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二年（下）：慈禧、德齡與光緒的故事

01

德齡明白，要找伍龍，不用東找西找，只要回到自己賢良寺的家，就能找到伍龍。果然，這天德齡休假回家，看見伍龍正和父親聊天，德齡心裡暗喜，她問了父親身體近況以後，就和伍龍到裡屋談起皇上的委託，伍龍乍一聽十分驚奇：「什麼，皇上讓我到黑龍江找紹朋，紹朋能殺掉袁世凱嗎？」

「我也有這想法。」

「現在紹朋也挽救不了中國啊。」

「皇上想重新執行新政，這也是將來的事，現在皇上能用誰呢？皇上身旁還有誰呢？」

伍龍有自己的看法：「能殺掉袁世凱只有一人。」

德齡問：「誰？」

「老祖宗慈禧。可是他要用袁世凱對付那幫老臣，她要平衡兩股勢力，讓兩邊互相制約。」

「到了東北，你就去找一趟紹朋。」

「找紹朋，我到哪去找？」

「這就看你的本事了，看我的面子。」

「我看你的面子，你看皇上的面子，誰看我的面子。」

「我看你的面子。」

「看我什麼面子。」

德齡張口就來：「看你人老實、人忠厚，對我們家好，我才在皇上面前給你做擔保，你才能坐上火車，你才能到東北採訪。」

「皇上知道我們倆的關係嗎？」

「我們倆什麼關係？」

「我們倆從小青梅竹馬、形影不分。」

「你又來了。」

「好好好，我暫時當哥哥吧，只要這次東北之行比較順利，我就替皇上跑一趟。」

德齡保證似地說：「我保證讓你順利。」

德齡盼望的東幸，這天終於到來了。這天天濛濛亮，紫禁城的出鸞隊伍靜悄悄地穿過前門牌樓。慈禧坐在第一座十六抬金轎裡，李蓮英、崔玉貴、小德張在轎前引路。光緒和隆裕皇后並坐在金轎裡，跟在慈禧金轎的後邊。鸞輿後邊是六乘紅漆色八抬大轎，德齡坐在一座紅轎裡。德齡用左手撩開窗簾，望見模糊的天壇祈年殿塔尖。再後邊是浩浩蕩蕩的步行出鸞隊伍。在去往永定門火車站的路上，很少見到圍觀的人影。到了火車站天才大亮。

火車月台上，慈禧路過處都鋪了黃色地毯，車廂已披上了黃布蒙罩，慈禧看了看黃色的長龍。小德張向眾人報了一聲「老祖宗來了！」，車頭旁邊，伍龍和其他七名乘務員穿著太監的長袍朝服，跪趴在地上。

小德張數了數乘務員：「怎麼還是八個？」

一個火夫說：「奴才是王爺所遣，不能不來。」

伍龍也說：「奴才是皇上所遣，不能違命。」

小德張下令：「好了好了，你們先都趴下，身子不要比太后高，不要讓太后看見你們的臉，太后一看見，就要掉腦袋。」

兩位新手趴著：「喳！」

小德張：「記住，在車上工作，也要彎著腰，不能比太后高。」

眾人：「喳！」

李蓮英托著慈禧手臂，崔玉貴、小德張用手夾護著慈禧，一步一步地踏著鋪好的黃色地毯，漸漸走上自己的專用車廂。德齡、四格格和四名宮女也跟著上了車廂。

慈禧的車廂內，慈禧坐在寶座上。德齡、四格格和四名宮女站在旁邊，車門口站著兩名太監。李蓮英、小德張站在四名宮女外邊。

在光緒的車廂裡，光緒、隆裕皇后相離很遠坐著，光緒望著窗外。

月台上，排列整齊的清兵，上了御車後邊的一節車廂。最前邊，一位司機從火車頭窗口中探出頭來望著路障，等候開車命令。

慈禧的車廂裡，小德張請示：「老祖宗該開車了吧？」

慈禧下令：「開車吧。」

小德張站在車門喊：「老祖宗有旨，開車啦！」

慶善在下邊吹起了哨子，一位鐵路役工揮起了綠旗，火車緩緩開動了。慶善追著車喊：「還有我呢！還有我呢！我還沒上去呢！」

慈禧的車廂上，德齡望著窗外，火車沒走多遠，外邊是零零散散的墳頭。光緒的車廂上，光緒、隆裕分別望著窗外一座座的墳頭。宮女車廂上，兩旁地床，中間過道。容齡和元大奶奶坐著有說有笑，正在休息等待換班。太監的車廂上，太監們密密麻麻擠的像沙丁魚罐頭。

宮女車廂裡，小德張進來了叫容齡。

容齡原地不動：「什麼事啊？」

小德張比劃著：「你過來一下。」

容齡裝作不悅，過來了：「什麼事啊，神神祕秘的。」

兩人躲在車廂一個角落裡，小德張問：「近來你有事瞞著哥哥吧？」

「沒有哇，什麼事？」容齡故作鎮靜。

「那個火夫叫什麼來著，噢，叫伍龍，你們早就認識。」

「不認識啊！」

「不僅你認識，你姐姐也認識。」

「沒有哇。」

「你還瞞的過我。」

「你聽誰說的，誰告訴你的？」

「還用聽誰說，我的眼睛告訴我的。」

「你眼睛不好使。」

「不好使？你一見伍龍，又驚又喜，這表示什麼？」

「我瞅見誰都又驚又喜啊。」

小德張提起往事：「我問你，皇上到先農壇祭祀那天，伍龍一露面，你姐姐為什麼捂上你的嘴？」

容齡在狡辯：「我姐姐不讓我多說話。我一說話，你說別人聽我的還是聽皇上的？」

「你要不認識，就好辦了，火夫多了一個，我讓伍龍回家照顧老娘去。」小德張來勁了，裝出要走的樣子。

容齡著急了：「唉！你……」

小德張進一步攻心：「你有話，有什麼話，你說吧。」

容齡眼珠一轉：「嗨，關我什麼事，你想辭掉伍龍？那是皇上的口諭。」

小德張虛情假意：「我這是愛護他，我告訴你吧，他扔煤根本扔不到爐眼裡去，我一稟告太后，他的小命就完了。」

容齡心裡有些著急：「那怎麼辦？張掌案，你得救救他。」

小德張來勁了：「張掌案？李總管也救不了他。」

容齡誇上他了：「人人都說你心眼好，哪能見死不救啊？」

小德張拿糖了：「這你想起我來了，你告訴我，你認識不認識伍龍？」

容齡嘴很硬：「不認識。」

「不認識？為什麼替他求情？」小德張不理解，也是在探問。他覺得容齡不僅認識伍龍，而且關係不一般。

「我看他是好人，怎麼能亂殺無辜啊，太后要殺你，我也會求情的。」容齡伶牙俐齒。

「為什麼殺我？」小德張問。

容齡張口就來：「原因可多了，你人不老實，兩面三刀，阿諛奉承，兩邊討好，多吃多占……」

小德張打斷她的話：「行了，行了，這麼多屎盆子扣在我頭上。」

「你看在我面子上就放他一馬吧。」容齡軟硬兼施。

「你可沒給我面子。」小德張覺得她油嘴滑舌。

「我怎麼沒給你面子了？」容齡嘴不饒人。

小德張小聲地說：「我檢查一下，你帶沒帶我的照片？」

容齡掏出了懷錶讓小德張看，小德張看自己的相片還在錶裡，立刻變的眉飛色舞，容齡輕聲問他：「行了吧！」

小德張裝出勉強的樣子：「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們救他一馬。」

「你說怎麼救他？」

「我想把他調到御膳房裡。」

「他不會做飯。」

「你怎麼知道的？」

容齡失態一笑：「我想一般男人都不會做飯。」

小德張寬慰她：「他不會做飯，還可以幫廚嘛！」

「對對對，幫廚可以。」容齡覺得方法不錯。

「可是這得稟告皇上一聲。」

「這好辦，讓我姐幫你一馬。」

「幫我？我們誰幫誰啊！」小德張也明白戰勝容齡這張嘴是困難的，他忍著性子走了。

容齡一人望著窗外，盼了半天，總算把姐姐盼回來，德齡可能站累了，一回到宮女車廂裡，往床上一躺，可算歇會兒啦！

容齡側過頭來，和姐姐說話：「小德張看出我們和伍龍認識。」

德齡擔心地問：「怎麼，你承認了？」

「我一直不承認。我現在也不知道，承認對伍龍有好處，還是不承認對伍龍有好處。」容齡感到有些累了。

德齡堅持自己的看法：「現在說不好，對小德張能不說的就不說，能少說的就少說。」

「他懷疑上了我們怎麼辦？」

「懷疑是懷疑，不說是不說。」

「其實承認我們認識伍龍又有什麼？」

德齡對妹妹也留有心眼：「我們不能欺君！」

01

德齡明白，要找伍龍，不用東找西找，只要回到自己賢良寺的家，就能找到伍龍。果然，這天德齡休假回家，看見伍龍正和父親聊天，德齡心裡暗喜，她問了父親身體近況以後，就和伍龍到裡屋談起皇上的委託，伍龍乍一聽十分驚奇：「什麼，皇上讓我到黑龍江找紹朋，紹朋能殺掉袁世凱嗎？」

「我也有這想法。」

「現在紹朋也挽救不了中國啊。」

「皇上想重新執行新政，這也是將來的事，現在皇上能用誰呢？皇上身旁還有誰呢？」

伍龍有自己的看法：「能殺掉袁世凱只有一人。」

德齡問：「誰？」

「老祖宗慈禧。可是他要用袁世凱對付那幫老...

楔子

暮年慈禧心血來潮，突然追求起西洋生活，又派五大臣出洋考察，隨後慈禧將留過洋的大臣女兒們召進宮裡，想配合自己做一番「新政改革」。這群姑娘裡，最招慈禧喜歡的是德齡，德齡姑娘不僅姿容絕倫、風采翩翩，獲得歐美十大美人金牌，而且還從國外帶來了許多洋玩意兒，啟迪了慈禧對新生活的嚮往。然而好景不長，這幾位姑娘的自由戀愛，「炸亂」了慈禧周圍的「寡婦窩」，衝擊著垂死的清宮。寡婦要戀愛，太監要「性解放」，弄得慈禧焦頭爛額。

慈禧是個老寡婦，留在慈禧身旁的宮娥女官們也多是小寡婦。德齡一群人的入宮，激起清宮死水的「千層浪」。慈禧身旁的小寡婦見德齡哥哥的第一面就春意萌動；德齡哥哥是慈禧唯一的攝影師，長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他不愛風流女色，偏偏相上了這位溫文爾雅、守舊知禮的小寡婦；德齡的妹妹容齡是我國第一位芭蕾舞演員，她進宮不僅敲開了中國芭蕾舞的大門，成為慈禧指定的宮廷舞蹈研究人，而她的姿態娉婷，早已逗的瀟灑太監垂涎三尺，然而慈禧萬萬沒有想到，最讓慈禧棘手和頭痛的，還是這位德齡姑娘，德齡姑娘眼界更高，一般王爺她根本沒放在眼裡，她一進宮，偏偏愛上了仰慕已久的光緒皇上，暗下決心做光緒的「二珍妃」。

光緒皇帝也早喜歡上了這個文采漫溢、能歌善舞的英文老師。她教他英文，她教他鋼琴，兩人很快成了知己，私訂終生，並訂出了「除袁」留洋的遠近規劃。這使慈禧十分頭痛和惱怒，也十分棘手。慈禧對德齡姑娘真是又想吃、又怕燙。慈禧本來是捨財求知己，相中了德齡姑娘，想指婚給自己的恩人親信榮祿做兒媳，不想德齡姑娘卻追求著一條自己的生活道路。在光緒的婚姻上，慈禧早給皇上安排了侄女隆裕皇后這條唯一正宗婚路，絕不允許光緒和他人傳宗接代。然而德齡姑娘膽大心細，她藉著在母子雙方得寵的優勢，想改變母子關係、想改變朝廷、想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德齡姑娘的出現，最引起不安的，當然是醋意十足的隆裕皇后了，從年齡、外貌、口才、外交才能，她都比不上風華正茂、會說八國語言的德齡姑娘，德齡姑娘對光緒皇上的破格接觸，使隆裕皇后日增三盒菸，很快得了失眠症，她最盼望慈禧給德齡姑娘指婚成功，盼望德齡早一天嫁給榮祿的兒子巴龍。德齡姑娘眼裡偏偏看不上家產萬貫、地位顯赫的巴龍王爺，寧願讓光緒撒手皇位，兩人到海外過著自由自在的平民生活，也不接受慈禧的指婚。德齡姑娘對光緒皇帝熱烈追求，必然引起隆裕皇后、巴龍和政敵們聯手搦戰，隨著故事展開，德齡面臨著被人暗算，慈禧面臨著被刺的生命危險，一場激烈的武打終於展開了。

光緒不能實現出宮願望，只有私下密旨，調動宮外人物實現他的理想。能幫助德齡姑娘的，是她的一位童年朋友伍龍，伍龍早把德齡當成了自己的青梅竹馬，然而從德齡的轎子進宮的第一天起，他的心就沒有平靜過，他使盡了一切法術，包括從文武兩方面為朋友兩肋插刀，要幫助德齡扭轉乾坤。皇上的密旨和伍龍的配合，推動了故事發展。

光緒皇帝思念德齡夜不能寐，而德齡戀君最終沒能成為光緒真正的妃子。慈禧給德齡指婚巴龍，德齡最後在光緒的幫助下，不得不躲到天津抗婚，被迫出宮，最後也沒有成為巴龍的福晉，而過著另一種海外作家的生活。德齡在天津避難處，如今臧秀雲女士開了一個天津德齡格格府。

德齡戀君、光緒思「鳳」、慈禧指婚、「巴龍奪鳳」，引出德齡抗婚離宮成為全書的故事主線。本書細緻真實地刻畫了晚年慈禧的多方面生活，為故事的副線。德齡哥哥和妹妹的宮廷「戀愛」失敗，構成故事的經緯線，而主副經緯的交織，勾畫出了晚清慈禧、光緒宮廷真實生活畫面。最後德齡姑娘成了專寫清宮小說的美籍華人作家。德齡姑娘進宮對晚年慈禧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故事彌補了史書上和藝術上缺憾的暮年慈禧形象，和光緒的晚年寫照。故事真實曲折，富有強烈的時代感和濃厚的生活氣息。

本書尊重了原來的歷史，德齡原作對慈禧、光緒的各種回憶，沒有一個完整的故事，由於她是宮廷愛情的失敗者和受辱者，姑娘的種種私欲，分散地隱諱在她的作品裡，而踏著德齡的足跡，將姑娘和慈禧、光緒的恩恩怨怨，恢復成一個完整故事，正是本書作者的心願。德齡出宮二十年之後，這位美籍華人從美國回到上海演清宮戲，舉行了記者招待會。這時候她已經成為寫清宮小說的鴛鴦蝴蝶派作家。

對於社會上寫慈禧的作品，她作出了這樣的總結：「關於慈禧的種種傳說，大部分都是酒樓茶館中，那些毫不知道老佛爺內情的人胡謅出來的，甚至於寫正史的作家，也往往搜羅這等人的胡謅作為參考。」她認為光緒是「中國歷代最不幸的天子」，稱光緒是自己的「好朋友」、「好伴侶」，可惜的是由於慈禧作梗，慈禧給德齡指婚，德齡抗婚，德齡沒有成為光緒真正的妃子，被慈禧擠出宮外。書中的幾對戀人都沒成為眷屬，最後只有幾對假鴛鴦相聚。德齡留下的遺恨是光緒的死因不明，三十六歲的皇上明顯是被人害死，是皇宮裡的明爭暗鬥、狼狽為奸奪走了皇上的性命。德齡在書中多次指出光緒之死是個疑案，指出皇上的留言，「必殺袁世凱！」、「必殺李蓮英！」供後人追查此案。

二○○三年本書作者透過秦瘦鷗家屬、顧秋心等翻譯家們的授權，主編出版了百萬餘字的「慈禧御前女侍官德齡見聞錄」《魂在紫禁城》上、下兩部，收編了德齡七部著作，並撰寫了「德齡小傳」作為序。序中還注明經翻譯家們授權，當時還完成了德齡電視連續劇。現在綜合了翻譯家們、作者的海內外各種市調，將德齡的親身經歷和她的理想生活，寫在記實文學作品裡，反映了清宮人的生活和幻想，展現了吏治腐敗的慈禧鮮為人知的一面。

楔子

暮年慈禧心血來潮，突然追求起西洋生活，又派五大臣出洋考察，隨後慈禧將留過洋的大臣女兒們召進宮裡，想配合自己做一番「新政改革」。這群姑娘裡，最招慈禧喜歡的是德齡，德齡姑娘不僅姿容絕倫、風采翩翩，獲得歐美十大美人金牌，而且還從國外帶來了許多洋玩意兒，啟迪了慈禧對新生活的嚮往。然而好景不長，這幾位姑娘的自由戀愛，「炸亂」了慈禧周圍的「寡婦窩」，衝擊著垂死的清宮。寡婦要戀愛，太監要「性解放」，弄得慈禧焦頭爛額。

慈禧是個老寡婦，留在慈禧身旁的宮娥女官們也多是小寡婦。德齡一群人的入宮，激起清宮死水的...

第十二章　醋溜豬蹄／009
第十三章　袁總遇刺／031
第十四章　慈禧獵圃／051
第十五章　德齡擋車／072
第十六章　懿封郡主／092
第十七章　護駕有功／112
第十八章　和尚身亡／136
第十九章　巴龍跪駛／158
第二十章　慈禧指婚／182
第二十一章　德齡藏身／208
第二十二章　海外逃生／237
第二十三章　光緒死因／257

第十二章　醋溜豬蹄／009
第十三章　袁總遇刺／031
第十四章　慈禧獵圃／051
第十五章　德齡擋車／072
第十六章　懿封郡主／092
第十七章　護駕有功／112
第十八章　和尚身亡／136
第十九章　巴龍跪駛／158
第二十章　慈禧指婚／182
第二十一章　德齡藏身／208
第二十二章　海外逃生／237
第二十三章　光緒死因／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