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到深處,還是戚言踩了剎車。彼時,宋同學的魔爪已經伸進戚言衣服,很是火燒火燎地亂摸一氣,幾乎要幫他把上身的汗都擦乾了。要不是被戚言按住,下一步就不知道往哪裡探索了。
宋斐沒摸盡興,眼睛眉毛都皺到一起,不甚開心。
戚言發現連這樣的宋斐,他都能看得心花怒放,明明想無奈嘆氣的,可話一出口,就成了呢喃:「飽暖思淫慾,這又餓又冷的,就別狂野了。」
宋斐訕訕收回爪子,悶悶道:「看得見吃不著,人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此啊。」
戚言朝窗戶方向揚揚下巴:「人世間最痛苦的在那兒呢。」
隨著戚言所示方向看過去,一抹淒涼背影映入眼簾。
宋斐囧,剛才吻得太投入,完全忘了旁邊還一位觀眾,現在一回味,後知後覺地就有點羞澀了,不過還是強撐著假裝自然地呼喚對方:「小何?」
何之問背對著兩位戰友,頭也不回,彷彿明月上有佳人翩翩起舞,完全移不開視線:「那個,當我不存在就行,你們繼續,開心就好。」
如此善解人意更讓宋斐過意不去了,連忙自告奮勇:「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有點懵,我給你全面講一下我和戚言的關係……」
「不用!」何之問的拒絕斬釘截鐵。
宋斐不樂意了,一個趙鶴是這樣,兩個何之問也是這樣:「你們二班同學怎麼對這個世界沒有一點好奇心!」
「……」正因為他們留戀這個世界,所以才不想被拽進新世界的大門啊!
「其實我和戚言……」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戚言見過藏著掖著怕出櫃的,從沒見過還有追著喊著要出櫃的,見過拐彎抹角打探朋友的,從沒見過朋友主動說還捂著耳朵不聽的,眼前這對關係倒置的戰友完全就是奇葩。
可就是這樣的奇葩,反倒讓他有了一種空前的輕鬆感。
或許是情況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跟隨時可能被喪屍啃食相比,哪怕對著全世界喊我他媽喜歡男的,也無足輕重。說句不好聽的,誰管你啊,你要喊一聲我有麵包,興許還能招來點覬覦者,同性戀這個,既沒人跟你爭,也沒人有閒工夫過來吐槽。
這是最壞的時候。
又好像,也沒那麼壞。
戚言把仍在折磨何之問的宋斐攬過來,揉亂了對方的頭髮,語氣輕柔:「咱倆現在就算和好了唄。」
宋斐白他一眼:「不然呢,我還給你頒個復合證書?」
戚言黑線,剛想吐槽一句你就正經不過兩分鐘,話到嘴邊忽又打住,最終什麼也沒說。
宋斐已經做好被噹的準備了,甚至連反嗆的語言都已經組織好,結果戚言不按套路出牌,憋得他這叫一個難受:「你剛才是不是想說什麼?想說就說,別控制,我承受得住。」
戚言囧,宋斐那急切的表情何止承受得住,完全寫著「我他媽非常期待」啊。
但他不想走回老路了,宋斐是個隨性的脾氣,凡事憑感覺走,然而戚言不是。吃過的虧,他會記住,絆倒的石頭,他會繞開,一個坑裡栽兩次,不是他的風格。王輕遠說他不尊重宋斐,那從跟現在開始,他就要學會尊重:「以前是我不對,總單方面要求你跟著我的節奏來,沒有換位思考。其實,你有很多地方都比我嗷──」
何之問雖然又恢復了賞月姿態,但豎著耳朵一直聽呢。準備記下一些動人語句以便未來自己追愛的時候借來就用,但這個「比我嗷」是什麼意思啊!這年頭談戀愛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你幹什麼!」嗷完的戚同學原來還有後話。
何之問實在耐不住好奇,回過頭,就見宋斐用比之前擰自己臉更粗暴的動作在蹂躪前……呃,現任的臉。
「摳下你的人皮面具。」宋同學振振有詞,「你不是戚言,戚言不可能承認錯誤,更不可能說出之前有眼無珠沒有意識到我宋斐其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美男子這種話。」
戚言、何之問:「本來也沒說!」
沒好氣地拽下來宋斐的爪子,戚言算是明白了,就不能跟宋斐來層層推進,直接簡單粗暴給一句結果就行:「我以後不噹你了。不管我們之間再有什麼分歧,我發誓,都會和你好好商量著來。」
宋斐被戚言破天荒的柔情弄得有些恍惚,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不太確定地重複著:「你發誓?」
戚言垂下眼睛,好半天,才重新抬起,定定看著這個可能要跟自己糾纏一輩子的傢伙,一字一句,深沉而堅定:「我盡量。」
是現實,宋斐可以確定了。
「那我也發誓,以後再不混日子,跟你一樣奮發上進!」
「真的?」
「我爭取。」
「……」男朋友是個小心眼腫麼破?戚言的答案是,忍著吧。
二十歲的愛情就像六月份的天氣,今天晴,明天雨。宋斐不知道他們這一次能好多久,又能一起走多遠,但他希望能再久一些,再遠一點。他沒辦法對未來負責,只能珍惜現在。
戚言不知道宋斐的心思,不過以他對宋斐的瞭解,那人八成不會想太遠。但是沒關係,自己再也不會放手,也不會再給對方機會跑掉。有人命裡犯桃花,有人命裡犯小人,他命裡犯宋斐。犯就犯,挺好的。
出透了一身汗,緊張時不覺得什麼,這會兒涼下來,就覺出了衣服的濕冷。明明已經關嚴的窗戶,卻仍好似不斷有風溜進來,戚言揉揉鼻子,最終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宋斐這才發現不妥,連忙說:「不行,你得把衣服脫了。」說完上手就要幫戚言扒。
戚言連忙往後躲,他根本沒帶換的衣服,這教室沒電沒暖氣的,濕衣服也比沒有強啊。
宋斐一連兩下都沒逮住人,大概明白了對方的顧慮,沒好氣道:「沒讓你全脫,把裡面衣服脫了,就留外面羽絨服。」
裡層衣服是濕的,羽絨服還是乾燥的。
戚言原本仍是想挺著,可越來越感覺從衣服裡面往外冒冷氣,思來想去,還是脫了。待重新穿好羽絨服,尚未適應皮膚直接接觸羽絨服裡襯的奇怪感覺,就發現宋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心一哆嗦,立刻四下環顧,生怕那人又作妖。
嘩啦。
「啊嚏──」
宋同學果然不負眾望,電光石火間就扯下了整個窗簾。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報復,窗簾布一點沒糟蹋全部罩到了他的頭上,掙扎半天,才在積滿灰塵的破布底下露出頭:「啊嚏──呸,呸,這多少年沒洗了!」
「從這個校區建成掛上估計就沒洗過,」何之問好心科普,「我們自習都躲著它,碰一下抖下來三斤灰,你弄它幹嘛?」
「保暖啊,」宋斐翻個白眼,雖然黑暗裡威力基本沒有,「不然咱們三個這一夜怎麼過,摩擦生熱啊。」
「……」何之問願意相信宋斐真的就是單純吐槽,但為什麼他腦海裡總有兩個人一邊吻一邊摸的影像揮之不去。嗷嗚,他可能是病了。
眼下只能就地取材。這廂宋斐把兩個窗戶的窗簾都拽下來,那廂戚言則把課桌靠牆拼到一起,組成「床榻」。三個小夥伴躺在上面抱成一團──因戚言衣服最單薄,故而左擁右抱,夾在當中,前胸環著宋斐,後背靠著何之問這個肉墊,盡享齊人之福。物理院的窗簾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防輻射,那叫一個厚重,蓋在身上沒一會兒,竟生出些許溫暖。
安穩躺下時,已近凌晨兩點。
戚言困倦極了,很快進入夢鄉。
宋斐聽著背後的呼吸漸勻,遲疑片刻,還是輕輕翻身轉過來,然後暗搓搓地藉著月光欣賞了一下現任的高顏值,末了才心滿意足,扎進對方懷裡。
戚言似有感應,稍微動了動,尋了個舒服姿勢,重新摟住懷裡的人。
宋斐悄悄伸出胳膊回摟,最終在緊密的擁抱裡,踏實閉上眼睛。
何之問嘆口氣,也翻了個身,自覺與戚言形成了好兄弟背靠背的樸實體位,這才放鬆下來,也去找了周公。
這一夜,收音機武生戰隊分隔四地,有人累了睡了,有人凍著醒著,有人浴血奮戰,有人暗處躲藏。他們不知道彼此的處境,但他們彼此相信著。
翌日,陽光燦爛。
宋斐甦醒的一剎那,還以為自己在四四○,久違的陽光,毫不吝嗇的全部灑在他身上,鼻頭是微涼的,可身上有一絲暖融融,就像無數個初冬的清晨。
直到瞇著眼睛慵懶翻身時,下面傳來桌腿吱吱呀呀的哀號。
戚言的氣色不錯,不知道是陽光照著顯得,還是昨夜確實睡得挺好。
但宋斐還是不放心,最終把戚言撈過來,嘴唇貼上了對方額頭。
這是宋斐從他媽那裡學來的。按照宋媽媽的說法,只要嘴唇貼上去感覺到微涼,那就沒事,但凡覺得額頭比嘴唇還熱,那就是發燒。宋斐也不確定這個到底有沒有科學依據,但起碼在宋媽媽的實踐裡,只要她嘴唇測完說發燒了,後來都被證明是真的發燒了。宋斐也不知道這是他媽的嘴唇測得準,還是這種親額頭的測量裡本身就帶著某種詛咒意味。
好在,戚言的額頭在嘴唇的感覺下,涼涼的。
「應該沒事。」宋斐說,也希望戚言安心。
然而似乎成效不大。
「你確定?」戚言微微蹙起眉頭,「我感覺不太舒服。」
「剛才你不是還說啥事沒有不用擔心嗎,怎麼我一測完說你倒有事了。」吐槽歸吐槽,宋斐的心還是提了起來,不踏實地傾身過去,拉低對方肩膀,不踏實地又用嘴唇貼了一下腦門,末了喃喃自語:「不熱啊……」
「也可能是低燒。」戚言提供多種可能性。
「反正你就死活得燒一把是吧。」宋斐覺得戚言簡直莫名其妙,這回換手貼上對方額頭,仍然沒有異樣熱度,「挺正常啊。」
戚言把他的手拿下來,微微皺眉,一臉嚴肅正直:「別用手,就剛才那麼測挺好的。」
宋斐:「……」
窗前,何之問遠眺晴空。
他記得以前玩RPG遊戲時,每到人物劇情對話,就可以一直按Enter,讓對話飛快進行,以便迅速開啟下一階段征程。
現在想想,那真是一個貼心的設計。
戚言自然是什麼毛病都沒有,身體倍棒,吃嘛嘛香,開的一個午餐肉罐頭轉眼消滅,渣都沒剩。宋斐跟何之問不知是不是運動量沒有他那麼大,兩人分一個罐頭,也就不餓了。
相比食物的充足,水就有些捉襟見肘,三人都只隨身攜帶了一瓶,戚言的已經喝光,宋斐的也就剩個底,何之問最節約,還剩下一半,也不敢再喝。
「哦對,昨天忘了問,你哪兒弄來的乒乓球?」重新整理背包的時候,宋斐忽然想到這件事。
「這一層有個專門的乒乓球運動室,我昨天往上衝的時候就這層樓喪屍多,好幾次我都沒衝到電梯,都躲在那裡,後來就順手拿了一包。」
「唉,不光乒乓球,他們院還有網咖呢,每學期都舉辦一場電競爭霸,還回回邀請我們觀戰,美其名曰兄弟院系優先欣賞,沒有再缺德的了!」這仇恨拉得不是一天兩天了,何之問每每想起,仍心緒難平。
宋斐沒親眼觀戰過,但也知道電腦學院有這麼個讓人羨慕的優良傳統:「你們也弄唄,借間教室,弄幾個筆電一連網,分分鐘的事。」
「別人是電腦學院,電競爭霸還師出有名,我們物理學院搞電競?」
宋斐很想為物理系的校友們提供一些建設性意見,奈何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一個專業對口的:「你們院確實太嚴肅了,不好發揮啊。」
「話也不能這麼說,」作為物理院學子,自己的學院自己隨便吐槽,但別人不能批評,「我們院搞的定滑輪承重賽,動滑輪創新賽,高空墜物減震爭霸,哪一個嚴肅了?哪一個不是聽著就躍躍欲試?」
宋斐:「……」
戚言:「聽著確實挺有意思。」
何之問:「對吧對吧,我給你說,那個定滑輪承重最厲害了,去年有個學長做得又漂亮又超級實用,比賽裡直吊起了院裡的一個老師!如果不是後來滑輪卡住,老師在半空中吊了快一個小時,冠軍肯定就是他的!」
戚言:「……要不,你們還是搞電競吧。」
之後的很長時間裡,何之問都靠在牆角不說話,悶悶不樂。
戚言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有這麼大威力,原本就是閒聊天,不料碰上個玻璃心,多少有點過意不去:「我收回前言,你們學院舉辦的那些比賽才是真正集知識性趣味性於一體,符合當代大學生精神風貌……」
何之問樂了,連忙解釋:「我沒跟你彆扭。」
戚言不解。
「就是有點懷念以前的日子了,」何之問看向窗外,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一片明亮光輝,「上課,下課,吃飯,做實驗,複習,考試……那時候不覺得什麼,現在忽然特別想。」
宋斐算算日子,好笑道:「距離你懷念的生活,才過去二十來天。」
「才二十來天?」何之問意外,忽地仰躺到桌面上,望著天花板,惆悵,「怎麼感覺像過了二十來年。」
其實宋斐懂何之問的。
有句話特別俗,但貼切──快樂的時光總是白駒過隙,苦難的歲月總是度日如年。
曾經平淡如水的生活,現在想來,卻滿是細細的恬淡滋味。只是,那樣的安穩,那樣的少年不知愁,還回得來嗎?
三個人懷念完往昔,又擔心起散落在別處的戰友們。相比他們三個目標明確,直指收音機,誘敵到另外兩棟樓的四個戰友卻處於資訊完全中斷狀態。他們是會選擇堅守,等待戰友返回救援,還是突圍硬闖格物樓?抑或出於客觀條件考慮和對他們三位戰友的信任,像趙鶴那樣安全撤回食堂?誰也不知道。
撤回食堂當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沒有,那麼他們三個在格物樓裡拖延一分鐘,對於另外四個夥伴,就多一分危險。
思及此,三個小夥伴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白天出擊。
十分鐘後,出擊夭折。
唯一的收穫是三個人的陣地從七樓教室轉移到了八樓物理實驗室。
「它們在白天簡直就是無敵的。」回憶起半分鐘前的奪命狂奔,宋斐還心有餘悸。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它們看見攻擊完全不躲,我們要是也能做到這樣,說不定鹿死誰手呢。」何之問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戰鬥精神永存。
「問題是能不躲嗎!」宋斐氣得想踹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鬥嘴半天,宋斐才發現,不對啊,這是八樓,不是說七樓以上都是電腦院了嗎,怎麼有個物理實驗室?
「我們院人多,地方不夠,院長就和學校商量,又硬要來半層樓。」何之問道,「不過我也是聽說,我入校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宋斐點點頭,算是解了惑,這才發現戚言從進來就沒說話,抬頭一看,人家正坐在一張實驗桌前玩深沉呢。
宋斐好奇地走過去,發現他把桌上一盒砝碼打開了,現下全神貫注凝視著裡面大小不一但全都擦得[金呈]亮的金屬砝碼,若有所思。
宋斐剛想問你想什麼呢,就見戚言忽然把砝碼都拿了出來,一股腦收進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塑膠袋裡,且收了一桌的還不夠,大有洗劫全實驗室的架勢。
何之問看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阻止:「哎哎,實驗室東西不能碰的,都是公共財產。再說你拿走了我們以後怎麼做實驗啊!」
宋斐一把薅住他後脖領:「我已經充分感受到你對物理學院深沉的愛了,但是做實驗的前提不是實驗工具完整,是做實驗的人還有命。」
何之問遲疑,卻仍不甘心:「但是……」
戚言停下動作,淡淡抬起眼皮:「如果你現在就是超級英雄,物理俠,一戰鬥刷刷扔出來的是飛刀,合適嗎?」
何之問:「不!」
戚言:「砝碼呢?」
何之問:「帥爆了!」
思想的轉變是如此巨大而迅速,何之問甚至興致勃勃回頭建議宋斐:「我當物理俠,你也給自己想個拉風的名字唄。」
每一個少年心中都有一個超級英雄夢。
但──
宋斐白他一眼,默默轉開頭。
戚言把最後一盒砝碼倒入塑膠袋,溫和解釋:「不用,他是黑寡婦。」
日落月起,夜幕降臨。
其實也才傍晚六點,但整個世界都暗得像午夜。
戚言從實驗室微微探出頭,藉著走廊稀薄的光,左右環顧。
下一秒,十幾個乒乓球灑向右側,並隨著初始速度沿著走廊向右奔騰!
戚言飛快關上實驗室的門,只用耳朵貼著門板去聽。
宋斐和何之問屏住呼吸,隨時待命。
嘈雜腳步聲從走廊左側傳來,很快跑過實驗室門口,繼續向右行去。
就是現在!
戚言俐落開門,毫不猶豫向左奔去!
宋斐與何之問立即跟上,努力讓自己的奔跑只腳尖著地,將聲響壓到最低!
不知是不是晚間光線不足,氣溫降低,喪屍的活躍度也受到一定程度影響。樓梯間裡冷清空曠,三個人一口氣跑到十一樓,眼看十二樓就在頭上,方才碰見第一個喪屍。
那是一位老者,滿頭銀髮,身形消瘦,半張臉上都是乾涸的血塊,另外半張臉相對乾淨,依稀可見生前容貌。
通常這樣的老人家都是學校返聘的教授,三個人雖算不得對方的學生,但乍見到老先生落到這般模樣,心裡也挺不是滋味。
這邊三人略一遲疑,那邊喪屍已經撲過來。好在喪屍的速度也不算快,應該與生前的年紀體質都有關係。戚言握緊拖把槍,不退不躲,等喪屍進入攻擊範圍就是一槍!
戚言的戰術很簡潔,一槍將之對倒,抽槍復刺頭部,宋斐和何之問則隨時待命補刀。
經驗證明這是一套非常有效的戰鬥模式。
然而這一次他踢到了鐵板。
喪屍在馬上要被刺中的時候忽然身形一閃,躲過戚言攻擊不說,竟抬手握住槍桿,一個用力,將戚言連人帶槍扯了過去!
戚言在對方握槍的一瞬間就有了預感,並做足硬碰硬的攻堅戰準備,不料對方的力氣遠比他想像得大,而且用得非常有技巧,不是蠻力,而是帶著某種讓人無法招架的節奏,一握一頓一拉,戚言竟再站不住,直接踉蹌向前,倒進對方懷裡!
喪屍早有預料一般,在戚言跌過來的瞬間毫不遲疑,一口就往對方的臉上啃!
千鈞一髮之際,掙扎不出的戚言抬手推住了對方的下顎,給自己爭取到了兩秒喘息!
就在這兩秒,宋斐的金屬筷子已經直奔喪屍太陽穴!
何之問的短刀也襲向喪屍面門!
再堅持0.01秒,宋斐的金屬筷子尖就會插進喪屍太陽穴。但是不行,真堅持不住了!
戚言的手終是被喪屍的腦袋壓了下去,隨後喪屍頭顱猛地重重垂下,咚地磕到戚言護目鏡上!
而這一垂,正好躲過宋斐的筷子!
何之問的刀倒還是扎上了,不過原本衝著臉去的,現在直接扎到了腦門,被腦殼頂住,愣是沒扎進去。
所幸鬆開手的戚言不知何時從腰間抽出短刀,補進了喪屍太陽穴。
喪屍再不動,沉沉掛在了他的身上。
戚言盡可能輕地將它放下開,靠到樓梯間轉角。
雖有驚無險,但畢竟「有驚」,宋斐百思不得其解,用氣息問:「它都那麼大歲數了,還有力氣制住你?」
「說了你也不信,」戚言無奈,「但它真的不一般,可能練過。」
宋斐囧:「電腦學院的老師能練過什麼?」
「太極。」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之問同學對於電腦學院的各種動向還是頗為瞭解,「以前上課的時候出來進去,總能在樓下空地上看見他練,聽電腦院同學說,老先生年輕時候就喜歡,練了幾十年了。」
戚言:「……」
宋斐:「以後這種資訊提前說!」
雖然對方已經變成了喪屍,但當它從單純的「素不相識的喪屍」變成了「有血有肉有過去的變異者」,三個人再去看那具屍體,心情就更為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