乎有著其大無比的吸力,讓千百人紛紛下海跟隨,直至海水淹至腰部,人快要浮起才退回幾步,英秀喜歡這祭典,好像海水洗滌一切髒污與痛苦,直至回神過來,她們一起打水戰,撿貝殼抓小螃蟹,弄到一身都是海腥味才回家,這時養母銀妃拿竹條追打過來:
「死查某嬰仔鬼,又去海邊弄得臭摸摸,不知跟你說多少遍,女人不能下海或摸王船嗎?會衰小的,不聽就打!」
打完夜裡,銀妃替她抹青草膏,搽時淚漣漣說:
「你怪阿娘嗎?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現在我才知道,雖然你不是從我肚子出來的……」
「阿娘,我知道你疼惜我,以前我沒人疼,現在只有你……」
「你知道就好,在這個家我沒身分地位,你要認分,不要跟她們大小姐比評,讓人笑話。」
「不能跟寶惜玩嗎?」
「她母親跟我像仇人一般,她知道了,寶惜會挨罵,你知道嗎?」
「噢,那偷偷的也不行嗎?」
「不要太招人耳目,她母親的目睭金熾熾在看哩!」
(未完)
花東婦好之一
那是一座尚未蓋好的城市,城市的牆呈長方形,包圍著五百公頃的地域,許多牆有很多段只蓋了一部分,說明城市尚未蓋成時發生了什麼大事,逼得居民遷往他處。
那時節花開不香,樹不結果,戰爭頻仍,連花草也嚇飛了魂長不出來,只有黃土與沙塵。殷人喜築高台,台上可舉行祭典與各種表演,他們的祖先契曾擔任夏朝水官,協助大禹治水,後幾世皆為水官,因此對於治水與建築特別擅長。然好築高台的夏人因築傾宮、飾瑤台而滅亡。殷人因此以清簡為尚,他們性喜遷移,也許是水的流動個性使然,他們一遇政權危機,通常以遷都來解決,讓壞的組織潰散,從頭再造新城,因此由商至殷,是一段遷移的歷史,他們的城市就像漂浮的船舶。
所謂先八後五,即成湯滅夏前八次徒都,商遷八次,殷遷五次,遷殷前稱商,遷殷後稱殷,殷商根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空間的離散與組合。
王城一直在興蓋中,整座城像個大工地,數以萬計的奴隸夜以繼日不停趕工,皇宮經過洪水的一再吞襲,嚴重崩塌,木與土與草的房屋經不起火燒水淹,洹河雖是殷城的水脈與命脈,每年雨季時,氾濫成澇,平常它水面如鏡,溫馴如處子,一發起威來如同惡龍,黃土中到處是白蟻巢穴,白蟻逐水而居吃木頭維生,水患過後,被水泡爛的木頭對白蟻來說是可口的食物,它們會分泌一種毒素,讓人眼睛變瞎,水患的可怕之處在其後的瘟疫,然後是白蟻入侵,他們啃噬梁木門框,桌椅衣物常常在一夜之間化為齏粉,每到梅雨季節,白蟻密布空中,像黑雨般掃過黃土地,它們或者拚命拍打窗戶,或者在街燈下麕集,黑褐色的翅膀一拍即掉,人們用手一打即落,或者用腳踩,滿地的屍體,它們看來極其脆弱,其實它們有九條命,一條在地上,八條在地下,蟻穴有如漂浮的地宮,哪裡有水就往哪裡去。相比之下,戰爭不可怕,洪水與白蟻讓國未亡而家先毀,人們紛紛棄屋而逃,往更高更乾之處走,朝臣在倉皇中提出遷都的建議,巫師卜卦亦以走為上策,殷商的遷都頻率極高,盤庚遷殷、自殷契至商湯計遷都八次,從河北搬到河南。商湯遷都至亳,有說是今鄭州古商城,有說在偃師,商城遺址有內外兩重城垣,內城城垣呈長方形,外城城垣呈圓形圍繞著內城。其「外圓內方」的城郭布局體現了古人「天圓地方」的宇宙觀。它的規模超過中東兩河流域的巴比倫城和亞述城,殷人擅長開路造車,服色以白為尚,以「子」為姓氏。
雖然父權的世襲制已建立,人們對於女性還是敬畏,尤其是崇拜母親,因此男子雖剽悍,他們相信自己是玄鳥的族裔,所謂「天命玄鳥,降而生商」,他們的祖先是有娥氏之女,商族是有娥氏分出的一個宗族,還在母系的信仰中,殷人建立的城邦,對內稱為「子國」,即「母」之「子國」,對外才稱「殷」,涿鹿之戰後,黃帝稱霸天下,那時的殷人是個商貿團隊往來於南北,並無定居的概念。「子」的來歷脫胎於原始女巫群的守護犬,殷商源於一個母系的女巫部族,她們原居而改變了人們的味覺,以及對鹽的瘋狂追求,在烤肉上撒把鹽,塗上女巫祕製的香料,那可是無上的美味,在湯中加把鹽,平凡苦澀的野菜湯都變甜;剛開始只有神與君王才配享用,現在人人都渴望得到鹽塊,那比海貝還珍貴的神奇之味,擁有鹽鹵就擁有財富與權勢,千百年來她們的地位因此屹立不搖。之後行至江淮,受三苗與百越侵擾,遷至會稽島,她們的商貿大隊至山東群島,與當地的東夷通婚、通商、結盟,經過族群融合,由母系轉為父系,它吸收東夷的伏羲神話,以太陽神為天帝,蛇圖騰消失,被鳥圖騰取代,史稱殷人出於東夷,只講了後半段,至於女巫原有的文化仍沿襲下來。古人稱巫「女能事無形,能通天地」,原始殷商崛起靠著強大的女巫文化,世代傳承的女巫除了具有通靈本事,還必須具有智慧、仁義、美貌,其中的佼佼者常成為社之首或氏之首,她們事務繁忙,必須要有分身或職務代理人來分擔事務,於是精挑細選內外兼備的女子作為助手或接班人,因此年輕女巫大都美麗嫵媚,《山海經》就記載十種專職女巫: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巫與靈相通,楚人叫巫為「靈子」。其中巫咸是眾巫之長,也是醫術專家,專管鹵水製鹽;巫彭治病、巫禮主祭典禮儀、巫謝主卜筮禮讚、巫姑主鹽、巫羅掌火、巫即掌歌舞,巫抵、巫盼、巫真疑為巫貞之誤,貞字是由鼎形變化而出,她專門從事占卜與奇術,鑑往知來。她們身穿皮裘,梳雙髻,髮上插簪,耳戴玉玦,胸前掛玉璜,袍服有緄邊的白色錦帛,寬版束腰,常背著竹編的藥箱,腳上穿著鳥啄尖船鞋;衣襟內插著過世老巫師留下人脛骨鑽磨而成的短笛,作為召喚神靈之用,腰繫蛇皮鼓,手執玉鴞長杖。
她們所居住的巫載國,盛產鹽與丹砂,因她們有用魚殉葬的習俗,魚容易腐朽,為了保鮮,非用鹽醃製不可,說明當時殉葬時必定使用了大量食鹽。丹砂即硫化汞,水銀之氧化物,既可做裝巴蜀湖濱,以漁獵為生,精通巫術,身邊帶著巨型獒犬,並以蛇為圖騰紋身。她們居住的地區冒出源源不絕的鹵水,曝曬成塊鹽,以獨木舟穿梭水域,之後來到雲夢大澤,獵魚蝦,住船屋,騎大象,她們的醫術精良,因而受到他族尊重,她們也善於烹調,既然掌握可讓食物更加美味的鹽,遂飾性顏料和塗料,又可當藥物。內服可以鎮心養神、益氣明目、通血脈、止煩懣、驅精魅邪思、除中惡、腹痛、毒氣等;外敷可治疥、瘺諸症,故古老的藥物學《神農本草經》稱丹砂為藥之上品。
由此可見,原始先民視之為長生不死或起死回生的神仙之藥。因為有鹽和丹砂這兩種寶物,巫載國民才能憑此交換糧食布帛,因此不耕而食,不織而衣,成了極樂世界,時間約在西周前後的六百年間。也就是橫亙夏商周三代,如史載巴人寡婦清,其祖先得丹穴,專擅其利數代,家財之富不可計量,以致秦始皇為紀念她下詔為她築女懷清台,也可知自古這裡就以盛產丹砂著稱。
十個女巫長,手下掌管著更多的女巫群,這些女巫經過嚴格挑選與訓練,被派往不同的國土,協助祭祀與占卜,這在其時是國家大事,且儀節繁瑣,非專職不能為,她們是備受敬重的祭司,最後通常會受重用,然女巫是不專屬任何人,只聽命於女巫長,且她們性喜流浪與遷徙,女巫群的車隊浩浩蕩蕩,東西遊走,穿沙漠,過長河,神出鬼沒,人們傳說著女巫會飛、會游,因為很少人看見她們走路。
看得見的只是一車又一車的車隊,像沙漠中的風,或草原上的水鳥,只聽得見她們的歌聲。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