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生命吶喊,你、我無法置身事外:
▌「我去看好幾間泌尿科診所,他們都不太理我。有的說我想太多,連藥都沒開就幫我退掛了。賴醫師,大家是不是很怕被我傳染?但我記得思覺失調症是不會傳染的。」
▌「我就是一個躺在床上等死的廢人,連要自殺的能力都沒有。」
▌「你們是說我才20歲、台大高材生的兒子就要死了嗎?」
▌「我可以不勇敢了嗎?我都不知道像我這樣活著的意義在哪裡。」
◆每個人,無論生什麼病,都有就診權利;
◆每個人,當頑強地自我防衛時,都有人能同理與陪伴;
◆每個人,當被無聲囚禁時,都有人能打開那心的牢籠;
◆每個人,都能在生命最後一刻,選擇想要的方式離開。
同理與傾聽,才是橫跨生死之河的一葉扁舟。
一位醫心的外科醫師,醫治那些被破碎難堪殘缺所包覆的心。
一位理解病人生命故事的外科醫師
每一個醫師所認為的小手術,
對病人來說,其實都是恐懼異常的大手術。
而他,領著病人,渡過恐懼、不安與未知的窮山惡水……
他們都因痛苦的病症而來。但他們的困境,卻又不僅僅是病症,有時是因心中無以名狀的恐懼、不安與未知,更有時是因病症而衍生的生命泥淖。
一位年輕的外科醫師因為深深了解,精湛的外科手術並不一定總能解決病人問題,而所有的醫療決定,都是以病人性命為籌碼,因此,他彷若走在鋼索,時刻提醒自己務必以病人為最大考量。哪怕退而求其次成為手術助手,或甚至建議病人前往其他醫院治療,他也謙遜接納。
當他將自己的心,一再貼近這些病患與病患家人,那些傾聽、尊重與同理是他的行醫日常;而當他戮力替病人設想、付出與拚搏,我們得以看見平凡,但又不凡的醫療一景。
本書特色:
◎賴俊佑醫師:
「在開刀房待得久了,手術開得多了,對於生死的定義愈來愈模糊。
一個人的心跳停止,算是死了嗎?可是在醫療科技的發展下,我們連心臟都能替換。但不是自己的心臟替自己跳動著,這樣的你,還算是你嗎?
至於那些對人生失去希望,遍尋不著初衷,溺斃在欲望的汪洋裡的人,也算是確實的活著嗎?
我不知道。」
◎劉啟群(台灣路竹會會長):
「在仔細讀完本書的原稿之後,發現字裡行間,流露著醫者仁心的慈悲,也有著包容和理解的情懷。他視病如親,總是盡心盡力去醫治病患,並從中建立彼此的信任,讓患者面對康復之路時,重新燃起生命的動力;更難能可貴的是在每一次的醫療案例過程中,他都會自我審視。」
◎謝幸吟(媒體工作者):
「看賴醫師記錄診間與手術室的點點滴滴,他懸壺濟世的初心,從路障實習生到主治醫師,不長不短的八年,三千多個日子,他對患者,專業之餘,更是用心傾聽,還有一次次的捫心自問與檢討,他希望做得更好,讓患者與家屬,都更好。這是態度,也是溫度。……賴醫師總是願意傾聽。「讓患者有地方可以去」,他也讓患者的心和心裡的話,有地方可以去。」
◎劉啟群(台灣路竹會會長)、謝幸吟(媒體工作者)撰推薦序
白永嘉(新竹馬偕醫院急診外科主任;美國心臟學會主任導師)、巫玠竺〈醫師;《美好少女的垂直社會》作者〉、李茂盛(總統府資政;茂盛醫院院長;中山醫學大學教授)、李俊逸(茂盛醫院執行長)、吳錫金(中國醫藥大學北港附設醫院院長)、周德陽(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院長)、陳志金(《ICU重症醫療現場》作者)、陳煜(台灣男性學醫學會理事長)、黃軒(重症醫學專科醫師)、蔡伯鑫(醫師;作家)同感推薦(依姓氏筆劃順序排列)
作者簡介:
賴俊佑 醫師
一九八七年生。
台南人、北醫醫學系畢,現服務於台中中國附醫。
醫學中心泌尿外科醫師、WSET L3高階品酒師、文字紀錄者、情感收藏家。
矯正後的左撇子。左手持刀,右手執筆。因此理性有時,感性也有時。
台灣路竹醫療和平會 國際義診:
2012 非洲 馬達加斯加
2020 非洲 索馬利蘭
臉書粉專:白袍的溫度 - 賴俊佑醫師
IG:twclaih
醫療官網:https://www.twclaih.com
章節試閱
【內文試閱】
大雄,你找到你的小叮噹了嗎?
──思覺失調症患者的就診權利
「我去看了好幾間泌尿科診所,他們都不太理我。有的說我想太多,連藥都沒開就幫我退掛了……」
大雄是一個Psyche(註1)病人,病歷上身心科的就診紀錄顯示為「思覺失調症」。「思覺失調症」,以前又叫做「精神分裂症」。
「賴醫師,您好!」大雄推開診間的門後,很有禮貌地跟我打了聲招呼。
貼齊額頭的瀏海過分整齊,配上又大又圓的眼鏡與高領襯衫,像極了小叮噹(現在應該叫做哆啦A夢)裡面的大雄。
他真的是思覺失調症的病人嗎?我再瞄了一下電子病歷,確定沒有點錯病人。
「賴醫師,我是思覺失調症的病人。不過,我很乖喔,我都有乖乖吃藥。」
語畢,診間頓時鴉雀無聲。雖然一切沒有異常,但氣氛卻變得有點詭異。
四十歲的他,彷彿是漫畫裡小學生的大雄,突然踏進了時光機,到了三十年後的未來,稚氣未脫的靈魂硬生生地被塞進大叔的身體裡,就差沒有揹著橘黃色的書包而已。
「大雄,你好,我是賴醫師。很高興聽到你主動跟我分享自己的過去病史,也很開心你思覺失調症都控制得很好。你真的很不簡單呢!」
在說不出的尷尬中,身為主治醫師的我,也要展現隨時可以尬聊的能力。
「對啊,賴醫師,我跟你說喔,我最近覺得尿尿不太順,同時身體還覺得很倦怠,做什麼事情都提不太起勁。前一陣子,我有跟身心科小陳醫師說,他幫我調整了藥物後,確認不是身心科的問題,因此他建議我去泌尿科看看。
「我自己上網查了一下,擔心自己有攝護腺的問題,也懷疑我進入男性更年期。可是我去看了好幾間泌尿科診所,他們都不太理我。有的說我想太多,連藥都沒開就幫我退掛了。有幾個醫師人比較好,開藥給我吃,不過都沒有人願意幫我檢查,他們也都不幫我掛回診。」
大雄思慮縝密,口齒清晰,有條不紊地說著。
「賴醫師,大家是不是很怕被我傳染?不過,我記得我思覺失調症應該是不會傳染的吧?」
「我真的真的,都有乖乖地,很努力地吃藥喔!」大雄再說了一次。
深怕大家不相信似的,他的語氣真摯、熱切。
我聽了有點生氣,也有點鼻酸。
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跟正常人一樣的治療機會。接受該接受的檢查,吃該吃的藥,說想說的話,像正常人一樣被傾聽著、被相信著,被愛著。
●●●
思覺失調症是因為大腦多巴胺不平衡所導致的疾病。從前的藥物副作用很多,但隨著醫療不斷推陳出新,其療效及副作用和過去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大雄規則服藥,症狀控制穩定,雖然偶爾還是會有幻聽,但維持正常生活功能,已然綽綽有餘。
思覺失調症目前發生的明確病因尚不明朗,發生率卻高達百分之一,比我們每天在治療的癌症病人還要高出五十倍以上。但對很多外科醫師來說,彷彿只有需要動刀的癌症才是疾病。
在資本主義掛帥,社會習慣追求最佳投報率來說,這些病人是一點產值都沒有。
●●●
我還記得我讀大學的時候,身心科是在台北市立聯合醫院的松德院區見習,它的前身是台北市立療養院。
松德院區很大,三個院區裡的數棟建築散落在鳥語花香的象山中,雖然離學校僅十分鐘的車程,但彷彿到了世外桃源。
那時候,我負責照顧的病患是一個五十多歲思覺失調症的病人,我記得大家都叫他德哥。
德哥住在身心科的急性病房裡。身心科的急性病房有自己的鐵門與監視系統,還有專屬的警衛。一般來說,僅收治嚴重精神疾患且需急性治療者,例如有自傷傷人的行為;行為混亂,無法自我照顧者;精神症狀明顯且拒絕就醫者,或物質濫用戒斷期的個案。
德哥患病三十餘年,病歷加起來大概有兩本大部頭的教科書那麼厚。
身心科僅占我們見習生涯一週的時間,而身為一個專業的「見習醫學生」,只要搞懂近一個月發生的事情,還有目前的藥物治療目標就可以順利結業了。因此對於他的過去雖然有興趣,但種種晦澀難辨的專有名詞就像急性病房的鐵門般,牢牢地將我們鎖在身心科的門外。
外科的思維,好與壞的界線很分明,壞的就要切掉。但身心科是學著與症狀、創傷和平共存,尋求身心一個動態平衡之處。
我以前總自嘲自己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無法適應內科系師長們(註2)過分精實的病歷寫作教學與查房,才選擇外科系。後來才發現,自己是對於內科醫學受制於病患年紀、多重慢性病,甚至許多「上帝開的玩笑」等先天的侷限性,很多時候只能被迫袖手旁觀的狀況,難以接受。
這不是我的人生哲學。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寧願不要遇見。
懷著這樣的信念進入外科,一路磕磕碰碰,倒也完成漫長的訓練。雖然無法事事盡如人意,但就醫療層面來說,至少外科醫師在一番浴血奮戰後,留給自己心中的遺憾,也會少一些。
在精神科的那一週,我陪著德哥一起接受團體治療、一起用餐,還有一起打羽毛球與桌球。
「你知道我肚子裡有什麼嗎?」我記得每次碰到德哥,他都會這麼問我。
「我的肚子裡有一尊三太子,他手拿火尖槍,腳踏風火輪,殺盡世間一切壞人。」
德哥講完,就會開始念一串我聽不懂的火星文,腳踏神奇八卦步揚長而去。
最後一天晚上值班的時候,急性病房裡的病人需要做心電圖檢查。請警衛開了鐵門,剛好是病人們睡前的康樂時間。看著有些人找「朋友」,互相坐下來吃零食、聊天,有些人正聚精會神地拿著繪本大聲朗讀,有些人手舞足蹈地喃喃自語。
他們好像比我們都快樂呢!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一個人身上,可以綻放出如此不假思索地開懷大笑了。
我不禁捫心自問:「有病的到底是他們,還是這個世界?」
●●●
「大雄,我會幫你安排相關的檢查。你儘管放心。」
雖然四十歲要發生攝護腺肥大,進而導致排尿不順的情況,並不常見,我還是依照標準的流程,循序漸進的安排檢查。不多,也不少。
「賴醫師,謝謝你。」大雄客客氣氣地站了起來。
在要離開診間前,他突然朝我們九十度鞠躬。
「謝謝醫師,謝謝護理師。」大雄的聲音大到隔壁診間的護理師都探頭關心。
若有思覺失調症的病人求診,大家總習慣互相cover一下,這是門診不成文的默契。
過了一週,大雄回診。
「大雄,你的攝護腺以你的年紀來說並不算大,尿流速與膀胱餘尿量也都正常,但抽血數值顯示你的男性睪固酮低下。你上次懷疑的男性更年期的方向,並沒有錯喔。不過,若要確切診斷,以及是否做進一步的補充治療,我們要來細細對一下你有沒有相關的症狀。」
接著,我從印表機嘩啦啦的印出了自己整理關於男性更年期的衛教單,將美國聖路易大學所羅列可能伴隨的症狀,一一解釋。
「我們不要淪為治療數據的機器。所有的治療,都應該回應到病人本身。」我仍記得踏入臨床的第一天,在披上白袍,真正踏進醫院前,前輩對我們這群小菜鳥們說的話。
那時候還似懂非懂,恨不得拚了命似的要將這幾年書本所學的,一股腦兒的用在病人身上,後來才慢慢理解前輩們說的話。
所謂「醫療」,是一體兩面,能「醫治」病患對於醫師來說,一點也不困難。但醫療數據往往僅是臨床上的冰山一角,對於沉在病患心海中,那龐大未顯的冰山主體,要能用「療癒」去融化他們心中無可名狀的恐懼、未知,與不安,才是醫者存在最重要的價值。
在排除男性睪固酮補充相關的禁忌症,與告知可能的併發症後,大雄開始固定在我的門診補充睪固酮,一個月回診一次。
每個月,他都會很開心地跟我分享,最近外星人又跟他說了什麼話,要怎麼占領地球之類的。
不過,他說因為他都有乖乖吃藥,所以可以讓思緒與動作慢下來,也稍稍能分辨那是現實,還是幻覺,才不會被他們控制。
「賴醫師,我跟你說,你最近要小心,可能會有飛碟入侵地球。不過,我已經告訴外星人,賴醫師還有小伶都是好人,不可以傷害你們。」有一次的門診,大雄這麼跟我提醒。
我和門診護理師小伶使了個眼色,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我覺得,你好像他的小叮噹。」有一次,小伶在大雄出診間後,這麼跟我說。
「我可沒有那麼偉大。身心科的小陳醫師才是。」我笑了笑回答。
/
對我來說,大雄就只是一個一般的、普通的病人。
我從來都沒有給予他過分的憐憫與同情。但如果因此,讓他覺得受寵若驚的話,那麼,應該是這社會一直以來欠他的,多過於你我的想像。
「眾生皆有病。」你也是,我也是,整個社會都是。
註1:Psyche為精神疾病英文的希臘字根(詳見本書〈這個病人是思覺失調症!!! 〉一文),在醫療體系中是對精神疾病病人的簡稱。
註2:身心科若以泛內科系或泛外科系這樣單純的二元劃分來說,可算內科體系。
【內文試閱】
大雄,你找到你的小叮噹了嗎?
──思覺失調症患者的就診權利
「我去看了好幾間泌尿科診所,他們都不太理我。有的說我想太多,連藥都沒開就幫我退掛了……」
大雄是一個Psyche(註1)病人,病歷上身心科的就診紀錄顯示為「思覺失調症」。「思覺失調症」,以前又叫做「精神分裂症」。
「賴醫師,您好!」大雄推開診間的門後,很有禮貌地跟我打了聲招呼。
貼齊額頭的瀏海過分整齊,配上又大又圓的眼鏡與高領襯衫,像極了小叮噹(現在應該叫做哆啦A夢)裡面的大雄。
他真的是思覺失調症的病人嗎?我再瞄了一下電子...
作者序
【推薦序】白袍的溫度/劉啟群(台灣路竹會會長)
初見俊佑是在二○一二年,他報名參加路竹會第二四七梯次非洲馬達加斯加的海外義診。全團共四十九位醫療專業的成員中,除了十五位的各科醫師外,尚有六位見習醫學生參與義診,而他就是其中之一。當年對他的印象就是有一雙明亮而炯炯有神的眼睛、頂著一頭挑染的金髮、在餐會上彈著吉他唱歌,看來有點放蕩不羈卻又不失純真的可愛小男生;而當二○二○年,他再度報名參加路竹會第三八九梯次非洲索馬利蘭義診時,歲月的荏苒已將他淬煉成一位醫術精湛的外科醫師。這些年,每每看他在電子媒體上記錄行醫路上遇見的種種溫暖,總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在當今的醫療文化下,實在太需要他這種醫生了。
此外,俊佑在社群媒體上也堪稱活躍。其承載情感的文字平台副標為「生命的熱度‧白袍的溫度」,用這種兼具專業與感性來形容賴俊佑醫師實為貼切。大學時期,他是吉他社社長,是位多才多藝的陽光少年。相信這位對生命有熱忱的年輕醫師,未來一定能夠在醫界醞釀出更多的正能量。
很榮幸能擔任俊佑跨足作家,將醫學與文學結合,初試啼聲的處女作推薦序撰寫者。在仔細讀完本書的原稿之後,發現字裡行間,流露著醫者仁心的慈悲,也有著包容和理解的情懷。他視病如親,總是盡心盡力去醫治病患,並從中建立彼此的信任,讓患者面對康復之路時,重新燃起生命的動力;更難能可貴的是在每一次的醫療案例過程中,他都會自我審視。可預期他的這些行為及思考模式,都必將成為他邁向良醫的基石。所謂:夫醫者,非仁愛之士,不可託也;非聰明理達,不可任也;非廉潔淳良,不可信也。而我在俊佑的身上,看到了他擁有上述的特質。
本書所提供的每一則小故事,或許在醫病互動及生活中常見,但透過俊佑的文筆,卻會讓人有所感動,並從中得到領悟,讓一些原本對前途迷茫的人,從心底湧起一道燦爛的生命光譜。相信未來本書必會帶給讀者們一些人生啟發。
很高興俊佑是路竹會的義工,希望他在路竹會義診過程中的見聞,能豐富他的人生,更成為一顆種在他心裡的種子,期待它的萌發。如《周易》中所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相信俊佑會是位醫界的良心,也是自己未來人生的大贏家。
【推薦序】他總是這樣溫暖地傾聽患者的心/謝幸吟(媒體工作者)
和賴俊佑醫師相識,始於一篇文章。二○二○年五月,在「換日線crossing」看到名為〈來自台灣的醫師,在「女陰殘割」最嚴重的非洲國度〉一文,讓我心痛好久。賴醫師寫的是他和醫療團到索馬利蘭義診的過程,標題所說的女陰殘割最嚴重的非洲國度,是索馬利蘭。
文章刊出前兩、三個月,也就是二○二○年二月,台灣與索馬利蘭簽署雙邊協議,同意互設代表處,加強兩國在各個領域的合作。說來真巧,應邀為賴醫師的新書《開刀房的溫暖──外科醫師的同理與傾聽》寫推薦序的此時,索馬利蘭外長瑞格薩正率領財政、國家發展、畜牧暨漁業發展等索國官方代表團,在台灣訪問。
「第一天,我就內診了一位被迫接受過割禮的二十歲女性。病人主訴尿不乾淨,恥骨上及會陰疼痛,伴隨排尿的灼熱感。」「很難描述接受過割禮的女性生殖器,簡單來說,就是光光的吧。那些原本該有的東西,都因為要讓另一種性別的人覺得『貞潔光輝』,而被硬生生地粗暴割除。」賴醫師在索馬利蘭義診時,是這樣描寫這名二十歲女子就醫時的情況。
一九九○年代,我因為工作關係,第一次去了非洲六個當時的友邦,包括查德、幾內亞比索、甘比亞、賴比瑞亞、聖多美普林西比,以及布吉納法索,從此埋下對非洲與發展事務關注的種子。
賴醫師的文章,讓我更想多認識台灣的非洲新朋友索馬利蘭。趁著賴醫師北上受訓的空檔,我邀請他來廣播節目分享。受訓結束,要返回醫院工作前,賴醫師約了餐敘。襯著咖啡香,我們聊了更多,關於非洲、關於海外醫療服務,還有意外發現彼此的共同興趣──跑步。之後,我們一直在社群媒體關注彼此動態。
看賴醫師記錄診間與手術室的點點滴滴,他懸壺濟世的初心,從路障實習生到主治醫師,不長不短的八年,三千多個日子,他對患者,專業之餘,更是用心傾聽,還有一次次的捫心自問與檢討,他希望做得更好,讓患者與家屬,都更好。這是態度,也是溫度。
關於索馬利蘭二十歲的女性患者,他沒寫在新書。但賴醫師用同樣溫暖的筆和心,記錄了他的兩位二十三歲女性患者的故事。
小慧半身不遂七年,懷疑可能是泌尿道感染,由父親陪同,來到賴醫師門診。「雖然我下半身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但拿著導尿管插進自己身體的瞬間,我會覺得我是一個連自己的排泄都無法控制的廢人。」「衣服穿上,就不會看到糞袋;毛毯蓋著,就不會看到尿管。」「這時候我才覺得自己像個人般活著。」曾經許多其他醫院的醫師,對小慧拒絕單次導尿、隱瞞病情感到生氣,甚至覺得她濫用健保。小慧和父親對賴醫師說了內心深處的祕密,挖開傷口的痛。之後,小慧送給賴醫師自己親手畫的圖和卡片上長長的一段話,滿滿都是信任。我相信這樣被信任的感覺,會跟著賴醫師的行醫生涯,在往後的每一步。
小慧有父親呵護、為她撕心裂肺地哭,同樣二十三歲的Judy,卻從小遭繼父性侵,生母知情卻默許,於是Judy逃家、染上毒癮K他命,對泌尿系統造成嚴重傷害。Judy也多次自殺,在身心科追蹤。當Judy不接受治療、不吃藥,讓賴醫師感到可惜;但外界對於像Judy這樣的思覺失調患者的刻板印象,更讓賴醫師感到遺憾吧。
身為泌尿科醫師,看盡最多最私密之處,賴醫師總是願意傾聽。「讓患者有地方可以去」,他也讓患者的心和心裡的話,有地方可以去。賴醫師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外科醫師,我並沒有每次都讓病患接受到醫學指引建議的治療。」「但我是一個,會傾聽的外科醫師。」 「我,是一位病患需要的醫師。」「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泌尿科醫師和每一科醫師一樣,都看盡生死。但,泌尿科醫師會看到更多「想生不能生」的無語問蒼天、「可以生,但不生」的選擇或被選擇。每一次,都牽涉到一個人從小到大的成長歷程,包括不想揭露的隱私、牽涉一個家族甚至兩個家族的期待與壓力,牽涉各種千絲萬縷的關係,以及這些關係在時空中不斷發展的交錯。
賴醫師天生的敏感,讓他擁有獨特的、解讀人心思緒的天分。他看見他們的苦樂與無奈:四十六歲的周先生,患有克林菲特氏症,合併無精症患者。他的妻子從小渴望有自己的孩子,那是她心目中完整的家庭樣貌,但結婚多年,肚皮一直沒有動靜。一經檢查才知道周先生的病症,他們夫妻的關係降到冰點。後來,周先生原封不動退還賴醫師開的威而剛,並且告訴賴醫師,他們夫妻請了一個月的假,兩人手牽手,重新走過相識以來一起走過的地方,找回之前想要共度餘生的承諾。
三十三歲的偉哥,也是克林菲特氏症、無精症患者。與女友相識十五年,偉哥是女友人生藍圖的中心。但診斷結果出來之後,偉哥回診,他告訴賴醫師,他與女友分手了。不過,這段時間,他們一起回憶第一次牽起彼此雙手的怦然心跳、第一次騎車夜衝、第一次工作領到薪水,彼此互買禮物送給對方……往事的點點滴滴,偉哥邊說,邊淚如雨下。
一位成年的小胖威利症患者,某一天由社工陪同來到診間,希望依法施行絕育(結紮)手術。但賴醫師卻拒絕了。
二十歲的台大高材生小凡,是罕見的橫紋肌肉瘤患者,「發生在泌尿生殖系統,更是聞所未聞」。「這種罕見疾病並無標準治療準則(guideline),說好聽一點,是臨床醫師有諸多治療可供選擇,但說直白些,是一切交給上帝。」漸漸地,小凡慢慢來到生命盡頭,「賴醫師,你知道為什麼我在拿掉腫瘤及攝護腺之前,不想做精子冷凍嗎?」這是離開病房前,小凡問賴醫師的最後一句話。
為什麼?
如果你是醫師,會怎麼回答?賴醫師又怎麼回答?
不論我們是在關係裡選擇,還是選擇某一種關係,賴醫師這本《開刀房的溫暖──外科醫師的同理與傾聽》,每一段紀錄,都可能映照了我們的某個時刻。同理與傾聽,賴醫師給了每一個患者,而讀到這本書的你,也請記得聽聽自己。
謝謝並且恭喜賴俊佑醫師,出版了這麼溫暖的書。
【自序】同理,是橫跨生死之河的一葉扁舟
開刀房均溫二十度,濕度百分之五十。
一個病人要手術,平均需要看兩次半的門診,等候一百二十分鐘,與醫師討論一個小時、和五位親人溝通,然後用一輩子去接受。
台灣外科醫師的訓練過程相當漫長且艱辛。以泌尿外科為例,需接受七年的醫學教育、一年的畢業後不分科訓住院醫師,還有五年的專科住院醫師暨總醫師的訓練,才有資格站在手術台上主刀,承擔病人生命的囑託。
開刀房,是白色巨塔裡最冰冷、最血淋淋,也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
在每一台手術即將開始前,會有一小段的作業靜止期(time-out)。此時所有醫療團隊的成員會強制停止手上的工作,由主刀醫師大聲唸出病人姓名、年齡、術式,確認無誤,才會下刀。
村上春樹曾說:「儀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它讓我們對在意的事情心懷敬畏,使我們對生活更加銘記和珍惜。」
而對外科醫師來說,time-out就是一個最重要的儀式,代表躺在手術台上的生命即將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在一層又一層由理性武裝起來的心態之下,方能使我們在大致相似,卻略有差異的解剖構造中,追尋該有的一致性。如此在遇到大出血或緊急狀況的時候,才能讓自己可以即時反應,做最精準的判斷,下最適當的醫囑,挽救病人的生命。
在外科醫師的嚴苛訓練中,沒有感性存在的容身之處,它被視為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左撇子。但從小,我就被強制改正,要像右撇子一樣地正常地拿筷子、拿筆,也因此成為了一個左手執刀、右手持筆的奇怪之人。
成長過程中,人們總說左撇子比較聰明,不過與一路資優教育,還有醫學系裡天資聰穎的同儕相比,我除了感性比人家多一點點、勇氣比人家足一些些之外,並不覺得自己和他人有絲毫不一樣的地方。
現代的實證醫學是由各種生存數據與存活曲線,理性計算出的最大公約數,因此,我們不得不將每一個病人都視為一樣的個體,也要把每一種疾病都恰如其分地歸類在樹狀圖裡,如此的治療方式是外科醫師最擅長的──只管開刀,不論其他。因此即使手術成功,病人死亡也不會引起太多的反思,充其量僅僅是時運不濟而已。
但隨著行醫的腳步愈走愈遠,我不禁思考,這樣子的醫療,是否真的是大家所想要或需要的。
在日新月異,不斷推陳出新的醫療科技之下,我們是不是花了愈來愈少的時間,將病患,也將自己當成一個有血有肉,有脆弱,也有淚水的人看待了呢?
在死神的鐮刀面前,外科醫師的手術刀僅僅是人類對於生命渴求的螳臂擋車。若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那麼在黃泉彼岸的兩端,不論是生是死,也無太大的區別。
同理病患對於疾病的未知,傾聽病患對於手術的恐懼,尊重病患對於生命的抉擇,才是能橫跨生死之河的一葉扁舟。
開刀房均溫二十度,濕度百分之五十,為了要降低細菌的孳生。
人體的血液有五千CC,體溫三十七度,一台手術的醫療團隊平均需要八個人。
四萬CC的熱血,眾志成城的信念被挹注在外科醫師的手術刀尖,只求既溫柔且堅定地陪伴每一位病患,一同面對生命的考驗。
我是賴俊佑醫師,也是一位曾數度跟隨台灣路竹醫療和平會前往非洲,參與國際義診的泌尿外科醫師。
路竹會劉啟群會長曾說:「如果你一直扮演著被感動的旁觀者,最後,你會發現,能感動自己的事將變得愈來愈少。」因此,我誠摯地邀請你進入賴醫師揉合理性與感性,用同理與傾聽細心雕琢而成的開刀房,與我一同創造更多的溫暖,並締造扣人心弦的回憶。
感謝溫柔細膩,包容著我各種任性還有堅持的編輯純玲,還有寶瓶。
感謝教會我什麼是愛的E,以及在寫作過程中給予我許多支持的N,還有C。
【推薦序】白袍的溫度/劉啟群(台灣路竹會會長)
初見俊佑是在二○一二年,他報名參加路竹會第二四七梯次非洲馬達加斯加的海外義診。全團共四十九位醫療專業的成員中,除了十五位的各科醫師外,尚有六位見習醫學生參與義診,而他就是其中之一。當年對他的印象就是有一雙明亮而炯炯有神的眼睛、頂著一頭挑染的金髮、在餐會上彈著吉他唱歌,看來有點放蕩不羈卻又不失純真的可愛小男生;而當二○二○年,他再度報名參加路竹會第三八九梯次非洲索馬利蘭義診時,歲月的荏苒已將他淬煉成一位醫術精湛的外科醫師。這些年,每每看他在電子媒體...
目錄
目錄
010【推薦序】白袍的溫度/劉啟群(台灣路竹會會長)
014【推薦序】他總是這樣溫暖地傾聽患者的心/謝幸吟(媒體工作者)
019【自序】同理,是橫跨生死之河的一葉扁舟
Chapter1:我們每個人都希望生病時,能被同理與善待
「大雄,你找到你的小叮噹了嗎?」
029──思覺失調症患者的就診權利
「我就是一個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癈人。」
040──當病人隱瞞病情,都有其原因
「我只有一個哥哥,我想要他活著。」
058──當病人有最好的治療,醫師退居手術助手
「這個病人是思覺失調症!!!」
079──聽病人說話,從中拼湊出病人的感受與想法
周先生和他的威而鋼們
090──醫師帶著病患,一起找出病因
生命的鬥士
103──插管從來不是醫師的事,是病人與家屬的事
Chapter2:與病人站在同一陣線,共同拚搏
最致命的良性腫瘤
112──病患的信任,是醫師最強而有力的後盾
老師
121──當醫師要病人信任你,醫師得先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小胖威利症
137──這些都不是我在白色巨塔能體會,甚至想像的事
掛錯號?!
152──接住對病人手術的恐懼之心
我的蛋蛋有點小
159──與病患站在一起
阿伯的小祕密
170──措詞謹慎,不希望病人對於癌症的恐懼而放棄治療
當元哥不再是哥
176──外科醫師的霸氣與溫柔
Chapte3:生命盡頭處,有通往天堂的點點螢光
「賴醫師,我可以不要再那麼勇敢了嗎?」
200──沒有人,會比病人更有資格決定人生最後的時光,該如何度過
最痛徹心扉又沉重的愛
216──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救到底
「我爸得了癌症,可以不要告訴他嗎?」
240──有時,老人家遠比我們想像得更堅強
弟弟的末班車
255──一個母親需要有多堅強,才能做出器捐這個決定
跛腳天使們的翅膀
264──醫師很偉大,也很渺小
值班的跨年夜
273──接納醫療有時盡
目錄
010【推薦序】白袍的溫度/劉啟群(台灣路竹會會長)
014【推薦序】他總是這樣溫暖地傾聽患者的心/謝幸吟(媒體工作者)
019【自序】同理,是橫跨生死之河的一葉扁舟
Chapter1:我們每個人都希望生病時,能被同理與善待
「大雄,你找到你的小叮噹了嗎?」
029──思覺失調症患者的就診權利
「我就是一個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癈人。」
040──當病人隱瞞病情,都有其原因
「我只有一個哥哥,我想要他活著。」
058──當病人有最好的治療,醫師退居手術助手
「這個病人是思覺失調症!!!」
079──聽病人說話,從中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