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能在一九八零年代唸大學,並在大學裡談戀愛,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在那個沒有網路和智慧手機,所有的溝通必須仰賴書信和公共電話的時代,才能享受因為距離和非即時所產生的許多幽微感情。」
──葉天祥
★這是在網路和智慧手機出現之前,仍舊依靠書信和公用電話談戀愛的時代,發生在男主角和師大音樂系、台大舞社、輔仁大傳和基督書院四個女孩之間的感情。每個人有各自的成長、自己的選擇。人生有喜有悲,但就是沒有回頭的餘地。
智凱和他的青梅竹馬與戀人佩珊約定一起進大學,迎向幸福的未來。但一場變故令智凱一夕之間失去所有目標與希望,陷入心靈灰暗的漂流過程。
一首偶然相遇的鋼琴曲,吸引了智凱的注意力,他加入了佩珊過去心儀的跳舞社,在專注的練習中逐漸找回生活的正軌。他與不同的女孩相識,走過青春歲月,重新體悟人生之所以美好的意義。
智凱從座位站起來,決心要去跳舞。但他還不知道什麼是籐步葉門步,也不知道如何以維沙維尼或纏繞舞姿與女生接手。但這些都不重要。他在聽過寂靜的鋼琴曲一千遍之後,所有的音符彷彿都在跟他說,你該往前走了,不是因為前面有人等著,而是因為被黑暗吞噬的過去已經不復存在──
★《蒼白的臉》、《雨中的月亮》至《站起來跳舞》人生愛戀三部曲,一同回首那些在漫漫人生中永難忘懷的點滴情意……
作者簡介:
葉天祥
台大電機系、電機所畢業,在台灣的IC設計業工作,將近三十年。曾先後擔任日商台灣EPSON分公司光電技術中心總經理、普誠科技公司副總經理等高階職位。
寫小說是興趣。雖然是實用主義的電機人,文字不會冷冰冰,充滿人的溫度。努力寫出,想要感動人,如果可以感動人的故事。以愛情為基底,佐以生活與工作,寫想望和遺憾。2020年出版第一本小說《蒼白的臉》,描述一樁電子業界發生的婚外情。
2021年出版第二本《雨中的月亮》,描述職場初期旅途偶遇的一段戀情。
Facebook : https://www.facebook.com/tianxiang.ye1
章節試閱
三、繽紛多彩的華士轉
開學後第一個週末我準時到活動中心二樓的213室報到。
我到的時候已經有好些人在場,正熱絡地聊天。但也有幾個人落單,大概都是跟我一樣的新生。說自己是新生是有點奇怪的,已經升上大二,宿舍裡已經有人稱呼我為學長,然而在這個社團的新圈圈中,我還是初學者沒錯。
學長看到我了,過來跟我打招呼。
「你來啦。歡迎你加入我們社團。」「剛開始要學的比較多,要堅持喔,不要怕困難,有空就來練。」
「我會的。」學長打預防針,怕我遇到挫折會退縮。其實他不用擔心,我有堅強的理由。
「待會兒會有些簡單的舞,像熱身運動一樣,試著跟跟看,不會很難。然後,今天會教兩支舞。」
「我會努力,儘量跟。但我以前真的沒跳過,可能沒辦法那麼快跟上。」
「不用太擔心,多跳幾次,你就熟了。你一定會喜歡上跳舞的。」
學長講話時帶著笑,而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好像多看幾回,跳舞這件事就絕對沒問題。不過,我知道他會幫我的,這其實是我最感安心的地方。
這時一位穿著蕾絲邊白襯衣和淺紅過膝裙,留著及肩長髮,耳邊別著一個花樣髮夾的女生從我們的斜前方走過去,學長叫住了她。她回過身來,明眉貝齒,一張美麗的容顏展向我們的眼前。
「來來來,我跟妳介紹一下,這是我跟妳說過的,我學弟。」
我趕緊跟著接話:「妳好,我是莊智凱。」
「你好,我叫杜桑妮。銘欣有跟我提過你。歡迎你加入舞社。」
桑妮不僅是漂亮而已,連說話的聲音都細細的,我得傾身向前才聽得清楚。跳舞的女孩都是這樣的嗎?我心裡疑惑著。
「我才要開始學跳舞,還要麻煩大家來教我。」
「沒有問題啦,每個人都是這樣開始的。我也只跳了一年而已。」
「其實我們是同屆,對不對。可是在舞社,論資歷,現在妳應該算是我的前輩了。」
桑妮皺了眉,但是還是戴著大大微笑:「什麼前輩,聽起來好老喔。你不要當我是前輩,直接叫我名字,我們就是舞社的同學啊。」
「好的。」桑妮成了我在舞社認識的第一個社友,除了學長之外。
過了一會兒,有人放了音樂,很輕鬆的音樂,跳舞要開始了。大家就慢慢的走成一個圈,按著節拍,舞動手腳。桑妮走到我的右手邊,很自然地牽起我的右手。
「這舞很簡單,你可以跟著我做。」
我知道很多單人舞是牽手成一個圈跳的,但我心裡難免還是有種異樣的感覺。在此之前,我只牽過佩珊的手。我在心裡跟自己說,這只是跳舞而已啊,沒有什麼額外的意義。
大家是順著逆時鐘方向跳這支舞的,桑妮走在我前面,不斷給我提示:「往前八步。」「左抬腿。」「右抬腿。」「退後兩步。」「左腳輕點,從頭再來。」「你看,不會很難吧。」
我照著桑妮的指示,剛開始腳步老是會錯亂,但是音樂反覆聽幾遍後,抓到節奏,終於也可以完整無誤地跟上。但當我開始有點成就感時,音樂停了。
「你看很簡單吧,總共只有十六拍,多跳幾次就沒問題。」桑妮跟我說時,側著頭,青春容顏搭悅耳的聲音,而我剛學會第一支舞,心情很好。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喜歡上桑妮,在這種情況下,誰都會喜歡她。
半個小時後,開始教今天的第一支舞,是一個自我介紹叫「和源」的男生教的。他的教舞穩重清晰,顯然有過不少經驗,對像我這樣的初學者,幫助很大。此時我旁邊的桑妮已經離開,可能有其他事情,換成一位叫「靜芝」的女生。她也跟我自我介紹,也知道我是銘欣的學弟。可是她比我高一屆,是真正的學姊,她說話顯得比較嚴肅,讓我跟她有點距離。舞社的女生,果真每個都不一樣(是不是我遇到比較凶的那個了),學長說的沒錯。
這首教舞叫〈夜半歌聲〉,是一支以色列舞,總共有兩段,第一段四個八拍,要用到兩個常用的舞步:藤步和葉門步。和源講得不疾不徐,非常清楚,而且講解的時候,會不斷地轉換方向,讓四周的人都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動作。我的印象很深刻。學舞要學多久才可以有這麼專業的技巧,讓我有點羨慕。
可是開始練跳之後,我就慘了。不是踩錯節拍,出錯腳,就是轉錯圈。還好不是一支快舞,節奏比較慢。如果右轉時,看到的是旁邊人的臉而不是後腦勺,就知道我轉錯了,趕緊左轉回來。幾次之後,剛開始累積的一點成就感慢慢地不見。
半個小時之後,整支舞教完了。放音樂正式跳,我在旁邊人的半拉半推之下,勉強把整支舞跳完。但我完全不敢說我學會了,我想明天早上起床時,大概會什麼都忘記。
「沒有關係啦。如果你下課有空,就可以過來,找人教你。如果舞室沒有人,也可以放音樂自己跳,多跳幾次就OK。」學長鼓勵我說。
第一次的活動中,兩個多小時,我認識了不少人,但名字記不清楚。沒有關係,以後還有時間慢慢認人。不過,我確定最重要的兩個人就是學長和桑妮。只要我有意願,他們不僅會教我跳舞,也會協助我融入這個社團。
三點多我就離開,因為晚上有家教,我得回去準備。回到宿舍時,只有相公在寢室,王和翟胖都不在。升上大二後,變成學長,他們兩個也想改變過去一年單調的生活,所以參加了地區的校友會。王去忙中友會,翟胖去幫忙雄友會,所以只剩下相公沒變,經常在宿舍中晃盪。
「跳舞好玩嗎?」他問我。
「還好啦,沒有想像中難。女生很多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鼓勵他。
「不要啦,我跳舞一定很難看。」「所以,你還會再去?」
「那當然,我不打算半途而廢。」
「每個禮拜六嗎?」
「不一定,他們要我沒課時,都可以去走走。」
相公問得很仔細,但我知道他只是好奇,只是習慣上如此。也不只如此,他對我們三個都一樣,有時候出門去上課,他會問:「上課嗎?上什麼課?」如果有事沒回來吃飯,他會問:「在外面吃嗎?吃什麼?」他什麼都問,完全掌握我們的行蹤,簡直變成我們的管家,我們也毫不介意。有個管家也蠻好的。他會到樓下幫忙收信,會到餐廳接電話,所以即使我們不在宿舍,也不會漏掉任何信息。
「我今天用電湯匙弄個皮蛋瘦肉粥耶。」相公說。眼睛笑成一條線。
「什麼,真的嗎?這難度很高喔。」
「我沒有放生肉,怕煮不熟,用麵筋來代替。」
「蛤,這樣算是皮蛋瘦肉粥嗎?」
「沒關係啊,當成在吃素。素菜裡,大豆製品都當肉,不是嗎。」
「那好吃嗎?」
「沒有什麼味道,而且很快就會餓。」
我笑出聲了。真的覺得相公很有意思,有他在,生活有趣多了。
除了週六之外,我週三下午也常去舞社,因為桑妮那個時間也剛好沒課,我有比較多的機會可以請教她。
後來我跟靜芝學姊也變得很熟。人與人的來往第一印象往往不是最真實的,在我眼中,靜芝學姊就從嚴肅變成很溫暖的一個人。
第二個週末教的是一首雙人舞,叫做〈田納西華爾滋〉的雙人舞。這支舞裏頭需要用到三拍子的華士步、側華士和華士轉。對一個剛起步學舞的男生而言,這些舞步的難度就像颱風裡掉落在橫貫公路上的落石那樣巨大,而陪我要去跨越的舞伴就是靜芝學姊。
她很有耐心,幫我數著拍子,告訴我什麼時候進退,而華士轉時根本是她拉著我轉。她告訴我,旋轉時要利用離心力來帶動會比較輕鬆。提到離心力,這應該是我們讀工程的本行,但這時我才發覺,物理書上寫的是一回事,在舞蹈的世界裡,離心力跟我根本是陌生人。
整首舞都教完後,放了音樂。我也很勉強很淒慘的把整首舞跳完。跳完後,我的舞伴,靜芝學姊,鼓著掌,一直說我學得很快,跳得很好。
學姊當然是安慰我的,我很清楚自己的不足。所以下個週三到舞社去,我就問桑妮可不可以幫忙練舞。她非常樂意。
她放了音樂,先讓我走習慣華士步的三拍子,然後跟我搭起來,反覆練習側華士。確定都沒問題後,才在音樂的節拍下,連續練著華士轉。
我左手牽著桑妮的手,右手攬著她的腰,華士轉一開始轉,四周的景像完全變模糊,我的眼中定定地只剩一張臉。桑妮微抬著下巴,臉上帶著微笑,眼神變得迷濛,從她的神情反射來看,我們好似漂浮起來,好像置身在繽紛多彩的旋轉世界。只要音樂不停,那樣的美好會持續。
「你不要太緊繃呦,應該要放輕鬆,來享受華士轉。」她對我說。
我是很緊繃沒錯,臉上應該是擠不出瀟灑的笑容。而我發現,桑妮確實是很享受,享受音樂和舞動交融所產生的美妙感受。喜歡跳舞的人總有自己的理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桑妮的。
桑妮也不只是教我跳舞而已,她邀我進入她瑰麗的想像,並與我分享她從舞蹈中獲得的快樂。我從她身上所得到的遠比我想像的多。
因為「加班」練習,我學舞的狀況也就越來越好。有時候回到宿舍,我心情好時,會跳一小段給相公看。他總是很開心的說:「不錯,不錯,蠻有意思的。」可是不論我怎麼遊說他,他打死也不願意站起來試試看。
二個月後社內發表公告,要進行「新生觀摩」的活動。所有的新生要各選一支舞,練好了之後,在觀摩那一天公開表演,而學長姐會講評。這是這學期舞社最重要的一項活動,算是交流,也是新生學舞的成果驗收。
我去找銘欣學長商量,是他介紹我進舞社的,他因而有了責任。
學長看我一陣子,然後說:「你的身材跟我有點相似,都是比較瘦長,而你又經常練跑,運動神經絕對很好。」
他稍微停頓一下才繼續:「應該可以跳跳看〈卡馬倫斯卡〉。」
「什麼,那支舞有點難度,我可能沒辦法。」
那是一支俄國舞,就是不斷的踢腿、蹲跳、滿場飛奔的那種舞。而我也只看過學長跳過一兩次。我知道學長喜歡東歐的舞蹈,也幾乎可以說是我們社內這方面的專家,可是現在就讓我跳這支舞好像太早了一點。
「不會,你可以啦,只是練的時候會辛苦一點。基本動作好好練,將來要跳其他東歐舞會很容易。」
「基本動作好好練,我是願意。但是這是一支雙人舞,還得找到有興趣的舞伴。」我還是有疑問。這支舞確實需要比較好的體能,也要有願意一起努力的另一半。
「我看你跟桑妮蠻好的,找她應該沒有問題。」
「桑妮?她喜歡俄國舞嗎?」
相處幾個月了,我也比較瞭解桑妮那種追求浪漫的個性。如果選的是華爾滋,她絕對是一口答應。但要練俄國舞,雄壯帥氣但一點都不浪漫的俄國舞,我就沒把握了。
我當面去問了桑妮,有點不是很肯定地問她。
「好啊,我正想好好的練一支俄國舞。」她張著晶亮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回我。反而是我愣在當場,完全出乎意料。
「學長有說,陪我練這支舞會比較累一點。」
「你愛說笑,練任何一支舞,好好練都嘛很累。但累才會有收穫啊。這是我練舞一年來的心得。」
我不是很確定,桑妮是因為我才欣然接受這邀請,還是她本來對俄國舞就有熱愛。但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我也就沒有退縮的餘地。所以,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
我們約了一天下午,學長找了過去的舞伴美珍學姊一起跳給我們看,然後反覆跟我們講解,確認我和桑妮知道所有的動作和細節,才放手讓我們自己練。而且也約好,一個月後再幫我們微調。
那是一個揮汗如雨的下午,我不只是學舞而已,還感受到一種責任。每一支舞都有它該有的樣貌,該有的感情和張力,太多了是矯情,太少了就是失誤。這是學長叮嚀的,桑妮讓我瞭解,而我得拿捏好,不能讓這支舞毀在我手裡。我是抱著這樣謹慎的心情來學習這支舞。
那天練完後,我和桑妮講好了,先各自好好練動作,再每週找一天花一個小時兩人一起練。因為彼此空堂時間不同,場地也必須跟其他練舞的人協商,所以有時候還得用到晚上,並找其他地方練習。
有一次我們就約晚上八點在新生大樓的一樓走廊練舞。
新生大樓座落於湖與宿舍區之間,晚間很少有人路過或逗留,所以我們的音樂與動作不至於引起太多注意,是一個理想的練舞場地。
練舞的過程中,如果是個人動作,我們會互相幫對方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夠紮實不夠漂亮,再加以改進。但兩人合跳的部分,只能先練,改天學長再來幫我們調整。
其中有一段算是全舞的高潮,男生要把女生舉起來。跳時女生把手搭在男生肩上,男生雙手抓著女生的腰,把女生舉到空中。而當然是稍微舉高一點比較好看。大部分的女生不喜歡這動作是怕暴露了自己真實的體重,但桑妮毫不扭捏,抓準節拍,靠到我掌中,再努力往上跳。我們的合作出乎意料的順遂,好像我們天生就有絕佳的默契。我很高興,她也很滿意。
三、繽紛多彩的華士轉
開學後第一個週末我準時到活動中心二樓的213室報到。
我到的時候已經有好些人在場,正熱絡地聊天。但也有幾個人落單,大概都是跟我一樣的新生。說自己是新生是有點奇怪的,已經升上大二,宿舍裡已經有人稱呼我為學長,然而在這個社團的新圈圈中,我還是初學者沒錯。
學長看到我了,過來跟我打招呼。
「你來啦。歡迎你加入我們社團。」「剛開始要學的比較多,要堅持喔,不要怕困難,有空就來練。」
「我會的。」學長打預防針,怕我遇到挫折會退縮。其實他不用擔心,我有堅強的理由。
「待會兒會有些簡單的舞,...
目錄
一、說好的那些美好
二、不在預期的未來
三、繽紛多彩的華士轉
四、微積分一點都不難
五、關渡在往淡水的路上
六、一支舞兩種旋律
七、畢業不是再見的季節
八、重新回來的熟悉舞步
後記之一
後記之二
一、說好的那些美好
二、不在預期的未來
三、繽紛多彩的華士轉
四、微積分一點都不難
五、關渡在往淡水的路上
六、一支舞兩種旋律
七、畢業不是再見的季節
八、重新回來的熟悉舞步
後記之一
後記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