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立茲小說獎得主,2022布克獎初選長名單入圍作品。《生活是頭安靜的獸》、《一切皆有可能》作者動人長篇小說。
★內容簡介
就像是沿著高聳的建築外牆一路滑落,
但無人瞧見──
就是這種孤獨,讓人覺得恐怖。
▍普立茲小說獎得主,2022布克獎初選長名單入圍作品 ▍
【誠品、金石堂選書】
《生活是頭安靜的獸》、《一切皆有可能》作者動人長篇小說
●《出版者週刊》:「斯特勞特被比作海明威絕不是毫無道理。某方面而言,她超越了海明威。」
● 已售出紐、澳、德、義、法、西、葡等全球21國版權。
● 紙本書發行量超過12萬5千冊,有聲書於美國首週銷量突破2千套。
● 出版即登上《紐約時報》、《倫敦時報》精裝小說暢銷排行榜。
● 獲《紐約時報》書評、《華盛頓郵報》、《時代》雜誌、《禿鷹》雜誌、《她讀》雜誌、美國公共廣播電台主持人莫琳.卡利根推薦為年度最佳好書。
▍人都是很寂寞的。我要說的是這個。
露西.巴頓成為紐約當紅作家多年,仍擺脫不了出身貧寒的過去,在人群裡無法自處,時常莫名地陷入恐慌。威廉是露西的前夫,他篤定,掌控一切,讓人安心,卻始終透著遙遠的距離感。
兩人陪伴彼此面對各自與他人建立的關係,一同挖掘威廉過世母親不為人知的過往,露西也在過程中逐漸看見各人的脆弱與失落。
伊麗莎白.斯特勞特極善於描寫細小而難為外人道的生命瘡疤,並以特定人物為故事主線,發展出可獨立閱讀的系列作品。《喔,威廉!》是她以「露西.巴頓」為主角的第三本小說,藉原生家庭、婚姻關係中的創傷與背叛,探討生命中形影不離的匱乏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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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真正明白他人經歷了什麼?
這種無人知曉的孤絕感讓人恐慌,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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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推薦
● 陳栢青(作家)專文推薦:「當你打開伊麗莎白.斯特勞特的小說,像塵封的便當盒被打開一條縫,你往裡頭瞧,你會稍微看到,另一個人的心。而且伊麗莎白.斯特勞特會讓你感受到,這一顆心,和你的好像。一樣疼。一樣值得被疼惜。在宇宙裡,你並不孤單。現在我覺得好一些了。」
● 劉仲彬(臨床心理師)讀後解析:「這個探討婚姻關係的故事,就像一齣懸疑劇。同樣是解謎,同樣都在尋找最後一片拼圖,但它拼的既非主謀的身分,亦非兇案的真相,而是兩位主角的性格曲線。它想講的是:「一個人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而這往往才是生活中最大的懸念。自始至終,都是兩個女人的交鋒……」
● 李欣倫、馬尼尼為、陳又津、許菁芳、鄧九雲作家一致推薦
國際媒體好評盛讚
「書中故事由美國人的各種心底衝動及人生交織而成,其中可以看見安.泰勒和約翰.厄普代克的影子。不過斯特勞特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她描述了人們內心深處的想法及各種感受中的細微之處……斯特勞特是最高明的一位說故事家,她為我們寫出了露西人生中讀來令人溫暖又開心的片段。」──《倫敦旗幟晚報》(Evening Standard)
「『孤獨』和『背叛』是普立茲獎得主斯特勞特在寫作生涯中不停回顧的主題,在這部以主角為中心且深具啟發性的系列小說中,作者更是聚焦於這兩個主題……斯特勞特的角色內心充滿憂慮及各種情緒,而她常用簡約、真實的句子,節制地處理這些情緒……斯特勞特被比作海明威絕對不是毫無道理。就某些方面而言,她還超越了海明威。」──《出版者週刊》(Publishers Weekly,星級評論)
「為了探討人類存有意義的一部精巧、睿智、動人,結尾又令人振奮的冥思之作。」──《書目雜誌》(Booklist,星級評論)
「人們通常會說『好事成三』,而且這本以露西.巴頓為主角的最新小說確實像是完成了三部曲系列,但我能搶先提出要求嗎?我還想看到第四部、第五部,又或者任何有關的作品都好!斯特勞特的作品讀來實在太享受,而那種享受很簡單:你總能在閱讀時知道更多──但又同時──懂得更少。」──《觀察報》(The Observer)
「斯特勞特創造出了一部探討創傷、記憶及婚姻的精采冥思之作──還談到我們為了不專注於痛苦經驗時可能採取的扭曲作法。」──《i報》(The i Paper)
「精采而成功的小說,是針對愛、失落及他人的神祕進行細緻推敲的一部作品。」──《週日郵報》(Mail on Sunday)
「每一頁都讓人充分感覺到親暱、脆弱又迫切的人性,讀了讓人不禁摒住呼吸。幾乎每句陳述都帶有天啟的力道。」──《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
「讀者因為窺見了露西.巴頓最私密的思緒──更精確地說,是因為得以深入斯特勞特的作品──而感到安全。讀者會知道,帶領我們的是一個好作家。」──美國公共廣播電台(NPR)
「這是一堂探討衰老及脆弱的大師課……溫柔提醒我們要在感情上對所愛之人大方,並在日常生活中盡可能以實際行動來陪伴彼此。」──《舊金山紀事報》(San Francisco Chronicle)
「這部作品以精巧、憂傷的文筆,再次探索了斯特勞特的基本信條:『我們所有人都是謎。』」──《科克斯書評》雜誌(Kirkus Reviews)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伊麗莎白‧斯特勞特(Elizabeth Strout, 1956-)
美國當代作家。1998年,伊麗莎白出版長篇處女作《艾米與伊莎貝爾》,即榮獲與入選多項文學獎;2006年出版《與我同在》,登上全美暢銷榜,入選美國獨立書商協會選書。
她的第三部作品《生活是頭安靜的獸》(Olive Kitteridge)獲2009年美國普立茲小說獎,不但席捲全美暢銷書榜,暢銷百萬冊,原著並於2014年被改編成HBO影集《愛,當下》。而後,伊麗莎白陸續完成多本暢銷作品:The Burgess Boys、《不良品》(My Name Is Lucy Barton)、《一切皆有可能》(Anything Is Possible)、Olive, Again。
其作品屢獲讀者好評,蟬聯暢銷排行榜。她以長篇小說《不良品》入圍曼布克文學獎、都柏林文學獎決選,並改編成舞台劇在倫敦及百老匯上演。《一切皆有可能》不僅獲頒短篇小說文學獎,更被美國前總統歐巴馬列為年度最愛書籍。
她也曾入圍美國國家書評人協會獎(National Book Critics Circle Award)、國際筆會╱福克納獎(PEN / Faulkner Award)、國際都柏林文學獎(International Dublin Literary Award)及倫敦柑橘文學獎(Orange Prize)的決選名單。她的短篇小說作品發表於各式刊物,包括《紐約客》(The New Yorker)及《歐普拉雜誌》(O: The Oprah Magazine)。
譯者簡介:
★譯者簡介
葉佳怡
臺北木柵人,曾為《聯合文學》雜誌主編,現為專職譯者。已出版小說集《溢出》、《染》、散文集《不安全的慾望》,譯作有《勸服》、《歡樂之家》、《恐怖老年性愛》、《她的身體與其它派對》、《消失的她們》等十數種。
章節試閱
我想稍微說說第一任丈夫的事,他叫威廉。
威廉最近經歷了一些傷心事──我和很多他身邊的人都是──但我就是想提一提,幾乎算是非說不可吧,畢竟他都七十歲了。
我的第二任丈夫去年死了,他叫大衛。我為此感到悲痛,但也為威廉感到悲痛。悲痛真是──喔多麼孤獨的一件事啊,我想就是這種孤獨讓人覺得恐怖。那就像沿著一棟很高聳的玻璃建築外牆一路滑落,但無人瞧見。
不過我現在想談的是威廉。
●
他的全名是威廉.葛哈德,雖然當時已經不流行跟著丈夫改姓,我跟他結婚時還是改了他的姓。我的大學室友說,「露西,你要跟他姓?我還以為你是女性主義者。」我跟她說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女性主義者了,還說我再也不想做自己了。當時的我已經厭倦做自己,而且這輩子都在努力擺脫自己──那時的我可是真心的──所以我決定跟他姓,並在此後十一年成為了露西.葛哈德,但其實感覺始終不太對勁。於是幾乎是他母親一過世,我就去監理站把駕照上的名字改了回來,不過手續比想像中困難,我還得回去取一些法院文件才能辦理,但總之我還是改了。
我再次成為了露西.巴頓。
我在離開威廉之前已跟他結婚近二十年。有兩個女兒的我們已經友善來往一陣子了──這要怎麼可能呢?我其實也不太確定原因。世間有很多恐怖的離婚故事,但我們的故事除了兩人確實分開之外一點也不恐怖。有時我以為兩人分開所帶給我和女兒的痛苦會讓我死去,但我沒死,我還活著,威廉也是。
身為小說家的我得把這段經歷寫得幾乎像是小說,但內容都是真的──我會盡我所能地接近真實。而且我想說──喔要知道怎麼談論這段過去多難啊!不過其中有關威廉的事都是他曾親口告訴我,或是我親眼見過的事。總之我會從威廉六十九歲那年講起,就是不到兩年之前。
●
插播說明:
最近威廉的實驗室助理開始叫他「愛因斯坦」,威廉似乎也很享受這稱號。我不覺得威廉像愛因斯坦,但我大概明白那女人的意思。威廉留了白色帶點灰色的濃密小鬍子,基本上都有好好修整,濃密的白髮會定期修剪成有點蓬鬆的髮型。不過他個子高,衣著又體面,在我看來也沒有愛因斯坦那種隱約帶點瘋狂的神情。威廉的臉上常籠罩著一抹堅忍內斂的愉悅氣息,外人很少能見到他笑到頭都往後仰,就連我都很久沒見過了。他的棕色眼睛始終很大。可不是每個人老了之後都能保持年輕時的一雙大眼,但威廉就是這樣。
*
回到現在──
威廉每天早上都會在他位於河濱大道的寬敞公寓中醒來。讓我們想像一下──他把一條包上深藍色被套的蓬鬆毯子推到一旁,下床走向浴室,此時他的妻子還在那張加大雙人床上睡著。每天早上起床的他總是全身僵硬,但一直有運動習慣的他就連剛起床也不例外。他會起床後走進客廳,躺在黑紅相間的地毯上,面對正上方的骨董吊燈,抬起雙腳模仿騎腳踏車的姿態划動,然後再用各種方法伸展雙腿。之後他會移到足以俯瞰哈德遜河的窗邊那張褐紅色大椅子上,用筆記型電腦讀新聞。之後睡眼惺忪的艾絲黛兒會走出臥室向他揮揮手,再去叫醒他們的十歲女兒布莉姬,然後三人會在威廉沖完澡之後,一起在廚房圍著圓桌吃早餐。威廉很享受這一系列的晨間行程,也很喜歡他女兒很愛聊天的個性。他曾說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聆聽鳥鳴。她的母親也很愛聊天。
他會在離開公寓後穿越中央公園,搭地鐵到下城,在第十四街下車後,走完通往紐約大學的最後一段路。他很享受每天走的這段路,不過也注意到自己走得沒有擠過他身邊的年輕人快了。那些年輕人或者手上拿著一袋袋食物,或者推著有兩個小孩的推車,又或者身穿萊卡緊身衣又戴著無線耳機,同時還把瑜伽墊用鬆緊繩掛在肩膀上。他會因為可以走路超過許多人而感到振奮──比如拿著步行輔助架的老先生、拿著枴杖的老太太,又或者只是一個跟他同年紀但看起來移動比他還慢的人──這樣讓他感覺自己既健康又有活力,而且在大家不停移動的世界中像是擁有金剛不壞之身。他對自己每天走路超過一萬步感到自豪。
我想說的是,威廉感覺自己(幾乎)像是擁有金剛不壞之身。
在進行晨間行走的某些日子裡,他會想,喔老天啊,我可能會變成那個男人!那個在中央公園的男人坐在晨光下的輪椅上,頭始終垂在胸口,一旁的看護正坐在長凳上打字。又或者我可能會變成那個傢伙!那個人有隻手臂因中風而扭曲,而且步履蹣跚──但之後威廉又會想,不,我跟那些人不一樣。
他確實跟那些人不一樣。正如我之前所說,他的個子很高,體重沒有因為年齡有絲毫增加(只有穿著衣服時可以看出肚子有點大),他沒有禿頭問題,頭髮雖然白了但很濃密,而且他就是──他就是威廉啊。而且他還有妻子,第三任了,年紀還比他小二十三歲。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
但到了晚上,他常出現夜驚的狀況。
威廉在某天早上告訴了我這件事──大概不到兩年前吧──當時我們約在上東區九十一街和萊辛頓大道交叉口的一間餐館喝咖啡。威廉有很多錢,但大多都捐掉了,其中捐的一個機構就是我住處附近的青少年醫院。以前他要是一大早得去那裡開會,就會打電話跟我約在這個街角喝咖啡,而這天──當時是三月,距離威廉滿七十歲還有幾個月──我們就坐在這間餐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餐館的窗玻璃上畫了用來慶祝聖派翠克節的白花酢漿草。我心想──我真的有這麼想──威廉看起來比平常更累。我常覺得威廉隨著年齡增長而變得更好看,不只是濃密的白髮讓他看來更顯眼,年紀大了後決定留的稍長髮絲更是稍微蓬了起來,剛好跟他下垂的濃密小鬍子取得了平衡,此外儘管他的顴骨顯得更高,雙眼卻仍一樣深邃。另外有點怪的是,他總會專注望著你──那模樣真的很愉悅──但眼神又像時不時看穿了你。擺出那種表情的他究竟看穿了什麼呢?我始終不知道。
那天在餐館,當我問他「所以你好嗎?威廉?」時,我認定他會一如往常地用那種有點諷刺的語調回答,「有什麼好問?好到不行。謝啦露西。」但這天早上他只是說,「還行。」身穿黑色長大衣的他坐下前先把大衣脫下,摺好後放在座位旁的椅子上。他的西裝自從認識艾絲黛兒之後,每一套都是訂製的,所以肩寬完美符合他的尺寸:那是套深灰色西裝,搭配淺藍色襯衫,再打上紅色領帶後讓他看起來很莊重。此刻的他跟以前常做的一樣,把雙臂環抱在胸前。「你看起來很不賴。」我說。他回答,「謝謝。」(在我們見面的這些年,我想威廉從未說過我看來很棒或很漂亮,就連「還不錯」都沒說過,但其實我一直很希望他這麼做。)他點好了我們的咖啡,用手輕扯自己的小鬍子,眼神一邊輕快掃過整個空間。他談了我們的女兒──他擔心我們的小女兒貝卡在生他的氣,因為有一天他只是想打電話跟她聊聊天,她卻表現得有些──就是若有似無地──不太開心。我說他只是需要給她一點空間,因為她還沒完全習慣婚姻這件事。我們就這樣談了一陣子,然後威廉看著我說,「小巴,跟你說件事。」他身體往前傾了一下又坐正。「我半夜的時候會夜驚發作。」
只要他用以前的暱稱叫我就代表他不像平常一樣心不在焉,我總在他那樣叫我時感到觸動。
我說,「你是指噩夢嗎?」
他歪頭的樣子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可能性,然後說,「不是。那種時候我醒著。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向我襲來。」然後他又說,「我沒遇過這種事,但真的很嚇人,露西。我嚇壞了。」
威廉再次往前傾身放下咖啡杯。
我望著他問,「你最近吃的藥有不一樣嗎?」
他稍微面露不悅,說,「沒有。」
所以我說,「好吧,不然試著吃點安眠藥。」
但他說,「我從來不吃安眠藥。」我聽了也不驚訝。不過他說他妻子會吃。艾絲黛兒吃的藥種類很多,他根本已經放棄去搞懂她晚上必須吃什麼藥了。「我現在要吃我的藥囉。」她總會在興高采烈地這麼說之後半小時睡著。他不介意她吃藥,他說,但他不是會吃藥的那種人。不過他常會連續四小時睡不著,接著驚恐的感受通常會在此時襲來。
「跟我說說是什麼情況。」我說。
他說明時眼神只偶爾瞄向我,就彷彿還陷在那些夜驚發作的時刻。
……(全文未完)
我想稍微說說第一任丈夫的事,他叫威廉。
威廉最近經歷了一些傷心事──我和很多他身邊的人都是──但我就是想提一提,幾乎算是非說不可吧,畢竟他都七十歲了。
我的第二任丈夫去年死了,他叫大衛。我為此感到悲痛,但也為威廉感到悲痛。悲痛真是──喔多麼孤獨的一件事啊,我想就是這種孤獨讓人覺得恐怖。那就像沿著一棟很高聳的玻璃建築外牆一路滑落,但無人瞧見。
不過我現在想談的是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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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全名是威廉.葛哈德,雖然當時已經不流行跟著丈夫改姓,我跟他結婚時還是改了他的姓。我的大學室友說,「露西,你要跟他姓?我還以為...
作者序
【推薦序】
【推薦文】喔的一百萬種用法 ◎陳栢青(作家)
你,這麼孤獨。
你試圖隱藏。
我第一次感受到孤獨,是在七歲某一天上午十一點。孤獨明顯而堅硬,具體而言是鋁製便當盒的形狀。
早上算起來第四堂,一定要是那節課,孤獨總大舉來侵。
我希望我是個隱形人。
孤獨首先表現為一種飢餓。
孤獨抱持上半身不動,是一雙手在抽屜裡窮忙活,不甚熟練地打開便當蓋。筷子直起來會比抽屜長,所以挾菜時總是讓飯粒散落抽屜四處,後來我打開課本時經常發現被乾掉的飯粒黏住了。孤獨其實很不清爽。孤獨很難清得乾淨。
孤獨必須抓準時機,我趁老師轉頭寫黑板時快速低頭扒飯塞進嘴巴裡。
孤獨是鐵筷子敲打便當盒發出的聲響。嗡嗡共鳴。空空作響。
你,非常餓。
你,沒有辦法忍耐。
從後面看到你小小的肩膀微微地抖動,幾乎以為你在哭。
十幾年後同學會,我的小學同學(他們的孩子都上了小學了。他們的孩子還帶飯盒去蒸便當嗎?)會這樣回憶。
明明再等一會兒,就午餐時間了,要吃飯了,可你就是餓,就想立刻吃東西。
但我沒辦法跟他們說。
十幾年後,有一天,我讀井上廈的小說,女孩總在課間吃便當。但她真的那麼餓嗎?小說裡有人告訴女子高校生,你一定羞恥於自己的便當菜色很寒酸吧。所以你總是躲起來偷吃掉。但你不知道,愈是藏頭蓋臉,愈是遮掩,同學愈會想窺看你的便當。寒酸與貧窮才是發育小獸們生活裡的主菜。那不如這樣吧。你表現出很餓的樣子。你一定要挑上課的時候吃便當,這樣子,躲起來吃才理所當然。你就不寒酸了,你就不窮了,你只是餓。
我永遠記得這篇小說,讀的當下,讓我覺得那就是一封信,寫給當年還是小學生的我自己。
我沒辦法跟別人說。甚至沒人跟我說。
只有那一個月,媽媽忽然不在了。她去了哪裡?有一天忽然重新出現在房子裡,飯菜熱騰騰在圓桌上旋轉,好像只是繞一圈又回來。
只有那一個月,爸爸負責替我準備便當。
只有那一個月,打開便當蓋子:昨晚吃剩的麥當勞薯條配壽司。太多的白飯上鋪著冷凍三色豆,很像兩顆失神的眼睛,那就是失去女人的男人們的臉。我的便當裡一切都很潦草,飯冷冷地扒進嘴裡,下層的總是沒有熟,蒸飯也無法炊軟。柔軟的牙齦能感覺乾米粒刮過。
這樣的便當,不能給人家看到。
不,不如說,這樣的家,我不會解釋。這樣的家,七歲孩子本能地想,不能給人知道。
我希望我是隱形人。
我是在那時明白,什麼是隱形。
隱形未必是看不見。隱形有時候是,大張旗鼓,只是為了掩蓋。很熱鬧,才好淒涼。
七歲時早上算起第四堂課的每一口便當,都是孤獨的味道。
孤獨是,從此你有了一件,永遠無法告訴他人的事情。一切只是斜斜地錯開了。
關於孤獨,或者,甘於隱形人,我不知道還有誰比露西.巴頓懂。
「我想說的是我覺得自己像個隱形人。那是一種潛藏在心底的感受,很難描述。我真的無法解釋,只能說──喔,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喔,露西.巴頓。
露西.巴頓是伊麗莎白.斯特勞特筆下的角色。露西.巴頓是誰?你只要知道,她是個成名作家,露西.巴頓來自伊利諾州小鎮。她第一次登場是在《不良品》這本小說中,英文原書名是My Name Is Lucy Barton(我的名字叫露西.巴頓):「我們是怪胎,我們一家人都是。」小說開場兩句石破天驚,也是露西.巴頓的自我介紹了。
露西.巴頓的爸爸是僱工,工作有一搭沒一搭,媽媽在家做裁縫,縫紉機下密不透風,對待孩子卻像用針尖在刺。露西.巴頓家裡好窮,露西.巴頓十一歲之前住在車庫裡。露西.巴頓小時候家裡沒有電視。在外面沒有朋友,學校裡小孩靠近她只是為了喊一句「你們一家都臭死了」然後快速跑開。
好窮的,來自鐵鏽帶的露西.巴頓去了紐約。後來成為作家。她成功了,所謂美國夢的代表。她擁有眾多讀者。結婚又離婚。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威廉。他們在一起又分開。然後她有了第二次婚姻。再接著,第二任老公死了。
其實這些你都不知道也無所謂。甚至,不知道更好。你還是會在第一眼看《喔,威廉!》時快速進入,你只要知道,露西.巴頓是女人。露西.巴頓老去了。露西.巴頓剩下自己一個人。
老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但《喔,威廉!》告訴你,故事現在才開始。故事總可以開始。
露西.巴頓老了。她前夫威廉也老了。他們離婚了。她曾經出軌。他也是。一切都好公平,一切又不公平。因為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這是兩個老人的故事。他們一起踏上旅程,這麼靠近,卻連夫妻都不是。他們想追溯過去,探究身世之謎,卻發現所有知情的人,要不死掉,要不從未相識。我不知道有什麼比這更孤獨的,與你結伴的,不是伴侶,而所有你想知道的真相,都帶到土裡了。
但就是這樣,才好看。伊麗莎白.斯特勞特筆下寫婚姻,其實連婚姻都說不上。她寫家庭,但殘破不堪。她寫愛,彼此都是怨懟。可說起來,誰的婚姻不是這樣?誰回到家沒有感到那只是間房子的片刻?而誰的愛不是千瘡百孔?
好像怕老還不夠,《喔,威廉!》的主題台灣人最懂。摘自新世紀台灣政治第一戰的候選人流行語,就四個字:「又老又窮。」
露西.巴頓很窮。在《喔,威廉!》中,她窮出一個新高度。窮不是講自己三級貧戶。不是現在富了可以憶苦思甜,窮是她永遠記得婆婆第一次跟朋友介紹自家媳婦,「這是露西,露西出身貧寒。」
窮是和丈夫一家去度假,都到了小島豪華飯店上,露西.巴頓已經擁有人們想要的,一個家,一份職業,一個肩膀,毫無後顧之憂,甚至比一般人期待的更好。「我開始覺得一切都很恐怖,我不知道──絲毫不知道──該怎麼做……」旅館鑰匙怎麼用?去游泳池要穿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於是,我們的大作家,露西.巴頓,最後勇敢地從泳池邊站起來,直直走,卻是走到飯店自己房間裡,在裡頭哭個不停。
「我同時覺得自己像隱形人,又覺得有聚光燈打在我身上。」再沒有比這句話說得更好的了。
窮是「自己不配」,窮總是如影隨形。
原來富都是一下子的,窮卻可以是一生的。
伊麗莎白.斯特勞特寫的其實是階級。是美國夢與其夢醒時分。伊麗莎白.斯特勞特筆下寫的,從來都不是擁有,而是其失去。而一切終將失去。
你是不是曾在午夜醒來,忽然想到這一切──青春、愛、家庭,甚至床邊搖籃酣睡的大狗狗小貓貓──都不會是永遠?
你是不是不知道怎麼描述這分隱隱的擔憂?就是害怕。一種懸。腳趾碰不到地。
你是不是在那一刻,感受到某種堅硬的什麼抵著自己。近乎孤獨。
「我想要寫那些沒人會跟心理醫生說的事情。」接受歐普拉採訪時,我們的小說家說道:「我想寫人們不知道如何用言語描述的事情。」
我想寫。
《喔,威廉!》怎麼寫出來的呢?根據二○二一年十月《娛樂週刊》的報導,更早前《不良品》被改編成舞台劇,對,露西.巴頓走上百老匯舞台了,小說家和導演相聚在後台,伊麗莎白偶然聽到女主角一句閒聊:「我覺得威廉有外遇。」瞬間腦袋裡雷光一閃,小說家心想,喔,威廉。
故事誕生了。
我想寫。不如說,因為人們有故事。而故事必須被說出來。
「我只是在寫人,他們感到孤獨,但同時又希望有所連結。」小說家在節目上這樣告訴歐普拉。
在《喔,威廉!》中最常出現的一個單字是什麼?我想就是「喔」了。
喔。威廉。
喔,露西.巴頓。
其實我們生活中最常出現的,何嘗不是這個字?
當你滿懷愛意,臉一紅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當你握住對方的手,眼珠子溜轉可捕捉不到適當的詞彙。你有千言萬語,最後終歸是一句感嘆,喔。
回到我七歲的孤獨裡,很奇怪,我從來沒問過媽媽,那些日子,你去哪裡了。你遭遇了什麼?但事後我不停思索,結論總是,喔,媽媽。
我也沒問過爸爸,一個男人怎樣默默撐起一切。現在我還維持舔舔便當盒蓋的習慣。鋁板金屬有一種冰涼的鹹,牙齒都因此發疼。我想,那是不是沉默的男人的味道?
喔,爸爸。
你發現了嗎?喔有一百萬種用法。但你不會用在自己身上。「喔」是發語詞,是感嘆,是總結,「喔」永遠有一個對象。
聲音必須要對別人發射,對話才能變成對話。我聽說在古婆羅門教義中,「唵」(Oṃ)代表「貫徹一切事」,整個宇宙都藏在這個發音中。那麼,「喔」就是我們現代的「唵」。我們只能對別人發出,說出Oh的時候,代表,有另一個人在,而我們想對他說話,我們想與別人有所連結。
如果能回到七歲的教室裡,我希望能有那樣一個人對我發出聲音。
喔,栢青。
如果七歲有一天,當我窸窸窣窣撥開舊報紙,忽然先聽到隔壁傳來便當鐵殼聲。
誰也在上課偷吃便當?
然後我轉過頭,那是你欸,某某,你那麼受歡迎,你是全班最好看那個人,你總是壞壞的,你把頭髮抓得刺刺的,你的眼睛總是亮亮的,你離我好遠好遠。我總是想,如果我能當一天的你……
然後,你打開自已的便當。你對我眨眨眼睛。
那時,我就不是唯一在早上第四節偷吃便當的人了。
一雙筷子敲響便當盒,那是孤獨。但當兩雙筷子,可能加上一支湯匙,金屬的共鳴,可以是交響樂。
喔,某某。
這一生,我耳邊都將迴盪那聲音,像是教堂的鐘聲。我知道宇宙裡有人眷愛著我。
喔,神啊。
當然,這些沒有發生。
但它又發生了。
當你打開伊麗莎白.斯特勞特的小說。像塵封的便當盒被打開一條縫,你往裡頭瞧,你會稍微看到,另一個人的心。而且伊麗莎白.斯特勞特會讓你感受到,這一顆心,和你的好像。一樣疼。一樣值得被疼惜。
在宇宙裡,你並不孤單。
現在我覺得好一些了。
【心理師讀後分析】自始至終,都是兩個女人的交鋒 ◎劉仲彬(臨床心理師)
讀這故事,需要一些耐性。
它的結構很簡單,上下半場,一分為二。上半場是回憶錄,下半場是歸鄉路,從上半場可以看出故事梗概:主角露西是位作家,前夫威廉則是微生物學教授,兩人結縭近二十年,因威廉外遇離異,爾後各自嫁娶。數年後,威廉三度仳離,露西的繼任丈夫則因病離世,兩人同逢變故,再度相遇。
美式婚姻,不意外。
故事從露西的回憶開展,而這段回憶錄就像一組捷運路線,起站是前夫威廉,下一站是婆婆凱瑟琳、接著是兩個女兒、威廉的前妻們、露西的原生家庭、病逝的繼任前夫,甚至連當初介入他們婚姻的閨密都跑來參一腳。當中出現過的人物,大概跟板南線的站數差不多。
可惜她的回憶不像捷運那麼安分,而是恣意地在來回跳轉,於是各路人馬輪番登場,背景時空錯落紛雜,劇情也缺乏明確軸向。唯一固定的場景,就是露西的大腦。
當時我無法領會作者的用意,只知道耐心是走過上半場的條件,畢竟主要情節都在意識中流轉,人物則在回憶裡往返,主角彷彿意外闖進了吳爾芙的小說,卻看不到盡頭的光。
有些故事,一旦熬過了上半場的伏線千里,下半場便柳暗花明。等到闔上書本,在腦海重溫整個結構後,才會發覺前半段的每一個坑都別具深意。
這故事正是如此。
但要享受這種填坑的快感之前,必須先熬過露西的腦中小劇場,耐心地通過故事中線,才會發現先前埋下的伏筆,將會在下半場的公路之旅一一兌現。
是的,這個探討婚姻關係的故事,就像一齣懸疑劇。同樣是解謎,同樣都在尋找最後一片拼圖,但它拼的既非主謀的身分,亦非兇案的真相,而是兩位主角的性格曲線。
它想講的是:「一個人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而這往往才是生活中最大的懸念。
關於人的變化,得先從性格談起。所謂性格(Personality),指的是「一個人面對外界刺激時,所反應出來的情感與行為模組」,而這套模組有其一致性,無法輕易更動。
模組的產生,通常源自先天氣質與後天環境。先天氣質是老天給出的原廠設定,沒辦法討價還價,唯一能動的,是後天環境的條件。但矛盾的是,這方面我們似乎也無能為力,因為父母才是站在儀表板前的人,若要探討一個人的性格養成,「家庭」會是最主要的關鍵字。
因此,上半場那些開枝散葉的回憶、即興穿梭的插曲,其實都在建構兩位主角的原生家庭與性格曲線。每個人物都有任務在身,每段關係都為在下半場鋪陳,直到威廉同母異父的姊姊──婁伊思出現為止。
她是被隱藏的史料,也是整起故事的轉折。
由於她意外現身,使得劇情急轉直下,威廉不得不央求前妻作陪返鄉,一同尋找婁伊思的蹤跡。而這趟解謎之旅,也迫使著兩位主角面對自己的過去。
《喔,威廉!》的下半場,或許會讓人想起伊恩.里德(Iain Reid)的《我想結束這一切》(I’m Thinking of Ending Things)。同樣以返鄉為背景,後者以返鄉之名,讓主角在腦中建構了一場對人生未竟事務的想像與壯遊。本作則是藉由返鄉,讓主角回望幼年的傷,以及它如何影響一個人的模樣。
兩個故事,血肉各自精彩,但骨子談的都是家庭。
威廉與露西的性格天差地別,因為他們生長在平行宇宙。威廉行事一絲不苟,優雅而強勢,某種程度上接近「強迫型人格」(Obsessive – compulsive personality),也就是俗稱的職場勝利組體質。主要特徵是「完美主義」,行動猶如描線練習般精準,分毫斟酌,因此需要強韌的掌控與支配力。這通常源於父母的意志,並延長為人格的一部分。
相形之下,露西則顯得平易近人,甚至傾向自卑。一般而言,會造成孩子自卑的後天環境,不外乎四個條件:
˙經濟弱勢
˙語權剝奪(「你給我閉嘴就對了。」)
˙優勢忽略(「什麼都不會,怎麼不去學學別人。」)
˙期望代償(「為了這個家,你一定要出人頭地。」)
不幸的是,露西家幾乎包攬了所有的條件。
一個人對抗自卑的方式有很多種,露西選擇了常見的那種──尋找可靠的另一半。那是一種讓人安心的方式,即便她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個被支配的對象。
但被支配不等於「甘願被掌控」,至少一開始不是。支配大多是源於「安全感」與「創傷」,懂得適度支配與主導,往往能在關係進展之初,搏得對方的信任與安全感。對於曾經歷過創傷,因而尋求安穩的人而言,一旦認定歸屬,基於信任,便會逐步將支配權交給主導方。
無論愛情或宗教,都一樣。
畢竟人之所以渴望情感,很多時候是為了填補家庭的洞,又或者,心裡的洞。
倘若施力得宜,支配也可以是穩定關係的手段。它就像籃球球權,由一球在手的人主導局勢,但要贏下比賽,除非能輪替球權,交叉掩護,才有辦法笑到最後。在健康的關係中,看的不是誰能永遠支配誰,而是誰願意在局勢變糟時,出手掩護對方。
可惜這件事並不容易,因為槓桿的支點,並不會在每一回對峙中浮現。久而久之,強勢的一方不願交接,弱勢的一方不敢承接。主導者醉心於擺布,受控者習慣被調度,槓桿永遠傾斜,無從掩護,只剩控訴。
這是露西與威廉的結局,也是婚姻中永恆的習題。
在故事接近尾聲之際,婁伊思揭曉了生母凱瑟琳的過往,返鄉公路來到終站。讀者此時才會赫然驚覺,故事的主角根本不是露西與威廉,而是露西與凱瑟琳。
自始至終,都是兩個女人的交鋒。
原來凱瑟琳的童年,過得比露西更寒磣。於是她決定逃離那棟破屋,先蹭個有錢的農場主人,待時機成熟,再拋夫棄女前往城區尋求生機,發誓一定要把日子過得優雅而體面。
然而要做到這份上,就必須改頭換面,精準地掌控生活的線條,將力氣花在肉眼可及的形象上,再花更多的力氣鎮壓那些難捱的回憶,不能有任何閃失。要能優雅地笑,然後反手鎖緊地下室的門才行。
於是,支配欲通過了凱瑟琳,流進威廉的身體,也流進他的婚姻裡,而最後留下的,是唏噓的結局。
身為婆婆,凱瑟琳始終蔑視露西的身世,她最大的樂趣就是改造媳婦,可惜從來沒成功過。原因很簡單,因為露西選擇接受。雖然自卑讓露西無法成為真正的紐約客,也讓她在文字以外矮人一截,但她並沒有選擇鎮壓,而是找到了處理傷口的方法。
處理自卑的第一步,是接納。自卑不一定是來自籌碼多寡,有時是來自「對期望的落差」。不一定要超越什麼,而是認清手上的牌面,送出最合理的組型,換得對稱的期望。穩紮穩打,正是露西一直以來的作法,只是她沒意識到,這也是一種掌握人生的方法。
故事結尾,返鄉之旅結束後,威廉削短了鬚髮,卸下了防範,過往的強勢氣場盡失。露西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有掩護對方的能耐,而且一路上都在做這件事。她從來沒有迷失方向,也不需要再仰望,因為她要的並不是引路人,而是同路人。
這是槓桿出現支點的時刻,即便為時已晚,卻無須悲哀。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大半輩子的制約支配,終究畫不成最後的圓,但若還能留個彼此心照的缺口,其實也就夠了。
【推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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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孤獨。
你試圖隱藏。
我第一次感受到孤獨,是在七歲某一天上午十一點。孤獨明顯而堅硬,具體而言是鋁製便當盒的形狀。
早上算起來第四堂,一定要是那節課,孤獨總大舉來侵。
我希望我是個隱形人。
孤獨首先表現為一種飢餓。
孤獨抱持上半身不動,是一雙手在抽屜裡窮忙活,不甚熟練地打開便當蓋。筷子直起來會比抽屜長,所以挾菜時總是讓飯粒散落抽屜四處,後來我打開課本時經常發現被乾掉的飯粒黏住了。孤獨其實很不清爽。孤獨很難清得乾淨。
孤獨必須抓準時機,我趁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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