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生前犯了罪,即便瞞過了世人,死後也會落入孽鏡地獄。
罪惡的靈魂會在那個時候現出原形,
為所犯的罪行付出代價,受到地獄之火的灼燒,
為時八千六百四十億年。
★島田莊司主编推理雜誌《本格ミステリー•ワールド》推薦作家
★推理作家──寵物先生 特別推薦!
鏡獄島,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島上設有一家關押罪犯的精神病院。
她清醒後發現自己被關進這座牢籠裡,甚至還失憶!在警衛的高壓管理下,唯一可以相信依賴的反而是身邊的精神罪犯。不,她是正常的,她要找回自己的身分並離開這裡,只有逃出去,才有活命的機會!
數學家陳爝受到刑警唐薇的請託,前往鏡獄島調查一宗離奇的密室殺人事件:前院長在完全密閉的禁閉室中,被利刃刺殺身亡,而凶器卻憑空消失!隨後他們登島展開調查,碰上一連串詭異的事件後命案又再次發生,而唐薇竟也失蹤…...
凶手是誰?失憶的少女能否逃出這座血腥牢籠的桎梏?
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關係?
數學家陳爝和小說家韓晉,兩人有如福爾摩斯與華生般,
聯手解開隱藏在孤島上的秘密!
「這裡是醫院,不是監獄!」
「你說對了一半,這裡不是監獄,是地獄。」
【好評推薦】
孤島上的精神病院、詭異奇特的登場人物、一件件難以解釋的不可能犯罪,與性格彆扭的天才神探──時晨匯集了所有本格解謎元素,輔以巧妙的佈局,於第二作便繳出一張亮麗的成績單。古典推理之所以迷人之處,便是作者不拘泥於寫實,得以揮灑、塑造出讓人無法自拔的危險氛圍,如同品嚐一道精緻的風味餐,有別於日常口感,適時地給予味蕾刺激。
──寵物先生
作者簡介:
時晨
一九八七年生,是原創推理作家中為數不多的堅守古典本格理念的創作者之一。欣賞的推理作家有艾勒里•昆恩、松本清張、島田莊司等。創作題材豐富,推理、懸疑、武俠、奇幻均有涉獵。其短篇推理、懸疑小說散見於《歲月•推理》《推理世界》《最推理》《懸疑世界》《漫客懸疑》等知名推理、懸疑雜誌,推理短篇集曾被日本權威推理雜誌《本格ミステリー•ワールド》所推薦。代表作有《罪之斷章》《玫瑰之血》《盜影》《斜眼少年》等。
章節試閱
序 章
韓晉老師台鑒:
東風握別,春複徂秋。這個月來多為雜事忙碌,未由一晤,不知近來身體可好?
因為工作的關係,近期我都會在紐約,暫時不回國。書籍出版的事宜,老師可以和我的助理小劉商議。是的,就是老師曾經見過的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另外,老師拜託我搜集的資料,連同這封信,一起快遞給您了。近聞上個月,為了調查一起殺人事件,您和陳教授去了一次海南。不知這次需要的資料,是否同案件有關?如果方便的話,老師能否將案件相關的筆記快遞給我。關於陳爝先生參與調查的案件,讀者還是很有興趣的。
言歸正傳。昨天正巧去拜會了美國著名的精神病學家拜爾德•布朗(Baird Brown),想起老師讓我幫忙收集精神疾病方面的資料,便和他交流了一番。回去之後,頗有感觸,布朗先生的淵博和幽默令我難忘,更重要的是,他讓我重新認識了精神病學,顛覆了我對精神病人的看法。他給我講了一則關於盎菲斯比納島(Amphisbaena)的故事。
在古希臘羅馬時代,精神病被認為是體內的黑膽汁過多造成的。提出這個說法的人,是希臘醫學家希波克拉底。他認為,人體內存在著四種基本的體液:血、黏液、黃膽汁和黑膽汁。四種體液如果正常地混合起來則健康,如果其中某一種過多或過少,或它們之間的相互關係失調,人就會生病。現在看來,這種體液學說自然是可笑之極的,但在當時,這種說法是主流,信奉的人不少。
但到了中世紀,對於精神病的解釋權又回到了宗教學家的手中。當時的人們堅信精神病發作的原因,是惡魔作祟。精神病人被視為魔鬼附體,他們被送進寺院中去,用禱告、符咒、驅鬼等方法進行「治療」。不僅如此,他們還殘酷地對待那些精神病患者,對他們用刑,比如烙鐵燒炙皮膚、用長針穿舌頭等。人們天真地以為,躲在人體中的魔鬼能夠感受到宿體的痛苦,這樣可以使之無法棲身。當時,無數支持精神病人的智者被迫害,成千上萬的精神病人被侮辱,被殺害。
就在這之後,愚人船(Narrenschiff)出現了。
在專門的精神病院設立之前,大多數精神病人會被送到一艘船上,接著被放逐到海上自生自滅。這種船載著那些神經錯亂的乘客,從一個城鎮航行到另一個城鎮。這種習俗在德國尤為常見。十五世紀上半葉,紐倫堡有六十三個瘋子登記在冊,其中三十一人被驅逐。一三九九年,在法蘭克福,海員受命帶走一個赤身裸體在街巷中遊走的病人。十五世紀初,美茵茲以同樣的方式驅逐了一個瘋人罪犯,將其送到茫茫無際的大海上。
就這樣,無數艘愚人船在大海上飄蕩。水域和航行隔離了他們。病人被囚在船上,無處逃遁。
船上的精神病人們面臨的首要問題就是生存。但是,在一望無際的海上,精神病人要如何生存呢?他們沒有水和食物,思維又不正常,那麼,接下去會發生的事情,想必您也能猜到了。是的,慘烈的殺戮在愚人船上開始了。精神病人為了食物,開始互相殘殺,因為生存是本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愚人船上的病人越來越少,能夠活下來的,都是一些窮凶極惡的精神病罪犯。他們無所畏懼,即便面對神靈也會肆無忌憚地嘲諷和唾駡,對於普通的民眾來說,他們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傳說,這些愚人船上的惡魔並沒有死在海上,而是一同漂流到了一座荒島上。您能想像嗎?成百上千個精神失常的罪犯,登陸一座島嶼,他們占島為王,使之成為真正的地獄。人們稱這座島為盎菲斯比納島,或者地獄島。
第一個發現並活著從盎菲斯比納島回來的人,是一個名叫赫布•朗費羅(Herb Longfellow)的青年水手。
朗費羅跟隨一艘貨船遠航,這條航線他走了十年,從未發生過意外。只是那一次,不幸降臨在他的身上。滔天巨浪毫不留情地把他們的船隻拍得粉碎,水手們紛紛掉進大海。正當他們感到絕望的時候,海浪又將他們推上了一座孤島。慶幸大難不死的水手們相互擊掌表示慶祝,感謝上帝沒有拋棄他們。可是,這些可憐的水手並不知道,他們所在的這座島,是比地獄恐怖十倍的盎菲斯比納島。
水手們起初並沒有感到奇怪。他們生火烤魚,準備在晚上好好休息一番。雖然經歷了一場劫難,失去了許多夥伴,但他們並不灰心,至少他們還活著。吃飽喝足後,疲倦的水手們開始漸入夢鄉。他們很疲憊,睡得很沉,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打攪他們的美夢。可是,一聲悽慘的尖叫把他們吵醒了。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年長的水手揉著惺忪的眼睛,問道。
眾位水手面面相覷,大都顯得莫名其妙。老水手感覺不對勁,又點了一次人數,發現他們少了一名同伴。大家一致認為,剛才的慘叫一定是這位失蹤的水手發出的。月亮冷冷地掛在半空,四周一片漆黑。水手們心裡毛毛的,對於未知的事物,誰能不怕呢?可是,同伴有難,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最後,大家互相打氣,手裡摘了些樹枝木棍當武器,一同朝傳出尖叫聲的地方走去。
周圍除了蟲鳴聲,什麼都沒有。或許是害怕吧,水手們相互間靠得很近,彷彿能感受到對方呼吸時吐出的氣流。他們小心翼翼地進入叢林,走了大約十幾步,帶頭的人停下了。接著,又是一陣悽慘的尖叫聲。而這一次的尖叫,並不是受到了傷害,而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是的,他們找到了那位失蹤的同伴。遺憾的是,無論怎麼看,那位同伴都不可能再活過來了。因為一個四肢被切除,開膛破肚並且掛在樹上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活著。
「這座島上有魔鬼!」年長的水手驚呼起來。他想起了海上的那些傳說,流傳於水手之間的那些故事。「快走!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重新打造一艘可以出海的船並非易事,就算十幾個水手齊心協力,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上帝並沒有給這些可憐的人們太多時間,第二起殺人事件,在他們登陸盎菲斯比納島的第二天發生了。而這一次,被殺死的是兩位水手。水手們的頭顱被魔鬼帶走了,沒有人聽見夜裡有動靜,更別提尖叫聲了。恐懼像一把巨大的雨傘,籠罩在水手們的心頭。從那天之後,每個晚上都會有人被殺,死狀一個比一個慘烈。就算每個晚上有人輪流守夜,也仍會有水手失蹤。他們堅信這是惡魔的力量,可以在眾人的監視下,輕易地殺人。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一秒鐘也不能等了!」朗費羅提議道,「現在就離開這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然,我們都會被島上的魔鬼殺死!」
「可是,我們沒有船啊!如果用簡易的木板做成木筏,很快就會被海浪沖散,結果還是會死。」水手們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他們要渡過的是一片海洋,而不是一條河流。朗費羅的建議沒有得到同伴們的支援,他們打算繼續留守在盎菲斯比納島上。
時間一天天過去,每天都有人被殺害,凶手的殺人手法極其殘忍,而且極不符合常理。就算在眾人監視下,魔鬼依舊可以隨意地殺人,沒人知道它是如何辦到的。精神上的壓力大過肉體上的,剩下的水手們精疲力竭,不少人開始嘗試自殺。不僅如此,大部分人開始產生幻覺,有的說目擊到許多赤身裸體的男人在樹林裡走來走去,也有人聲稱見到了渾身是血卻像蜥蜴般爬行的女人,更有甚者,說見到了這座島的主人,是來自地獄的撒旦。
「是愚人船上的罪犯。」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們都是瘋子,會把我們全都殺死。」
水手只剩下五個人了,他們目睹了同伴的死亡,行為開始變得奇怪。其中,有個男人開始對著大海唱歌,跳著詭異的舞蹈。他瘋了。朗費羅知道他們都會瘋,他告訴自己,必須要離開這座島,就算死在海上,也不能留在這裡等死。計劃已定,朗費羅一整晚沒合眼,連夜把木筏紮緊,又帶足了水和食物。他勸說另外幾個人同他一起走,可是大家都不願意。作為航海專家,他們知道這等同於自殺。
百般無奈,朗費羅只能相信自己了。他乘上木筏,離開了盎菲斯比納島。
經過一天一夜的漂流,木筏實在是支撐不住了,散了架。朗費羅抱著殘木,浮在海面上,奄奄一息。就在這個時候,奇蹟發生了,一艘遠航的貨船救了他。船員們給他麵包和熱湯,但是,恢復精神的朗費羅依舊不肯說話,問他任何問題,他都一言不發。大家覺得這個人一定是受了刺激,腦筋出了問題。直到一週後,朗費羅才慢慢恢復正常,開始給大家敘述那一段詭異至極的事。於是,盎菲斯比納島的恐怖傳說,逐漸開始在遠洋水手間流傳。
怎麼樣,老師聽了這個故事,是不是覺得極不可思議?一座淨是瘋子的島,光是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了吧!這種奇怪的地方在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呢?我想應該不可能吧!這種地方,只會存在於傳說中。
真是不好意思,不知不覺寫了這麼多廢話,又打擾老師休息了吧?我這個人太囉唆,一動筆就停不下來,還請老師多多包涵。書短意長,很多話就不一一細說了。另外,關於陳爝教授最新的案件筆記,請您務必影印一份,寄送給我。真想早日讀到!
多勞費心,敬候老師回諭。
薛飛敬上
二○一六年一月
第一章
1
最先感覺到的,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彷彿有幾百支鐵錘,同時敲擊著我的大腦。我強忍住那猛烈的眩暈感,睜開了仿若黏合般沉重的雙眼。我最先看見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視線移動,在天花板的右邊角落,有一張巨大的蜘蛛網,蜘蛛很壯實,個子也不小,我甚至能望見它長腿上細細的絨毛。此刻,牠蟄伏在網上,動也不動。
環視周圍,這是一個四面由灰色牆壁圍繞,二十平方公尺左右的房間。
房間的中央,有一張鐵床,床上鋪著白色的被褥,而我就躺在這上面。白色的棉被上有許多小塊的污垢和星星點點的霉斑,除此之外,還覆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在我左邊的牆壁上,有一扇窗。可是,窗戶被鐵絲網焊死了,除了鐵絲網外,還有幾根鋼柱佇立在窗口。惡濁的房間裡,散發著一股消毒藥水的氣味。周圍暗沉沉的,對我來說,這裡看上去很陌生。
想舉起右手,可是失敗了。我發現四肢被深褐色的皮條固定在了鐵床上,只能微微抬起頭,查看一下四周的情景。我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沒有內衣。衣服並不合身,套在我身體上,顯得很寬大。病服不僅骯髒不堪,還有一股聞之欲嘔的霉味。
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盡量集中精神,思考著一個問題。
─我是誰?
好冷,我感到全身冰涼,背心沁出了冷汗。
大腦一片空白,猶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袋也嗡嗡地響起來。除了我是個女人,對於自己的資訊,什麼都想不起來。一種深深的恐懼感將我包圍,令我屏聲靜氣,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戰慄!
是做夢嗎?我是身處夢境之中嗎?
雖然我盼望如此,可是,意識卻如此清醒,手腕被皮條勒得生疼,這一切都否決了我的想法,澆滅了我僅存的一絲希望。
─我是誰?
房間充滿惶惶不安的氣氛,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未知的事太多了,像是一個漩渦,把我生生拖入其中。上帝,求求你,讓我記起一切!我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全身的肌肉都在搐動,大腦的血管似是隨時會脹裂開來。
陡然間,一股血直沖腦門,我的喉嚨口湧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
驚恐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
戰慄的感覺一直徘徊在近旁,驅散不去。我試圖讓自己冷靜,讓大腦運作起來。這裡看上去像是醫院,但是,醫院為什麼要把窗戶全都堵住呢?就算是因為樓層太高,考慮到安全,這樣的設計也太奇怪了!況且,如此污穢的房間,真的是醫院嗎?如果是在醫院,那為什麼要把我囚禁起來?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然而,房間裡卻只有我一個人。
就算使出了全身力氣掙扎,四肢也紋絲不動,我被死死地綁在了床上。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麼呢?我不知道,說了也沒人會聽吧!熱淚滑落,現在的我,恐怕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想到這裡,我不禁狂笑起來,像個瘋子。
瘋子?對,或許我就是個瘋子!目前看來,這只怕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吱嘎─
伴隨著沉重的聲音,有人推開了我右邊的鐵門。這猝不及防的變故,令我發出一陣短促的叫喊聲。同時,我的心也撲通撲通,激烈地跳動起來,好像隨時會從我的胸膛竄出來一樣。
「你醒了?」進屋的人說道。
我努力抬起頭,視線追隨著他。這是一個身材高䠷的中年男子,四十歲上下。他披著一件白大褂,像是醫生。皮膚看上去有些黝黑,一張國字臉和寬廣的下巴,方方正正,有種堅毅的感覺。他的眉毛很低很粗,眉骨突出,鷹鉤鼻,嘴角兩端微微下垂,形成ヘ字形,給人以嚴肅的印象。鼻子下面留著兩撇八字鬍,又為他增添了幾分英氣。
總而言之,這個男人的外貌並不惹人討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是誰?」我大聲尖叫,上氣不接下氣。
中年男子並不急著回答我的問題,或許他根本沒想要給我答案。他只是拖過一張椅子,坐在我右邊,然後拿出一枝筆,在記事本上寫著什麼。我猶如被施了魔法,明明有許多問題想問,關鍵時刻卻啞然失聲,只是呆呆地瞧著他寫字。房間內異常的安靜,我能聽見筆尖和紙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姓莊。」他語調很平靜,也沒有抬頭。
「我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被綁著?」我只覺得思緒紛亂,問題脫口而出。
「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還有,你為什麼會被綁起來?」他合上筆記本,站了起來,瞇著眼睛看我,「或者說,這裡是什麼地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衝他搖了搖頭,像個白癡。
「看來必須進行手術。」莊醫生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像憐憫又像嘲諷。
「手術?為什麼要手術?我得了什麼病?」
「你還不明白嗎?」莊醫生沉聲道,「這裡是南溟精神病院,你是我的患者。因為你襲擊了其他病患,並且情緒非常激動,我們必須把你控制住。我給你注射了鎮靜劑,讓你好好睡了一覺,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導致失憶症的發作。」
南溟精神病院?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無論如何抗拒這個消息,我內心深處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的,我是一個精神病人,不然又如何解釋我的記憶呢?如果大腦沒有損傷,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除了我是個女人─這恐怕是我唯一知道的事了,我幾乎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我聽見自己哭出了聲,四肢依舊被死死地捆在床上。
也許是出於憐憫,莊醫生把筆記本插入口袋,然後給我解除了皮帶的束縛。
我支起身子,弓著背坐在床上痛哭,熱淚從臉頰滾落,怎麼擦都止不住。莊醫生沒有阻止我,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我從一開始的輕輕啜泣,到用盡渾身力氣放聲大哭,以此來釋放內心的悲憤之情。
「你還記得自己的相貌嗎?」莊醫生柔聲問道。
「不⋯⋯不記得⋯⋯」我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想竭力制止抽泣。
我會是什麼樣?醜陋或者美麗,對現在的我來說,早已沒有任何意義了。
莊醫生從床邊的抽屜裡,取出了一面橢圓形的鏡子,然後交到了我的手中。我接過鏡子,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呐喊:別看!別看!我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雙手緊緊握住鏡子的兩端,在面前舉起。然後,把視線投射到鏡面。
然而,鏡中回望著我的那張臉,是如此陌生。
我在心裡尖叫起來。鏡子裡的女人大約二十多歲,瓜子臉,皮膚白皙,五官十分清秀。雙唇閉合時,嘴角下方還有一對淺淺的梨窩。鏡子裡的我,一頭栗色的亂髮披在肩上,雙眸充滿了驚恐的神色。這是我的眼睛?說不上大,但眼角斜長,顯得很寬。這是我嗎?為什麼感到如此陌生?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面對著鏡中陌生的自己,我受到的衝擊力還是太大。
我渾身發抖,心情難以言喻。
這時,站在我身邊的莊醫生問道:「想起些什麼了嗎,名字也好,身世也好?」
見到自己的容貌,除了驚訝外,我什麼都感覺不到,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我抬起頭看著莊醫生問道:「你說我因為襲擊其他病人,才被注射鎮靜劑,導致失憶的。那從前的我有沒有記憶?我精神方面的問題是什麼,精神分裂症、抑鬱症還是人格障礙?」當我說這些話時,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潛意識中,我似乎對精神方面的疾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而莊醫生似乎不太想和我解釋清楚,他說:「我下午還有個討論會,而你,現在必須回病房休息。根據你的病情變化,我會重新擬一份治療計畫。無論如何,你需要手術。放心,手術很安全,到時候你的病症會緩解,甚至痊癒。」
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我感覺到內心緊張起來。
「那我的名字呢?我叫什麼?你總得讓我知道我是誰吧?」我說。
「編號A2047,是你在這裡的名字。」莊醫生用平淡的語氣回答道。
「可是⋯⋯」
「其他方面的事,你以後會了解的。」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錶,這個動作在我看來十分做作。「我沒時間了,待會兒我會讓護士帶你回病房。」
他轉身朝大門走去,離開房間後順手帶上了門。
序 章
韓晉老師台鑒:
東風握別,春複徂秋。這個月來多為雜事忙碌,未由一晤,不知近來身體可好?
因為工作的關係,近期我都會在紐約,暫時不回國。書籍出版的事宜,老師可以和我的助理小劉商議。是的,就是老師曾經見過的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另外,老師拜託我搜集的資料,連同這封信,一起快遞給您了。近聞上個月,為了調查一起殺人事件,您和陳教授去了一次海南。不知這次需要的資料,是否同案件有關?如果方便的話,老師能否將案件相關的筆記快遞給我。關於陳爝先生參與調查的案件,讀者還是很有興趣的。
言歸正傳。昨天正巧去拜會了美...
目錄
主要登場人物
序章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解說
本格推理的勝負手 陸燁華
主要登場人物
序章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解說
本格推理的勝負手 陸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