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剛滿十五歲,遙遠的山那邊有什麼正在呼喚。
登山使我進入自己的身體,也進入了我的心,我的恐懼。
我的父親瓦旦進入奇萊山區沒有回來,警察、搜救隊協尋也找不到;瓦旦屬失蹤人口,而非意外死亡。產物保險公司拒絕理賠登山事故保險金,稽查員甚至認為這是一場騙局。而我聽到最匪夷所思的說法是「他也許不想活了。」胡說。真是胡說。我相信他還活著。
我離開育幼院,獨自深入山區,搜尋瓦旦縱走的路線,我相信,這條路對瓦旦並不太難,他不會在森林投降的。我在山上遇到一隻被棄養的高砂獵犬默默跟隨著,叢徑、獸徑、獵徑瞬息萬變,殘酷的看天池裡映照出人心,生存是各自的本領。
寒流即將籠罩中央山脊。高海拔空氣稀薄使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登山裝備與物資逐漸匱乏,前方的路越走越艱難。沿途,我發現熟悉的疊石、繩索,像是瓦旦留下的記號,指示著前進的方向。
大霧來臨,我進入了意識的封界,祖靈、神靈、惡靈輪番站上肩膀,從生至死的曲折路線,路不在前方,不在後方,哪一條才能通往真實世界?
本書特色:
★榮獲第二十五屆九歌現代少兒文學獎評審獎
★少兒文學名家李偉文、凌性傑、陳安儀聯合推薦
作者簡介:
薩芙
每位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哲學家。文學是跳脫生活的最佳方式,小說建立孩子自己的看法,不經意間保護了他的人生。尋找純真讀者的同時,從中體會書寫的快樂。曾獲第二十四屆九歌現代少兒文學評審獎。已出版作品《心靈魔方》、《搜尋愛情》、《遺落的愛情部落格》等。
粉絲專頁∣ 薩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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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箱∣ miss.think@gmail.com
繪者簡介:
許育榮
水瓶男。一個生活在城市,習慣用畫筆和簡單的文字記錄下生活的美好的路人甲。目前為專職插畫工作者,作品散見於各報。二○○七年、二○○八年出版禮物書《memory》、《journey》。曾獲得福報文學獎、BenQ真善美獎,並參與桃源美展、雲門文教基金會補助參加流浪者計畫……。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就像有些人的人生,或者,就像每個人生命中在某些時刻的心情,或者不幸遭遇到的無可奈何的處境。
人與人要互相了解是很不容易的,尤其面對不同種族,不同宗教信仰,甚至同一個種族的不同部落都可能互相敵視。在現今這個全球化世界裡,如何理解「非我族類」的人,放下偏見,歧視或者仇恨,是很重要的課題。
有人認為,若非眼裡的淚水,又何以映照出靈魂的光彩?是的,淚水可以洗去我們蒙塵的慈悲心。
就讓我們跟著《巴洛‧瓦旦》進入原住民少年的心靈吧!
───少兒文學名家 李偉文
《巴洛‧瓦旦》這部小說以原住民青少年的生命困境為軸心,慢慢鋪展出社會意識與文化認同的龐大主題。開篇第一節標題「有些東西你得自己找,才看得見」,揭示整部小說的企圖。十五歲的原住民少年如此設想:「登山使我進入自己的身體,也進入我的心,我的恐懼。」一連串出生入死的冒險歷程,出於自我選擇,也正是小說主角的成長儀式。他必須經歷、熬受種種試煉,才能看見自己的存在價值。《巴洛‧瓦旦》塑造出個性鮮明的人物,敘事節奏不疾不徐,把少年的成長寫得細膩又動人。
───名作家 凌性傑
「有些東西你得自己去找,才看得見。」十三歲母親病逝、十五歲時父親去了山裡沒有回來,少年巴洛‧瓦旦,為了解開父親失蹤的謎團,從育幼院中逃脫,孤身一人,登上了奇萊山。只有一隻半途相遇的狗作伴,巴洛藉由走一遍父親可能走過的山路,尋找生命的答案。在漫漫山路上,回憶與現實交錯,作者以精煉的文字,描繪山林景象、自然萬物,栩栩如生 ; 而少年於掙扎求生與逃避世仇的追捕過程中,重回記憶深處、體會生命珍貴,內心的對話細膩動人。
──親職專欄作家 陳安儀
名人推薦: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就像有些人的人生,或者,就像每個人生命中在某些時刻的心情,或者不幸遭遇到的無可奈何的處境。
人與人要互相了解是很不容易的,尤其面對不同種族,不同宗教信仰,甚至同一個種族的不同部落都可能互相敵視。在現今這個全球化世界裡,如何理解「非我族類」的人,放下偏見,歧視或者仇恨,是很重要的課題。
有人認為,若非眼裡的淚水,又何以映照出靈魂的光彩?是的,淚水可以洗去我們蒙塵的慈悲心。
就讓我們跟著《巴洛‧瓦旦》進入原住民少年的心靈吧!
───少兒文學名家 李偉文
《巴洛‧瓦旦》這部小說以...
章節試閱
1有些東西你得自己找,才看得見
瓦旦隨身的獵刀是在一棵杉樹下找到的。
九十公分的彎刀,在樹葉堆中閃著光亮。獵刀開路很好用,對付一望無際的箭竹,立即腰斬。瓦旦要我記住,有些路你得自己找,別人開闢的獵徑也許好走,但不一定對我們有益。我們不為自己狩獵,我們為祂而生,為祂而死。山是我們的安息之地。
那一天,我剛滿十五歲,遙遠的山那邊有什麼正在呼喚。
融雪後的山峰,把遺忘的記憶一股腦兒湧進我的生活,包括瓦旦的名字──瓦旦.巴夏 (Watan.Bashar)──像一隻蒼鷹不斷在我腦子裡繞,他離開的理由,起初有二三種說法,到後來,我已不想知道哪一種才是真的。我回答每一個問起他的人說:「我不記得了。我不想知道。」
這對誰都好。在那之後的每一句追問,彷彿山上的融雪,這裡露出一點,那裡露出一點,皚皚白雪埋藏了一個冬的生機,那些噓寒問暖裡,沒有一丁點跡象證實他仍存活。從我與他等高水平的視線看日光灑落群峰,我走進瓦旦實際走過的越嶺。
登山使我進入自己的身體,也進入了我的心,我的恐懼。
濃霧瀰漫,宛若罩頂的白紗。我一步也踏不出去,手裡緊握著指北針,也許前方是陡峭的懸崖。每移動一步,都能聽見碎石滾落的聲音,慢慢消失得深遠且長。
我得專心想點別的,想著瓦旦。
瓦旦老跟巴夏起爭執。他不希望巴夏再去修復步道,他老得拿不動鋸子,也爬不上山屋,一不小心就會一命嗚呼。巴夏說:「我要是不幹,連小米酒都沒得喝。」他們父子倆一樣愛喝,一樣易醉,但在山裡頭喝可就不妙了,他會忘了回家的路,瓦旦得背他回來。
豐年祭前一晚,巴夏不見了。
沒人發現他什麼時候離開祭典。獵槍打爆他的頭,自己的槍,在山谷間發現的,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猛獸的足印。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頭目說:「那裡不是我們的獵場。你們現在耕作的地方,原本是個福佬所有,巴夏拿著槍,抵著人家腦袋,這是違反gaga 的,我們子子孫孫會離奇死亡。」
巴夏死時八十歲,是可以隨時死去的年紀。沒人會想去追究死因。
他下葬那一晚,屋外降下初雪。
按照習俗,屈肢豎葬,下棺覆土。瓦旦搬了幾塊大小不一的石頭,最大的在下,最小的在上,一疊,二疊,三疊,排成跟巴夏一樣高,疊石告訴我們明年清明掃墓的正確位置。
用鹽洗淨臉跟手後,瓦旦席地而坐,那是巴夏的老位置。他單獨喝著小米酒,喝得比平常還多,臘腸般的臉色蹦跳,像是預見了什麼,「下山吧,巴洛,這裡不安全。」
「我哪兒也不去,我想待在這。」
我倒立在牆邊,想讓壓迫我腦子的那塊東西能換個位置,那塊東西常讓我對光線感覺不舒坦,視線模糊。有一次昏睡了三天三夜,怎麼叫都不醒,瓦旦情急下,帶我去醫院檢查。腦部核磁共振的結果顯示,當我入眠時,我的小腺體釋放的能量相當活躍。瓦旦看不出來左右半球之間中央部位那米粒大的淚滴是什麼,他對所有未知的事物顯得畏懼。
「松果體的腫瘤會使你提早進入青春期。當你冥想、瀕死時會釋放大量的迷幻分子。」
「像嗑藥?」我問。
「比較像是心智跟身體的橋梁,會影響免疫力。不過,心智的能量即是生命的本質。」醫生用手指輕敲我的後腦袋,「聽說,這裡是靈魂的所在,所有思想在此成形。」
醫生的話彷彿打開我的視野。
腦袋的問題必須定期回診,持續追蹤。瓦旦顯得十分為難。
腦子裡存在一股未知的能量,我是知道的,跟飢餓感很像,我每日不斷填充各種石頭、樹木、動物與植物,河流以及山的形狀,這些常在腦海裡盤旋。我常常倒立在牆邊,增加腦部氧氣,集中注意力,在屋子裡找到各種愉悅。有時,顛倒著看瓦旦,就好像看見未來的自己。
瓦旦生活的原則很簡單──如果有比現在生活更好的方式,那就去做。
沒當嚮導,不打獵時,國家公園管理處委託瓦旦定期把山裡的垃圾背下山,日復一日,永遠撿不完。登山客對自然界抱持軟弱的信任,恐懼祂的不便。於是,他們攜帶器具與垃圾──塑膠袋、瓦斯罐、帳篷、雨具──縱走大地。當這些東西使用過,清潔後,水池裡冒著清潔劑的泡沫,破壞生態的各種行徑,一批批接力而來,山老鼠趁夜黑風高,巨大的林木應聲倒下,一一變賣傢俱建材。外來者尚未建立對環境的信任與責任,強取豪奪。即使,瓦旦極力守護勸阻,也消弭不了。他不希望我一輩子都耗在這。
瓦旦總是對我說:「做什麼都好,年輕有的是機會。」
他一喝酒,話特別多。我趁機把剩下的酒也喝了。
瓦旦的眼神定住不動,出了神。「要是走了,就別回來。」
「我不會走的,瓦旦。」
他嘿嘿嘿笑了起來,醉眼指著地圖。瓦旦認為,地圖是畫給客人看的,地圖之外還隱藏未被外界接觸過的地方。獵人們不看地圖,也不需要地圖,獵人們的後裔也是如此,路線就在我們的身體裡。
「我們遷移到平坦點的地方。這裡不好待。」瓦旦說。
尤瑪(Yuma)不喜歡瓦旦喝酒亂說話,她老叫他閉嘴,快去睡覺。瓦旦從不跟尤瑪道歉,他去黑色奇萊山裡也不跟她說,說了,會破壞靈力,狩不到獵,還會讓自己受傷。
「要是你必須說實話才能生活,你可以選擇說或是不說。」瓦旦總是這麼交代。
山風強襲而來,將我拉出回憶的暖屋。
瓦旦希望我像山羌一樣,能靈活穿梭各種地形之間。我的名字後面仍掛著瓦旦的名字——巴洛.瓦旦(Para'.Watam)。
我仍是瓦旦的孩子。瓦旦的孩子會待在山裡做點什麼或不做什麼。我來到所屬的地方,靈魂的原鄉。
深呼吸,吸氣,吐氣。好幾次眼皮壓了下來,腦袋沉重得想往後躺,但我不能鬆懈,得保持清醒。白天一眼望過去時,以為下到溪谷源頭的距離並不長,箭竹草原吹起風浪,山路彎彎繞繞,蒼霧影響方向的判斷,到底現在的位置在哪?
大霧來臨時,只能仰賴直覺,頭上的探照燈照了幾哩路,我踩空一處,滾落時,攀住了枯木,枯木就像一個老翁扭曲身形後的臂彎,把我托在絕望關頭,停留一塊片狀的板岩邊,一臂長的岩壁處,有一小堆白色殘雪,我抓了一把塞進嘴裡,咔嗞咔嗞嚼了起來。
我的舌頭凍得毫無知覺,鼻涕流成冰柱,我知道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救援。這裡本來是生命的獵場,我還想追逐青青草原上的綿羊、二月的櫻花雨還有金色的朝陽。腦海裡,慢慢浮現瓦旦的臉,那張黝黑四方結實的臉逐漸清晰。許多話語卡在喉頭,我對著山大喊:「我該怎麼做?」
曠野孤寂的空靈聲,箭竹搖動的嘩嘩聲,彷彿幽靈纏繞,我聽見熟悉的聲音從深遂的黑夜裡傳來。
那聲音說:「有些東西你得自己去找,才看得見。」
我看見圓圓的亮光,從一點變成兩點,那兩點的距離在黑夜裡變得神祕而危險,我像是人面蜘蛛等待已久的食物,等待成為大地胃裡的消化物。大禍臨頭,我得決定要不要勇敢。
此時此刻,我攀附著動脈似的山脊,幽冥在耳際咆哮,內心卻感受到一股鮮活生命如湧泉噴發,蒼茫一粟,我進入了意識的封界,清醒感到自己值得珍愛、值得體會世上一切。疼痛從腳底竄上身,每走一步皆如陷泥淖,我不能就此停住,不能認輸。
本能告訴我,有東西追來了。
1有些東西你得自己找,才看得見
瓦旦隨身的獵刀是在一棵杉樹下找到的。
九十公分的彎刀,在樹葉堆中閃著光亮。獵刀開路很好用,對付一望無際的箭竹,立即腰斬。瓦旦要我記住,有些路你得自己找,別人開闢的獵徑也許好走,但不一定對我們有益。我們不為自己狩獵,我們為祂而生,為祂而死。山是我們的安息之地。
那一天,我剛滿十五歲,遙遠的山那邊有什麼正在呼喚。
融雪後的山峰,把遺忘的記憶一股腦兒湧進我的生活,包括瓦旦的名字──瓦旦.巴夏 (Watan.Bashar)──像一隻蒼鷹不斷在我腦子裡繞,他離開的理由,起初有二三種說法,到後...
目錄
名家推薦
1有些東西你得自己找,才看得見
2只有往上爬,才知道谷底的位置
3知人知面不知心
4必須讓那東西明白,我什麼也不在乎
5知道自己什麼行,什麼不行
6要了自由
7不要什麼都沒做就低頭
8誰說山上沒有小偷
9沒有哪條路正確還能走得輕鬆
10假如一棵樹在森林裡倒下
11內在的戰爭
12我既在這,也在那裡
名家推薦
1有些東西你得自己找,才看得見
2只有往上爬,才知道谷底的位置
3知人知面不知心
4必須讓那東西明白,我什麼也不在乎
5知道自己什麼行,什麼不行
6要了自由
7不要什麼都沒做就低頭
8誰說山上沒有小偷
9沒有哪條路正確還能走得輕鬆
10假如一棵樹在森林裡倒下
11內在的戰爭
12我既在這,也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