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公主選拔賽
一升上四年級,班上新轉進一個超級漂亮女生,叫徐恭竹,臺北來的,長得像陳意涵,許多人還說比她漂亮,甜甜的笑容迷死人,全身好像會發亮,唯一的缺點是,她強迫每個人叫她「公主」。
「徐恭竹,你要不要練跳繩?」有人問。
「不可以叫我的名字,我是公主。」
「為什麽你是公主?」
「在家裏每個人都叫我公主,我爸媽也是,你看我的名字就是『公主』,你們有嗎?」
「我在家也是公主,我是獨生女,爸爸都叫我公主。」
「我也是獨生女,為什麽我不是公主。」大約有七八個獨生女出來抗議。
「卡,卡,卡,不要吵,大聲嚷嚷的不可以當公主。」徐公主說。
「那我們來選好了。」
「對!對!競選,這是民主時代!」
「可是,大家要保守祕密,不可以讓別人知道。」
「哎喲!好好玩哦,好神祕!」
「這個禮拜天,在我家聚會,想當公主的要競選。那天是我生日,順便請大家來玩。」徐公主說。
那天回去,華麗倒出撲滿的錢,打算用兩百元買禮物,但是買什麽好呢?什麽樣的禮物オ配得上向公主進貢?問新媽媽,她長那麽漂亮,オ是真正的公主呢!
「媽媽,小時候你是公主嗎?」
「是啊!爸爸都叫我公主呢!」
「那小時候你最喜歡什麽禮物?」
「我爸送我一輛腳踏車,那是我最喜歡的禮物了。」
「不是啦,我是說普通一點的,譬如說不要超過兩佰塊的。」
媽媽的眼晴笑得瞇成一條線。
「我知道了,要送同學是吧?她是怎樣的女生呢?」
「她是公……,哦,我是說她很漂亮,用的東西都是名牌。」
「年紀這麽小,最好不要這樣,你知道什麽是名牌?」
「我本來以為是制服上的名牌,或狗狗的名牌,結果她抬起腳來,指鞋子上的像打勾的標誌說:「哪,這是Nike。」;指她的書包說:「這是Kitty。」;指她的手錶說:「這是Swach。」指她脖子上的項鍊說:「這是Tiffany。」我記也記不住,就把它們編成繞口令:
耐奇耐奇有什麽奇?
斯哇奇斯哇奇オ真奇,
凱蒂凱蒂送給你,
蒂芬尼蒂芬尼丟進垃圾筒去。
耐奇斯哇奇不要生氣,
凱蒂和蒂芬尼陪伴你。
聽到這裏媽媽笑得真捶胸口說:「華麗啊!不要再講了,我肚子痛死了。」華麗說:「我又沒有說什麽,不過是名牌,就是很貴的意思吧?超過兩百塊?」媽媽笑得更厲害,華麗摸摸頭說:「每次都這樣,我生氣了,我不理你了。」
新媽媽肚子裏有個小貝比,不久之後華麗將有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那時她將晉升為姐姐,她已經開始預習,逢人便要人叫她姐姐。
小華麗鼓著臉去找「潘安」潘子安,他們家正在拜拜,他跪在神桌前,一隻手却在抓螞蟻,小華麗也跪在潘安的身旁,附在他的耳朶說:
「叫姐姐,姐姐我今天有事要問你。」
「我大你三個月,你要叫我哥哥。」
「笨蛋,你又沒弟弟叫什麼哥哥?」
「也對,我是老么,永遠都是弟弟,好吧!小姐姐你有什麼問題?」
「兩百塊買什麽禮物好?」
「送公主的?」
「你怎麽知道我們的祕密?」
「大家都知道,只有老師不知道。」
「選什麽公主嘛,當平民不是更好。」
「吔!你們兩個小孩還在拜,拜完了嗎?雙雙對對又不是拜天地入洞房。」大人在一旁又說又笑。
「有什麽好笑的?」小華麗拍拍膝蓋走到一邊去。
「什麽是拜天地入洞房?」
「可能是送神的儀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要買什麽好?」
「皇冠啊!當公主沒有皇冠怎麽行?」
「那不是比名牌貴?」
「自己作,不用錢。」
「對哦,我怎麽沒想到?」
「看我的。」說完失踪了一會兒,拿來一個紙盒和剪刀漿糊。
「什麽紙盒這麽花?」
「這是我家裝農藥的盒子,厚度剛剛好。」說著就把紙盒拆開攤平,剪出皇冠的樣子。
「不是很像,這上面還有『捕鼠強』三個字好大。不行啦!」
「不要吵,看我的。」潘安又失踪一會兒,不久抱來一堆銀紙錢,把上面的金紙撕下來,一張張黏貼上去。
「夠金吧?」
「還是看得出是紙錢。」
「重來!剪成星星。」
兩個人弄了一個下午,終於完成捕鼠強牌皇冠,上面貼滿星星,正中央還有一顆大星星,金光閃閃的,完全看不出是銀紙作成的,小華麗滿意極了,小心翼翼放在盒子裏,包上美麗的包装紙,興奮地等待選公主的日子。
選公主的日子終於到了,大家都帶著禮物到徐公主家集合,從穿著打扮就看得出誰想選公主。徐公主梳著公主頭,穿著粉紅色紗禮服,手上還找來一根權杖,一副捨我其誰的樣子。可是她沒料到,另外十一個女生也梳公主頭,穿紗禮服。不想當公主的都穿牛仔褲,有人說要當大臣,有人說要當宮女,有人說要當路人甲。大家問華麗要當什麽,她說:「有公主就有武士,我要當武士。巴夏花,你オ是真正的公主,你的爸爸不是排灣的大頭目?我當你的武士好了。」巴夏花說:「不要叫我公主,我要當巫師。」
吃完蛋糕後,大家擬出競選公主的辦法:第一要オ藝表演冠軍;第二要長得像公主。不競選公主的統統是評選團,要評選團三分之二通過,才能當公主。
オ藝表演開始了,有人彈罁琴,有人拉小提琴,有人跳芭蕾舞,有人講笑話。徐公主最特別,她自編自導自演「白雪公主」,當她換穿白色的蓬蓬裙邊唱邊跳,活像狄斯耐卡通中的公主,唱的也是原版英文歌。原來她迷狄斯耐卡通迷成這樣。最後她躺在一張墊有無數張鵝毛被的床上一邊啃蘋果一邊說:「這張床讓我不舒服,太硬了,誰教我是公主呢?」然後睡成睡美人。她的演技精湛,真的演活了公主。
大多的公主候選人都比不上徐公主,只有外號「少男殺手」的王美人(梅仁),她的表現聲勢奪人,雖是普通的演溝,等於是公主政見發表。她穿得像美少女戰士,手拿著鋼盔發表她的講題〈假如我是公主〉,她英姿勃勃地說:「假如我是公主,我要脫下白紗長裙和高跟鞋,穿上戰袍,打擊魔鬼,伸張正義;假如我是公主,我要像德蕾莎修女,奉獻自己,服務他人;假如我是公主,我要追尋真理,創造和平,作一個現代女英雄。我是主動、積極、前進的,絕不等王子來救我!…‥」王美人的演講引起熱烈的掌聲。
評選的結果,許公主四票,王美人四票,其他零票,四比四,小華麗投了王美人一票。再投一次票,也是四比四,商議的結果由巴夏花代表評審團上臺發言:「兩位公主都很棒,實在很難評選,我們决定將競賽延長到這個學期末,在這個期間徐恭竹和王梅仁都是準公主,可以擁有一名保衛她的武士和巫師,請大家踴躍報名,幫助準公主成為真正的公主;我們評選的標準是實力、魔力和說服力,並將聘請四位男生加入評審團,因為我們有四個人將擔任武士和巫師,不能加入評審。現在我們請華麗獻上她的〈公主華麗頌〉。」接著小華麗上臺朗誦:
美麗的公主住在華麗的城堡
東邊的公主美如天仙
她的歌聲和美貌讓人醉倒
西邊的公主英勇過人
她的氣魄和勇氣天下無雙
是公主尋找皇冠
還是皇冠尋找公主,
這天大的謎
你我都不知道
偉大的巫師施展她的魔法
神勇的武士拔出他的尖刀
誰是真正的公主
最後的勝利不久將來到
那天散會前,華麗報名充當王美人的武士,古怪精靈的尤利是巫師,並自號為「西方公主團」;另有外號「耗子」的徐晧當徐恭竹的武士,巴夏花當巫師,號為「東方公主團」。皇冠將由評審團藏在祕密的地方,找到皇冠的公主就是真正的公主。
會後華麗問巴夏花為什麼要輔佐徐公主,巴夏花說:「公主是天生的,像我生來就是公主,徐公主有天生的公主氣質,那不是選來的,或爭取來的。」華麗說:「也許你說得對,但我還是喜歡王美人,我們來比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