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怪談（2）：夜話（下）-FindBook 找書網 ISBN:9789863890218

§第三個故事吠犬§

一可麗牧羊犬

狄莉仰著頭，站在一幢二樓高的豪華別墅前，瞠目結舌——她的神情就像還沒有從迷幻的美夢中甦醒過來。

葛雷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站在狄莉的身邊。他不得不承認，狄莉露出吃驚的表情，讓他深感滿足。

「這是真的嗎？葛雷。」狄莉轉過頭，既驚喜又疑惑地看著未婚夫。

「是真的。」葛雷微笑著說道。

「可……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好了。」葛雷微笑著將鑰匙遞到狄莉手中，「打開門，夢幻就會變成現實。」

「裡面有什麼？」狄莉的眼裡盡是期待。

「有妳想要的一切。」葛雷輕輕吻了她的額頭，「開門吧。」

狄莉凝視著葛雷，露出甜蜜的微笑，將鑰匙插入鑰匙孔一擰。門鎖喀嚓一響，順利地打開了。

葛雷讓狄莉走在前方，自己隨後也進了屋門，順手開啟牆上的電燈開關。

「啊！」狄莉禁不住發出驚呼。

「怎麼啦？」葛雷連忙詢問。

「太豪華了！」狄莉滿心雀躍，在客廳中央轉著圈，說：「裝潢得很有品味，舒適且雅致。天啊！葛雷，這間房子有多大？」

「樓上和樓下加起來，大概三百平方米，有客廳、廚房和五間房，還有兩間廁所。怎麼樣，妳滿意嗎？」

「葛雷！」狄莉歡快地撲入未婚夫的懷裡，「滿意極了！這一切真的太美好了！」

葛雷雙手摟住狄莉，低頭親吻了她的臉頰。

「可是。」狄莉仍不敢相信，又有些疑惑地問：「這裡真的屬於我們嗎？為什麼我認識你這麼久，直到今天才知道你有一幢別墅？」

正當葛雷準備開口解釋的時候，二樓的最左側傳來一陣狗叫聲。

「噢，我差點把牠忘了！」葛雷興奮地牽住狄莉的手，將她帶上樓，走到二樓左側的廁所，「來，認識一下我的老朋友，卡茲。我想妳會喜歡牠的。」說著，將門打開。

轉瞬間，一隻黃白相間的長毛蘇格蘭可麗牧羊犬，從廁所裡衝出來，直奔向狄莉。

「啊！」狄莉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葛雷的襯衫，並將身子移到他的身後。

「別害怕，親愛的！」看著未婚妻的反應，葛雷忍不住輕聲失笑，「卡茲是一隻聰明懂事的乖狗，絕不會傷害妳的！」

果然，卡茲冷靜下來後，走到狄莉的腳邊，溫順地搖晃尾巴，一對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她。

「試著拍拍牠的頭，向牠問聲好，你們以後就是朋友了。」葛雷溫厚的言語引導狄莉與大狗進一步接觸。

於是，狄莉蹲下身，按照葛雷說的，輕輕拍了拍卡茲的腦袋，說：「嘿，我叫狄莉，很高興認識你。你呢？」

卡茲似乎能聽懂人話，伸出舌頭舔了舔狄莉的手掌，表示接受了她。

「噢，葛雷，牠太可愛了！」狄莉的手掌被卡茲舔得癢酥酥的，開心地咯格發笑。

「卡茲是我的老夥伴，今年已經十歲。」葛雷俯下身順了順卡茲的長毛，「牠比一般的狗更有靈性。」

「確實如此。」狄莉點頭認同。

「好了，關了你這麼久，出去玩吧。」葛雷拍了拍卡茲的身體。

大狗得到主人的許可，歡欣地汪汪叫了幾聲，然後飛快跑下樓，到門外的花園裡透氣。

看著卡茲跑出門，狄莉回過頭，提起剛才沒得到答案的問題，「親愛的，也許現在你該告訴我……」

沒等狄莉說完，葛雷將手指輕輕捏住她誘人的雙唇，露出調皮的表情，「在那之前，先解決我們目前面臨的重大問題，好嗎？」

聞言，狄莉滿頭霧水，歪著頭望向他，「我們目前面臨什麼重大問題？」

「我餓了，親愛的。」葛雷露齒一笑，說，「也許妳應該先考慮我們的晚餐要吃什麼。而且，我想妳也會有興趣使用新廚房。」

「噢，那是當然的！」狄莉笑了起來，「我現在就去買菜！今晚我得為你準備一頓好吃的！」

二甜蜜新居

今年三十歲，身體略微發福的葛雷坐在大理石餐桌後，雙手在胸前交叉，面帶微笑，等待年輕美麗的未婚妻從廚房端出一道道可口的菜肴——這種感覺真是美妙極了。

待狄莉將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後，解掉繫在身上的圍裙，坐到葛雷對面。

此時，葛雷單手托著腦袋，一動也不動地望著未婚妻。狄莉的年紀只比他小四歲，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年輕。她皮膚白皙，身材勻稱，有著一雙黑色的大眼睛和一頭褐色的長髮。

狄莉注意到葛雷一直盯著自己，好奇地問：「親愛的，你在看什麼？」

「我在欣賞上天的傑作。」葛雷說起甜言蜜語，簡直甜死人不償命，「親愛的，妳太迷人了。」

「噢，葛雷，謝謝你的誇獎。」狄莉靦腆地笑了一下，「但請不要選在我剛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我相信我現在身上能熏死人的油煙味。」

「就算是這樣，我也喜歡。」

「行了，別油嘴滑舌了，快嚐一嚐我做的菜。」

葛雷切了一塊牛排放入嘴裡，「一流水準。」

「謝謝。」狄莉舉起酒杯，「乾杯，為了我們的新居。」

「為了我們的新居。」葛雷微笑著舉起玻璃酒杯，和狄莉的酒杯輕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然後一飲而盡。

進餐二十分鐘後，狄莉望著葛雷，說：「親愛的，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為什麼我們認識大半年，今天你才告訴我，原來你有一幢豪華的大房子？」

「因為我想給妳一個驚喜啊！」葛雷刻意揚起眉頭。

「那你以前住的小套房呢？你該不會為了給我驚喜，特地花錢租了小套房，空著這麼好的一間房子吧？」

「狄莉，這間房子好是好，可它建在郊區，距離我工作地點太遠了。」葛雷終於做出解釋，「而且，我一個人生活，也用不著這麼大的空間嘛！」

狄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片刻過後，又微微蹙起柳眉，問道：「葛雷，我看得出來，這幢別墅一定價值不少錢。嗯……我有些不明白，你怎麼會有一間這麼大的房子？」

葛雷聳了聳肩，「很明顯，以我一個普通上班族的收入，根本買不起這一棟房子。實際上，這棟別墅是我們家傳下來的，我二十七歲那一年，父親病亡後，我成了這間房子的主人，但幾乎沒在這裡住過。」

「哦……原來如此！」狄莉表露出很有興趣的樣子，「那這間房子應該有些歷史了，對吧？」

葛雷又倒了一些酒，順手晃了晃酒杯裡的紅色液體，點頭說道：「大概有將近一百年的歷史。據我父親說，是民國時期一位著名的法國建築師設計建造的。」

「難怪！」狄莉抬頭望著天花板的華美浮雕，「我就覺得這棟房子的建築風格與眾不同，像是出自大師的手。」

「妳對建築這麼有研究？」

「親愛的，你忘記我是學什麼的了嗎？」狄莉故意噘起嘴唇，佯裝失望地望向葛雷。

「哦，對。」葛雷一拍自己的額頭，「妳是做園林設計的，對建築應該也有些研究。」

狄莉擺動著食指，說：「談不上研究，只是略知一二。」

兩人一邊用餐，一邊談笑，氣氛相當歡愉。不一會兒，狄莉似乎又想起什麼，問：「你剛才說，你沒住在這裡，那卡茲是誰來餵養？」

「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把卡茲寄養在隔壁鄰居家裡。那家的女主人非常喜歡狗，加上她丈夫死後，她一個人在家非常寂寞，也希望能有條懂事的狗作伴。昨天我把卡茲從她家接回來的時候，她還有些依依不捨呢！」

「換成是我，我也會這樣的。」狄莉有同感地說：「畢竟卡茲那麼可愛，又通人性。」

葛雷點了點頭，又往酒杯裡倒滿了酒。

喝完第五杯酒，狄莉的語句變得不那麼流暢，兩眼也變得迷朦，帶著醉意說：「葛雷，你知道嗎？我一個人從外地來到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甚至連工作也還沒找到……但是，我遇到了你。你為我做了很多事，還提供了這麼好的住處……我、我真的很感激你……」

「親愛的，妳醉了。」葛雷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到狄莉跟前，「我們都訂婚了，妳跟我還說什麼感謝的話？」

「不，葛雷。我真心這麼想的，能遇到你，肯定是上天安排的奇蹟……」

「好了。」葛雷攙扶起她，「我帶妳到樓上的臥室休息吧。」

「好的。」狄莉露出幸福的微笑，說：「但是不用扶著我，我想我還沒醉到那種程度，牽著我的手就好了。」

葛雷順從地點點頭，牽著未婚妻的手走上二樓的主臥室。狄莉徑直走向那張柔軟的大床，一躺在上面，不到五分鐘就進入夢鄉。

「做個好夢。」葛雷為她蓋上被子，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到樓下收拾東西。

這一夜，狄莉睡得很香……

三冷清

早晨起床的時候，葛雷已經不在身邊。

狄莉抬起頭，看了看正對著床的掛鐘，八點五十分。很明顯，她起得太晚，葛雷已經去上班。

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從臥室走到一樓。今天的天氣非常好，秋陽的光輝透過窗戶投射在客廳的地板。

狄莉走向廚房，盤算為自己做點吃的。

推開玻璃滑門，她愣了一下——餐桌上，擺著一杯牛奶，一旁的盤子上盛裝著煎肉片和美式炒蛋。

看著眼前的食物，狄莉滿足地露出微笑。葛雷太體貼了，居然趕在上班之前，特意做了如此豐盛的早餐。

她欣然坐了下來，品嘗葛雷的手藝。當第一片煎肉放進嘴裡時，狄莉驚訝地揚了揚眉——味道實在太鮮美了！

對此，她不由得感到奇怪，葛雷以前不是沒做過菜，但那些被稱之為「食物」的東西，幾乎能夠殺死一匹馬，為什麼今天他做的早餐如此可口？

抱持著懷疑的態度，狄莉又嚐了一口炒蛋，不得不再次驚嘆——美式炒蛋的味道甚至比煎肉還要好！

難不成葛雷為了能讓我吃到美味可口的早餐，被著我偷偷練習廚藝？

想到這裡，一陣暖流通過狄莉的心，同時又往嘴裡放了一片煎肉。咀嚼的當下，她開始思索一個問題——這是什麼動物的肉，居然如此美味？

她歪著頭細細品嚐……豬肉？不像，豬肉的口感沒有這麼細膩；牛肉？似乎也不是，牛肉是怎樣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

那麼是……

想著，狄莉突然發現，為什麼起床這麼久，都沒有見到那隻可麗牧羊犬呢？

她有些疑惑地站起身，打開廚房一側的窗戶，向門口的花園看去，沒有發現卡茲的身影。

這一刻，狄莉皺起眉頭，離開廚房，向二樓的廁所走去，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打開廁所的門，她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卡茲正趴在自己的溫暖狗窩裡，聽見開門的聲音，倏地抬頭望向狄莉。

對上卡茲烏溜溜的眼睛，狄莉趕緊將門關起來。旋過身，敲了腦袋一下，暗暗在心底罵自己：大清早的，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回到飯廳，狄莉將剩下的早餐吃完，清洗好餐盤後，走到一樓的客廳，坐在沙發上。經過五分鐘的思考，她打算把找工作的事先擺到一邊，決定今天上午應該先去超市購買一些新鮮食材和家庭用品。

於是，她迅速換上外出鞋，出門之前，還檢查了自己的皮包，確認屋門的鑰匙在裡面。

走在這片別墅區的開闊道路上，狄莉觀察著週遭優美的環境。這片區域綠化得相當不錯，公共設施應有盡有，又遠離城市的喧嘩，十分清淨，實在是理想的居住地點。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狄莉總覺得的這個地方看起來完美無缺，卻似乎少了點什麼。

真的想不透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走了大約十分鐘，狄莉慢慢停下腳步，明白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從出門的那一刻，直到現在，這條路上就只有她一個，再沒見到其他路人。而且，這一片別墅區的房子全都緊閉大門，似乎根本沒有人居住。

狄莉終於弄懂這個地方缺少的是什麼——生氣。

她疑惑地觀察四周，這才發現，此處簡直靜得可怕。停下腳步後，就只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此時，狄莉皺起眉，開始回想。昨天下午來到這個社區時，似乎也是同樣的情況，根本沒看過其他路人或鄰居。是因為葛雷一路上都和她說著話，才沒有感受到像今天這種清冷。

想著，她不禁有些害怕，當即邁開步伐，小跑了起來。她多麼想碰見一、兩個路人，或者是騎車的快遞員，哪怕是個撿垃圾的老太太都好！

一連奔跑七、八分鐘，直到離開別墅區，狄莉拐過彎，來到另一條街道，終於見到一些行人和平凡的街景。

此刻，狄莉稍稍安下心來，在心裡告訴自己說：或許湊巧那個別墅區的人一大早都去工作，才會顯得如此冷清。經過反覆說服，她這才感覺好多了。

狄莉來到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融入購物的人群中，心情終於開朗起來。她在超市挑選肉類、蔬菜、牛奶、雞蛋等，不加思索地將那間屋子缺少的生活必需品放入推車。

買完東西後，狄莉提著幾個大塑膠袋走出超市，招了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目的地。

坐在車上，她看了看手錶，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

四謎樣的早餐

狄莉提著大包小包跨進家門的時候，一眼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葛雷。看來，他是藉著外出處理業務的機會，偷偷溜回家一趟。

葛雷微笑著走過來，順手接過狄莉手中的幾個袋子，往裡面看了看，說：「買了這麼多東西？」

「多數都是吃的。」狄莉說著，將手中的袋子提進廚房，打開冰箱，將食物放進去。

「中午煮什麼好吃的？」葛雷從背後抱住狄莉。

狄莉沉默了幾秒，忽地轉過身，雙眼直盯著葛雷，說：「我想和你談談。」

沒預料到會得到這種反應，葛雷愣了一下，點點頭，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出廚房，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有什麼問題嗎？親愛的。」

「我剛才出門的時候，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這片別墅區只有住著我們一家嗎？為什麼早上我出去，不見任何一個人？」

葛雷用手摸著下巴，「是嗎？」

「你出門上班，有沒有看到其他人？」狄莉非常關心一點。

「我沒有注意這個問題。」

聽著未婚夫的回答，狄莉不自覺皺起眉，陷入了沉思。

「嘿，親愛的。」葛雷說：「就算這個社區沒什麼人住，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對吧？這裡本來就不是普通的商業住房區，而是別墅區。或許那些有錢人只在週末和放假的時候才來住啊！」

狄莉想了想，也認為有道理，「可能吧……」

「好了，別疑神疑鬼的，我餓了。」葛雷摩挲著肚皮，「替我準備午餐，好嗎？」

狄莉點了點頭，暫時壓下自己的多慮。她站起來，向廚房走去，笑著說：「葛雷，我看用不了多久，家裡的廚師一職就該由你來擔任。」

「哦？為什麼？妳什麼時候喜歡上吃我做的菜了？」葛雷露出不解的神情，「我記得，上星期在小套房時，我煮了一碗麵，妳還嫌棄地稱呼那根本是『豬食』。」

「可你今天早上替我準備的早餐實在太棒了！完全是專業廚師的水準！」狄莉一邊套上圍裙，一邊發出讚嘆。

這時候，葛雷滿臉詫異，一動也不動地望著狄莉。

「早餐?我什麼時候做了早餐？」他茫然地說。

狄莉轉過身，眨了眨眼睛，半瞇著眼睛逼問：「早上放在餐桌的那些食物不是你做的？」

葛雷困惑地搖搖頭，「我今天早上起床就遲了一點，簡單洗漱後，直接趕到公司，哪來多餘的時間做早餐？」

聞言，狄莉沉默幾秒後，雙眼凝視著葛雷，質疑地問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嗎？」

「是妳在跟我開玩笑吧？狄莉，我被妳弄糊塗了！」葛雷一副無辜的表情。

「等等。」狄莉用手扶住額頭，「你是說，早上的煎肉和炒蛋都不是你做的？」

「什麼煎肉？」葛雷的語氣有些急躁，「狄莉，昨天是妳去買菜的，買回來的東西剛好煮那一頓晚餐。在那之前，妳也翻過冰箱，根本就沒有任何食物啊！」

狄莉目瞪口呆地望著葛雷，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不已。突然間，雙腳發軟，險些站立不住。

見狀，葛雷趕緊上前扶住狄莉，讓她坐到一張椅子上，關切地問：「狄莉，妳到底怎麼了？」

狄莉緊緊抓住葛雷的手臂，滿臉驚恐地追問：「葛雷，你真的沒騙我？那些食物……真的不是你做的？」

「天吶！到現在妳還認為我在開玩笑？我幹嘛騙妳，又不是瘋了！」葛雷焦急地替自己辯解。

「那……我吃的那些東西是什麼？是誰做的？」狄莉顫抖著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