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筆記》之後,最膾炙人口的奇幻驚悚冒險小說!
一個平凡的苗族青年,為什麼會被當神婆的外婆下了致命的金蠶蠱?為了化解蠱毒,他將如何展開自救之旅,如何和一群讓人哭笑不得的搭檔步上詭譎崎嶇的另類人生?
他的詭異經歷究竟有多凶險離奇?又如何從一個普通人蛻變成一代蠱王?
從苗疆十萬大山到東南亞,再到雪域藏地,從金蠶蠱、矮騾子、古曼童到飛頭降,從西雙版納巨人到緬甸蛇蛟……讓人聞之色變的巫蠱世界到底有多麼神秘恐怖?
本書特色
苗蠱小說第一顆璀璨之星,橫掃各大網站、書市的超人氣巨作
★作者榮登2013年度十大網路作者,《苗疆蠱事》獲選為十大網路作品!
★當當網全網沸騰,五星級超強評價,持續暢銷熱賣中!
★熱情讀者瘋狂推薦,受追捧程度超越《盜墓筆記》《鬼吹燈》!
★長期佔據各大文學網站推薦榜、訂閱榜和點擊榜榜首,與《盜墓筆記》、《鬼吹燈》並列最受歡迎的小說,並幾度超越兩者。
★來自苗寨的作家寫的巫蠱小說,徹底揭開巫蠱的神秘面紗!
★還有哪部小說比它更貼近真實,不是架空,不是穿越,而是正在現實社會發生的故事!
★還有哪本書比它更有內涵,苗疆、蠱師、夜郎國、佛家、道教、東南亞降頭術、泰國古曼童……書中敘述的統統是你不知道的事!
★還有哪部小說比它更有魅力,宅男、御女、怪蜀黍、女漢子……一群性格鮮明的人物共同打造氣勢恢弘的苗蠱經典!
史上最好看的巫蠱小說,絕對讓你欲罷不能!
《苗疆蠱事》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充滿神秘色彩的湘西十萬大山,數不清的毒蟻蛇蟲、詭異陰毒的養蠱苗巫、機關重重的湘西古墓……作者究竟要告訴讀者什麼樣的苗疆傳說?又會營造出何等神奇的巫蠱世界?
《苗疆蠱事》集合了巫蠱、茅山法術、靈異、邪教、中西方鬼魂等多種元素,情節精采,跌宕起伏,既讓人拍案驚奇,又展現作者豐富的人生閱歷和淵博的文學功底,實為近年來難得一見的優秀小說!
作者以深厚的文化功底、沉雄霸氣的文筆、天馬行空的想像、詼諧幽默的言語,構築了一個繽紛絢爛的巫蠱世界。嚴謹的結構,宏大的規模,讓人意想不到的內容與情節,在在讓人大呼過癮!
作者文筆流暢細膩,行文緊湊,節奏明快,又具備豐富的玄學知識與敏銳的社會洞察力,透過曲折離奇的故事和環環相扣的伏筆,徹底揭開養蠱下蠱的神秘面紗。書中人物性格鮮明,哪怕是無聲無息的鬼魂,作者都賦予了鮮活的生命及獨特的個性。
《苗疆蠱事》將現實與創作交融,替代感十足。內容豐富多元,神祕恐怖的施蠱、解蠱情節讓人膽顫心驚,主角和搭檔的對話卻每每讓人哈哈大笑,讓人在驚悚的氛圍下忍不住繼續閱讀。
《苗疆蠱事》不是那種以神神怪怪取勝的鬼怪誌異,而是一部喜劇性很強的小說,層出不窮的靈異場景、驚悚又刺激的冒險歷程,總是讓人步步驚魂,但幽默的敘述手法,卻又教人一路爆笑。
作者對於巫蠱、經書法術和歷史人文都有相當程度的造詣,這部小說勾畫出全新的視野,彷彿從現實生活裡拉開一道裂縫,讓讀者窺見另一個絢麗的玄妙世界。
作者簡介:
南無袈裟理科佛,苗蠱熱潮的創造者,新一代誌異小說領軍人物,讀者暱稱為「小佛」。精心創作的《苗疆蠱事》系列一推出,便廣受讀者追捧,在網路與實體書市締造無人能敵的巫蠱小說新高峰。以妙趣橫生的文筆榮登2013年十大網路作家,《苗疆蠱事》也獲選為十大網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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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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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蠱事》講述一個平凡的苗疆青年,經歷層層凶險,最終成為苗疆蠱王的驚悚冒險故事。主角從巫蠱的發源地湘西出發,闖廣東、入西藏、上歐洲、下南洋,一步步踏出一片屬於自己的疆域。小說充滿了神奇的歷險和民間傳說,從佛教道教的鬼神、少數民族的巫蠱、再到東南亞的降頭巫術、古曼鬼童……情節曲折離奇、驚悚奇詭又精采有趣,讀來直教人大呼神奇過癮,絕對讓讀者欲罷不能,盡窺玄妙神秘的「巫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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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蠱事》講述一個平凡的苗疆青年,經歷層層凶險,最終成為苗疆蠱王的驚悚冒險故事。主角從巫蠱的發源地湘西出發,闖廣東、入西藏、上歐洲、下南洋,一步步踏出一片屬於自己的疆域。小說充滿了神奇的歷險和民間傳說,從佛教道教的鬼神、少數民族的巫蠱、再到東南亞的降頭巫術、古曼鬼童……情節曲折離奇、驚悚奇詭又精采有趣,讀來直教人大呼神奇過癮,絕對讓讀者欲罷不能,盡窺玄妙神秘的「巫蠱」世界。
章節試閱
1外婆和金蠶蠱
蠶蛹化做了一條金線,在旁邊人的驚呼聲中,冷不防鑽進了我的嘴巴裡。一股腥臭的味道在食道裡翻騰,鋪天蓋地的噁心感將我所有的思維扯住,莫名地我感到頭皮一麻,昏迷了過去。
我出生於一九八六年八月二十日,那天正好是農曆七月十五。
中國有四個鬼節,分別是三月三、清明節、七月十五、十月初一。清明節、十月初一,都是掃墓祭祖,表達對祖先、對親人的「思時之敬」,是祭祀、表達哀思的節日。三月三流行於江淮、江南一帶,傳說這一天會有鬼魂出沒。至於七月十五(有的地方是七月十四),則六道出、鬼門開,孤魂野鬼遊走,是陰氣最盛的一天。
當然,這都是民俗傳說,不一定要信。不過,這一天既是民間的鬼節,也是道家的中元節,還是佛教的盂蘭盆節,說它特殊,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讀書早,高中畢業之後才十六歲,比我同學的平均年齡要小一兩歲。這並不是我早慧,而是因為偏遠地區小學的學生少,對入學年齡並不太在意。這也造成了我到高考的時候還懵懵懂懂,結果落了榜,早早就走出社會。
我是二○○二年出來打工的,在外的人如同浮萍,隨處漂泊,七年間我到過很多地方,浙江義烏,廣東佛山、中山、東莞、珠海、深圳我都待過,當過工廠的工人、領班、副主管,擺過地攤賣過水果,當過西式披薩店的廚師,也在工地上做過一段時間的鋼筋工,保險、推銷業務員、賣傢俱……二○○五年的時候還被同鄉騙到合肥去做了一個月傳銷。
我最窮的時候三天只吃過兩個饅頭,最闊的時候在東莞市區有兩套房子、一輛小車。
常年待在一個地方、一個小圈子的人是無故事的,只有慾望。但是一個長期在異鄉輾轉漂泊、見識過人生百態的人,卻會有很多的故事。比如群眾們喜聞樂見的艷遇,比如社會的陰暗面,比如各式各樣的奇人軼事,比如……性都東莞。
這裡面的故事有很多值得一講,不過,我要先講一個我人生轉捩點的事情。
二○○七年的八月末,我外婆重病。
在東莞跟人合夥開飾品店的我接到消息後,立刻返回老家。
那個時候,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私家車,是一輛藍色帕薩特。但是,因為不熟悉路況,於是我轉乘了直達我們縣城的長途臥鋪,當時我並沒有想到,自己會走上跟以前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我老家地處西南,少數民族地區,東臨湘西,是十萬大山的門戶。
談到湘西,有人會想到沈從文先生《邊城》的鳳凰古城,有人會想到溝通南北的交通城市懷化,當然,也有人會想到湘西趕屍、蠱毒以及土匪。
就地域而言,我們那裡其實也算是湘西文化民俗輻射圈裡的一部分。
比如土匪,看過《湘西剿匪記》的人也許能夠想像一下我們那裡:窮山、惡水以及刁民。當然,主要是山高路險、交通不暢,而且人多地又少,太窮了。解放前我們那裡好多山民,白天在地頭拿著鋤頭和鐮刀侍弄土地和牲口,晚上磨好刀,就去劫道。
他們平時是在土裡面刨食、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農民,劫道時是閻羅王的小鬼。
這是一種職業,也是一種習慣。
再比如說蠱毒。有人會說這是封建迷信,好吧,就算是封建迷信吧,因為在二十二歲之前,我和許多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一樣,是個唯物主義者,並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鬼魂、有殭屍,有亂七八糟、奇奇怪怪的東西存在。
雖然,我們家裡這些傳說很多,雖然,我外婆就是一個養蠱人。
在愚昧的舊中國,特別是在偏遠的地方,有很多人沒有受過教育,知識的掌控者和傳播者往往是一些宗教人士,比如道教、佛教、薩滿教……以及很多少數民族的原始宗教,而這些人則是宗教的傳播者──我外婆是苗寨的神婆。
苗疆巫術裡面結合了很多魔術、中醫學、巫醫學的內容,有可取的地方,也有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最讓人詬病的就是喝符水──在一種特製黃紙上用雞血、朱砂、米湯和其他不知什麼東西混合的墨水胡亂塗寫,最後燒掉,用餘下的灰沖水來喝。
印象中的外婆是個枯瘦的小老太太,不苟言笑,鼻子像鷹勾,嘴巴沒有牙,臉塌了一邊。她八十多歲了,在苗寨生活了一輩子,專門給人看香(算命的一種)、治病、驅鬼和看風水,十里八鄉的鄰里鄉親十分尊敬她。
母親告訴我外婆患的是癌症,是胃癌晚期,應該是沒得治了。
臥鋪車到達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偏僻小縣沒有公車,平日裡在鎮上和縣城裡來往的中巴車最遲一班是下午五點半。我火急火燎地找了一輛破爛的出租車,跟司機討價還價之後,終於在兩個鐘頭之後到了我家所在的鎮子。
沒人接我,我自己走回家。上一次回家是二○○五年年初,我從合肥的傳銷窩點剛剛跑回來,一晃眼,兩年又過去了,我也從那個時候兩手空空的小子,變得小有身家了。
母親接過我的行李,告訴我外婆沒在這裡,回敦寨去了。
她說她死也要死在敦寨,那個她生活了八十六年的土地,那裡的井水甜、稻穀香,連風裡面都有油菜花的香味。
我母親有兩個妹妹、一個小弟,她是大姐。我外公死得早,「破四舊」那時就去了。我外婆並不太擅長料理家務,所以作為長女的母親總是要勞累一些。後來,兩個阿姨相繼嫁了人,小舅也長大成人,我母親這才和父親搬到鎮子上,做點小生意。
前些年小舅淘金發了財,搬到了市裡。外婆不肯走,就一個人在那個叫做敦寨的苗寨裡住著。
她精神一向都好,而且有村子裡的人幫忙照顧,倒是不用擔心。沒想到,這會兒居然病了,而且還是胃癌,這可是絕症。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我母親去了敦寨。
這裡以前是上山爛泥路,不過二○○四年的時候通了車,我包了一輛麵包車過去,一路坎坷自不必說。過了大半個多小時,我們終於到達敦寨。還沒進寨子,我就見到寨子中間那棵巨大的老槐樹、鼓樓、曬穀場,以及盡頭的堂廟道場。
我提著一些禮品,跟著母親往寨子裡面走。路是泥路,天氣乾燥灰塵生煙,不斷有人跟我母親打招呼,我母親愁眉苦臉地回應著,顯得心事重重。
我再一次見到了外婆,那時她的生命已經進入最後的時刻。
聚在老宅裡的有很多人,除了小姨遠在新疆克拉瑪依之外,大部分親戚都回來了,我見到了二姨、小舅以及好幾個表兄妹,還有其他一些人。
外婆在背陽的臥室裡躺臥著,我走進的時候,聞到一股霉味。我心裡一酸,外婆是個愛乾淨的人,但是她畢竟老了。
母親說:「媽,陸左過來看妳了!」
發黃的被窩裡面有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頭髮是雪白的,皮膚如同上了年歲的松樹皮,一臉黑黃色的老人斑,兩眼無神,歪著的嘴裡還有些口涎,神志完全不清晰。這就是我外婆,一個接近死亡的老人。
我握著她雞爪一般的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過了一會兒,瞥了我一眼,又睡過去。
母親對我說:「已經認不出人了。」搖著頭,歎息。
我在敦寨待了兩天,外婆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不曾醒轉。
幾個親戚商量著要不要把外婆送到市醫院去治理,但總是達不成統一意見。我小舅說還是尊重外婆的意見吧,不要再來回折騰了──他家裡條件並不好,之前已經為外婆的病花許多錢了。
這個時候,一個在照顧外婆的表嫂跑到堂屋說,外婆清醒了,叫我們過去。
「你是陸左?」外婆老眼昏花地躺在床上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她又問:「你是什麼時候生的?」
我母親插話說道:「阿左是八六年的,二十一了。」
外婆艱難地搖頭,又問:「什麼時候生的……幾月份?」
「八月二十號,農曆七月十五。」我說。
突然之間,外婆的眼睛亮了起來,接著大聲咳嗽,胸裡似乎有痰。
我幫她拍背,幾分鐘之後終於吐出一口濃濃的黑痰來。然後,她抬起頭來說道:「師公,你終於來了。」
外婆精神突然好了很多,居然還可以下床。她指揮著小舅到屋後面的一個空地上挖出一小罐泥罈子來,罈子口上面是早先的時候用來做雨傘的厚油紙。隨著罈子出土的還有一個木匣,裡面有一本厚厚的、頁面泛黃的線裝書。
外婆推開扶著自己的女兒,顫顫巍巍地來到放著泥罈子的矮茶几前來,咕噥著苗語,手在空中顫抖揮舞。
這樣子大概持續了十分鐘之後,她猛地一下子揭開油紙。
裡面黑乎乎的,過了一會兒,爬出一條金黃色的蠶蛹來。
這蠶蛹肥肥的、肉乎乎的,差不多有成人的大拇指那樣大,眼睛已經退化成黑點了,肥碩的軀體上有幾十雙腳,兩對柔軟如紙的翅膀附在上面。我盯著牠那頭部的黑點看,一點沒有覺得肥嘟嘟的可愛,而是感覺到上面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外婆仍念著含糊的苗語,咕咕嚕嚕的,我沒有學過,根本聽不懂。
突然,她的手指向了我。
蠶蛹化做了一條金線,在旁邊人的驚呼聲中,冷不防鑽進了我的嘴巴裡。
我的喉嚨裡面一涼,感覺有個東西順著喉道,流到了胃裡。
然後一股腥臭的味道在食道裡翻騰,我頓時覺得呼吸變得困難,彷彿肺葉被蠶食了,心裡面似乎少了一塊,而身體裡卻多了一個器官。隨著這腥臭味道翻騰,鋪天蓋地的噁心感將我所有的思維扯住,莫名地我感到頭皮一麻,昏迷了過去。
外婆死了,在她醒來的第二天。
她走得很安詳,走之前拉著我的手告訴我許多東西,還說昨天給我吃的東西叫做金蠶蠱,是蠱中之王,可以延年益壽,可以強身健體,還有很多用處,但是因為在蠱盒裡面待了太久,所以有毒,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毒素牽扯之下,就會有鑽心的疼痛出現。想要解毒,只有找矮騾子的帽子草來吃。
外婆還告訴我,這金蠶蠱是活的,要是我一年之內降服不了牠,必死無疑──「你要是沒有享受金蠶蠱的命,就下來和我做伴吧。」
除了金蠶蠱,外婆還給我留下了一本書,叫做《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的手抄本破書。
2蠱毒發作,覓尋良方
常年生活在幽冥之中的金蠶蠱,性情十分暴躁,每逢氣陰就躁戾不已,要徹底鎮壓本命金蠶蠱的凶性,必須要服用矮騾子編戴過的龍蕨草。蠱毒兇惡,但是天生怕矮騾子。
《鎮壓山巒十二法門》共有十二部分,為壇蘸、佈道、巫醫、育蠱、符籙、禁咒、占卜、祈雨、圓夢、軀疫、祀神、固體。全書用繁體字抄寫,中間穿插了許多潦草的筆記、圖錄和心得體驗,厚度足有半指,最後的篇章裡還記錄了一些見聞雜感。
由於是繁體字,又是手抄,半文半白,而且還缺章少頁,讀起來十分費解。
辦外婆後事的時候,母親憂心忡忡,但我並沒有太在意這些東西,除了閒著無聊的時候翻看那本厚書之外,忙喪事忙得昏頭轉向的我,幾乎忘記了生吞蟲蠱的事情。辦完喪事的第三天,我打點行囊準備返回東東莞,母親留我在家再等兩天。
「為什麼?」我問她。母親告訴我,明天就是初一,看看外婆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母親愁眉苦臉地說:「她對家人從來不說假話的。唉,她以前準備讓我接班,但是我怕蟲,就是不肯,後來她也就沒有再提了。怎麼就拉到你了呢?唉,早知道就不要叫你回來了。」
我笑話母親大驚小怪,並沒有在意,答應在家待幾天,找找朋友玩。
第二天,我從一個發小家裡吃酒回來,夜已深,但是母親卻沒有睡覺。
她責問我為什麼不聽她的話,沒有留在家裡好好待著。我見她臉色發白,嘴唇緊緊地咬著,只以為她生病了,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母親說沒有,和我父親坐在堂屋裡,神情嚴肅地陪我等待十二點到來。
我發現家裡堂屋門樑上多了兩捆紅布、幾把艾蒿草,木頭門檻旁邊有一些細碎的小米,東一坨,西一坨,不成規律。見他們心情沉重,我自己也感覺有些不舒服來,母親見我仍然不信,跟我講起一些往事。
苗族分生苗和熟苗,生苗是與世隔絕的苗人,熟苗則是被漢化的,混居、不住寨子、不祭祀、不過苗節,甚至不會說苗話。外婆住了一輩子的敦寨,早年間就是個生苗寨子。那時候,族長的權威比天還大,唯一怕的,就是我外婆。我外婆年輕的時候是十里八鄉的美人,很多人饞,後來不知道遇到什麼變故,竟跟了深山苗寨子裡面的神婆學習巫術。
苗寨的神婆只是一個稱呼,有男有女,我外婆跟的那個神婆是個男的。
苗人善養蠱,尤其是十萬大山這邊的苗人。早年間大山沒有開發,人跡罕至,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毒物漫山遍野,見多了就慢慢瞭解毒性了。我外婆的師父就是個養蠱高手,解放前,在湘西一帶頗有威名。可是,他後來死了,死在一個山窩窩裡沒人管,屍體的腸子被野狗拉得有五米長,上面全部是白花花的蛆蟲。
後來,我外婆就成了苗寨的神婆。
一九五○年的時候湘西鬧土匪,有個湘西的土匪頭子路過敦寨,看上了寨子裡的一個姑娘,想強搶。後來發現苗寨裡面蠻子太多了,個個都不怕死,於是徵了些糧就走。外婆只是朝他們叨咕了幾句,沒有說什麼。後來,鎮子上解放軍的聯絡員告訴寨子的人,這股盤踞在青山界的土匪包括頭子在內十八個人,全部斃命,死於惡疾,屍體湧出數百隻蟲來,火化後心肝還在,呈蜂窩狀。
母親斷斷續續地跟我講起許多關於外婆的陳年往事。這些有的是聽老實的外公說的,有的是聽寨子裡老人說的,我這才知道原來一直被我看成是封建迷信的外婆,年輕的時候還有這麼風光的事情。一直到七八十年代,行政下鄉,寨子與外界聯絡漸漸多了,外婆才開始淡出外人的視野,在苗寨裡祭祀、拜神、看病、算命,聊度殘生。
「你去打工的時候,我們都攔,結果你外婆幫你看了香,她說你良如玉石需磨難,說讓你去外面的世界受點苦,對以後的人生有幫助。所以說,你現在這樣子,還得感謝你外婆。」母親說著。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這些年我也知道一些關於算命的事情,這東西講究虛實真假、望聞問切,完全屬於心理學範疇。
這時候,堂屋的電子鐘走到十二點,鐺鐺鐺響起聲音。
母親突然停下來沒講話,和父親一起恐懼地看著我。
我被看得疑惑,將視線投向堂屋神龕旁的玻璃裝飾。只見鏡子裡的我臉色枯敗如金箔,黃得嚇人,一道一道的黑紋在額頭上遊走。我瞪著眼睛看,一陣劇烈的絞痛從腹部左側升了起來,一波又一波地不停歇,洶湧如潮水……
我看著母親好像在跟我說些什麼,但是耳朵卻什麼都聽不到,然後感覺世界都毀滅了──然而我偏偏沒有昏迷。
然後,我感到有一團東西在腹臟之間遊走。
啊……啊……疼,真疼啊!
疼痛足足持續了十分鐘,這十分鐘我的腦筋清醒異常,每一絲痛感都清晰,歷歷在目,然後整個世界都扭曲了,地上彷彿有萬般惡鬼爬出來。
我曾聽說有人給疼痛等級量化,說若是以人斷一根肋骨的疼痛值計算的話,女人分娩差不多是十倍。我一直認為,我當時的疼痛應該是分娩的兩倍,因為後來我也斷過幾次肋骨。
我的神志恢復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倒在地上,全身汗出如漿,濕淋淋的像剛從水裡撈出來。母親、父親嚇得發抖,不敢過來扶我。地上一灘水,有汗水,也有我失禁的屎尿,把堂屋薰得臭烘烘的。
我母親正在罵魂:「妳這個老不死的,連妳外孫崽都害,活該一輩子橫死。妳這老不死的,不要再來纏著我家陸左了……」
她罵得很難聽,這是我們家鄉的習俗,倘若長輩死去,返轉來找自己的親人,就要把它罵回去。而我則手足冰涼,過了好久才相信這並不是夢,哆嗦著爬起來。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今天,應該是外婆的頭七。
那天晚上,我研究了半晚上外婆留給我的書,由於太潦草,心情又複雜,一直處於對於未知的恐懼,並沒有太多的發現。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轉乘縣城的班車到市裡一家醫院做全身檢查,七七八八花了近六千塊錢。然而下午的時候,醫生告訴我,我身體好得很,十分健康,一般人有的亞健康狀態我一樣沒有,而且身體機能正逐步地朝好的方向轉變。我拍的那些透視片子裡,也沒有見到身體裡面多些什麼東西。
我如實地跟接待我的那個老醫師講起我的情況。他沉默了很久,跟我說起兩種可能:一、心理或者精神引起的幻覺疼痛,這種事情往往出現在毒品依賴者、精神疾病患者和服用刺激性藥物、神經性植物花粉等;二、神秘學的裡面有很多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比如我遇到的這種情況。養蠱一說由來已久,在中國南方、台灣、香港和東南亞等許多地區流傳。他說有人認為蠱其實是一種毒蟲滋養的病毒,如果真是如此,那求醫問藥是沒用的,只有找相關人士解決。
我們那裡一直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行政單位不叫市,而叫苗族侗族自治州。老醫師在這裡待了幾十年,自然是知道一些這方面的事,但也許是院方有規定,他很諱言,對於這些也不敢多說,只叫我去找。
我沒有門路不肯走,被我纏了很久後,他才告訴我,說晉平縣下轄的苗寨,有個叫做龍老蘭的神婆,據說很靈驗。
聽到這裡,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外婆的名字就叫龍老蘭。
回家的路上,我在東莞開飾品店的合夥人阿根打電話給我,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店裡出了一點事情,有個看櫃檯的小妹不做了,她平時最信服我,我要有時間就回去勸勸她。我和阿根手下總共十幾個人,那個時候廣東還沒有缺工荒,但他說的那個女孩業務很好,走了實在可惜。
可是我根本沒心情管這些,就問為什麼辭職?
阿根說這個女孩子的男朋友是個棍兒(就是不正經的混子),不做事靠她養,她的工資根本就供不了兩個人大手大腳地花銷,於是她男朋友就勸她下海。阿根說下海的意思就是去做雞,東莞大部分的妓女都是打工妹轉行的──這種情況在二○○八年金融海嘯之後更加嚴重。我抿著嘴,腦海裡不由想起那個眼睛大大、亮得像兩口溢滿水的井一樣的女孩子。
我跟阿根說,我這邊有事回不去,讓他跟那個女孩子說,要嘛我幫她再找個老實男人好好過,要嘛滾蛋,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我懶得見到這種賤人。
阿根在電話那頭歎息,我想起來,阿根對那個小妹好像有點意思。
我回家之後,開始仔細研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半個小時之後找到了外婆給我下的金蠶蠱的記載。
這是在農曆五月五日端午三天之內,把抓到的毒蛇、鱔魚、蜈蚣、青蛙、蠍、蚯蚓、大綠毛蟲、螳螂、蟑螂、四腳蛇、蜘蛛、黑頭鐵蟻裝在一個褐石土製的大陶缸裡密封,讓牠們自相殘殺,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每日睡前禱告一次,起床禱告一次,這樣過那麼一年,最後只剩下一隻。這一隻形狀顏色都改變了,便叫做金蠶蠱。
這只不過是第一步,我吞下的這隻是經過外婆煉製了幾十年,使用來做本命蠱的。
這種被隔絕於世幾十年,常年生活在幽冥之中的金蠶蠱,性情十分暴躁,每逢氣陰就躁戾不已,除了生於七月十五,受過鬼門開、陰氣滌的人才能夠適合,不會立刻爆體而亡。當然,這也只是初步,要徹底鎮壓本命金蠶蠱的凶性,必須要服用一種草。這種草叫作龍蕨草,而且是被矮騾子編戴過的龍蕨草。
蠱毒兇惡,但是天生怕矮騾子。
3山魈野怪,湘黔矮騾子
灌木林中窸窸窣窣鑽出幾個黑影來。我看不清顏色,只能借助模糊的月光,看到這些黑影都差不多三十公分左右,直立行走,在腦袋的部位有亂七八糟的橫線,那是草帽的輪廓。
矮騾子在很多地方的方言裡面都被認為是罵人的話,是小混混的意思,但是在我們家鄉,或者湘黔一帶,意思則是山魈野怪。
各地關於山魈野怪的傳言都很多,千奇百怪,我就不一一贅敘。
我所說的這種矮騾子,是老家大山裡傳說中的一種山魈。牠們矮小,不過幾十公分,總是戴著紅色草帽,外皮是綠色或者紫色,也有人說是紅色,毛茸茸,總是三五成群出沒,喜歡逗人玩。比如會把農民帶到地裡去吃的午飯變成石頭,或者往得罪過牠們的山民鍋灶裡面拉屎,又比如,有些山村裡的人半夜去地裡吃泥巴,返回家中睡覺覺得很飽──這便是受了矮騾子迷惑。
矮騾子們戴的紅色草帽,就是用龍蕨草編的,這種草,據說來自於幾千萬年前的恐龍時代。
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說,我讀高中的時候住學校寢室,每個同學都有一肚子這種故事,說不上真,也說不上假。不過,來自青山界西邊鄉村子的同學說得最多。
我研究了那本破書一整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告訴父母,我準備去青山界走一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說實話,我對於初一晚上發作的那種疼痛,心有餘悸。那疼痛簡直超出了人類能夠承受的範圍,在某一段時間裡,我甚至想要去死。
母親看著神龕上外婆的遺像不說話,又是歎氣又是掉眼淚。父親則說我小叔就在青山界林場,我要去找矮騾子,就去找小叔,他在林場守林屋,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當天晚上父親就給小叔掛了電話,第二天早上我就出發。
小叔是縣林業局的正式職工,常年在偏遠的林場裡面做守林護林、森林防火工作。青山界則是縣城往西的一處地界,高山絕嶺、鳥獸難飛,是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縣林業局在那裡有個站點,小叔在最深處的守林屋裡值勤。
我早上出發,到縣城轉車到鄉裡,然後再轉車到林場,再順著山道一路走到守林屋,經過一番折騰,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那時候是夏天,天還大亮,深山老林子裡面根本沒有手機信號,好在有早年鋪設的電話線,小叔得到了通知,早早地站在坡口等我。
我把帶來的一些禮物給他,酒和煙,他樂滋滋地收下。
他們的守林屋是一棟刷了石灰的印子房(就是磚瓦房),和我一路行來看到的木頭房子有很大區別,不大,就兩間,一間廚房一間臥室。廚房裡面已經煮了一鍋肉,遠遠地飄著香味。裡面還有一個人,三十多歲的瘦小漢子,嘿嘿地對我笑,露出一口煙薰火燎的黃牙。
小叔給我介紹,說是他的同事,叫李德財,讓我叫李叔。李德財連忙推辭,說叫哥好啦,還說以前在小叔家見過我,一晃已過了八九年了,那個時候他還是婆姨都沒討的後生崽,現在兒女都拖著鼻涕到處跑了。
李德財臉黑,皮膚很糙,左臉上有一道疤,樣子凶,人倒是還和善。
我們坐下來吃飯,鍋子裡面煮的是兔子肉,足足放了兩隻,都是前幾天打的。守老林子的這份活計枯燥得很,小叔他們經常偷偷用氣槍去打些野物,也沒人管。菜都是旁邊菜地裡摘的,很新鮮。我開了買來的酒,跟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喝。
小叔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仗著酒意罵我外婆:「她就是個老乞婆,一天到晚搞蟲子、搞迷信,現在死了,還害你!」
我那時已經對這些東西有些恐懼,再加上她怎麼說也是我外婆,就沒有接著他的話茬說,反倒是李德財順嘴也罵了幾句。吃肉喝酒,然後聊到矮騾子的事情,我就問小叔見過沒?小叔哈哈大笑,說他都活了快五十年了,就是沒有見過,都是別人以訛傳訛、胡編亂造的。
他這一輩子在深山老林裡面護林防火、抓偷木頭的賊,要是信這些,早就嚇死了。
倒是李德財看了我一眼,神情猶豫,我問他看到過沒,他也說沒有。
吃完飯,我主動要收拾,小叔不讓,說趁天還亮帶我去外邊轉轉。出屋子的時候,外邊天色稍暗,林子低處看不到落日,只看到晚霞在對面的山上映天,金燦燦的一派輝
煌。我們踏著鋪滿落葉殘枝和青草的山路慢慢走,小叔一邊走一邊咳嗽。他是個老煙槍,但是在山林裡巡邏的時候卻不敢抽煙,只是咳。
守林屋在一個小山包上,我們走了幾百米,小叔在跟我講一些守林子時的趣事。事實上,這工作很枯燥,每日都是鐵腳板走路,小心翼翼防備,疲累得很。不過,他講了一件附近村子裡面的事情,倒是讓我感興趣。
他說離這裡最近的一個村子叫色蓋,色蓋地處深山,田都是坡埂梯田,林子又是國營林場,所以很窮,叮噹響的窮──有人出去打工,一輩子都沒有回來過。村子裡有一個老光棍,因為有老娘在,也就沒走,在田頭辛苦勞作,三十八歲了都沒個女人願跟他。前年有一天,他突然跑到縣城裡面的金鋪賣金子,好大一坨,值幾十萬呢。去年金價二四○元一克,他那一坨足足有三斤多,後來金鋪的黃老牙壓價壓到二百,他就賣了,得了差不多三十萬呢。
我說好運氣,這個漢子不知道是在哪裡撿的呢。
小叔說是啊,大家都說他好運氣,祖墳冒煙。他回來之後,就準備去鎮子上做點小生意。不過,福兮禍所倚,人就是不能太得意。不久,那個黃老牙帶了一幫人來找他,說他給的金坨坨放在保險箱裡,當天晚上就變成了牛屎了,讓他把錢賠回來。金子怎麼可能變成牛屎?分明是欺負老光棍嘛,結果一堆人談不攏,黃老牙就打了老光棍,後來還打了官司,不知怎麼地,法院判老光棍涉嫌欺詐,今年才放出來。
我說:「怎麼會這麼判?當時驗貨的時候肯定是真金白銀啦,不然以黃老牙那麼精明的人,會給錢?」
小叔笑了笑,說黃老牙有個叔叔是上面的,他指了指天,搖頭直笑,也沒有多言。我看著林子的光線一點一點變暗,說道:「太黑了,回去吧。」
於是,我們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回來。
我在守林屋裡待了兩天,白天跟著巡林子,晚上就看書。山林子裡濕氣大,蚊蟲滋生,蛇也多,條件其實很艱苦,但是我並沒有太在意。我南下打工的時候吃過的苦更多,睡過橋洞、公園和爛尾樓,這裡有鋪床,還有蚊帳,其實已經不錯了。因為沒有電視,山裡面的生活很無聊,唯有看書。
在山裡面待著,只有兩個人伴陪著,不說話的時候,萬籟寂靜,只有外面林間的蟲子在唱歌,心沉靜下來,抱著書看,很容易看進去。
看得多了,我才發現《鎮壓山巒十二法門》其實並不是一本純粹的巫醫神婆的書,而是揉合了道術、原始巫蠱、佛家以及降頭術等各式各樣的神秘學大雜燴,甚至還夾雜著軼聞野史。著述的人叫做山閣老,而中間參雜了大量筆記、補充的那個人應該叫做洛十八。
漸漸地,我讀得津津有味了。
隨著閱讀的進度,我開始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感覺平時的生活好像完全顛覆了。這裡面有很多一眼就覺得假的東西,但是也有一些看著似乎有些道理,一些關於養蠱、降頭、養小鬼、制殭屍之類的東西,則讓人看得噁心欲嘔。
至於山魈,裡面也有記載。這是一種能夠在靈界和現實裡自由來往的小人,牠們生性狡詐,但並不兇殘,喜歡捉弄人、記仇,愛吃松果和紅薯藤,只會出沒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偶爾也會到山民家裡捉弄人類。
我待了兩天都沒有看到傳說中的矮騾子,第三天和小叔回到縣城,他去交接,我則採購了幾斤松果、一筐紅薯藤、香燭、土雞蛋、紅線、新糯米、獵刀、捆繩和網……然後回家從外婆的遺物中挑了幾張畫好的黃符。準備完畢之後,第四天再次回到深山的守林屋裡。
那天晚上月色特別亮,我在守林屋不遠的坡邊撒下松果和紅薯藤,然後靜靜蹲守。
山林子裡有野物,小叔不放心我,他本來可以回縣裡去休息十天的,但聽說青山界出了件殺人碎屍案,又和別人調了班,陪我一起在黑暗中守著。
山裡面蚊子又多又凶,但是我們都不敢亂動,小叔給我塗了一層黑乎乎的草渣子,說能夠防蟲。我靜靜等著,感覺空地上的一切景物都了然於心。我前面說過,我曾經在很多家工廠打過工,在一家線路版廠做事的時候天天看板找缺陷,費眼睛,於是就有了一點小近視,看遠處的東西模模糊糊的。但是,現在在黑夜裡,我卻能夠很清晰地看到十米之外的細微事物。同樣的改變還有我的身體,越來越健壯有力,精力充沛,而且頭腦思路也很清晰。
我漸漸地信服了外婆臨終時說的話:她留給了我一筆遺產,但是想要繼承這筆遺產,我還需要經過一場考驗。越過了,一切安好;越不過,就只有面對死亡。
夜已深,月牙西斜,靜靜的夜裡什麼都沒有,只有蟲子叫,吱呀吱呀的。小叔年紀大了,堅持不到一個小時就睏得不行,被我趕回去睡覺了。
山裡濕氣重,夜涼如水,我聽著蟲子哼鳴,心裡卻十分平靜,彷彿有什麼預感一樣,靜靜地等待著。從晚上九點開始,我等了七個鐘頭,直到了凌晨四點多,放松子的坡地處才出現一個黑影。
那黑影的出現,讓我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
然而當我仔細看了下,才發現是一隻像小貓一樣肥碩的山老鼠。老鼠在坡地上一拱一拱地,一會兒磕松子,一會兒又嚼嚼紅薯藤,還用後腿刨土。
我身子不動,將拌了土雞蛋清的新糯米從袋子裡面拿出來。肚子在痛了,儘管不嚴重,但是就像腹瀉一樣,忍不住一點又一點地放臭屁。沒聲音,所以更臭,薰得我自己都難受,連一直圍繞在我周圍的蚊蜢都散去不少。
沒過一會,灌木林中窸窸窣窣鑽出幾個黑影來。
我看不清顏色,只能借助模糊的月光,看到這些黑影都差不多三十公分左右,直立行走,在腦袋的部位有亂七八糟的橫線,那是草帽的輪廓。
1外婆和金蠶蠱
蠶蛹化做了一條金線,在旁邊人的驚呼聲中,冷不防鑽進了我的嘴巴裡。一股腥臭的味道在食道裡翻騰,鋪天蓋地的噁心感將我所有的思維扯住,莫名地我感到頭皮一麻,昏迷了過去。
我出生於一九八六年八月二十日,那天正好是農曆七月十五。
中國有四個鬼節,分別是三月三、清明節、七月十五、十月初一。清明節、十月初一,都是掃墓祭祖,表達對祖先、對親人的「思時之敬」,是祭祀、表達哀思的節日。三月三流行於江淮、江南一帶,傳說這一天會有鬼魂出沒。至於七月十五(有的地方是七月十四),則六道出、鬼門開,孤魂野鬼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