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巫女（2）：海之孔雀

得獎紀錄：★ 2006講談社兒童文學新人大賞 ★

★ 2007日本兒童文學協會新人大賞 ★名人推薦：★ 臺灣新生代奇幻文學天后，水泉、護玄 攜手推薦！

★ 大人代表推薦！親子教育專家 陳安儀、新北市書香文化推廣協會理事長 蔡幸珍

讀者迴響：

★「因為身邊的年輕孩子推薦而讀了這本書，沒想到竟出乎意料的好看，很希望自己小時候就能遇到這本書。雖然這麼說有點太過認真了，但《天山巫女》對我來說就如同一本人生教科書。沒有糾結的情節、沒有華麗的文藻，卻能深刻地描寫了我們身處這個世界中，所必須面對的事情。」──鈴木

★「女主角瑣...

一．鹽

站在廚房的瑣霓心想總算可以稍微喘口氣了。眼前擺著一小時前就準備好的印有王室家紋的白瓷茶具，以及用高級白砂糖做的點心，只等著端出去。

這裡是沙維的王宮，今天是來自江南的使者們與沙維王，以及大臣們開會的日子。雖然送茶的時間有點延遲了，但看來在雙方沒達成共識前，會議還會繼續下去的樣子。

「瑣霓，妳來看一下這個。」熟識的廚子打開不知道裝著什麼的大袋子，指著裡頭說道。

「這是什麼？」瑣霓看了一眼袋子，裡頭裝著介於咖啡色和灰色、有點粗粗的、像是砂子的東西。「砂子嗎？」

「是鹽啦！我在宮裡工作了二十年，從沒看過品質這麼差的鹽呢！」

瑣霓捏了一撮被稱為鹽的東西。仔細一瞧，和熟悉的半透明結晶鹽不同，摻著無數的碎木片、貝殼和小石子。以王子的貼身侍女身份進宮，一年來進出廚房無數次的瑣霓，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顏色的鹽。

「為什麼同樣是以海水做的，品質卻差這麼多呢？」

「當然是因為偷工減料啦！省去過濾海水雜質這道工夫，匆促做出來的東西！要是陛下吃到這些貝殼和小石子，可是會劃破嘴巴、把牙齒咬斷呢！」

「咦？陛下吃的不是我們國家自己產的鹽嗎？」

沙維國的鹽產量雖然少，品質卻很好，進貢給王室的應該是特別高級的鹽。

只見廚子搖搖頭，「雖然陛下體恤百姓，交代用一般的鹽就行了。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必須更小心才行，每次都得另外篩過。」廚子嘮叨一番後，跑去拿篩鹽用的篩子。

（真是兩難啊！帕爾王的體貼反而造成大家的困擾。）

這個春天，才三十歲的帕爾王繼承王位，慈悲溫柔的他深獲民心。王將進貢的鹽全都分送給城裡和地方的療養院，因為對醫療院所來說，鹽是非常重要的物資。

「喂，準備送茶水過去囉！」

瑣霓聽到剛從會議廳回來的侍從這麼喊，便趕緊回到擺放茶具的地方。

江南與巨山的戰事結束後，又過了半年多。

但慘遭巨山軍蹂躪的江南地區復興工程進度，卻沒有預期中來得順利。雖然帕爾王援助江南許多人力和資源，但好不容易復原的城鎮，卻又因為夏天的洪災，再度滿目瘡痍。

「為什麼會蓋出那麼不堅固的建築物呢？這樣豈不是浪費了我們送去的救援物資嗎？」

面對憤怒的帕爾王，江南使者乾脆地回道：「畢竟是天災，誰也沒有辦法。」他的說法是：「很多人因為戰爭逃到山裡，為了度過寒冬，他們砍伐山裡的樹木、燒柴煮飯，原本綠意盎然的山巒因此變得光禿禿的，結果瞬間降下的大雨造成土石流，引發河水暴漲。」

最後江南使者還補上幾句話：「歸根究柢，還是因為貴國當初沒有履行承諾，立即派兵支援。到現在還有上萬民眾無家可歸，失去至親，孩子饑餓哭泣，老人家被迫夜宿荒地，希望你們能瞭解我們承受的痛苦。」

帕爾王被這麼一說，也不好再追究下去。先前沒有即時派兵援助一事，的確在江南人民心中留下疙瘩，也讓沙維國成了別人眼中的「卑怯之國」。

「看沙維與巨山的互動，就知道沙維根本是故意延遲出兵。」

「再也不相信沙維的承諾了。」

隨著這般謠言逐漸傳開，沙維國儼然被孤立。對巨山國來說，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

僅管背負敗戰之國、政策無能的臭名，「殺狼之王」的盛名依舊不衰，甚至謠傳巨山王將再組織更強大的軍隊。面對強大的巨山，沙維與江南勢必得保持更緊密的關係，當然兩國都明白這一點。

面對又來求援的江南使者，「我們不是貴國的穀倉，這樣無上限的求援也會造成我們的困擾。」帕爾王的弟弟薩爾王子拍了一下文件這麼回嗆道。

那份文件的目的是江南向沙維請求援助秋收農穫，上頭寫著龐大的米量。

「所以，眼睜睜看著我國百姓餓死也無所謂嗎？」

薩爾王子聽到使者的這番話，深深嘆氣：「你這說法太極端了。如果我們秋季豐收，當然樂意援助貴國，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但目前還不清楚收成量，實在無法答應這般請求。」

兩國原本交情良好，當江南遭遇颱風和旱災，沙維就會援助；沙維深受寒害與大雪所苦時，江南也會襄助。但現在江南百姓對沙維存著「還能相信他們的承諾嗎？」、「背信忘義的是你們。」這般的猜疑。

每個月輪流在雙方王都舉行的會議，氣氛總是鬧得很僵，面對江南提出的強硬要求，沙維一直只能被迫接受。

「稍微休息一下吧！」

大家聽到帕爾王這句話，總算鬆了一口氣。

和其他侍女一起走進會議室的瑣霓，直接走向坐在最末端的少年身旁。被墨水染黑的指尖抵著額頭、低頭沉思的少年，似乎沒察覺悄悄擺在一旁的茶具。

「伊爾王子。」

聽到瑣霓的叫喚，少年才抬頭。他的神情有點疲憊，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

「要加點墨水嗎？」

伊爾王子點點頭，打開硯台蓋子。

瑣霓拿起墨水壺，倒入只剩一點墨水的硯台，再從堆在一旁的紙張中抽出一張白紙換上。「筆也要換一下嗎？」瑣霓問。

王子搖搖頭，怕被別人看見似的，悄悄地伸手搭著瑣霓的手。

──瑣霓，幫我扔掉這些紙。

「可是……」瑣霓看看手上的一疊紙，又看向王子，有點不知所措。

──派不上用場。

「是，我知道了。」

兩人的互動──正確地說，其他人都聽不到伊爾王子「說的話」，就連其他王子也聽不到，只有身為侍女的瑣霓能夠聽見。

約莫一年前，伊爾王子讓十二歲的瑣霓以侍女身分進宮時，引起宮裡不少流言蜚語：「為什麼要讓那樣的孩子進宮啊？」出身貧困農家次女的瑣霓，相較其他王子的侍女，不但年紀小，長相也並非特別出眾，看起來是再平凡不過的女孩。

半年前發生一夕之間改變她命運的事件──準備出征的七位王子竟然慘遭下毒謀害。瑣霓不但被懷疑是下手毒害王子的嫌犯，還為了解救王子們，獨自踏上尋找解藥的旅程。

真相大白後，宮裡的人紛紛向瑣霓道歉：「對不起，誤會妳是兇手。」、「沒想到伊爾王子小小年紀，就有看人的眼光。」但人心難測，不是每個人都是發自內心說這些話。

「沒想到那孩子居然比大人還懂藥和毒藥，真是可怕啊！」

「她和下手毒害王子們的女人，來自同一個地方呢！」

「出身一樣是吧？讓那麼可怕的女孩留在宮裡，這樣好嗎？」

也有人暗地裡耳語，畢竟出身庶民的女孩竟然能受到王族這麼大的肯定，當然令人嫉妒又羨慕。對於外貌並不特別出色的瑣霓，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智慧與勇氣，不少大人都不以為然，只是沒有人敢公開批評身為侍女的她就是了。

所以只是一心一意要救王子們的瑣霓，在結交不少朋友的同時，也樹立了不少對她充滿偏見與輕蔑的敵人。

瑣霓對於周遭人怎麼看待她這件事，絲毫不在意，她只想默默地幫助伊爾王子。瑣霓看著王子要她扔掉的紙，內心有點感傷。

（王子這麼努力……）

無法說話的伊爾王子想用書寫方式發言，卻苦無機會，最後只能在表決時，用筆寫下「贊成」和「沒意見」這兩個字眼。其實會議開始前，帕爾王便告訴伊爾王子：「你只要出席就行了。光是這樣，就能成為我的堅強後盾。」雖然伊爾王子明白這是王兄考量他年紀小，又無法開口說話的體貼心意，但對於想要盡早獨當一面，渴求別人認同的伊爾王子來說，卻是極大的傷害。

「辛苦了，伊爾王子。」

回到房間的伊爾王子看到瑣霓，才稍微鬆了口氣似地微笑。

「需要馬上送餐過來嗎？」

伊爾王子搖搖頭，坐在書桌前的椅子，招手示意瑣霓過來。

──好累。

王子執起瑣霓的手，如此喃喃道。

「今天的會議還是沒有達成共識嗎？」

──是啊！因為對方端出鹽這張王牌。只要我們的態度一強硬，他們就嚷著要「抬高鹽價」。

「又來了嗎？去年才漲了近一倍呢！」

沙維向江南購買的鹽價，都是在每年秋天交涉時決定。雖然會根據其他農作物調整價格，但因為沙維和江南近來天候都很穩定，所以這十幾年來的鹽價幾乎沒有調整過。但去年秋天因為戰爭關係，情勢驟變。

──真是的，看準我們沒辦法向巨山買鹽的弱點。

江南面海，巨山則有豐富的岩鹽，兩國都盛產鹽，只有沙維無法自給自足。雖然沙維和江南一樣有面海的地區，但風大、濕氣重，光是曬鹽就要花上不少時間。而且歷代的王都致力於提高其他農作的產量，不太關心製鹽技術。相反的，江南在主政者的領導下，與各地商人、技術人才合作，國力日益興盛。利用船運進行交易，養殖魚貝類，製造砂糖、鹽、香菸和酒，一躍成為三國之中最富強的國家。

不過即便如此，當兩國交情穩定時，只要沙維提出：「再抬高鹽價的話，我們以後就轉向巨山購買。」江南也只好無奈降價。但現在沙維與巨山交惡，江南便藉機哄抬鹽價。

（要是沒有鹽的話，人就沒辦法活了。就算有吃肉和魚，但要是不攝取鹽分的話，身體就會出現脫水症狀。）

無法活命的不只人類，像是雞和牛等家畜吃的飼料也要摻入少許鹽，或是放一塊方便牠們隨時舔食的岩鹽。要是沒了鹽，乳牛就無法分泌乳汁、雞也會下不了蛋，最後就會虛弱而亡。

（所以陛下才會統一向江南買鹽，壓低價格，讓貧窮人家也買得起，但再這樣下去的話……）

鹽不同於其他農作物，並不會因為天候關係而無法收成，因此宮裡的糧倉沒有儲備鹽，再加上鹽的吸濕性高，保存不易，所以只有定期向兩國購買一途。

──雖然王兄下令立刻提高鹽產量，但也只能供應三成所需吧。

「三成而已啊……看來這問題可真棘手啊！」

一回神，瑣霓才發現伊爾王子已經靠著椅背沉沉睡去。

瑣瑣霓輕輕地為王子蓋上毯子。伊爾王子的書桌上堆滿了從書庫借來的書，另一張椅子上也擺了好幾本，瑣霓抱著王子已經看完的書，步出房間。

二．書庫裡的老人

瑣霓抱著書，前往離王宮有段距離的書庫。站在松樹樹蔭下的瑣霓悄悄地窺看書庫入口，瞥見有個頭髮花白的人坐在昏暗屋內最深處的那張桌子前。

（太好了。今天是白爺爺當班。）

掌管書庫的人員有兩位，一位是五十出頭，留著濃密的鬍子，身材圓滾，老是臭著一張臉的男子。這個鬍子男初次見到來還書的瑣霓時，嘴裡叨念著：「沒有弄髒吧？這可是很珍貴的書喔！」

瑣霓有點不太高興地回道：「王子才不會粗魯地對待書本呢！」

其實伊爾王子一熱中起來，不是用力翻閱書本，就是累了枕著書本打盹。但這些瑣霓當然不敢說。

只見鬍子男一臉不屑地瞅著瑣霓說：「那應該就是妳弄的吧？」鬍子男始終都是以這般輕蔑的態度對待瑣霓，所以只要鬍子男當班，瑣霓就覺得壓力好大。

另一位則是和鬍子男完全相反的親切爺爺。

白髮蒼蒼，留著白鬍子的老人家，每次看到年紀足以當自己孫女的瑣霓抱著書走進來時，「喔，今天又抱了那麼多書來還啊！」就會起身幫忙。

瑣霓偷偷稱呼這位溫柔的老人家「白爺爺」，叫壞心眼的鬍子男「黑爺爺」。

「是喔……伊爾王子還是沒辦法表達自己嗎？」老人邊將書放回書架邊說。

除了老人與瑣霓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的書庫今天也是一片靜寂。從因為避免日照太強、燒壞書本，所以掛上布簾的小窗望出去，外頭是綠意盎然的庭園。遠離喧囂的這間書庫宛如處在另一個時空。

「是啊！與其說沒辦法表達，不如說一開始……就不受重視。」瑣霓想起王子被墨水染黑的手和那一大疊紙張，不由得嘆氣。

「王子該不會提出什麼古怪的意見吧？」

「嗯，他提議重新檢視地方正在進行的部分工程，想中止無謂的浪費，將資源投入更需要幫助的貧困者，這樣不是很好嗎……」瑣霓一點也不覺得這般提議有何古怪，雖然也有像是修建堤防、水路等因應緊急狀況的重要工程，但大多都是官員為了向當地居民誇示自己的能耐而興建的工程，像是蓋新的樓房、修築道路等。

只見老人搖搖頭說：「這樣的提議太唐突了。因為是王子的提議，別人才不敢批評什麼。但若由不是王族的人提出的話，大家早就不屑地離席了。」

「王子只是提出個人意見啊！」

「會議就是這麼回事。」

「可是這樣不就失去了開會的意義嗎？」

「所以溝通很重要啊！怎麼樣都比訴諸暴力強。無論是妳，還是王子，都要針對會議內容事先做好準備。」

「意思就是事先溝通囉？」

「沒錯。」老人乾脆回道。

（像王子這般無法開口說話的人，不就很吃虧嗎？根本無法在會議上盡情說出自己的看法。）

搞不好最清楚這個道理的人就是伊爾王子，所以他才比別人更努力，可是……老人看瑣霓沉著臉，便安慰道：「放心，這些經驗對王子絕對有幫助。」

「是嗎？」

「嗯，他一定能成為一位賢明的君主，可以留在宮中輔佐王兄，或是管理地方的自治區域囉！」

「可是王子每天都很沮喪的樣子，擔心他會對政事反感……」

「若真是這樣那也沒辦法，要是他那麼在意別人是否聽從他的意見的話，那麼打一開始就不適合坐上高位。」

瑣霓聽到老人脫口說出「不適合坐上高位」這句話後，有點愣住。

老人又問：「妳覺得伊爾王子比別人更努力，對吧？」

老人拿出約莫十年前的書庫管理帳冊手冊，裡頭有帕爾王當年以王子身分借閱艱澀難懂的史書與外交記錄、地理和建築、科學與醫學等各種書籍的記錄。

「好厲害……」

「帕爾王為了替先王分憂解勞，讀了這麼多書。幾年後，二王子薩爾王子和三王子希爾王子也是如此，他們兩個活像在比賽似的，看誰借得多呢！可惜四王子多爾王子和雙胞胎王子沒這麼好學……看到伊爾王子如此勤奮，我真的好高興。」

老人看到瑣霓一臉佩服地看著管理帳冊，說道：「我好像說太多了。」隨即望向小窗那頭。「天色已經暗了，快到交接時間了。」

瑣霓一聽到即將換黑爺爺當班後便馬上離開，趕緊回去伊爾王子的房間。瑣霓每次都和白爺爺聊到忘了時間。

瑣霓一回到房間，瞧見伊爾王子獨自站在昏暗房間的窗邊。

「您起來了嗎？我去廚房準備晚餐……」

瑣霓準備離去時，瞧見王子默默指著一旁的燈籠。

「啊，對不起。」瑣霓趕緊點燈。

（我真是的！王子明明交代過，一到傍晚就要點燈。）

伊爾王子討厭黑暗，當然沒有人喜歡黑暗。更何況伊爾王子小時候，曾因為諾爾王子和摩爾王子這對雙胞胎王子的惡作劇，被關進王宮的地牢，在沒有星月的漆黑夜晚，點著燈過了一晚。

瑣霓忙著點燈，想起王子望著窗外的身影。

（伊爾王子也想和其他王子一起出宮吧！）

今天其他王子都喬裝成「平民百姓」悄悄出宮。年紀較小的三位王子微服出宮的次數不多，不過比較年長的三位王子以往就曾多次以放鬆心情為由出宮，大臣們也都默許這般行為。

「伊爾王子偶爾也出去走走，如何？」

伊爾王子聽到瑣霓這麼說後便走向瑣霓，執起她的手。

──我要是跟著去，一定會馬上曝露身分。

「會嗎？」

──一定的。只要被人發現「那個男的不會說話」，就會給王兄他們添麻煩，掃了他們的興。

是喔……瑣霓狐疑地歪著頭。

（可以裝作感冒失聲，或是小時候患病之類的，隨便編個理由就好啦！）

瑣霓覺得伊爾王子對其他王子過度客氣。

──王兄他們身體健康，可以靠充滿魅力的言詞吸引別人的目光，這是我不管再怎麼努力，一輩子都還是做不到的事。

「可是，花言巧語欺騙、傷害別人，搬弄是非，也不是什麼好事不是嗎？」

雖然瑣霓這般拚命安慰，但伊爾王子卻冷笑。

──我還真想試一次看看呢！

「王子……」

看到伊爾王子這般執拗的態度，瑣霓覺得有點沮喪。

（明明說自己不能以花言巧語魅惑百姓，要當個優秀的統治者，這股衝勁到哪裡去了？）

雖然點了燈，但王子依舊孤獨地處在黑暗中。

──妳明天要回家，是吧？

「是的，已經一個月沒回去了。」瑣霓開心地說。

只見伊爾王子露出有點落寞的神情。

看到王子這樣，瑣霓馬上對於自己即將休假返家一事心生罪惡感。「呃，那個，還是我下次休假再回去……」

──別這麼說，回去看看妳爸媽吧。想想，和妳差不多年紀的女孩，應該都過著愉快玩樂的日子。

瑣霓稍稍鬆口氣。

（也不盡然吧。）

經常出入宮裡作買賣的富商之女當然可以過著逍遙日子，但一般城鎮、村落的女孩都要幫忙家務或是外出工作幫忙家計。瑣霓的好友小敏也是，今年她離家去城郊的「鶴龜亭」工作，整天忙進忙出。比起那些不但要一肩挑起全家生計、照顧小孩，下田耕作，還得被迫乞討，幹色情勾當的女孩相比，瑣霓實在幸運多了。

隔天瑣霓收拾好王子用過的早餐，和代班的侍女交接後，便回到王子的房間。

「昨天您交代要借的書，我擺在這裡。那麼我要準備回家了。」

聽到瑣霓這麼說，正在看書的伊爾王子抬起臉，默默點頭。

瑣霓以為王子可能還有什麼要吩咐，不過並沒有。

（每次我離開時，王子都會叫我順便去還書的！）

瑣霓想，行禮後便步出房間。

（王子還真是愛讀書啊！）

瑣霓覺得自己能服侍這樣的主人，真的很幸運。雙手抱著一堆土產的她，愉快地步出宮門。滿腦子想著許久未見的家人與朋友的瑣霓，絲毫沒有察覺伊爾王子拿著書，站在窗邊，默默目送她離去。

一．鹽

站在廚房的瑣霓心想總算可以稍微喘口氣了。眼前擺著一小時前就準備好的印有王室家紋的白瓷茶具，以及用高級白砂糖做的點心，只等著端出去。

這裡是沙維的王宮，今天是來自江南的使者們與沙維王，以及大臣們開會的日子。雖然送茶的時間有點延遲了，但看來在雙方沒達成共識前，會議還會繼續下去的樣子。

「瑣霓，妳來看一下這個。」熟識的廚子打開不知道裝著什麼的大袋子，指著裡頭說道。

「這是什麼？」瑣霓看了一眼袋子，裡頭裝著介於咖啡色和灰色、有點粗粗的、像是砂子的東西。「砂子嗎？」

「是鹽啦！我在宮裡工作了二十年...

一．鹽
二．書庫裡的老人
三．休假
四．假期結束
五．受託之物
六．出發
七．米娜王妃與黑斯
八．樂園
九．籠中鳥
十．兄妹
十一．交涉
十二．峽灣
十三．密室
十四．失蹤
十五．惡夢重現
十六．破曉時分
十七．歸國
十八．婚禮

一．鹽
二．書庫裡的老人
三．休假
四．假期結束
五．受託之物
六．出發
七．米娜王妃與黑斯
八．樂園
九．籠中鳥
十．兄妹
十一．交涉
十二．峽灣
十三．密室
十四．失蹤
十五．惡夢重現
十六．破曉時分
十七．歸國
十八．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