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魂之地

第四章　蒙古少女（節選）
……
　　略微整理思緒，薛靈璋提醒自己保持禮貌，問道：「這件東西很特別，它究竟是不是畫？我完全看不懂它的構圖、題材，甚至不確定斑駁的色彩是否顏料。還有，畫框的質料奇特無比。別以為我只是個從事行政工作的拍賣行職員，我對畫，尤其是西洋畫有相當深入的研究。」
　　「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畫，我對畫沒有研究。物主一直以畫稱呼它，所以我相信它是一幅畫，也許它只是一件外形近似畫的古物。物主為了這東西而喪命，就算它算不上珍寶，也該有不菲的價值，我希望能得到一個專業評估。」約爾被薛靈璋的美貌分散了注意力，竟然沒察覺對方臉色已變。
　　約爾提醒了薛靈璋，她主觀地以畫的標準審視這東西，但事實上蒙古與成吉思汗屬於遊牧與征戰，藝術跟這樣的民族和這樣的梟雄格格不入。
　　「我需要更多資料，例如它的歷史背景或出土過程，你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我嗎？」薛靈璋悠然地呷一口咖啡。
　　於是，約爾有條不紊地將他認識穆薩利和阿米娜的經過說一遍，他說得很仔細，沒遺漏任何細節。薛靈璋聽罷，第一個問題是：「記載故事的羊皮紙在你手上嗎？」
　　「有。」約爾小心翼翼從封套抽出十來塊破舊的羊皮紙，他當然知道羊皮紙是一項重要佐證。
　　薛靈璋不敢怠慢，先是帶上手套，再輔以工具將之審視，後來還找來放大鏡細心研究，心中苦笑，也許這些羊皮紙才值一點錢。
　　她凝神思考該怎樣回應訪客。其實根本不必估算約爾‧康德、穆薩利或阿米娜的可信程度，就算他們全部誠實可靠，也跟此物的價值毫無關係。所謂家傳之寶，甚有可能只是延續了幾世幾代的傳說。再退一步想，就算真有其事，這東西實確與成吉思汗陵墓有關，又可以找誰去驗證它的功能？
　　不管怎樣，她不可以甚麼也不做就打發對方離開，彼得‧白夫理是參加晚宴的十位貴賓之一，她必須慇懃招待他的朋友；而且世上確有很多被埋藏的奇珍異寶，尋寶極之有趣，作為拍賣行職員，她樂意奉陪。
　　「康德先生，感謝你帶給我一個耐人尋味的故事，我為眼前這件可能在不久將來驚世駭俗的文物而眩目。這樣吧，讓我替它做三維掃瞄，將它跟我們的資料庫互相配對，且看市場上是否早已有人搜羅。」薛靈璋見約爾滿眼問號，解釋多一點：「拍賣市場上有許多有識之士，他們知道某些文物或某位著名畫家的畫作失傳了，於是口述或仿製給我們做記錄，委託我們主動在市場上尋找。凡此類委託，貝洛奇會將他們提供的資料存檔，一旦發現寶貝的蹤跡，我們會立即通知委託人。例如，不久之前有買家委託貝洛奇搜尋一張莫奈少年時代為初戀情人畫的畫像，他找畫師做了一張仿製品給我們，數年之後我們公司發現真品的蹤跡，客人就此得到心頭所好。」她摩挲《聚魂之地》，展露滿有說服力的猜測：「也許它早有識貨者虎視眈眈。」
　　約爾高高興興地感謝眼前的可人兒：「很好！我真心想幫助阿米娜，她剛到法國，生活不容易，希望結果能使她喜出望外。」
　　在薛靈璋引領之下，約爾帶著《聚魂之地》走進一個設備先進的房間，兩名職員協助她操作儀器，完成了三維掃描與證記程序之後，她送上名片，說：「配對需要時間，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在一星期之內告訴你答案，這是貝洛奇的服務承諾，其間如有任何問題，歡迎你隨時與我聯絡。」
＊　　　　＊　　　　＊
　　約爾帶著畫從貝洛奇返回酒店。驅使他放下工作，遠渡重洋來香港的不是阿米娜，而是歐洲航天局。
　　有時候，一個不經意的決定往往扭轉全局。如果當天他不是相約麥巴倫吃晚飯，他不會將畫交予歐洲航天局，也就沒有日後波譎雲詭的經歷。
　　麥巴倫在那天飯聚之後帶走《聚魂之地》到歐洲航天局做剖析，本來答應去塞舌爾群島之前親自送還約爾，卻遇上意料不到的變化。
　　這是麥巴倫抵達塞舌爾群島的第二天，他氣急敗壞通知好友：「航天局出了分析報告，你那幅所謂的畫，其『顏料』由四十七種不同元素按特定比例製成，包括十三種極端稀有金屬、六種稀土和十一種放射性元素。航天局極為關注，向我查問物品的來歷，我告訴他們這是十三世紀蒙古人留下的。我的同事斷言說不可能，因為當中有四種近代人工合成的超鈾元素，根本不存在於大自然！我嚇壞了，你應該知道，人工合成的超鈾元素在核反應爐或者粒子加速器中製成，現在卻在一個難民手上出現。老友，說真的，我不知所措。」
　　約爾同樣不知所措，他當時只有一個想法：歐洲航天局出錯了。
　　「不會吧？我不相信。」約爾因吃驚而不懂應對，心裡也有憂慮：「航天局想扣留它嗎？我甚麼時候可以將它領回來？」
　　麥巴倫沒作聲，約爾得不到回覆不禁連珠發炮：「航天局竟然想扣留它，不行，我怎麼向阿米娜交代？麥巴倫，事情因你而起，你不能袖手旁觀。你去了塞舌爾，我可以找誰跟進事件？」
　　麥巴倫滿心歉意，只能盡量安撫：「好了好了，你冷靜一些！航天局無權扣留別人的私產，雖然畫中的超鈾元素震撼人心，可幸分量太少，不足以用作軍事用途，他們沒有不發還的理據。我保證給你跟進，哪管去了塞舌爾，我都會向你彙報情況。」
　　約爾忐忑不安地等候了一星期。在此期間，剛扺達法國的阿米娜聯絡過他，除了報平安之外，不經意地談到《聚魂之地》。雖然阿米娜曾經表示將它賣斷，但約爾承諾替她在市場問價，也等於說不會將之據為己有，他當然不會出爾反爾。
　　好不容易，他終於等到麥巴倫再次來電：「好消息，航天局答應先將畫發還給你，不過聲明會複製一件做研究用途。」
　　約爾憂心起來，啞著聲音說：「複製？天啊！我如何得知退還給我的是贗品還是真品？」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麥巴倫說得輕鬆，「航天局暫時只記錄了畫的數據留待日後仿製，直至今天，世上還沒出現另一張《聚魂之地》，交回給你的必是原裝正版。」他突然換了語氣，變得相當認真：「當然，為免麻煩，能將畫盡早放賣最好，我已經催促舅舅找門路將畫出售，有消息就通知你。」
　　麥巴倫為取回《聚魂之地》特意從塞舌爾匆匆趕返德國。它重回約爾懷抱之後又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約爾不斷上載資料給大大小小的拍賣行估價卻石沉大海。其後麥巴倫傳來一張貝洛奇拍賣行的名片，他舅舅白夫理說名片上的薛小姐乃專業畫評家，應該懂得畫的價值，叫約爾直接跟她聯繫。
　　恰巧就在此際，黑貂裘拍賣會的新聞在全球火紅傳播，成吉思汗的大名成為熱話，約爾要了一個月假期，決定跑到香港碰運氣。
＊　　　　＊　　　　＊
　　黑貂裘的交接儀式簡單而隆重，薛靈璋在交接場地再次見到羅富齊先生，原來買家是他的表姐夫。
　　薛靈璋讚嘆：「天下奇珍盡為羅富齊家族所有。」
　　羅富齊風度翩翩地更正：「我的表姐夫並非姓羅富齊。」
　　薛靈璋當然知道，她俏皮地單單眼睛表示抱歉，模樣可愛迷人，讓羅富齊看得心花怒放，起勁地道：「表姐夫崇拜英雄，對成吉思汗的事蹟充滿好奇，我昨天將你告訴我，關於成吉思汗陵的神祕故事轉告了表姐夫，他半玩笑、半認真地說，如果真有尋找鐵木真陵墓的線索，他願意在財力上支持開發研究。」
　　薛靈璋立時想起約爾‧康德和他的畫，也半玩笑、半認真地回話：「太好了，我一定會為他留意成吉思汗的陵墓。地球需要像他那樣充滿好奇心的人，讓人類的生活多點色彩。」
　　羅富齊不讓表姐夫專美，傲然說：「我也充滿好奇心，如果有寶可尋，你記得預我的份兒。」
　　一宗轟動全球的交易順利完成，貝洛奇所有職員都鬆一口氣，眾人帶著輕鬆的心情返回辦公室，大家七嘴八舌討論晚上去哪間館子吃一頓豐富晚餐。這時候薛靈璋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三個來電，全來自北京辦事處的施詩。
　　施詩留言：「薛小姐，我是北京同事施詩，關於你搜尋的那件物品有重要資料可以提供，請回覆我吧。」
　　薛靈璋好不奇怪，腦筋一時還沒轉過來，她並沒有找過北京的同事。當然，她還是即時給對方電話，鈴聲還沒響上第二下，施詩就接聽了。薛靈璋問：「施詩，我是薛靈璋，你找我有甚麼事呢？」
　　施詩聽到薛靈璋的聲音，即時興奮起來，情不自禁地提高聲浪說話：「薛小姐，你今早掃瞄存檔的那件物品，同事從資料庫找到相關的項目，由於委託人是我接待的，所以由我回覆你。」
　　今早？想起來了，就是約爾‧康德那幅名曰《聚魂之地》的怪畫。薛靈璋乍驚乍喜，那件古靈精怪的東西竟然輕而易舉成功配對，太不可思議。她比施詩興奮十倍，追問：「你肯定配對結果正確？竟然早已有人在市場上尋找？」
　　「電腦分析顯示兩者的相似度為百分之八十七。要知道買家在市場尋寶，通常沒見過目標的真相，大部分都是口述給工匠模擬，跟真品有一定的差異。百分之八十七的相似幾可肯定兩者屬同一物。」
　　薛靈璋連連深呼吸，緊張極了，問：「對方是中國人？我想知道相關的各項細節。」
　　施詩已經做好準備，她經電郵發給薛靈璋一條短片：「我剛給你電郵，內附我跟委託人會面的錄像，待你看過後我們再做討論。不過短片是我們正式約見時的錄影，而在此之前有一段小插曲關於委託人，我覺得不算重要，所以沒將錄影紀錄找出來，當然，如果你要看也可以。」
　　「甚麼小插曲？說來聽聽。」
　　「委託人來自蒙古，名字叫戴小康，年紀約二十歲上下，在半年前突然到我們這裡，要求貝洛奇替她在文物市場上搜羅一幅畫……。」
　　半年前的一個早上，施詩在北京東城區的辦事處第一次跟戴小康見面。
　　施詩對戴小康印象很深，因為不久之前，這女子穿了件鮮紅色旗袍出席貝洛奇一個公開講座，由於她有超過一米八零的高瘦身材，樣子年輕又充滿活力，使全場為之觸目。當時施詩在場，還跟同事們竊竊私語，品評這女子雖然外形出眾，可惜土氣十足。
　　那次講座之後不久，戴小康沒預約就直衝上貝洛奇。由於貝洛奇的北京辦事處只會以預約方式對外開放，接待處的職員要求她另行再約。戴小康很生氣，一直擾攘，最後驚動施詩出來打圓場。
　　施詩看到這草包女孩，心裡不屑，但表面依然謙恭，解釋：「戴小姐，我們公司很認真對待每一位客人的委託，從不敷衍了事，所以必須預約，確保有充足時間瞭解客戶需要。」施詩送她一張名片，又即時預約兩星期後再見，然後堆滿笑意送她走：「戴小姐，讓我送你。」說時不忘友善地輕搭她的肩。
　　怒氣滿腔的戴小康沒配合施詩的送客行動，呆站著看名片，知道她是主管，又低聲下氣，怒意稍退，卻仍不服氣，噘著嘴巴。她原先以為今天會很有趣，想不到三言兩語就被打發。她並不笨，知道一定是自己不夠自信，讓對方看扁了，於是吸一口氣，決定給施詩看點顏色。
　　「不必送，我自己會走。我知道貝洛奇於下星期在香港舉行拍賣會，是不是呢？」
　　「對，貝洛奇在香港的春季和秋季都有拍賣會，本季訂於下星期五早上十時開始。」施詩耐著性子回答。
　　「你知道今次拍賣的東西值多少錢嗎？」戴小康的土豪氣勢洶湧澎湃。
　　「今次秋季拍賣的收藏品逾四十件，總值多少我當然不能確定，只知道最貴的一件應是清乾隆的『外粉青釉浮雕芭蕉葉鏤空纏枝花卉紋內青花六方套瓶』，預計成交價在五百萬美元以上，也有可能遠超此數。」施詩本來裝著和藹可親，卻在此時不自覺地囂張起來，因為她由始至終都認為戴小康來胡混，問長問短的好煩人，希望她聽到價目後知難而退。
　　戴小康聽到「五百萬美元」確然嚇了一跳，但很快平復過來，裝出滿不在乎：「如果我有一千萬美元，應該可以買好幾件貨是不是？」
　　「戴小姐，你連貨品是甚麼也不知道，不必先想花錢，一千萬美元雖然不是大數目，也無謂將之浪費。這樣吧，待會兒我將拍賣場地和拍賣品資料發送給你，希望你到時可以購得心頭好。」
　　戴小康不喜歡施詩的虛偽，明明看不起她卻又佯裝慇懃好客，不過自己也鬧夠了，一昂頭，直腸直肚又斬釘截鐵地道：「我一定會去香港買東西，你到時就知道我不是胡混的。我財力雄厚，你不要看扁我。」
　　施詩閱歷匪淺，戴小康從打扮到說話都散發著小家子氣，她倒想看這樣的草包會做出甚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所以她非常留心觀看拍賣會的現場直播。
　　秋季拍賣會當日，開始拍賣前一小時，施詩已在螢幕前搜索戴小康的蹤影，而她直等到開賣前十分鐘才出現。
　　戴小康一進來便全場矚目，一來因為她長得高大纖瘦，二來她又穿上那件血紅色像紅封包一樣刺眼的旗袍，俗不可耐。不只衣著，戴小康還化了個土氣十足的妝容，將原本的輕靈飄逸糟蹋殆盡。
　　戴小康以為這種做大買賣的場合應該悉心打扮，然而當她看見與會者都瞪著自己上下打量，知道出了洋相，一閃身，匆匆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競投開始，一般來說，價值越高，拍賣的次序越後，今次拍賣的焦點就是施詩所說的「外粉青釉浮雕芭蕉葉鏤空纏枝花卉紋內青花六方套瓶」，在場人士一直期待壓軸好戲出場。
　　施詩沒放過任何一幕能看到戴小康出現的畫面，小女孩並沒有如自己所說的「要買好幾件貨」，她一直乖巧地坐著，使施詩以為她被動輒百萬美元成交的場面嚇住。
　　經歷三小時的拍賣過程，大家都有倦意，終於，壓軸好戲「外粉青釉浮雕芭蕉葉鏤空纏枝花卉紋內青花六方套瓶」登場，人人精神一振。施詩留意到戴小康也欠了欠身，似乎準備行事。
　　拍賣會的氣氛頓時升溫，雖然競投者出價十分謹慎，大家依然感到氣氛熾熱。戴小康直到十來次叫價後仍按兵不動，施詩非常失望，覺得自己被草包戲弄，白花了一天時間，越想越生氣。當拍賣官第二次叫價「七百萬美元」之際，施詩簡直想給戴小康一巴掌。
　　當然，她不能這麼做，咬著牙看拍賣官準備手起錘落做第三次叫價「七百萬美元」之前就想關掉畫面，卻戲劇性地聽到戴小康佯裝鎮定地舉手大叫：「七百五十萬。」
　　所有人向戴小康望去，拍賣官再做三次叫價然後一錘定音，全場立即站立拍手向戴小康道賀。
　　蒙古女孩應該一生都沒被如此關注過，不知如何是好，似乎很興奮，也似乎很慌張。此刻的施詩只在想，這女子究竟有沒有能力完成交易。
　　再過一星期，預約時間到了，戴小康再度出現在貝洛奇北京辦事處。
　　施詩眉開眼笑，像見到久別重逢的故友，親切地拉著戴小康的手道賀：「恭喜你得到一件好東西，『青花六方套瓶』極具收藏價值，假以時日，倍翻絕對不成問題。不過記緊小心保養，貝洛奇在這方面甚具心得，若有空可以參加我們定期舉行的分享會。」
　　戴小康沒在意她說甚麼，只一心示威：「信了吧，我是有實力的買家，請加把勁為我辦事。」
　　施詩不覺得她有耀武揚威的資格，貝洛奇每年的成交金額以百億計，她對數百萬美元的交易無動於衷，反而對戴小康極感好奇：「如果我找到你要的東西，你可以付出比『青花六方套瓶』更高的價錢？」
　　戴小康沒想到她這樣直截了當，其實這不是施詩一貫的待客之道，不過她覺得這女子透著古怪，可以肯定戴小康僅是隻馬前卒，為不願露臉的人效犬馬之勞。這個不願露臉的人是誰？施詩很想知道。
　　因為這是她在貝洛奇以外另一項重要工作。
……

第四章　蒙古少女（節選）
……
　　略微整理思緒，薛靈璋提醒自己保持禮貌，問道：「這件東西很特別，它究竟是不是畫？我完全看不懂它的構圖、題材，甚至不確定斑駁的色彩是否顏料。還有，畫框的質料奇特無比。別以為我只是個從事行政工作的拍賣行職員，我對畫，尤其是西洋畫有相當深入的研究。」
　　「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畫，我對畫沒有研究。物主一直以畫稱呼它，所以我相信它是一幅畫，也許它只是一件外形近似畫的古物。物主為了這東西而喪命，就算它算不上珍寶，也該有不菲的價值，我希望能得到一個專業評估。」約爾被薛靈璋的美...

第一章　嫁妝
第二章　偷情記
第三章　神祕死亡事件
第四章　蒙古少女
第五章　忽必烈的遺憾
第六章　女媧遺物
第七章　奪寶奇兵
第八章　蒙古包裡的金礦
第九章　食人井
第十章　荒漠奇遇
第十一章　人首蛇身的女人

第一章　嫁妝
第二章　偷情記
第三章　神祕死亡事件
第四章　蒙古少女
第五章　忽必烈的遺憾
第六章　女媧遺物
第七章　奪寶奇兵
第八章　蒙古包裡的金礦
第九章　食人井
第十章　荒漠奇遇
第十一章　人首蛇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