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去外公外婆家度假
這是濱堡一個美麗的初夏早晨。太陽升
起,陽光灑落在絲妮雅和妲卡的鼻尖。
「Aji(唉呦)!」妲卡大叫一聲。
「喔,該死的陽光!」絲妮雅嘟嘟囔囔。
雙胞胎姊妹根本不覺得被陽光搔癢叫醒是一件心怡神悅的事情,這對她們來說就像被太陽用力捏住鼻子似的,因為姐妹倆是混血吸血鬼,不太能忍受陽光。追根究柢,是因為絲妮雅和妲卡有一位來自外西凡尼亞的吸血鬼爸爸,和一位來自德國的人類媽媽。媽媽艾維拉.瓦金辛多年前曾到外西凡尼亞度假,並在那裡愛上了爸爸米翰.泰佩斯。她愛他的黑鬍子、他低沉的嗓音和那黑夜般的雙眼;而米翰.泰佩斯也對艾維拉一見鍾情。他愛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她金紅色的秀髮和那雙深藍色的眼眸。雖然米翰是吸血鬼,而艾維拉是人類,但他們都認為這無傷大雅,因為愛的力量更加強大。他們結婚了,並在不久後喜獲雙胞胎:兩個從出生就是能睡一整天,而且長得很漂亮的混血吸血鬼寶寶。
「妳昨天晚上為什麼要把窗簾拉開?」妲卡問姊姊。
「因為我在月光下看書,而且看了好長一段時間,真是太浪漫了。」絲妮雅感嘆不已地說。
「妳是說看書很浪漫還是看月光很浪漫?」妲卡咬牙切齒地問。
「兩個都很浪漫,」絲妮雅露出夢幻般的笑容,「蘿絲外婆的這些愛情小說實在是高潮迭起!而且月亮越來越圓,我猜今天會是滿月。」
「那我晚上就不可能睡得著了。」妲卡將畫著蜘蛛圖案的睡袋蓋過眼睛,只露出一頭黑色短髮。「白天時我總是覺得昏昏欲睡,也許蘿絲外婆可以幫我們縫製一條黑色窗簾,這樣晚上時我們就不會被月光照醒,早上的陽光也不會這麼擾人清夢。」
「可是早上時被陽光喚醒也挺不錯的呀!我們應該早上起床。我們現在身處德國,人類都是早上起床的。」
絲妮雅從下鋪站起來並伸了個懶腰,「來吧,起床了,貪睡鬼!」絲妮雅搔癢妲卡睡袋裡雙腳的位置。
「別鬧了!」妲卡揮手蹬腿地說:「這次假期真是讓人疲憊不堪。早上起床、晚上睡覺,哪個吸血鬼受得了。」
絲妮雅反駁道:「可是這樣我們才可以和外公外婆一起享受天倫之樂,並認識媽媽一下的老家。」
通常,吸血鬼姊妹都住在外西凡尼亞的地下吸血鬼城鎮:畢思緹。但是因為爸爸媽媽要去義大利度蜜月,所以她們便到德國和蘿絲外婆和古斯塔外公一起度過假期。米翰和艾維拉帶女兒們從外西凡尼亞坐了趟真正的飛機,飛到德國,好將她們帶去外公外婆家。絲妮雅和妲卡今年八歲半,她們六歲時才開始學習飛行,所以現在還沒辦法飛太長的距離。而且其實艾維拉也完全不希望全家人鬧哄哄地一起飛越整片疆域,她只要有令她驕傲的丈夫作伴就夠了。
因為丈夫是吸血鬼、女兒是混血吸血鬼的緣故,凡事都需要守口如瓶,不能讓人類聽聞一點風聲。這個祕密只有蘿絲外婆知情,古斯塔外公渾然不知。儘管覺得女婿有些奇怪,兩個膚色蒼白的孫女也時常令他感到納悶,但是當他看到他們吃血腸、肝腸和莎樂美麵包吃得津津有味時,就打消心中的疑慮了。
「Boi Motra,貪睡蟲!」蘿絲外婆進到吸血鬼姊妹的房間裡。Boi Motra 是吸血鬼語,意思是「早安」。蘿絲外婆前陣子開始學習吸血鬼語,但是因為吸血鬼語是世界上最複雜的語言之一,因此她只會零星的單字和句子而已。
「再讓我睡一下下。」妲卡半夢半醒地咕噥,整個人深深埋進睡袋裡,「在畢思緹,我們這個時候才正要上床睡覺呢!」
「但是這裡是濱堡。」蘿絲外婆眉開眼笑地回話。
「我們馬上就好!」絲妮雅喊道,她已經換好衣服了。她穿著一條粉紅色裙子和最喜歡的襯衫,襯衫上還別著一朵精巧的玫瑰花。
「喔,這件漂亮的玫瑰襯衫一定也很適合我。」蘿絲外婆對絲妮雅眨眨眼,並走出房間,「如果妳們動作快點,還來得及和古斯塔外公一起吃早餐。他晚一點還得回去汽車公司。」
「妲卡,快起床!」絲妮雅小心翼翼地爬上雙層床的梯子,猛然拉開妲卡的睡袋拉鍊。
「Pompfe(救命)!」妲卡尖叫一聲,嚇得高高飛起來。砰!的一聲,她撞到天花板,接著狼狽不堪地摔回床墊上。「禁止飛行!妳忘記了嗎?」絲妮雅迅速爬下梯子。
「沒有人會看到啦!而且這是妳的錯!」妲卡蹲在床沿,再次飛到半空中。這次她在房間裡優雅地飛了一圈,並小心不再撞到天花板。妲卡連續轉了兩個小圈,然後咧嘴笑著降落在姊姊面前,「比賽看誰先到浴室!」
妲卡打開房門,瞬移過走廊,並進到浴室。
「妲卡,妳瘋了嗎?」絲妮雅在她背後喊道:「瞬移和飛行都是禁止的!」
妲卡氣喘吁吁,沒有回答絲妮雅。瞬移就是讓吸血鬼從一個地方瞬間移動到另一個地方的能力。這只適用於比較短的距離,儘管如此,還是相當累人。
絲妮雅照鏡子檢查虎牙的長度,它們比其他牙齒長一點,不過身為一個混血吸血鬼,這本來就不足為奇。妲卡也靠近鏡子,並露出牙齒,不過她沒辦法像絲妮雅一樣看得那麼清楚。吸血鬼通常沒辦法照鏡子,不過雙胞胎作為混血吸血鬼,儘管略顯模糊,她們仍能看見鏡中的自己。吸血鬼雙胞胎沉默不語地刷著牙。
「妳該摸虎壓了」絲妮雅嘴裡含著牙膏沫含糊不清地說。
「蛇摸?」妲卡邊漱口邊說:「摸虎壓?」
絲妮雅也漱了漱口,「我是說,妳該磨虎牙了!妳的右邊虎牙比左邊的長好多。」
媽媽艾維拉.泰佩絲定了很多在德國該遵守的生活公約。除了禁止飛行跟瞬間移動之外,也不允許雙胞胎吃任何活物。
這點讓妲卡特別難受,因為她喜歡吃小蒼蠅當作餐間點心。咬下牠們的滋味很好,而且調皮搗蛋的蚊子在日落時吃起來都格外鮮美,尤其如果牠剛剛叮咬過一個甜血型人類,那麼吃起來就特別有滋味。除了那幾項規定之外,吸血鬼姊妹也得避開太陽和大蒜,還必須定期磨短虎牙。
「Fumpfs(該死)!我討厭磨虎牙。」妲卡嘆了口氣,她放下牙刷並開始磨左邊的虎牙。
「Aij(唉唷),好刺耳的聲音。」絲妮雅摀住耳朵,跑出浴室。
不久後,吸血鬼姊妹雙雙出現在餐桌旁。
古斯塔外公正全神貫注地閱讀濱堡的體育新聞報紙,時不時抿一口茶。因為外公的心臟不好,所以他不能喝咖啡。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他們現在要把濱堡足球隊的最佳球員賣給斯托柏豪森球隊!」他怒氣沖沖地大喊。
「別激動,古斯塔,想想你的心臟。還有,別忘記吃藥。」蘿絲外婆在盤子旁邊放了兩片藥錠。
妲卡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將血腸端端正正地舖在麵包上。「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為什麼會覺得飛球很有趣。」
「是足球!」絲妮雅大喊,並嚴肅地看向妲卡,因為飛球可是一種吸血鬼運動。
「呃,對,足球。」妲卡歪著嘴笑道。
「足球是一項很精彩的運動。」古斯塔外公著迷地說:「這項運動講求毅力、力量、洞察力、速度和準確性,就像我在汽車公司的工作一樣。做為一名老闆,我……」「現在你的孫女來德國了,你想不想和她們一起做些美好的事情呢?」蘿絲外婆在他把剩下的早餐時光都耗費在談論工作或足球,或者兩者都談
論之前打斷了他。
「我……呃,對,怎麼會不想呢?」古斯塔外公說:「但我現在有好多事要做,而且……」
「反正我們比較喜歡晚上再活動!」絲妮雅打斷外公的話。
古斯塔外公收起報紙,頓了頓,像是想到了年度最佳點子。他說:「來烤肉如何?」
「喔耶,月光烤肉派對!我們之前也常常在威拉德伯伯家烤肉!」妲卡點頭如搗蒜,「他會烤整個畢思緹最血腥的牛排,他總是說,越血腥越好入口。」
蘿絲外婆朝妲卡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不過古斯塔外公自顧自地全神貫注在燒烤的話題上,對任何可能洩露雙胞胎是混血吸血鬼的蛛絲馬跡渾然不覺。
「對啊,妳的伯伯喜歡烤美味的牛排,但我可是整個畢思緹最會烤香腸的人。香腸表面不能烤得太黑,這樣裡頭肉質才會鮮嫩,這可沒有人能和我旗鼓相當!」
「聽起來很boibine(很棒)!」絲妮雅開心地說。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妲卡問。
「要去哪裡?」古斯塔外公好奇地問。
「喔,飛向月光烤肉派對啊……呃,我是說在草原或森林中散步,升起營火,然後抓一隻野豬……」
「抓一隻野豬?我們可沒有和阿斯泰利克斯和奧貝利在一起(譯者按:阿斯泰利克斯和奧貝利是漫畫《高盧英雄傳》中的人物,無聊時經常在森林中抓野豬解悶)。」古斯塔外公驚訝地睜大眼睛,「我還是去超市買香腸吧!」
「不用,我們去買就好了,你已經得日理萬機了。」蘿絲外婆說:「不過小小的夜間散步是個好主意。你們還可以帶上放在地下室的帳篷,在那裡過夜。」
「露營?」古斯塔外公的雙眼瞪得更大了,然後搖了搖頭。很顯然,這對他來說可是年度最糟糕透頂的主意。
「喔耶!」吸血鬼姊妹興高采烈地互看一眼,儘管她們不知道為什麼要睡在帳篷裡,因為睡在棺材裡肯定更舒服,但是在月光下烤香腸和露營聽起來Zensatoi futzi(宇宙無敵超級棒)。
「妳們可以問問格蕾塔願不願意一起來。」蘿絲外婆建議道。
古斯塔外公再度搖了搖頭,這次搖得更大力了,不過沒有人理會他。
「呀呼!」絲妮雅歡呼,但妲卡卻皺起鼻子。吸血鬼姊妹最近認識了格蕾塔,她也是來濱堡度假的,並住在姑姑葛蘿莉亞.范.達門家。她和姑姑一樣舉止高雅,而且最喜歡穿粉紅色又亮晶晶的衣服和蒐集獨角獸卡片。絲妮雅認為這樣別具一格,但妲卡卻覺得很奇怪。不過格蕾塔最奇怪的地方在於,她覺得雙胞胎很奇怪。妲卡很想告訴她,她們其實是世界上最酷的混血吸血鬼,不過這當然是不被允許的。
絲妮雅和蘿絲外婆眉飛色舞地點頭,妲卡和古斯塔外公則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同意。於是就這麼決定了,月光烤肉派對和露營成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