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滿心期待和謝清呈重返過往的同居時光,
可對方的拒絕讓他的病再次發作,不惜做出傻事。
「我病了,謝清呈……」
高燒刺骨的疼痛下,賀予一次次低喚著那個名字,
明明已經霸道地占有了那個男人,
他卻一如兒時只能不斷追在身後,不得其門而入。
墜樓甦醒後,賀予從父親那得知自己罹病的真相,
多年前的一場意外,一款名為「RN-13」的藥救活了他,
卻也從此改變他們全家的命運。
瞭解父母的心結後,他接受母親釋出的善意,
同意更換私人醫生、接下新戲邀約,試圖重啟生活。
不料進了劇組,賀予竟再次偶遇謝清呈,
期間更因他和別人的互動而頻生嫉妒。
此時劇組竟發生駭人命案,使兩人再次捲入危險之中──
一汪池水,生死之際,面對這個願意陪他赴死的男孩,
謝清呈終於道出了深藏心底、不為人知的祕密……
商品特色
※晉江大神級作者肉包不吃肉經典之作,病到極致,愛到瘋魔,無可救藥──續集重磅回歸!
※謝清呈不為人知的過往即將揭開──曾經他是能夠鎮定賀予的藥,之後又成了刺激他的毒。可原來早在離去前,蒼龍就已把所有的溫暖、信任、經驗通通都留給了那隻孤單的惡龍……
※除夕夜也瘋狂!誰的出現,激起賀予的占有欲與嫉妒?怎麼樣的纏綿悱惻,讓賀予終於開竅,原來那些執著、渴求的癮頭,從來都是因為──愛!
※特邀繪師昊繪製精美人物封面,傘下的霸氣強吻VS一同慶生看煙火的浪漫,完整重現書中的經典場面!
※出書版本為晉江連載版本。
※隨書附贈印刷特簽卡。
晉江大神級作者肉包不吃肉 經典之作
偏執瘋魔年下攻╳清高冷傲爹系受
重重真相的背後,原來這世上孤獨的不只他一人……
作者簡介:
肉包不吃肉
原本是神奇寵物店的打工仔,擁有豐富的神奇動物養殖經驗。有一天,神奇寵物店的老闆帶著他的小姨子跑路了,為了養家糊口,她帶著店內留下的橘貓菜包,應聘成為曼德拉島上的睡鼠養殖專家。當曼德拉島覆滅時,因她在島上除了養老鼠和貓外啥也沒幹,與島上事件並無關聯。
她回到滬州協助破夢者完成調查後,整日無所事事,於是嘗試寫書,後成為自由撰稿人,在多年後將賀予與謝清呈的故事整理成了《病案本》。
章節試閱
第一章
精神伊波拉發病時是一次比一次嚴重,賀予感覺自己冷得像冰,可體溫卻破了攝氏四十度,睜開眼睛彷彿連視網膜都是燒枯的。
他躺在床上,給謝清呈發訊息,他說:我病了我病了。
我病了謝清呈。
我病了,謝醫生。
沒有回覆。
謝清呈或許覺得他是在說謊,或許覺得他死了也和自己沒有關係。
總而言之,他始終沒給賀予一個回音,而賀予也在這漫長的等待中病得越來越重。
賀予不在意,私人醫生來了又去,換了好幾個,都無法緩解他的症狀。他後來乾脆不讓人再來打擾他了。
免得他還要盡力克制住強烈的傷人欲望。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書架上有幾本專門講述世界罕見疾病的書,他抽出其中一本來看。
那本書裡有一個讓他印象很深刻的,叫做「骨化症」的案例。
講的是國外有個看似正常的小男孩,在六歲那一年,打球不小心骨折了,醫生為他按照常規治療進行手術,但是手術過後,男孩的腿傷不但沒有痊癒,反而腫脹得越來越厲害,周圍出現骨質增生。
為了恢復健康,男孩前後進行了三十幾次大大小小的手術,最終醫生才震驚地發現,原來這個男孩的肌肉組織是不正常的,只要受到外界的傷害,男孩的身體就會開啟強烈的自我保護機制,生長出堅硬的骨頭,來對抗體外的衝擊。
「類似漸凍症,但又更可怕。」謝清呈當年和他解釋過,「他不能受到任何撞擊,哪怕是最小程度的。正常人磕碰一下,也就是產生一點瘀青,但他碰撞的部位會長出骨頭。慢慢地,患者整個人都會被骨頭封死,不能動彈。」
病案裡的男孩歷經了漫長的病痛,看著自己的血肉逐漸硬化成白骨,最後在他三十多歲那一年,結束了這痛苦的人生。
「因為他的骨化症,醫生無法對他進行手術救治,他生前也不能做哪怕有一點傷害的化驗──連抽血都不行。所以他臨終前有個心願,希望醫生能夠更好地研究他這種病例,今後如果有不幸和他罹患同樣疾病的人,可以得到醫治,可以過一個與他截然不同的人生,於是他選擇把遺體捐獻給了醫院。」謝清呈那時候對聽得入了神的男孩說,「他的骨架現在仍然存放在博物館裡。」
書籍上也有照片,透明潔淨的展示櫃中,一具扭曲的遺骸靜靜憑立著,下面寫著他的名字,生卒年月。
以及一句「他離世時,全身的骨化率已達到了百分之七十」。
但賀予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另一張照片上,那是和男子遺骸相鄰的展示櫃,也有一具類似的遺骨,看上去體格更小,肋骨幾乎全部黏連成了一片,非常可怖。
「那是另一個女孩子。」謝清呈覺察到他的目光,說道,「當時的通訊不發達,他們不是同一個國家的人。他不知道在他忍受著無人可知的孤獨時,其實在海峽另一頭也有一個女孩得了相同的疾病。那個女孩是在他死後,才得知原來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能夠同病相憐的人。」
「不過那個女孩很樂觀,沒有因為骨化症而放棄生活。她專注於時尚,給自己設計了很多特殊的衣裙參加活動……她死後,也做了同樣的選擇,後來人們把他們的遺骨並排陳列在醫院博物館裡。他們生前不曾見面,或許死後能夠互相支援和安慰──這是博物館負責人的一點願景。」
當年的謝清呈合上書,對發著燒、有些困倦的賀予說。
「也許也有人和你忍受著同樣的病痛,只是你不知道。也許那個人也很努力地活著,只是你也不清楚。賀予,你不要輸給別人。」
年幼的賀予燒得迷迷糊糊的,渴血,但又渾身無力,他陷在柔軟的厚被褥裡,瞇著眼睛模模糊糊地望著謝清呈的臉:
「那我死了之後,也會有人和我並列存放在博物館裡嗎?」
「你的骨頭恐怕沒什麼展示意義。」謝清呈說,「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先想著怎麼好好活下去。」
可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呢?
有人是為了錢,有人是為了權,有人是為了名利雙收,有人是為了愛與家庭。
而這些東西,如今好像都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他們不是拋棄了他,就是他對此毫無興趣。
賀予病得太厲害,吃了特效藥,還是沒有顯著的效果,他坐到窗邊,神情陰鬱地看著下面忙碌的傭人,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在遏制不住地想像著拿他們下手的場景,於是他把視線轉了開去。
他必須和以前一樣,要把對別人的折磨轉移開來,由自己承受。
那個和謝清呈相似的紋身已經很淡,他偏著頭看了一會兒──
N-o-t-h-i-n-g……
耳邊彷彿又響起那個紋身師的聲音:「這麼長可能會疼很久,而且還要多紋幾行呢,要不然找個短一點的?」
「沒事。」
沒事,就要這個。
Nothing of him that doth fade,
But doth suffer a sea-change,
Into something rich and strange.
那次紋身失敗了,不過沒關係。
失敗了才好呢,此時此刻,他可以自己動手,不打麻藥,不為留下這行詩,只為從病痛中解脫出去。
他想,也許這就是謝清呈想看到的,他的業報。
他哪怕現在死了,謝清呈知道了,也許都會放一串鞭炮慶祝吧……
少年靜默地在別墅二樓的窗沿坐著,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火燒霞光,刺目到令他逐漸地睜不開眼。他恍惚得厲害,身子搖晃著,然後……
好像一下子很輕,晚風吹過臉龐,帶給他久遠的溫柔。
他失去意識,人往前傾,往下墜……
「砰!」
──
「!!少爺!少爺墜樓了!」
「天啊!救命啊!!」
「快叫救護車!!快點叫救護車!!!」
◎
八歲那年──
屋子的門打開了。
「謝醫生,早上好。爸爸讓我來和您打招呼。他希望我能和您多聊聊天。」
他裝作乖巧,但也有些真實的懵懵懂懂,就這樣站在那間鏤刻著無盡夏花紋的客房門口,朝坐在書桌旁的年輕醫學生鞠了個躬。
那個醫學生回過頭來,淡淡打量著他:「進來坐吧。」
然後,是十歲那年──
他跑過長長的走廊,手裡是一張特殊的檢驗單。
「謝醫生,謝醫生。」
那扇門又打開了,是被男孩子推開的。
謝清呈在窗櫺邊站著,看一本《夜鶯頌》,男孩鬧出的動靜讓他皺了下眉,天光花影裡,謝清呈對他說:「進屋前先敲門,和你說了幾次?」
「我這次的指標都快達正常了!我好起來了!」他忍不住興奮,臉上有跑出來的細汗,「您看,醫生您看。」
「你再這麼情緒激動,就又該惡化了。」
謝清呈合上詩集,臉上神情很寡淡,但還是向他隨意招了下手:「進來吧,讓我看看。」
再然後,是十四歲那年──
外面陰沉沉的,他站在那扇厚重的大門前,站了好久,然後他敲門。
屋子的門再一次打開了。
少年一眼就發現這屋子變得很清冷,謝清呈的行李已經收拾完了。
答案是什麼都已很明白。
可他還是像個瀕死的患者想要求生似的,不甘心地問了他一句:「我媽媽說的是真的嗎?」
「……」
空蕩蕩的衣櫃、乾淨的桌面、牆角的行李箱,所有的靜物都在無聲地回答他。
可他卻只望著謝清呈,倔強的、好強的、充滿自尊的,卻又卑微至極地再問一遍:「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謝清呈手上搭著一件熨燙好的外套,他嘆了口氣,說:「你先進來吧,進來再說。」
最後,還是十四歲那年──
謝清呈走後不久,賀予也要出國了。臨出發前,他獨自來到這扇緊閉的客房門口,男孩子當時的頭髮有些散亂,細碎地遮住了眼。
他就這樣低著頭沉默地站了很久,最後他抬起手,篤篤敲了敲謝清呈的房門。
一遍,又一遍。
吱呀一聲,門開了。
賀予的心提起來,他滿懷期待地望進去,可裡面什麼也沒有──是風吹開了門。
客房裡很昏暗,裡面像是一個空朽的墳塚,像一場冷卻的幻夢。
他走進去,唯一可以證明謝清呈來過的,是他最後留給賀予的那一本講世界罕見疾病的書,書被放在臨窗的桌上,他木然將它打開,扉頁留著謝清呈淡藍色的鋼筆字跡,筋骨筆挺,隔著字就能看到那個挺拔的人。
致賀予:
小鬼,終有一天,你會靠你自己走出內心的陰影。
我希望,我可以這樣相信著。
謝清呈
贈
少年抬手觸上那筆鋒冷峻的字,試圖從裡面汲取到一點殘存的溫柔,那或許可以讓他與他一別兩寬,從此相忘。
然而賀予從來也沒有承認過,在後來的好多次夢裡,在泰晤士河畔,在西西里的沙灘,在寒霧迷茫的丹麥極夜,在燦爛熱烈的西班牙夏天。
他都從枕上夢回滬州的老別墅,夢到那個幽長的、鋪著厚地毯的走廊。
夢到那雕刻著無盡夏暗色花紋的木門。
然後他夢到自己敲門,一遍,又一遍,聲聲無助,次次絕望──直到十二點的鐘聲打響了,在他用以自救的夢裡,他夢到那扇沉重的門再一次被人從裡面打開。
謝清呈站在客房內,像賀予小時候任何一次需要他時那樣,神色淡漠,卻又是那麼可靠,像世界上最好的大哥,最堅強的男人,最讓人依戀的、離不開的醫生──
男人自上而下望著他,好像中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他只淡淡偏了下頭,和從前一樣,說了句:「是你啊,小鬼。」
「吶,進來坐吧。」
──
「進來坐吧。」
「小鬼……」
可是最近什麼都變了,最近,哪怕是在深夜的夢裡,賀予打開門,門內也沒有任何人。
他再也回不到十四歲之前的走廊,推不開那扇充滿著光明的門。
心臟忽然痛得那麼厲害……
以致於,賀予驀地驚醒一—
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
他額頭纏著紗布,手腕和腳踝也是。
臥室拉上窗簾,AI音響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播放著新聞。
「震驚全國的滬大影片連環殺人案……警方透露……這是報復性謀殺,警方在盧玉珠的遺物中找到她購置駭客設備的證據,盧玉珠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她曾任清驪縣縣委書記,是當地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女孩。盧玉珠當年攻讀的科系,就是電腦訊息安全系,警方懷疑……」
因為藍牙訊號弱,聲音時斷時續。
「另一名犯罪嫌疑人蔣麗萍,目前在逃……兩人與被害均有不正當關係……或許……成康精神病……她們二人正是由江蘭佩殺人事件得到的靈感,想製造類似傳聞中『江蘭佩厲鬼索命』的恐怖氣氛……但並不排除兩人知曉江蘭佩事件,與之有更深層的關聯……」
音響裡講蔣麗萍在逃的事情。
賀予躺在床上,心跳慢慢平復下來。
夢裡的門消失了。
他想起了自己不小心墜樓的事情。
他沒有動,沒有任何反應。
他還活著啊……他也沒覺得有多驚喜。他就那麼木然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關於這件事情的後續報導很多,詭異殺人案就是流量密碼,什麼獵奇的說法層出不窮。
賀予之前對這件事還挺關注的,但這一刻從昏迷中醒來,再聽到收音機裡播這東西,他只麻木地覺得──
和他有什麼關係?
這世上的一切都和他沒關係。
忽然,床邊傳來一個聲音:「賀予,你醒了?」
賀予動了動頭,這會兒才發現呂芝書居然在。
她回來了,正憂心忡忡地坐在他的病床邊,見他睜眼,忙道:「你之前──」
幾秒的寂靜後。
賀予開了口,聲音帶著初醒時的沙啞:「我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說這話時,對她的存在報以了一定神情上的驚訝,然後木然道:「說了讓妳別管我,妳總是待在滬州幹什麼?」
呂芝書沒有得到她預想中母子見面後溫馨的情形,賀予沒有對她的陪床感激涕零。
她沒想到他一醒來就是這樣的口吻,不由得就僵了:「你、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和媽媽說話呢?」
「那您要我怎麼和您說話?一口一個尊稱?我現在沒這心情。我有病知不知道?我對你們溫良恭謙那都是裝的,這就是我的真面目,受不了了?受不了就回燕州找賀鯉去,別在我眼前一天天地晃。」
呂芝書頓時氣得厲害,她今天穿著一身黑色蕾絲透視裝,但人又太過豐滿,加上被賀予氣得顫抖,瞧上去活像是一隻顫巍巍的肥碩蜘蛛:「……媽知道從前是媽冷落了你,但你也不至於……你也不至於……」
「我希望您繼續對我冷落下去。」賀予眼神冰冷,「我已經習慣了,您明白嗎?」
「……」
「請您出去。」
呂芝書還想說什麼,賀予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可怖了。
「出去。」
她踉蹌一下,還是走了出去。
賀繼威也回來了,呂芝書下樓的時候,在客廳遇見他。
賀繼威沒想到一進門迎接自己的就是一個被兒子氣得掉淚的妻子。
呂芝書已經很久沒有在他面前這樣軟弱過了。
她走下樓,在沙發上坐下來,抽了幾張衛生紙,擦了擦淚,扭著頭也不看賀繼威。
賀繼威:「……妳和他吵架了?」
「他剛剛醒來。我想和他好好談一談的,我想幫他再找個私人醫生,最近看他藥吃得太多,你也知道這種藥最後如果失效了,他的精神狀態就沒有什麼醫學辦法可以控制得住。」呂芝書吸了吸鼻子,仍然沒有轉頭,盯著茶几的一角,好像那一角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我也是好心,也是關心他。我是他親媽,我能害他嗎?」
賀繼威:「……」
「但他就是不聽,對我敵意太重了。」呂芝書又抽了幾張衛生紙,響亮地捏著鼻子,她年輕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
「老賀,你幫我勸勸他吧。」
呂芝書又落下淚來。
「我是真的委屈……你說,你說我為了他,我付出了那麼多,他都不知道,我是為了他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對我這樣,我心裡有多難受?我真的是太委屈了。」
她說著,把臉埋到粗短肥胖的手掌中。
「我也是個母親啊……」
賀家的家庭關係其實是非常微妙、扭曲,而且古怪的。完全不是正常家庭該有的那種氣氛。
賀繼威看了呂芝書一會兒,沉著臉說:「我上去和他談一談吧。」
賀繼威上了樓,來到了賀予臥室。
父子難得相見,黑髮人又臥病在床,下一秒大概就要上演父親熱淚含眶,哽咽自責的情景。然而──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摑在賀予臉龐上,賀繼威和呂芝書不一樣,他平時嚴肅、講道理,但這一刻他卻有些繃不住了,上去就厲聲喝斥他:「賀予,你學會尋死了是嗎?」
賀予生受了這一記耳刮子,臉上眸間居然半寸波瀾也沒有,只是臉被打得偏過去,再回過頭來,嘴角處有隱約的血痕。
賀予就這麼沾染著血,笑了笑:「我的天,您怎麼也回來了呢?我還沒有到需要你們倆一起出席我葬禮的地步。」
「你說什麼渾話!」
「您往後退做什麼呢?」
「……」
賀予的目光落在賀繼威的皮鞋上,在少年陰陽難辨的笑容咧開來時,他看到賀繼威無疑是往後退了一步的。
他略微動了動自己的手腳,目光又移到了天花板上。
他還是淡笑著:「別怕,我這不是已經被你們好好地捆著了嗎?」
賀予的床上是有很多道拘束帶的,他有病這件事,賀繼威和呂芝書瞞著所有人,卻唯獨瞞不過他們自己。雖然賀予在公開場合從來沒有殘忍傷害過其他人或者動物,但幾乎所有醫生對他的暴力評判等級都達到了和變態殺人狂差不多的指數。
賀繼威面頰鼓動,半晌說:「這是為了你好。」
賀予在拘束帶裡隨意動了動,微笑:「謝謝。」
賀繼威:「……什麼時候病情惡化得這麼嚴重了,也不說?」
「我好像是個神經病,」賀予漫不經心地,「您指望我說什麼?」
「賀予,再這樣下去,你恐怕不得不被送到病院強制隔離。」賀繼威壓低了聲音,眼神有些複雜,「你想失去自由嗎?像個動物一樣被關起來?我和你媽替你隱瞞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讓你能夠盡量正常地──」
「就是為了能夠讓賀家盡量正常地運轉下去,長盛久蔭。」賀予目望天花板,淡笑著。
賀繼威像是被割了聲帶似的,陡地沉默了。
「而不是哪天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說什麼,賀家那個看上去光鮮亮麗、品學兼優的長子,原來是個瘋子,隱藏得真深。原來賀家這麼爛──還是做醫藥的呢,自己的病都醫不好。」
他轉過頭來,手腳被縛,卻言笑晏晏,氣質恐怖:「我說的對嗎?爸爸?」
賀繼威臉色灰敗,神情很憤怒,但那憤怒裡似乎又終究流露出一絲對於賀予的愧疚。
賀予看不見,眼神是空的。
「你們當初生下我之後發現我有病,直接掐死就算了。還留著我幹什麼。你們終日戰戰兢兢,我每天行屍走肉,實在是互相折磨,很沒意思。」
「賀予……」
「您走吧,有您在這裡我不習慣,瘋得更厲害,往後藏不住,恐怕要丟盡你們的臉。」
第一章
精神伊波拉發病時是一次比一次嚴重,賀予感覺自己冷得像冰,可體溫卻破了攝氏四十度,睜開眼睛彷彿連視網膜都是燒枯的。
他躺在床上,給謝清呈發訊息,他說:我病了我病了。
我病了謝清呈。
我病了,謝醫生。
沒有回覆。
謝清呈或許覺得他是在說謊,或許覺得他死了也和自己沒有關係。
總而言之,他始終沒給賀予一個回音,而賀予也在這漫長的等待中病得越來越重。
賀予不在意,私人醫生來了又去,換了好幾個,都無法緩解他的症狀。他後來乾脆不讓人再來打擾他了。
免得他還要盡力克制住強烈的傷人欲望。
他把自己關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