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狂詩曲 （印刷簽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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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透過不同被害者家屬的觀點，探究以上(照護)的議題，讓人好奇主角會採取的辯護策略，是不是真的要挑戰社會的底線？但到了最後，竟然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大翻轉，讓讀者不得不驚嘆，原來真相比起擁有扭曲思想的被告，還要更加邪惡啊！究竟是什麼樣的翻轉令人屏息？這就要留給你自己去體會了。—— 艾德嘉 / 真實犯罪與恐怖故事部落格《黑色酒吧》創辦人

本作的法庭攻防依然精彩，或許是因為參考真實事件，它比起其他系列作更多了一重現實感。種種人性部分的描述，令人想起即使是公正無私的法庭上，也是個...

一　殘暴的嫌疑人

時間一到傍晚六點，園內一如往昔響起了鐘聲。單調乏味的五個音階，反而比任何音樂都不容易聽膩，因此幾乎沒有職員針對此事抱怨。
「美路奶奶，妳今天好嗎？」
忍野忠泰問道。躺在床上的神池美路瞇起了眼睛，笑著說道：
「嗯，很好。」
眼睛本就細長的美路，這一瞇起雙眼，更是只剩下兩條線。美路是個沉默寡言的老婦人， 但有著豐富的表情，溝通上一點也不困難。消極被動的性格讓她說的話常常沒有抑揚頓挫，但開朗的性格讓她不至於讓人討厭。
忍野任職的這間安養院，最大的賣點就是廚師會依據每一名老人的狀況，個別設計營養均衡的餐點。除了注重健康及食材品質之外，就連擺盤及餐具的使用都特別講究。今天的晚餐是美路最喜歡的酥炸龍舌魚，美路一瞥見，雙眸登時為之一亮。
「我好愛龍舌魚。」
住在安養院裡的老人，除了失智症之外，身上大多帶有一些慢性病。由於每一名老人的狀
況不盡相同，廚師準備的餐點也往往大相逕庭。美路患有糖尿病，所以雖然愛吃油炸物，但廚師每個月只會讓她吃一次。
美路非常有規矩地雙手合十，接著才一臉幸福地吃起了盤裡的酥炸龍舌魚。雖然嘴角不時掉下飯粒，但床上已事先鋪了一塊布，清理起來一點也不麻煩。
忍野等入居者用餐完畢，便收拾了餐盤。提供看護服務的私立安養院，大多有著固定的作息時間。忍野任職的「幸朗園」也不例外。吃完晚餐之後，接下來就只剩下洗澡、換衣服、刷牙，以及上床睡覺。美路住的是單人房，所以有比較多的自由，如果是四人房，連熄燈也有固定的時間。
八點是老人們的洗澡時間，但忍野今天的班已經結束，正準備要回家。
忍野向值班的仙川交接了工作，正準備要走向更衣室，仙川忽然說道：
「忍野，你人緣好，真的幫了我們大忙。」
「是嗎？」
「就連大家都沒轍的田伏爺爺，見了你也會客氣三分。」
「謝謝誇獎。」
有些老人因為罹患嚴重失智症的關係，會對看護師動粗。雖說並非惡意傷人，但這些老人大多已無法控制下手的輕重，所以看護師只要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得申請職業傷害賠償。因為這個緣故，園內的看護師大多是身強體壯的男人。
「辛苦了，我先走了。」
「噢，辛苦了。」
忍野向坐在辦公室裡休息的資深看護師們打了招呼，離開安養院「幸朗園」。到了九點， 院門會自動關閉並上鎖，除了內部職員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進出。
忍野所居住的公寓，就在安養院的附近。走路就能回家，不需要搭乘交通工具。但忍野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走進家庭用品中心，採買一些必要的道具。厚膠帶、束線帶、六條毛巾， 以及一雙運動鞋。運動鞋不便宜，實在是大傷荷包，但這筆錢不能省。
接著忍野走進了一家經常光顧的中華料理餐廳，點了蒜苗炒豬肉及店長最自豪的黃金蛋炒飯。等了大約十分鐘，餐點一送上來，忍野便猛往嘴裡扒，兩三下就吃得一乾二淨。
「謝謝。」
「多謝惠顧！」
忍野填飽了肚子，走出餐廳，時間已過了晚上十點。
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忍野先查看了一樓的信箱。裡頭只有到府按摩服務的宣傳單，以及各種帳單，沒有任何能夠吸引忍野注意的信件。
但忍野也不在意，舉步走向位於二樓走廊盡頭處的自己房間。這棟公寓由於屋齡老舊，門板開關時都會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響，但忍野完全不放在心上。今天晚上的忍野，有著異常亢奮的情緒，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進了房間之後，忍野立刻走進浴室。但今天跟以往不同，在浴室裡要做的事情不是洗澡， 而是「除穢」，因此忍野拿著蓮蓬頭以冷水往身上沖。沖了一會，忍野感覺身心舒暢，於是換上了一套方便活動的運動服。這是為了今天這個大日子特地購買的新運動服，使用排汗速乾材質，一穿在身上，感覺布料緊貼著皮膚。
接著忍野拿出了一個小型的運動提袋，把必要的道具全部放進去。由於東西不多，放進袋裡完全不成問題。
拿起手機瞥了一眼。現在的時刻，深夜十一點四十五分。
不行，時間還沒到。
忍野在房間中央抱膝而坐，靜靜等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午夜十二點。忍野終於站了起來。
提著運動提袋，走出房間，輕輕將門帶上。由於這一帶屬於偏僻的郊區，從公寓到安養院的沿路上，在這個時間幾乎不會有行人。忍野已經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在同一時段沿著路線走了好幾次，絕對不會有錯。這幾天試走，忍野一次都不曾遇上夜巡中的員警。
於是忍野沿著不久前才走過的路，往反方向前進。十二點出發，大約十二點十五分就能抵達安養院。
過了十二點之後，不管是中華料理餐廳，還是家庭用品中心，都已拉下鐵門。這個時間還在持續營業的店家，大概就只有便利商店吧。
一步步接近目的地的過程中，忍野逐漸沒有辦法壓抑心中的亢奮。步伐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冷靜點！
忍野停下腳步，做了兩次深呼吸，終於恢復了冷靜。
從大馬路轉入一條小巷，又前進了一會，黑暗中已隱約可以看見安養院的建築物。雖然門口的燈已經關掉了，但屋內透出了緊急照明燈的微弱亮光。
忍野拿出員工證，靠近門口的感應區，門鎖旋即開啟。
從這一刻起，一秒鐘都不能浪費。
忍野首先走向值班室。今天的值班人員共有三人，分別是仙川、室伏及米田。依據法規， 提供看護服務的私人安養院內，看護師與老人的比例不得低於一比三，也就是每收容三名老人，至少必須配置一名看護師。至於夜間值班的人數，則沒有明確的規範。但夜晚有多少人值班並不重要，因為在這裡工作的看護師都是孔武有力的男人，假如正面對打的話，忍野一個也打不過。
當然，那指的是正面對打的情況。
膠底的運動鞋，非常適合用來走在這裡的走廊上。因為完全不會有腳步聲。忍野從運動提袋中取出厚膠帶及束線帶，將值班室的門打開一道小縫，往裡頭窺望。
果然不出所料， 三個人都發出了鼾聲。忍野和他們每個人都一起值班過，很清楚這三個人一睡著就像死了一樣，除非有老人按緊急呼叫鈴，否則絕對不會醒來。但在今晚，緊急呼叫鈴絕對不會響起，因為線路早已被忍野事先割斷了。
忍野先從看起來最不好對付的仙川開始下手。值班室的床就跟入居者使用的床一樣，兩側有護欄。忍野將一隻手伸進護欄底下，以束線帶捆綁住了仙川的雙手手腕。
捆綁的過程中，仙川醒了過來。
「咦……忍野……」
仙川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忍野迅速抓起一團毛巾，塞進他的嘴裡。接著又拿另外一條毛巾， 蓋在他的嘴上綁緊，讓他完全沒有辦法說話。仙川拚命掙扎，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忍野接著又以同樣的手法，限制了室伏與米田的行動。由於忍野的動作非常簡潔俐落，最後的米田甚至到了嘴被摀住才醒來。
「真的很抱歉，我沒有加害你們的意思，只是想請你們乖乖在這裡待上一陣子。」
三人在病床上各自掙扎，卻是徒勞無功。忍野不再理會他們，走出了值班室，進入老人們安眠的寢室棟。
一樓共有四間單人房，以及「A大寢」、「B大寢」這兩間四人房，分別位在走廊兩側。以房間的排列來看，走廊的兩側都是兩間單人房將一間四人房夾在中間。忍野首先走進了距離最近的美路房間。
美路正發出規律的鼾聲。在晚餐中加入的安眠藥，果然發揮了效果。
忍野走到美路的身旁。
「美路奶奶。」
忍野試著在她的耳邊輕喚。沒有任何反應。忍野暗自鬆了口氣。她沒有醒來，那是再好不過了。一切都在睡夢中處理完畢，就不必徒增她的痛苦。
忍野掀開美路身上的棉被，取出預先準備好的生魚片刀，插入她的胸口。
這一擊，忍野把全身的體重都壓了上去，因此刀尖直接貫入胸膛深處。
就在那一瞬間，美路瞪大了細長的雙眼，眼神充滿了驚愕與痛苦。
「抱歉了。」忍野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掌，摀住了她的嘴。握著生魚片刀的手更加了三分力道。
從刀柄傳來的觸感，忍野知道刀尖已貫穿了美路的身體。
一拔出尖刀，鮮血登時狂噴而出。按著口鼻的手掌，清楚地感覺到美路在掙扎。但她的掙扎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
過了一會，美路就完全不動了。忍野輕輕放開了手，掌心沾滿了唾液及淚液。
這是個好的開始。
忍野接著走進了四人房的「A大寢」。這房間裡也正響著陣陣鼾聲，但為了保險起見，忍野沒有立刻動手。忍野走向距離門口最近的久代八重子，仔細一瞧，差一點發出驚呼。
久代八重子竟然睜著眼睛。
「誰啊？」
或許是因為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的關係，八重子似乎看不清楚忍野的身影。
「久代奶奶，妳怎麼還沒睡？」
忍野的口氣跟平常毫無不同。八重子搖頭說道：
「我剛剛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
「沒關係，我有辦法讓妳睡著。」
忍野伸出一隻手，摀住八重子的嘴，以另一手的生魚片刀刺入她的頸中。年過花甲的老婦人，咽喉比想像中更加柔軟，刀尖直貫而入，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阻礙。
拔出刀子的瞬間，眼前突然充滿了液體。原來是從咽喉噴出的鮮血，剛好濺在忍野的臉上。忍野驀然感覺心頭湧起一股怒火，朝著八重子的喉嚨又刺了一刀。
八重子一動也不動了。
市田妙子患有輕度的ADHD（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注意力不足過動症），六十歲之前一直是在自家進行療養。丈夫過世之後，她才入住「幸朗園」，已在這裡住了四年多。所謂的ADHD，說穿了就只是靜不下來，以及會做出一些衝動的舉動而已。但忍野心想，或許這樣的症狀已經足以讓她沒有辦法一個人生活。
園內的生活及三餐明明非常規律且健康，妙子的身材卻是不斷發福。忍野經常想像她的心情。她活著的這段期間，一定很討厭自己的身體。不，豈止是討厭而已。搞不好還會感到極度丟臉及自卑。忍野帶著滿心的慈悲，將刀尖深深插入她的喉嚨。大量鮮血從中噴出，伴隨著吱吱聲響。 又有不少血滴濺在忍野的臉上。
接下來的行動，可說是成敗的關鍵。
忍野在心中暗自鼓舞自己，同時使出渾身解數，又朝妙子刺了兩、三刀。陰暗的視野中， 妙子的睡衣及旁邊的床單早已被染紅了。
趕快死吧！
快！
忍野在心中大喊，手中的刀子同時刺落，妙子的身體終於完全靜止不動了。
「妳們在吵什麼？」
睡在旁邊的土肥惠忽然開口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似乎還在半睡半醒之間。忍野立刻衝了過去，毫不留情地把生魚片刀插入她的胸口。
土肥惠發出了短促的慘叫聲。跟其他老人比起來，土肥惠算是比較年輕的一個。她的身體較為強健，並沒有因為這一刀而斷氣。而且忍野這一擊也因為刺中肋骨，並沒有真正貫入胸膛。土肥惠沒有死，忍野只能盡全力瓦解她的抵抗。
忍野迅速改變戰術，改為攻擊她的腹部。土肥惠有點肥胖，所以攻擊腹部的命中率很高。第一刀刺中腹部，土肥惠痛得在床上不斷翻滾。但刺了兩、三刀之後，她的動作逐漸變得緩慢。
如果可以的話，實在很想將她完全殺死，省去她的痛苦。但畢竟後面要處理的人還很多， 沒辦法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耗費太多時間。忍野決定不再理她，直接走向下一個獵物。
房間裡的最後一個獵物，是睡在最內側的瀨名步美。或許是因為平常從來不吃安眠藥的關係，安眠藥對她的效果十分顯著。在這種充斥著慘叫聲與碰撞聲的環境裡，她竟然還能睡得如此香甜。
如果平常的她，也能這麼聽話就好了。
忍野帶著心中的三分遺憾，拉開她的棉被，看準了她的心臟。忍野心裡很清楚，自己並不是殺人魔。下手一定要俐落，盡可能減少對方的痛苦。
刀尖精準地刺入了心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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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殘暴的嫌疑人
二　邪惡的辯護人
三　家屬的悲歎
四　各自的十字架
終章
【特別附錄】惡德律師系列創作歷程/中山七里
【系列導讀】
高唱不協和音向地獄伸手的反英雄
留名日本推理小說青史的「罪與罰」/ 喬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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