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戰士外傳之十四：說不完的故事4

斑點掌倏地睜開眼睛，看見四周赫然出現灰濛黏稠、泛著淺色幽光的樹幹。有效欸！我夢到自己進入無星之地了！她的心不停狂跳，快步沿著窄徑走，窄徑兩旁是半死不活的蕨葉叢。這座森林的景致千篇一律，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走回原路。
她窺看矮木叢裡面。她必須找到薊爪。她要告訴他，她已經下定決心成為戰士，而不是巫醫貓。她想再給他一次機會證明他在這裡學的是很重要的戰技，就只是這樣而已……
這時突然有東西在她頭上俯衝，那東西黑幽又滑溜，她趕忙壓低身子，然後伸長脖子查看那個會飛的東西到哪兒去了，但它已經消失在陰暗的枝葉裡。她繼續躡手躡腳地前進，腐爛的蕨葉搔刮著她的毛髮，害她全身發癢。她驟然聽見撞擊聲以及好像被蒙住的尖叫聲，接著又是驚天動地地砰了一聲。
她穿過林子，爬到一處凹地的邊緣，凹地的邊坡很陡，楓影正在下方觀望一群貓兒扭打。沙地上鮮血四濺。楓影那兩顆發亮的眼睛宛若兩顆灰白的星子。斑點掌認出薊爪精瘦的灰色身影，他正在場上和一隻狐狸色的母貓扭打，後者的耳朵已被撕爛，鼻口的毛髮泛白，顯示她的年紀比其他貓兒都大，滑溜的地面似乎害她的四隻腳爪怎麼樣也站不穩。
斑點掌看見薊爪將母貓一個拋飛，摔個四腳朝天，當場宣布獲勝。但他似乎還意猶未盡，把她當成一隻受傷的鳥兒在捉弄，每次她好不容易爬起來，就又把她摔回原地。斑點掌這時才驚覺母貓的毛色不是狐狸紅，而是一隻染了血的淺棕色虎斑貓。她的腰腹有很深的傷口，背脊上都是牙痕。斑點掌頓時驚恐，爪子戳進沙地裡。那些傷口莫非都是薊爪造成的？那瞬間，母貓在地面上的身影突然變得忽隱忽現，斑點掌竟然可以看穿她的毛髮，瞥見沙地和地上的血泊。她眨眨眼睛。薊爪現在正單腳踩在母貓脖子上，想把她壓制在地。老貓的後腿不停掙扎，試圖撐起來，但她太虛弱，身子趴了下去。
斑點掌衝到凹地旁邊。「薊爪，快住手！你會弄死她！」
薊爪抬頭看她，鮮血從他鼻口滴了下來。「妳快離開這裡！」他吼道。
他四周的貓兒突然停下動作，表情惱火，他們的背上布滿血漬和爪痕，毛髮全都豎了起來。斑點掌沒理他們，直接衝向薊爪，將他撞到後面，然後跳到老母貓的旁邊，用腳掌死命按住她腰腹上的傷口，但血還是不斷冒出來。
母貓的身影愈來愈模糊，她的毛髮正在染血的沙地上慢慢消失，在斑點掌腳掌下的母貓身軀變得像水霧一樣飄渺，最後完全蒸發，只剩下冰涼溼涼的地面。老母貓徹底消失了。
斑點掌滿臉驚恐地瞪著薊爪看。「她去哪兒了？出了什麼事？」
凹坑對面傳來很大的腳步聲。全身都是血腥味和腐肉味的楓影赫然出現她在上方。「薊爪，怎麼又是這隻愛哭的小見習生？」她嘶聲說道。「你最好在我動手前先把她趕走。」說完轉身朝其他貓兒走去，一路上揮動著她那根粗壯的白色尾巴，召喚他們集合。
斑點掌已經憤怒到不知道要害怕。她顧不了爪間溼黏的感覺，挺身面對薊爪。「我是來告訴你鶇皮問我要不要改當巫醫貓。我拒絕他了。」她喵聲道。「改當巫醫貓就等於徹底失去你，我怎麼可能答應這種事？但這地方……這地方把你變得很可怕。這種訓練不會幫你成為一名忠貞的雷族戰士，而是在教你殘殺無助的貓！」
「她哪有無助？」薊爪回嗆她。「她的打法跟我一樣凶狠。」
「不，她沒有！」斑點掌喵聲道。「她死了。」她環目四顧。「至少……她是因失血過多才消失不見的。如果這就是你每夜必來的地方……如果這就是你來這裡的目的，那麼對不起，我不能再跟你走下去。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答應我不再來這裡。」
薊爪的眼裡有痛苦一閃而逝。斑點掌心裡燃起一線希望。但這時他抬起頭來。「斑點掌，這是我的使命。我一定要成為雷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戰士。我將成為下一任副族長，甚至下一任族長。森林的貓兒都會對我們畏懼三分。我們將所向無敵，戰無不克！我怎麼可能放棄這一切？」
斑點掌頓時覺得心裡像破了一個大洞。「成為戰士的目的不是為了毀滅我們的對手。」她低聲道。「是為了幫助我們的部族和森林裡其他部族共存共榮。求求你，薊爪，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薊爪轉身過去，她看不見他的表情。「斑點掌，妳不懂。」他喵聲道。「我無法拒絕自己的使命。它比什麼都重要。我喜歡血肉模糊，我喜歡血腥味，我喜歡對手對我聞風喪膽……這些都是我最渴求的，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直到雷族統治整座森林為止。」
「你已經做出了選擇。」斑點掌告訴他，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一個很深很深的洞裡。
「這不是選擇題。」薊爪低吼道。「我早就決定這一生要矢志奮鬥，成為雷族史上最偉大的戰士。如果妳不能助我一臂之力，那我對妳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可是以前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呢？你不是說你愛我嗎？」
「光靠愛是打不贏任何一場仗的！」薊爪不客氣地說道。
「你錯了，」斑點掌冷靜地說道。「愛比任何東西都強韌。」她轉過身去，又回頭看他。「再會了，薊爪。願星族照亮你的路……永遠照亮。」不管你那條路的終點在哪裡，她在心裡暗自想道。
她緩步離開凹坑，森林在她四周漸漸消失，她又躺在自己的臥鋪裡了，身上仍殘留著老母貓的血腥味。她的心很痛，就算被狐狸的尖牙咬到，也不若她此刻心痛的程度。我的愛是愚蠢的，我的心是盲目的。

斑點掌倏地睜開眼睛，看見四周赫然出現灰濛黏稠、泛著淺色幽光的樹幹。有效欸！我夢到自己進入無星之地了！她的心不停狂跳，快步沿著窄徑走，窄徑兩旁是半死不活的蕨葉叢。這座森林的景致千篇一律，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走回原路。
她窺看矮木叢裡面。她必須找到薊爪。她要告訴他，她已經下定決心成為戰士，而不是巫醫貓。她想再給他一次機會證明他在這裡學的是很重要的戰技，就只是這樣而已……
這時突然有東西在她頭上俯衝，那東西黑幽又滑溜，她趕忙壓低身子，然後伸長脖子查看那個會飛的東西到哪兒去了，但它已經消失在陰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