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上海：尋訪29處老建築，感受上海灘風情

存在於中國現代文學史中──張愛玲舊居



在著名的《公寓生活記趣》裡，張愛玲對於公寓生活抒發過一段城市現代女性才有的解讀：公寓是最合理想的逃世的地方。厭倦了大都會的人們往往記掛著和平幽靜的鄉村，心心唸唸盼望著有一天能夠告老歸田，養蜂種菜，享點清福，殊不知在鄉下多買半斤臘肉便要引起許多閒言閒語，而在公寓房子的最上層，你就是站在窗前換衣服也不妨事！

從公寓的小陽台望下去

張愛玲生於上海，是張佩綸的孫女、李鴻章的重外孫女。在上海的25 年是其最為華彩的前半生。她寫的故事像秋雨一樣打濕了上海的洋房和弄堂，華麗又蒼涼。

1939 年，19 歲的張愛玲同母親、姑姑一起入住愛林登公寓（現常德公寓）501 室。後赴香港讀書。1942 年，她回到愛林登公寓，與姑姑同住605室，一直住到1947 年才離開。在這裡，一個天才少女變成了一位傳奇女作家。

愛林登公寓建成於1936 年，8 層樓高，裝飾藝術派風格。公寓平面呈「凹」形，每層三戶，還有四套複式。寬敞的客廳配有壁爐，臥室帶貯藏室和浴室，廚房沿西外廊布置，雙陽台連通客廳和臥室。西面長廊既用作安全通道，又兼作工作陽台。

愛林登公寓是義大利律師兼房地產商拉烏爾．斐斯出資建造的，房客多為社會中上層人士。公寓的小陽台是張愛玲窺伺世間百態的窗口，她喜歡聽賣草爐餅的年輕健壯聲音和賣臭豆腐乾的蒼老沙啞喉嚨唱對台戲，最恨那賣餛飩的一聲不響，只敲梆子，所以關於「絲襪吊籃餛飩」的浪漫念頭也只好作罷。

再往遠看一點，可以看見上海第一輛有軌電車慢騰騰地駛到終點站，還可以看見對面房產大王程霖生破產、程公館和裡面的古玩字畫被四明銀行沒收⋯⋯，接著，便看見了他—胡蘭成。

「張胡之戀」的發生地

常德公寓是張愛玲創作生命最為旺盛的時期，《金鎖記》和《傾城之戀》就是在這段日子裡寫成的。常德公寓也是她和胡蘭成緣起緣滅的所在。

張愛玲是一個在吃穿用上都講究的都市時髦女子，胡蘭成卻是個連小籠包和生煎也分不清的「鄉下人」。一個是聲名遠播的當紅作家，另一個卻是受人責罵的漢奸。可是張小姐就是被胡先生從門縫裡塞進的一張紙條所俘獲了，她一腳踏空，跌進他的懷裡，也跌進滿是塵埃的心墳中。

兩人在公寓裡秘密結婚了。剛開始的時候，即便是在房間裡呆坐著互相凝視，也是你儂我儂、心生歡喜的。後來，便需要一起去品嚐下人間煙火的滋味，逛菜場、喝咖啡或者到美麗園劇院看戲。再後來，胡蘭成秉性難改地逃離上海⋯⋯。

拉起嗅覺警報

張愛玲曾說自己住在常德公寓的時候，每天都會被隔壁起士林咖啡館凌晨烤麵包的香味所喚醒。她記錯了，起士林開在國際飯店那裡。她的回憶是發生在移居長江公寓的那段時期。常德公寓附近真正「拉起嗅覺警報」的是開在平安大戲院隔壁的飛達咖啡館。

飛達咖啡館是一名匈牙利退伍軍人開的，上海灘的知名人士都喜歡約在這裡談事，所以有著「行政人員咖啡店」之稱。可惜咖啡館如今已不復存在。倒是飛達的蛋糕師傅凌慶祥後來自立門戶，與朋友合開了凱司令西餅坊，至今依然在南京西路上烤著栗子蛋糕。

雖然從常德公寓走到凱司令也就一刻鐘的光景，但張愛玲是多麼挑剔的一個人啊！她對凱司令的環境不滿意，說那裡人氣不足、光線暗淡，所以才把小說《色戒》裡王佳芝等人常出現的地方設定在那裡。

1966 年，張愛玲定居美國。老太太講究的脾氣一點沒變，「加拿大的香腸捲從手藝上比不上以前上海飛達咖啡館的名廚，油大又辛辣」，「紐約一家丹麥人開的點心店，拿破侖比不上飛達的好」，嘗了當地報紙推薦的起士條後，卻還道「還是飛達拿手」⋯⋯。

一天黃昏，曾經聽著靜安寺電車聲響才能安然入睡的張愛玲，在洛杉磯的公寓長遠地睡去了。



玲咖啡，「張迷」的集體懷舊

1994 年，常德公寓被列為優秀歷史建築。外牆上一塊圓形銅牌補充說明了張愛玲的這段往事，余秋雨題的字，最後一句話是：這座公寓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占據著特殊的一頁。「特殊」兩個字，值得玩味。

如今的公寓牆面已恢復為奶黃和棗紅相間的色調，那是屬於絲襪和高跟鞋的色系，既曖昧，又張揚。

平日裡公寓大門緊閉，一張「私人住宅，謝絕參觀」的字條和一張冷若冰霜的看門阿姨面孔將「張迷」一概攔住，張望進去也只有一扇綠色的電梯門。運氣好的時候，可以跟著住戶混進去。

公寓一樓有兩個門市，北面是一家酒店的西點部，南面就是玲咖啡了。這家咖啡店其實就是公寓一樓的一套複式房。一樓接待散客，二樓作包廂。咖啡店的牆上掛著幾幅張愛玲的畫像，還有她的生平介紹和《小團圓》的一頁手稿。書架上是一些關於藝術收藏和老上海的書籍，其中最受歡迎的自然是張愛玲的著作以及衍生讀物。這裡的畫像和書本都是售賣的。

玲咖啡供應西式簡餐和下午茶套餐，不過最有噱頭的卻是雞尾酒系列。例如「非常愛玲」顏色碧綠，取自《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王嬌蕊的一件曳地的長袍，是「最鮮辣的潮濕的綠色，沾著什麼就染綠了」。

玲咖啡除成為滬上文化沙龍舉辦地外，還會有些插花等小型DIY 活動。令人讚嘆的是，咖啡館的院子甚至做過某時尚品牌的秀場，這倒是很符合張愛玲穿衣打扮上個性亦鮮明的風格。

L's BOOK CAFE & WINE（常德路店）

地址：靜安區常德路195 號

電話：021-62499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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