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戰死二條御所的事很快傳遍京城,此時群龍無首的足利家部隊聽到消息後,紛紛逃出京都一帶,失去目標的浪人在各地生事,鬧得京都滿城風雨。
平衛門趕緊穿越鬧哄哄的街道奔來月七郎下榻的客棧,將情況告知看著街頭慌亂正一籌莫展的木吉。木吉霎時不敢置信松永久秀居然真的殺了征夷大將軍,連忙跑進客棧,搖醒還在夢鄉的月七郎。
月七郎昨日受邀前往二條夫人舉辦的晚宴,喝得酣暢淋漓,此時還帶著宿醉,他睡眼惺忪地問:「怎麼啦,你自己去練劍何必吵我。」
「月,快醒醒,將軍被松永大人殺了!」木吉猛力地搖著半睡半醒的月七郎。
「什麼?殺……松永死了?」月七郎揉著宿醉的頭,神色驚恐。
「是將軍,將軍死了!松永與三好三人眾一大清早率領一萬多人圍住二條御所,然後將軍就……」木吉沒再說下去,因為月七郎的表情太可怕了,他整個人僵硬在那,臉上瞬然失去血色。
「不可能,將軍不是跟三人眾談好了嗎,松永怎麼可能上洛……這一定是夢。奈良那邊呢,松永難道沒看見我的信嗎?」
月七郎曾與木吉開玩笑說,若松永久秀真的被將軍逼急了,很可能揮軍上洛,直接刺殺將軍。但他們誰也猜不到,松永比想像中的還瘋狂,幾乎到了為求勝利能不擇手段。
「七郎老闆,木吉說的是真的,現在三好的部隊在街上與浪人交戰呢!」平衛門的話證明月七郎不是醉夢。
月七郎顧不得披衣穿鞋,衝到客棧外查看情況。
「松永大人比我想的還狠。」月七郎嘆了口氣。
「月,你怎麼還如此淡然?」木吉焦急地問。
「雖然松永大人超出我的預想,但這也只是提早決定勝負而已,即使將軍被殺,畿內仍然無法避免一場大戰。失去將軍這個重要緩衝,松永大人與三人眾還能保太平嗎?咱們囤在近江的軍資、米糧不怕沒有銷路了。」月七郎靈敏地嗅到新一波商機。
雖然將軍的死訊令他吃驚,但想到自己的投資並不損失,他便放鬆不少。
他還沒有失敗。
但平衛門接著的話打破月七郎的春秋大夢:「松永久秀已經發布你的懸賞令,準備要抓你回去受審,現在滿街都是要抓你的人。」
「不可能,我是松永的御用商,他不會這麼做的。」月七郎板著臉說,話語混著宿醉讓他越發頭疼。
「我的老闆啊,這個節骨眼可不是開玩笑的場合,老實說吧,今日一早您在奈良的人捎來一封信,松永已經下令將老闆位置交給您的叔父,就算逃得出京都,回奈良肯定是死路一條。」平衛門從袖內掏信紙,「為了報答勘算的友誼,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您逃出這裡。」
「面對現實吧,月!他們早就掛勾好了,那些人一直在等機會扯後腿。」木吉使勁地晃著月七郎。
明明昨日歌舞昇平,觥籌交錯,還得到關白二條晴良的讚賞,甚至表示會大力支持和屋在京城的商業,怎可能一夕崩盤。
「我還有近江的資金,我怎麼可能──」月七郎差點忘了,土彌與那些商家都認錢不認人,只要有錢可賺,和屋由誰當主又有何不同。「我們去投靠吉田,他是將軍的人,松永再狠也得給吉田家面子。」
「那是不可能的,松永跟三人眾入京就是吉田牽的線,你要是去就是飛蛾撲火!」平衛門搖頭嘆道。
「清醒吧!他們全是一夥的……月,時間不多了,再不快走他們很快就會搜到這地方。」
「媽的!」月七郎啐了口髒話,總算明白現實。他恨恨地一拳揍在牆上,因宿醉的作用使頭更加疼痛。
昨夜他還意氣風發,如任何一個少年得志的人一樣,睥睨世間萬物。
一夕間月七郎已身無長物,昨夜今晨判若雲泥。
見月七郎還在發楞,木吉只好自己收拾細軟,拉著月七郎準備逃出京城。奈良回不去了,近畿又全落入三好家掌控,連該逃往何處都無定論。
現在想來,松清的死根本是松永與三人眾聯手演的戲碼,目的就是要月七郎相信將軍真的與之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