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中的顛沛流離
北宋初期,出了一位聲名並非顯赫的宰相。他不常出現在幕前,而只是在幕後出謀劃策輔助君主。然而,他所參與制定的重要方針、政策,卻一直影響著宋朝三百年的政局,關係到國運民生的大問題。這位宰相就是趙普。
趙普的曾祖父名叫趙冀,做過三河縣令,宋初追贈吳國公。趙普的祖父名叫趙全寶,做過澶州司馬,宋初追贈趙國公。趙冀和趙全寶,大致是生活在唐朝末年。
趙普的父親趙迥,任過相州司馬,宋初追贈齊國公。趙迥主要生活在五代時期,大約在北宋建立以前,即已死去,所以宋代史籍中沒有留下關於他的記載。趙普的母親段氏,宋初仍健在,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八記載,段氏死於乾德五年(九六七年)十二月,趙迥夫婦死後,都埋葬在洛陽。
趙普的三代祖先,都是小官吏,所以,他可說是出身於小吏世家。小吏之家,自然是比較寒微的下層人家。因此,趙普在晚年所上的〈求致仕第一表〉中說:「臣比乏宏才,且非世胄」;在〈讓西京留守表〉中說:「臣出自孤寒,本非俊傑。」趙普「少習吏事」,早年讀書不多,都與他的這種家庭出身有關係。
趙普是幽州薊縣人,五代的薊縣城,在今天北京城的西南。
唐末藩鎮割據,幽州盧龍軍是著名的河北三鎮之一,治所在薊縣。唐昭宗乾寧二年(八九五年),幽州被軍閥劉仁恭控制。五代初年,北方主要是後梁朱全忠與晉王李克用兩大軍事集團爭戰不息。交戰的戰場,主要在梁、晉相接的河北平原上,幽州是爭奪的重點地區之一。起初,劉仁恭依附後梁,保持割據狀態。不久,劉仁恭父子相殘,兵戎相見,其子守光得勝,仁恭被囚禁起來,守光自稱節度使。後梁太祖乾化元年(九一一年),劉守光自稱皇帝,在幽州建立大燕國。乾化二年(九一二年),晉王李存勗(當時李克用已死,其子存勖繼位)從河東出兵,派大將周德威率軍攻打劉守光,企圖控制幽州,從北面包圍後梁。乾化三年(九一三年),周德威攻滅大燕國,俘虜了劉守光、劉仁恭及其全家。至此,幽州便被晉王李存勗控制,成為晉軍南下的基地。不久,李存勗又控制了鎮州,與後梁軍隊在河北展開了拉鋸戰。後唐莊宗同光元年(九二三年),李存勗終於率軍攻滅了後梁政權,統一了中原,建立起後唐政權。李存勗成了唐莊宗。
就在李存勗滅梁的前一年——後梁龍德二年(九二二年),當時晉王李存勗仍用唐哀帝年號,稱天祐十九年,七月,趙普出生在李存勗控制下的幽州薊縣的一個小吏之家。
趙普出生後的第二年,後唐雖已統一中原,但幽州一帶並不安寧。原來,周德威攻滅大燕後,被任命為節度使,鎮守幽州,但周德威「恃勇不修邊備,遂失榆關之險,契丹每芻牧於營、平之間」。契丹又進而攻陷了營、平二州,於是,「幽、薊之人,歲苦寇鈔」。後梁貞明三年(九一七年),晉王李存勗天祐十四年,契丹軍在契丹主耶律阿保機統率下,由晉王李存勗的叛將盧文進引路,南下攻破新州。李存勗派周德威領兵前去救援,被契丹打得大敗,逃回幽州。契丹軍乘勝追擊,圍攻幽州一百多天。「幽、薊之間,虜騎遍滿山谷,所得漢人,以長繩連頭,繫之於木。」幽州城內,「軍民困弊,上下恐懼」。李存勗得報,派李嗣源(即後來的唐明宗)等人率大軍救援,其中步騎達七萬之眾。李嗣源率軍連敗契丹軍,方才解了幽州之圍。周德威見到救援諸將,握手流涕。就在趙普出生的前一年,即後梁龍德元年(九二一年,天祐十八年)十二月,阿保機又傾塞入寇,圍攻幽州,攻破涿州,進攻定州。警報傳到李存勗所在的鎮州行營,晉軍正與後梁軍隊苦戰,聞訊,「軍中咸恐」。
李存勗親率鐵騎五千,從鎮州出發禦敵。至新樂,遇到契丹軍前鋒,擊敗之。至望都,為阿保機率軍包圍,於是發生激戰。李存勗身先士卒,多次衝入敵陣,部將李嗣昭躍馬奮擊,才擊潰契丹軍。當時,大雪平地五尺,「野無所掠,馬無芻草,凍死者相望於路」。阿保機引軍北返。
後唐莊宗同光三年(九二五年),趙普四歲時,阿保機率軍攻打遼東的渤海國,命令禿餒、盧文進率軍進據營、平等州,騷擾幽、薊一帶。二月,後唐以趙德鈞任節度使,鎮守幽州。趙德鈞在鹽溝置良鄉縣,又於幽州東面五十里處築城,都駐紮了軍隊,以防契丹。此後,幽州一帶的安全,才有了一些保障。
後唐明宗天成三年(九二八年),趙普七歲時,義武軍節度使王都於四月據定州反抗後唐政府,並向契丹求援。五月,契丹派遣禿餒率領五千騎救援王都,被後唐大將王晏球率軍擊敗。七月,契丹再派惕隱率七千騎救援定州,王晏球又率軍在唐河北大敗契丹軍,惕隱率殘兵逃回,趙德鈞伏兵於要路,生擒惕隱等首領五十餘人。天成四年(九二九年)正月,後唐軍隊攻克定州,平定王都之亂,禿餒等人都被捕獲斬首。此時,趙德鈞又在幽州東面設置三河縣,防禦契丹入侵。「由是幽、薊之人,始得耕牧,而輸餉可通。」契丹經王都之亂的挫折後,也數年未來擾邊,幽州一帶,獲得了暫時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