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傷退役,自南非歸來的英國上尉柯提斯,
收到了來自畢克霍姆莊園的邀請。
對他人而言,地處偏遠郊區的豪華鄉村莊園,
代表的是刺激、禁忌和歡愉,及絕佳的獵豔場所,
但他在意的,只有不久前令他致殘的那場試槍意外。
莊園裡相見的第一面,似乎也預示了這場麻煩的開端──
達西爾瓦這人,就如同出自他手的那些詩句般隱晦,
將一切藏於模糊不清的重重暗影與濕冷水面下,
叫柯提斯猜不透,恨得牙癢癢,卻又無法不去在意……
卑鄙的貪欲曾令這位威猛的維京後裔黯然離開前線,
這一次,當時機重回眼前──為了英格蘭,
他是否願意犧牲他的肉體,乃至於,他該死的靈魂?
本書收錄番外〈維京之歌〉。
商品特色
◎特邀曾譯過多部KJ查爾斯精彩作品的知名譯者康學慧老師翻譯,強強聯手,為你帶來一場文字饗宴!🎉
◎遠離戰場硝煙的華麗莊園,也是充滿刺激、禁忌的悖德樂園──
◎暢銷英耽作家的懸疑偵探力作,帶你領略道地的歐洲復古風情,一窺百年前英國上流社會的奢靡生活。
◎甜蜜致命的陷阱誘人沉淪,不幸跌入罪惡深淵者,只能淪為魔鬼的美餐……步步殺機!緊湊的劇情張力十足,令人屏息!
◎隨書贈品:藏書票。
◎本書有電子書版本。
《喜鵲迷情》作者又一推理耽美力作!
驍勇善戰的正直軍官╳巧舌如簧的放蕩詩人
遠離塵囂的奢華莊園裡,
要命的陰謀、危險的情慾同時上演──
作者簡介:
KJ查爾斯,一位英國歷史愛情小說作家,筆下作品多半是LGBT相關的羅曼史。現居倫敦,跟她的先生、兩個孩子以及一隻很凶的貓住在一起。
KJ在成為全職作家前,曾擔任過編輯。至今她已出版超過二十本小說。《喜鵲迷情》是她第一本書,而且被翻譯成法文、德文、義大利文、泰文、日文與中文。
她喜歡散步、參加合唱團、整理花園,為新書尋找靈感而去探索有趣的英國歷史或在國內旅行。她喜歡替故事裡每個角色找到屬於他們的幸福結局。
KJ查爾斯的推特:@kj_charles
KJ查爾斯的Facebook討論區:KJ Charles Chat
章節試閱
一九○四年十月。
從倫敦北上的列車要花好幾個小時才能抵達目的地,其中一位乘客感到格外厭倦,因為他心情緊繃無法入睡,心事太多無法閱讀。自己開車是比較好的選擇,但現在不可能了。
到站之後,有輛汽車在等他,奧斯汀(奧斯汀:Austin,英國小型汽車品牌。)的最新車款。穿著制服的司機站在車子旁邊,一副挺拔的軍人姿態。柯提斯一接近,他立刻急著幫忙,柯提斯上車時,司機小心翼翼在旁邊守候,然後殷勤詢問他是否需要毯子,秋季傍晚有些涼意。他揮手拒絕。
「真的不需要嗎,先生?阿姆斯壯夫人特別指示──」
「我不是殘廢。」
「您當然不是,柯提斯上尉。」司機碰一下帽子行個軍禮。
「我也不是軍官。」
「請見諒,先生。」
前往畢克霍姆的車程很長。他們避開紐卡索工業地帶,但他依然能在暗去的天空中看到黑色濃煙。行駛幾英里(英里:一英里約等於一‧六公里。)之後,他們遠離城市,馳騁在遼闊鄉間。農地逐漸變成灌木叢,地勢拔高進入本寧山麓,最後進入一條蜿蜒的道路,爬上荒涼空曠的丘陵。
「還有多遠?」他問。
「快到了,先生,」司機保證。「前面有燈光的地方,您看到了嗎?」
寒風讓柯提斯不停眨眼,但他確實看到了,山丘上有燈光,很快他也看出旁邊幽暗的建築。「怎麼會把莊園建在這種地方?未免有點太過荒涼。」他評論。
「是啊,先生。修伯特爵士經常說,雖然現在很荒涼,但是一百年後再回來看就不一樣了。」忠誠的司機輕笑一聲。柯提斯在心中和自己打賭,猜測修伯特爵士在他作客的期間會說多少次這句俏皮話。
奧斯汀順暢前進,道路兩旁滿是剛種下的樹苗,一百年之後會變成一片雄偉森林圍繞畢克霍姆莊園,實現爵士的期許。許久之後,車子終於停在嶄新的宅邸前,門口透出明亮的黃色燈光。一位僕役在車道上等候,過來幫他開車門。柯提斯伸直一邊膝蓋時感到一陣疼痛,但他硬是忍住沒有痛呼出聲。他動了動那條腿,然後沿著碎石路走向石階,一名男僕等著幫他拿大衣。
「柯提斯先生!」阿姆斯壯夫人高聲說,走進燈火通明的門廳迎接他。她身穿華麗的藍色精緻禮服,泡沫般輕盈的布料環繞裸肩,將一頭金髮襯托得完美無瑕。這樣的美貌即使在倫敦也算十分出色,更別說是這種偏遠鄉間。「歡迎光臨寒舍,真是榮幸。路程很漫長,對吧?實在很高興你能來。」她對他伸出雙手,這是她獨特的歡迎方式,雖然不夠正式,但充滿魅力。他伸出左手,但右手沒動,她臉上閃過的神情可能是關心也可能是憐憫,但幾乎立刻掩飾住。「感謝你參加我們的小小派對。修伯特!」
「來了,親愛的。」修伯特爵士跟在她後面過來。他體型矮壯,頭頂童山濯濯,比妻子年長至少三十歲,他一臉老好人的模樣,但在業界的名聲卻截然相反。「哎呀、哎呀,這不是亞契‧柯提斯嗎?」他們做出看似握手的動作,修伯特爵士的手環繞柯提斯的手,但幾乎沒有接觸。「幸會、幸會。令伯父可好?」
「他去非洲了,爵士。」
「老天,又去了?亨利從小就是這樣,總是閒不下來。你知道,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越是不准去的地方,他越是愛去。我真想見見老同學,還有那位海軍朋友。他們應該還在一起四處遊歷吧?」
「還是一樣,爵士。」亨利‧柯提斯爵士最小的弟弟過世之後,他負責養育才兩個月大的小姪兒,也就是亞契。亨利爵士有個形影不離的好友兼鄰居古德上校,他們兩個合力養大了這個孩子。多年來,他們盡可能縮短去遙遠地區旅行的時間,確保每年夏季亞契從寄宿學校回家時他們都在。他從小看著那種輕鬆自在、單純美好的伙伴關係,以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然而現在卻覺得彷彿失落的伊甸園。
「嗯,我們一定要讓你在這裡玩得很愉快,這樣你才會勸他們來訪。你還好嗎,親愛的朋友?聽說你受傷的事,我感到非常遺憾。」修伯特爵士不只是客套而已,他的眼神充滿關懷。「怎麼會發生那種事?多可怕的錯誤。你遭受這種不幸實在不值。」
阿姆斯壯夫人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丈夫的話。「親愛的,柯提斯先生風塵僕僕來到這裡想必累壞了,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用餐了,衛斯理會帶你上樓。衛斯理,東側走道。」她對一名身材健壯的僕人說,他穿著畢克霍姆的深綠色制服。
柯提斯跟著男僕走上寬敞樓梯,身體稍微靠向扶手,邊走邊欣賞裝潢。修伯特爵士是工業大亨,十五年前建造了畢克霍姆,所有細節都依照他的嚴格要求。在當時,這棟莊園走在時代的尖端,配備所有創新設施,每間浴室都有自來水、熱水管路暖氣,整棟房子以電燈照明,甚至有自己的水力發電機。這些奢侈裝備在倫敦的高級飯店越來越常見,畢竟倫敦匯集了新潮事物,但是在如此偏遠的私人住宅中看到,依然非常驚奇。
長長的走道裝設電燈,投射明亮的黃色光輝,可靠又乾淨,但比煤氣燈刺眼多了,除此之外的裝潢相當傳統。大家都知道修伯特爵士的兒子熱愛打獵成狂,看來這是家族傳統,因為走道兩側掛滿了描繪獵狐追逐場景的油畫,數個玻璃展示櫃裡放著猛禽標本,全都擺出很戲劇化的姿勢。一隻梟俯衝,翅膀大幅度彎曲,準備撲殺老鼠;一隻隼站在樹枝上,身體往前探出,準備出擊;一隻鷹的玻璃眼珠神情威猛。柯提斯暗中記住這些鳥作為地標,因為要在這棟房子裡找到方向並不容易。
「這裡的設計很特別。」他對男僕說。
「是,先生,」衛斯理同意。「這棟房子的設計讓僕役可以從臥房後面的走道移動,供電線路與中央暖氣的管路也都在那裡。」他以自豪的語氣說出那些科技名詞。「電力真的很神奇。不知道您是否熟悉操作方式,先生?」他滿懷期待地問,打開走道盡頭的房間門。
「請示範一下。」柯提斯是非常務實的人,相當熟悉電力設備,但展示電力顯然是僕人一天中最精彩的時刻,因此他讓衛斯理介紹各種奇蹟:召喚僕役的按鈕、帶來光明的開關、天花板上的吊扇。現在是寒冷的十月,外面氣溫很低,更別說這棟房子位在北英格蘭,吊扇應該不會派上用場。
房間內側的牆上掛著一面鍍金大鏡子,正對著床鋪,柯提斯瞥一眼鏡中的自己,看看旅途染上多少髒汙,碰巧在鏡中對上衛斯理的視線。
「先生,請容我歡迎您光臨畢克霍姆。」男僕看著柯提斯鏡中的臉,視線沒有往下躲開。「先生,作客期間若您需要任何服務,請儘管按鈴叫我。您好像沒有帶貼身男僕?」
「對。」柯提斯轉身背對鏡子。
「那麼,請問可以讓我現在協助您嗎?」
「不用,謝謝。麻煩晚一點來幫我整理行李。除此之外,需要你的時候我會按鈴。」
「先生,希望能為您服務。」衛斯理收下柯提斯給的一先令,但還是拖拖拉拉不肯走。「有沒有其他需要……?」
柯提斯不懂這個人為什麼賴著不走,他給的小費夠大方了。「沒事了。」
「是,柯提斯先生。」
衛斯理出去,柯提斯沉沉坐在床上,暫時休息一下,然後就得更衣準備去面對其他賓客。
他不確定是否能做到。他來這裡到底有什麼打算?他以為能得到什麼?
以前他很喜歡參加私家派對,在那個時代,派對是軍旅生涯輾轉調動之間的珍貴娛樂與放鬆,有如沙漠中的綠洲。他退役已經一年半了,到現在一共只參加過三次,所有人都叫他不要躲在殼裡,要重回社交圈,表現出好相處的態度。每一次參加派對他都感到越來越無聊,活動毫無意義,那些人瘋狂放縱,因為除了追逐快感,他們的人生沒有其他目標。
至少這次的派對他懷抱著使命而來,雖然說他的使命看似捕風捉影、荒誕不經。
他脫掉右手的皮革手套,伸展一下拇指與食指。他的指節滿是疤痕組織,原本應該有另外三隻手指的地方,也只剩下疤痕組織,感覺很緊繃。他用軟化藥膏按摩幾分鐘,思考眼前的工作,然後重新戴上手套,遮掩傷殘變形的手,開始更衣準備用餐。
更衣不算太困難,不過剛才好像應該讓那個叫衛斯理的男僕留下來幫忙。他已經練習了十八個月,早已習慣用僅存的手指固定袖釦與鈕釦,他想要保留自行更衣的獨立,花的時間只比正常人長三倍。
他調整一下網眼布料白背心,拉拉領子的尖角直到滿意。他的濃密金髮很容易捲起來,所以要擦一點髮油固定,這樣就完工了。
他端詳鏡中的自己。他的衣著屬於上流紳士;但站姿加上在非洲曬黑的膚色,整體依然有軍人的感覺。絕對沒有人會看出他是間諜、密探、騙子。只可惜他自己也覺得不像。
◎
他是最後一個走進客廳的人,阿姆斯壯夫人拍拍手要大家聽她說話。「親愛的朋友,我們的最後一位賓客來了。亞契‧柯提斯先生。亨利‧柯提斯爵士的姪兒,你們知道,那位探險家。」所有人低聲交頭接耳。柯提斯微笑,看來這輩子都躲不過這樣的介紹,他只能認命了。二十五年前,伯父去非洲探險一夕暴富,到現在依然是世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現在呢,我來介紹你認識一下大家。」阿姆斯壯夫人接著說。「卡如司小姐和莫頓小姐。」卡如司小姐年輕、漂亮、活潑,大約二十出頭,打扮時髦,眼眸閃耀神采,顏色像棕色三色菫。莫頓小姐似乎是她的伴護(伴護:companion,有教養但貧窮的女性會受雇於有錢人家陪伴小姐,是一種介於朋友與僕人之間的工作。),稍微年長一些,風格樸素,神情戒備,但是該有的寒暄禮節全都沒少。
「凱司頓‧葛瑞林伉儷,他們是從赫爾來的。」鄉下富人,柯提斯想著,那對夫婦對他微笑致意。葛瑞林先生感覺是個傻呵呵的年輕人,衣著昂貴但欠缺品味,雙下巴快要跑出來了。葛瑞林太太的禮服太緊身,領口開很低,柯提斯覺得不太合宜。有些女士喜歡在鄉間宅邸來點傳統的「小消遣」,這位太太說不定是這種人。
「我的兄長約翰‧蘭登伉儷。」這一對則是丈夫比較像是會造訪其他人臥房的人。蘭登的容貌如同妹妹一般令人驚豔,體格雖然沒有柯提斯那麼雄偉,但也相當健美。蘭登太太在他身邊顯得蒼白無趣,一頭直髮,手很無力,感覺好像時時刻刻都在頭痛。
「修伯特的兒子,詹姆斯。」柯提斯知道他是修伯特爵士和第一任妻子所生,詹姆斯看起來年近三十,現任阿姆斯壯夫人頂多比他大五歲。他的長相很開朗,大大的臉藏不住表情,因為大量戶外運動導致臉上皺紋不少,看起來不太聰明。
「柯提斯,幸會。」詹姆斯‧阿姆斯壯伸出一隻手。柯提斯伸出右手,詹姆斯握住,力道太大,擠壓到疤痕組織,柯提斯的神情流露痛楚。
「親愛的,我不是叫你要小心嗎?」阿姆斯壯夫人責備。
「噢,抱歉,娘親(mater)。」阿姆斯壯滿懷歉意對她微笑,然後對柯提斯說:「我完全忘了這件事,真是的。」
「這位是彼德‧霍爾特先生,詹姆斯的好朋友,」阿姆斯壯夫人繼續介紹。她所指的那個人外型十分引人注目,他高大魁梧的體魄不輸柯提斯,足足有六呎二吋(六呎二吋:一英尺等於三○‧四八公分,一英寸等於二‧五四公分,六呎二吋大約為一百八十八公分。),肩膀壯碩,鼻梁斷過不只一次,有種拳擊手的氣質。榛色眼眸炯炯有神,眼神充滿觀察意味,似乎除了體能之外也有頭腦。他和柯提斯握手的動作確實,但是沒有弄痛他。這是個懂得運用肌肉的人。
有意思,柯提斯想,接著皺起眉頭努力回想。「你是不是念過牛津?」
霍爾特微笑,很高興被認出來。「基布爾學院。比你晚兩屆。」
「像你一樣,霍爾特先生也得到過體育藍(體育藍:牛津大學贈與校隊選手「體育藍」的榮譽,象徵頂尖選手的地位,並穿著象徵學校的牛津藍服裝。)的榮譽,拳擊校隊,」阿姆斯壯夫人搶著說。
「可想而知。我好像看過你比賽……芬頓拳擊俱樂部?」
「對,寬街(寬街:Broad Street,位於英國牛津中心區,以書店著稱,街上有多個學院及重要歷史建築。)上那家。不過我的級別和你不一樣,」霍爾特的語氣開朗坦率。「你和吉利恩對打那場我有去看,了不起的對決。」
柯提斯露出緬懷的笑容。「我人生中打得最辛苦的一場。」
「等我介紹完所有人,你們想聊拳擊再慢慢聊,」阿姆斯壯夫人打斷他們。「柯提斯先生,這位是達西爾瓦先生。」
柯提斯看一眼那位男士,當場判定這絕對是他見過最討厭的人。
這個人的年齡與柯提斯相仿,身高稍矮幾吋,將近六英尺,但沒有他的壯碩肌肉。高瘦柔弱的類型,整個人都是深色,光澤的黑髮快被髮油淹死了,眼睛的顏色如此之深,幾乎無法分辨瞳孔與虹膜。白襯衫襯托出他的橄欖膚色。事實上,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外國人。
而且是外國的花俏男子,因為儘管他的襯衫潔白端正,燕尾服與錐形褲剪裁完美,但他戴著大型綠色琉璃戒指,碧綠釦眼花更讓柯提斯驚恐領悟到他是那種娘娘腔(註:一八九二年(距這個故事發生的十二年前),王爾德所著的劇中角色佩戴綠色康乃馨,並讓部分觀眾也戴上。他聲稱此舉並無任何意義,但他也相信自然應當模仿藝術,而非藝術模仿自然,因此這符號也成為了頹廢主義運動和「不自然的愛」的代表。)。
達西爾瓦上前幾步,足以讓柯提斯觀察到他的動作有多扭捏作態,握手時,達西爾瓦的手非常柔軟無力,感覺像抓到死掉的動物,讓他很想立刻甩開,但他盡力忍住。
「真迷人,」達西爾瓦慢悠悠地說。柯提斯很驚訝,因為他說話完全沒有外國腔調。「軍人加拳擊手耶,真棒啊。我很喜歡和英勇的軍人作伴喔。」他挑唇對柯提斯微笑之後離開,走路時臀部扭來扭去,他拉著阿姆斯壯夫人一起,賓客逐漸分成小團體。
「唉,那個人是誰?」柯提斯低聲問。
「噁心的死拉丁佬,」詹姆斯說,沒有降低音量。「我實在不懂,蘇菲怎麼受得了那個人。」
「噢,他其實非常風趣,也很機智。」美麗的卡如司小姐對柯提斯微笑。「我是芬妮拉‧卡如司,剛才那麼多人,你應該沒記住我的名字。你怎麼認識阿姆斯壯一家的?因為令伯父的關係?他好像非常了不起。」
他們聊了一下這個話題,也聊了一下卡如司的父親,他以工業致富,畢克霍姆的電話總機就是他設計的。沒過多久就宣布可以用餐了。柯提斯的座位安排在卡如司小姐與無趣的蘭登太太中間,牛津校友霍爾特坐在卡如司小姐的另一邊。卡如司小姐機智應答,略帶挑逗但又不逾越禮教,霍爾特報以風度翩翩的奉承讚美。他對卡如司小姐有好感,而且表現得非常明顯;她的回應相當討好,但也巧妙地將柯提斯與坐在對面的詹姆斯‧阿姆斯壯帶入談話,邀請他們一起角逐她的青睞。看來她喜歡一次擁有許多追求者的愛慕。
柯提斯沒有加入這場遊戲。他可以想像,要是莫理士舅舅知道他這麼不積極,絕對會唉聲嘆氣:卡如司小姐美麗、可人、富裕、青春,正是他應該追求的類型,反正現在他已經沒理由拒絕成家了。但是他不想打斷另外兩名男士的表現,即使想也辦不到,他沒有甜言蜜語、打情罵俏的天分,他實在不懂其他人怎麼有辦法如此迅速地想出機智評論與回應。他勉強回了一、兩句得體的話做做樣子,但是以傷殘的手使用那麼多餐具實在太累人,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這些人感覺只是平凡的鄉村派對賓客。葛瑞林夫婦與蘭登夫婦看似平凡夫妻;兩位單身小姐親切宜人。詹姆斯‧阿姆斯壯與彼德‧霍爾特是典型的紈褲子弟,詹姆斯比較有錢、霍爾特比較聰明。達西爾瓦在這群人當中特立獨行,最近社交圈越來越多這種所謂「文藝派(文藝派:即「布魯姆斯伯里派」(Bloomsbury),本是倫敦西區的一條街道,在十九世紀晚期成為一幫新思想文人雅士的聚集地,這些人崇尚開放自由的生活方式,在各種文學藝術上大膽創新。)」,宛如雨後春筍,軟弱無能、賣弄藝術,太過時尚的裝扮讓柯提斯這種人很不舒服,因為他堅守維多利亞時代的保守觀念。不難理解阿姆斯壯夫人邀請這傢伙的原因。他口才辨給,晚餐時,那些機智又帶刺的話好幾次逗得全體賓客哈哈大笑。
一九○四年十月。
從倫敦北上的列車要花好幾個小時才能抵達目的地,其中一位乘客感到格外厭倦,因為他心情緊繃無法入睡,心事太多無法閱讀。自己開車是比較好的選擇,但現在不可能了。
到站之後,有輛汽車在等他,奧斯汀(奧斯汀:Austin,英國小型汽車品牌。)的最新車款。穿著制服的司機站在車子旁邊,一副挺拔的軍人姿態。柯提斯一接近,他立刻急著幫忙,柯提斯上車時,司機小心翼翼在旁邊守候,然後殷勤詢問他是否需要毯子,秋季傍晚有些涼意。他揮手拒絕。
「真的不需要嗎,先生?阿姆斯壯夫人特別指示──」
「我不是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