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養鬼師的恩怨
又上來了幾個養鬼師後,車子便啟動了。
一車上,除了司機,沒一個正常人。
結了冥婚,還被一道魂魄附身的我就不說了,墨寒和那個陰差,兩個都是鬼。其他的,全是養鬼師。
我一瞬間懷疑,那陰差就是來監督這些養鬼師的。
車子一路駛進山裡,雖然乘客間彼此都相安無事,但是,我總覺得車內的氣氛,異常的緊張著。
我吃著零食,窩在墨寒懷裡,抱著平板和他一起看電影,窗外什麼時候飄起了大霧都沒注意到,直到車子猛然一個急剎車,我差點撞上前座,才反應過來。
墨寒抱住了我的身子,沒有讓我受傷。車裡其他人有的還好,有的卻已經罵起了娘來。
「你怎麼開車的!」有人怒問。
有人附和著,司機卻沒有回話。
照理來說,開客車的司機見多識廣,不會沒有膽子應聲,我有些好奇,正要探出身去看看,身後已經有一個人走上前去了。
這是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長得很文雅,還帶著一副金絲鑲邊眼鏡。
他走上前,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眉頭微皺,抬手似乎伸向了司機的脖子。
不一會兒,便有坐在前面一些的人問他:「齊家的小子,看出什麼來了?」
文雅男子是最後才上車的,問他的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婦人,一開始就來的。雙方一路都沒有交談過,沒想到還是熟人。
男子聽到老太太的話,這才看向了她,露出淡淡的笑,一副才看見她的模樣:「原來是施老夫人。」
施老太太哼了一聲:「少來這套虛的,說吧,司機怎麼了?」
「死了。」男子道。
我細細的感應了一下,並沒有察覺到司機身上有陰氣,卻不自覺的想起了上次去桃花源的事,悄悄問墨寒:「又是死人開車嗎?」
墨寒搖搖頭:「是剛被殺。」
我一驚:「誰幹的?」
墨寒正要說,身後另一個粗狂男子已經不滿的嚷了起來:「齊家人好惡毒!」
司機旁的齊家男子立刻面露不快:「屠五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們齊家,怎麼惡毒了?」
被稱為屠五爺的男人嗤笑了一聲:「你們齊家出了個不要臉的大小姐,哪個養鬼師不知道?與人私通,謀殺親夫!」
「齊琳瑯已被逐出我齊家!」齊家男子高聲道,眼中儘是憤怒與屈辱。
屠五爺不屑:「逐出了齊家也是你們齊家出來的種!呸!」
「屠五爺,你不要太過分了!」齊家男子呵斥。
屠五爺不以為意,吊著眼角反問:「我就過分怎麼了?齊老六,你敢殺那司機,我怎麼就不能過分?」
「我和司機無冤無仇,怎麼會殺他!」齊老六大聲道。
兩個人爭辯著,一言不合便動起了手來。一時間,狹小的車廂內厲鬼亂飛,兩個家族的養鬼師就地鬥起法來。
我機智的往墨寒懷裡一縮,他劃下一道結界,任由外面鬼影亂飛。
一直沒出聲的施老太太,這個時候倒是開口了:「我倒沒想到,這車裡還隱藏著高人。」
她站起身來,看向了我和墨寒這裡。
我見躲不過,衝著這個打扮富貴的施老太太一笑:「我們只是路過,你們繼續……」
施老太太打量了我和墨寒許久,有些迷惑的開口:「你們,難道是童家的養鬼師?」
「不是!您認錯人了!」提起童家,我心虛。
屠家和齊家兩房的養鬼師,聽到施老太太的話,都不自覺的停下了打鬥,看向了我們。
因為劃下結界,墨寒的陰氣洩露了些許。
齊老六細細的感受著車廂裡的陰氣,眼中戒備又多了三分:「這麼厲害的陰氣,倒是像童家人的養鬼師。」
「真不是……」我再次的辯解。
他們三方交換了一下眼神,卻都對我和墨寒是童家的養鬼師堅信不疑。
屠五爺第一個忍不住了,質問我們:「你們童家已經把持了養鬼師的半壁江山,現在又想要幹什麼!」
童家居然那麼厲害……
齊老六也懷疑的望著我們:「司機的死……和你們有沒有關係?」
車上的好幾個養鬼師,都是這三個家族帶來的。現在,紛紛的望向了我們,手中的厲鬼隨時都可能放出來。
墨寒懶得說話,一道威壓放了出去,頓時,這些養鬼師面色慘白,腰都直不起來了。
「我夫人說了,我們和童家沒關係,你們聽不懂人話嗎?」墨寒的聲音很冰冷,讓原本就被威壓,壓的喘不過氣來的一群人,更是像渾身淋了一桶冰水一般的打顫著。
「把司機的魂魄交出來,讓他開車,別妨礙我夫人的行程。」墨寒目視前方,又道。
沒有人動。
施老太太還算比較穩重,問道:「難道您知道是誰殺了司機?」
墨寒沒有回答,但是我知道,凶手一定就在這裡。
見沒有人出來,墨寒撤掉了其他人身上的威壓後,加劇了對某一個人的威壓。
撲通一聲,後座有個人倒在了地上,又是一聲瓶子碎掉的聲音傳來後,一道純白色的魂體,從他的身旁晃晃悠悠的飛了起來,正是司機的魂魄。
齊老六大吃一驚,立刻衝著屠五爺怒斥:「好你個屠五爺!說是我們齊家殺了司機!原來是賊喊捉賊!」
屠五爺也是一臉震驚:「我們屠家才不會對一個普通人下手!」他又是凶神惡煞的看向了自己帶來的養鬼師:「小子!為什麼殺司機!」
墨寒見有戲看,也撤掉了那人身上的威壓。
這是一個長相極為普通的男子,放在人堆裡,非常不起眼的那種。
屠五爺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質問著。
那人一臉委屈:「我沒有殺……」正狡辯著,忽然,一道黑氣從他的袖口如蛇一般竄出,一口咬在了屠五爺的手臂上。
那陰毒蛇一看就是劇毒,屠五爺的手臂立刻就變黑了。他臉色大變,當機立斷,用陰氣聚集成一把利刃,居然馬上就砍斷了自己的那一條臂膀。
墨寒及時遮住了我的眼睛,可是聽著屠五爺的慘叫聲,我還是覺得瘆得慌。
放蛇的那人,已經趁亂逃出了窗外,齊老六和施家的幾個養鬼師都去追了。屠家的養鬼師們都在給屠五爺包紮傷口,附帶屠五爺無數的罵娘聲。
他罵的難聽,問候了一遍那傷他人的全家女性成員和祖宗十八代。
「那是什麼蛇?」我問墨寒。
屠五爺斷臂做的那麼迅速,很明顯是知道那蛇的毒性的。
「一種生活在冥河淺灘邊的蛇,每年鬼節會有幾條潛入陽間,有些養鬼師會馴養。」墨寒道。
「毒性很厲害嗎?」我問。
「嗯,他手臂再晚斷一瞬,陰寒毒就要入侵五臟了。」墨寒多看了屠五爺一眼,想來是對這個活人的狠決與果斷,另眼相看。
「這車上是什麼情況?」我覺得這場衝突真是莫名其妙。
「誰知道。」墨寒毫不關心。
司機的魂魄飄飄蕩蕩的在我們的身邊,我問墨寒:「他的陽壽盡了嗎?」
墨寒抬手拿出生死簿看了兩眼,很快的就找到了司機的那一頁:「沒有。」
他收起生死簿,指尖對著司機一點,再一劃,司機的魂魄就飛進了他的身體裡。
一個哆嗦,司機醒了過來。
「開車。」墨寒吩咐了一聲,司機恭敬的應著,立刻發動了車子。
施老太太愕然的望著我們,幾次想過來搭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在屠五爺的身邊徘徊。
同時,兩個人也討論著,剛剛那人的來歷。
「沒想到,你們屠家也有能馴養冥河蛇的高手!」施老太太冷嘲熱諷著。
屠五爺第一個撇清了關係:「那小子才不是我們屠家的!」說著他又覺得不解氣,憤憤的補充了一句:「要是我屠家也能馴養冥河蛇,還有他們童家什麼事!」
施老太太沉聲道:「你也覺得是童家搞的鬼?」
屠五爺望著她,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怒道:「不管是誰下的手!這條手臂,老子記下了!早晚讓那孫子還回來!」
他被那傷口疼的呲牙裂嘴,而被他丟在車廂走道上的那隻手臂,皮肉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塊漆黑的骨頭。
我豎著耳朵聽他們聊天,墨寒以為我是擔心,寬慰道:「不足為慮,不必擔心他們。」
過了好一會兒,屠五爺捂著手臂,臉色尷尬的走到了我們的身邊。
「那個……姑娘……不好意思……誤會妳是童家人了……」他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很是難為情的給我道著歉。
我知道,這一定是因為見識了墨寒實力的緣故。
「沒事,解釋清楚就好了。」我懂啊。
他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擔心我會揪著這件事不放。
墨寒誰都不理的坐在一邊,屠五爺又看向了他:「那個……這位先生怎麼稱呼?實在是太厲害了……一下子就抓出來了我那裡的叛徒!我實在是太佩服了!你是怎麼知道,他殺了司機的?」
說起這個,我也有些好奇:「對哦,他怎麼對司機動手的?」
墨寒本不想理其他人,見我問了,才開口道:「駕駛座那邊有收魂瓶,他身上有封魂瓶。」
施老太太和屠五爺都一臉恍然大悟,對墨寒的機智,讚不絕口,只有我一臉茫然:「那是什麼東西?」
「類似於活人的手機,一邊說話,另一邊也聽得見。收魂瓶與封魂瓶是一對的,收魂瓶收取的魂魄,會進入封魂瓶中。即使兩個魂瓶相差距離很遠,只要想收取的魂魄在收魂瓶旁,陰氣足夠的情況下,都能將魂魄抽走。」
墨寒耐心的給我解釋著,還貼心的用上了類比法。
施老太太終於趁著這個機會,問出了心中所想:「不知道那位是哪家的養鬼師?」
「我們不是養鬼師……」我道。
「那這位先生懂這麼多,難道說是道家人士?」屠五爺有些不相信的問著。
「果然還是死人更安靜些。」墨寒冷冷的丟出這句話,周身精純的鬼氣,有著不穩定的波動。
那些養鬼師們的陰靈,紛紛的從附著的槐木牌子或其他的東西上,抖著篩子般滾出來跪在一邊。
兩個養鬼師感應到,都臉色大變,驚訝的望著墨寒:「鬼……」
我點點頭:「所以你們看到了,我們不是養鬼師,也不是道家的人,就是出來旅遊的。」
施老太太敬畏的望著墨寒,說了一句:「冒犯了。」
便快速的給屠五爺使了一個眼色,帶著他離開了。
墨寒的手從背後擁住我,輕輕的吻過我的鬢角:「終於安靜了。」
冥王大人,他們都聽得見你吐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