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很久很久以前,比秩序建立更早以前,這世界是一塊沒有光明的廢土,人類活在上頭,永遠是被魔物狩獵的一方。各種難以想像、慘絕人寰的事情不斷上演,直到那位神明注意到這個世界。
祂名叫吉爾・哈斯特,奇蹟之神。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祂,可以說是既輕浮又不盡責的。祂在天上諸神與八大原罪挑起戰爭的期間,率先將目光放往夾雜在天堂與地獄間的人類領域,而且還對此好奇不已。
就算沒有光,人類也能苟活至今,那如果帶給他們光明,究竟會變得怎麼樣呢?
好奇心驅使奇蹟之神進行一個實驗,祂將代表時間的巨大黃金鐘「煌之刻」帶往大地,只要煌之刻的指針轉向頂端,名為太陽的光熱體就會升起,也會抑制住魔物的力量。
「到時候人類變強了,就會感謝我、自然也會成為我族的助力吧?」
只可惜,被好奇心利誘的吉爾並不知道,祂的這個決定是錯誤的。
祂竊取煌之刻的行為,導致神靈方瞬間衰敗,魔族大舉入侵,一下子就主導了永恆戰局。吉爾為此飽受同族責難,但隨興又不盡責的祂卻選擇逃避,祂將自己藏匿於黑暗中,漸漸地失去了自我。最後,竊取光明的祂化為一座純白無瑕的城堡。
那座城堡挾帶著「煌之刻」編織而成的光明能量,定立於黑暗世界的正中心。
對於神、對於魔、也對於人類而言,那天都是個重大的轉捩點。吉爾成為黑暗世界裡唯一的光芒,人類則對刺眼的光體敬畏不已。他們惶恐地接近光明,然後本能性擁抱它、接受它、崇拜它——
數百年後,以吉爾為中心,村落、城鎮、國家都因此而建立。
這便是「奇蹟之神」祂……所建構出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因為這份可能性,光明無法抑制地向外擴散,漸漸地吞沒了永恆的黑暗。就像被賦予了勇氣般,人類趁勢崛起,他們以魔物為敵、以煌之刻為信仰,成為世上最強大的種族,並且他們也將那座帶給他們光明的城堡命名為——
「救贖之城」
至此,人類重拾了希望、獲得了勇氣,該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然而故事總不會在最完美的地方畫下句點,因為我現在要說的——
是三名惡魔竊取了光、救贖之城因而瓦解後,世界重回黑暗擁抱的故事。
如你們所知,這是個沒有希望,充斥著慘劇與戰亂紛爭,卻又異常美麗的世界。
講到這裡,說故事的老者喝了口酒。燭光照在他紅潤的臉上,看起來有一股莫名的滄桑感。他搔搔鬍鬚,接著把故事說完:「救贖之城毀滅至今已有十五年,在這短短十五年間,我們人類大概被消滅了四成左右。」
只要太陽不會升起,人類就沒有任何未來性可言。原本世上還有數十個國家互相制衡,但在不知不覺間只剩下五個大國。這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魔物在黑暗世界裡有絕對的優勢性,讓人類只能做為被狩獵的一方。
酒館裡氣氛一片低迷。其實所有人都知道老者說的故事,但每當他提起時眾人還是會靜靜地聽。畢竟就連在故事裡,聽到人類曾經輝煌的日子都很值得高興。
「咳咳!然後啊——」
「等等……我不太懂,既然光明被壞蛋偷走了,那怎麼沒人試著把它偷回來?」
氣氛正逢哀愁時,某人不察空氣的言行卻阻斷了故事進行。剎那間,酒館裡外一片鴉雀無聲,所有酒客的目光都放到了那個人身上,使他錯愕地傻笑。
受到關注的人是名青年,他身披斗篷並以兜帽罩頂,似乎是不想引人注意,但如今顯然已經破功了。
「呃……我是說……」
青年似乎也沒料到自己的一句話會引起人們關注,才剛說完就感到後悔。他向眾人苦笑著擺手致意,動作間卻又不小心翻倒桌上的酒瓶。酒瓶破裂,在地面暈開漂亮的朱紅。
眼見越來越多人看向自己,青年乾脆嘆口氣將心裡話全給說完:
「你們難道不覺得,東西被人偷走,是件很不爽的事情嗎?」
環視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青年嘴角上揚,想以笑容博得認同。
他的笑容充斥著自信、也充斥著年少輕狂的氣焰。然而當此話一出口,酒館瞬間就被爆笑聲給灌滿了。四面八方激起的嘲笑讓青年無地自容,就連剛才說書的老頭也忍不住大笑。
「喔偉大的吉爾啊!你小子難道沒聽我說嗎?竊走光明的可是惡魔啊!惡魔!」
「就、就算是惡魔,也一定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吧!像是——」
「像是他們窩在老巢玩『龍與地下城』的時候嗎?」又是一陣哄堂大笑,人們或坐或站,竟然不約而同為這句玩笑話乾杯。轉眼間,方才的低迷氣氛已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