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疑心
兄弟這麼多年了
第一次知道你是這樣人面獸心犧牲奉獻的人
啥不說了,以後咱就效仿……被毆下台一鞠躬
蔚景榆八人的遊戲艙上都讓邵殷然加了一個〝小東西〞,將原本的探測範圍加大,並且提示進入警戒範圍內的生物體積,他們之所以能在程泊懷、白芊環兩人有狀況時第一時間圍觀,就是這個〝小東西〞的功勞,只是他們現在都不約而同的衍生了『後悔』的想法。
不知道就不會煩惱了,安安心心的玩遊戲多好啊!非要加什麼「警戒強化器」,導致他們現在才會站在這裡,目睹認識多年、熟到不能再熟的兄弟像鬼上身一樣變了一個人,意圖強佔一名未成年少女,未遂後的舉動那叫一個周到,保護姿態做得足足的……
他們哪裡看過這冰山這樣做過?!就算是保護任務的目標遇險也沒讓他這樣護過,他們能理解這是他已經謹慎到像心結的顧忌,無論如何就是不給任何人突破的藉口,堅持到近乎冷血,也就他們這個小隊的人與他相處夠久,才讓他區別對待。
可白芊環呢?認識短短不到一個月,相處時間極短,沒什麼交情更談不上熟悉,他卻因為人家自我防護意識不足而生氣,生氣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這有可能嗎?
真這麼討厭,把人家當空氣眼不見為淨不就得了?就跟那些被他打碎玻璃心的人們一樣。
可他卻沒像往常一樣,反而非常不淡定,饒是跟他提過幾句的蔚景榆也騙不了自己是因為那幾句話的因素而讓他上心,瞧他把人家放腿上用棉被包得死緊,摀得白芊環滿頭熱汗,冰冷的眸子閃過對自己失控行為懊惱的情緒,然後就一直盯著他們,眼神冷得像是在防一群夜闖香閨的色狼……
拜託,色狼你自己就當之無愧好嗎!
良久,蔚景榆終於從驚訝與唏噓中回過神來,說道:「咳,星逸我們出來談談。」然後又歉然的對白芊環說道:「很抱歉芊環,這件事星逸一定會好好的給妳一個交代,呃……」蔚景榆愕然失聲,雙眼微瞠……不可能吧!怎麼會有神經這麼大條的女生?或者說她根本沒神經?!
蔚景榆的異狀引來其他人跟著關注,然後一個個啞口無言……有人能在差點被侵犯、兇手還抱著她、房裡還有好幾名不熟的男人的情況下睡著嗎?!
不敢置信!偏偏平穩的呼吸聲反駁著他們的疑惑:「嘶呼……」
……………
「不可能!」
「但是真的……」
「嗤,沒什麼可不可能,被自己的眼睛騙了而已。」倚在門上的翟皓蒼譏嘲的嗤笑一聲,他們都認為白芊環是個單純、沒有心機又好相處的女孩,難能可貴的是,在這個女子不輸男子主動、甚至多的是孟浪的大環境下,還能養成這麼一副心思乾淨、不犯花癡的模樣,唯一的缺點就是缺心眼而已。
結果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在他們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隱藏了性子,愣是沒一個人看破,足可見心機之深沉!
現在想來,程泊懷不就是在遊戲裡跟她相處之後才越來越判若兩人的嗎?肯定是她料準程泊懷說一不二的個性,不知用何手段成功激怒了他,讓他主動做出侵犯她的舉動,收穫他名下總財產百分之二十後仍不知滿足,下線再乘勝追擊,以退為進又圖謀了百分之二十。
豈料她算計了財,還想再算計人,程泊懷的樣貌是他們八人之最,平時就沒少引來覬覦之人,想來剛才侵犯一事要是落成了的話,程泊懷肯定會固執的負起責任,就算揭破是場算計也不會動搖他的決定,頂多一輩子相看兩相厭、聚少離多而已,他這兄弟一輩子就算毀在這裡了!
越想越憤怒,翟皓蒼向來最見不得骯髒卑鄙的手段,厭惡行為齷齪下作之人,眼下認定了白芊環對程泊懷耍手段,哪還能容忍得了她的裝模作樣,邁開幾個大步劈手抓向〝看似〞熟睡中的白芊環,程泊懷本來就處於戒備的狀態,豪不猶豫的鬆開一隻手擋下他。
翟皓蒼看著被他握住的手簡直氣樂了,怒道:「星逸,你還看不出來嗎?她根本就是在假睡,你不愛解釋、她又睡著,面對我們的責備,你想想你會怎麼做?她為的就是讓你負責!」
「你想太多了吧魁皓!芊芊不是那樣的女孩!」童曦軒一隻手掌也握在他伸出的那隻手上,小隊裡就屬他們兩人速度最快,剛剛的情況也只有他能在同一時間追上來,此時臉上一慣陽光可愛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認真,眼底滿是不贊同他此舉的神色。
翟皓蒼皺眉看向身旁的童曦軒,眼底是一樣的不贊同之色,說道:「昂霄,你看人只憑第一印象的習慣還是這樣,我不信你沒注意到白芊環的奇怪之處。」
童曦軒搖搖頭,仍然堅持自己的感覺,說道:「我也沒看錯過誰,我相信我的直覺,芊芊不是你想的那樣。」
翟皓蒼輕哼,另一隻手往白芊環一指,說道:「那你看,就算是真的睡著,吵成這樣也該醒了吧?可你看看她一副熟睡的樣子,可能嗎?又不是死人!」
童曦軒和房裡其他人依言看了過去,果然白芊環靠在程泊懷懷裡睡得很香甜,幾個人臉上頓時出現了錯愕、哭笑不得和審思的神色,程泊懷只淡淡的往懷裡撇了一眼,鬆開握著他的手環回原來的位置,順便把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溜下去一些的被子扯回原位,表情和語氣都冷冷的張口說道:「真睡假睡我難道判斷不了?」
包括翟皓蒼在內的所有人倏地一愣,對啊!真的睡還是假的睡,身為傭兵界首屈一指的醫師,以十六歲稚齡拿著優異的實習分數從醫學院畢業,擁有多年醫療經驗的程泊懷難道還看不出來?
古欽仲狐疑的湊上前,沒有踩進明顯擺出防禦姿態的程泊懷警戒範圍內,在三步之外停了下來,細細打量白芊環的臉,半晌得出結論:「我看不出來是假睡,這是真的睡著了沒錯啊!」扭頭伸手一拍翟皓蒼的背,說道:「這不是沒事嘛,魁皓你太多疑了啦!」
翟皓蒼的臉扭曲了一下,這貨下手還是沒輕沒重,也就他們相處多年知道他是想緩和氣氛,不清楚的還以為他在挑釁呢!沒好氣的斜了個白眼,依然堅持己見:「是不是試試就知道了……」話未落,沒被牽制的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向白芊環。
「魁皓!」一直若有所思沉默著的蔚景榆終於出聲制止,雖然大家目前都在休假中,身為隊長,他的話還是好使的。
「蒼榆你也相信她?」翟皓蒼聞聲停下動作,扭頭問道。
蔚景榆沒有回答他,而是將視線轉向程泊懷,說道:「星逸,我知道你因為遙遙姐的事情很敏感某些事情,可這不是你犯錯的理由。」然後掃了在房裡的眾人一圈,重點著重在翟皓蒼臉上多停留了幾秒,說道:「不管真假,錯了就是錯了,才剛休假沒多久,不至於忘記我們小隊第八條準則是什麼吧?」
當然不可能忘記,小隊守則第八條──自我行為約束!
作為傭兵,忌諱的事情不少,其中一項聽起來很蠢,實際上卻高居『全軍覆沒之原因』的榜首,就是個人意外行為,一人犯傻、全隊遭殃。
所以在傭兵界,自己約束自己的行為,保持理智不失控,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遠比『信任隊友』還要重要的準則!畢竟信不信任是其次,每個小隊也不會要求成員不能有意見和想法,可只要約束得了自己依照準則做,聽從隊長的指示、隨時配合隊友,就不會有大錯。
程泊懷一向是冷靜與理智的代名詞,失控了這麼兩次可以原諒,其原因也可以諒解,可是翟皓蒼個性太過剛正衝動,屬於路見不平、很難不踩的類型,以前沒少給傭兵團惹事,近兩年才開始懂得收斂鋒芒,至少能做到了事不關己、看看再說。
蔚景榆身負隊長之責,只要翟皓蒼脾氣又發作了,他必定要阻止告誡,偶爾也要敲打一下其他人,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上上個月的蠻牛小隊幾乎全軍覆沒,只倖存一人的事件就是血淋淋的榜樣!
翟皓蒼深呼吸了幾口氣,恢復了平靜,說道:「那至少要跟她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一道帶著好奇之意的嗓音隨即響起,聲音不復以往清悅,而是從睡夢中剛醒的慵懶嬌憨。
「芊芊?妳醒了?」童曦軒低頭看向白芊環,臉上又重新揚起了可愛帥氣的笑顏。
翟皓蒼表情譏諷的看著她,白芊環絲毫不覺,回視童曦軒說道:「嗯,剛聽見有人大喊什麼龜浩,就醒了。」動了動手想伸出棉被揉揉眼睛,環著的雙臂瞬地收緊,腦袋還有些迷糊的白芊環抬頭一看,看見程泊懷眼含警告的瞪著她……
對喔……一時忘了這流氓還抱著她,而且她剛剛居然睡著了?!有沒有這麼扯……白芊環羞憤欲死,嘗試扭了一下後又被摟得更緊,還收到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索性破罐破摔低頭一撇埋進某人胸口裝死(沒辦法,她全身動彈不得,唯有這麼一個遮蔽物而已,來不及計較吃豆腐的問題了),多希望眼前的情況是場夢啊啊啊──
「噗哧……一來就聽到這麼好笑的,龜浩噗噗……哈哈哈哈~~」剛剛跨門而入的邵殷然先是因為房裡怪異的氣氛而忍著笑,肩膀抖動幾下,還是忍不住指著黑了一張臉的翟皓蒼大笑起來。
蔚景榆和古欽仲下線時他不甘心放過已經磨了很久的羊,一個人堅持著把不到半血的羊打死後才下線過來,還沒搞懂狀況就先聽見白芊環的那句「龜浩」,樂得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到眾人異常安靜,翟皓蒼居然沒來揍他?
疑惑的抬首看去,邊抹掉笑出來的眼淚,倏地一僵,整個人定格石化,爾後不敢置信的叫道:「不會吧?!星逸你這禽獸!」看不出來,看不出來啊!邵殷然搖頭晃腦、一臉唏噓,星逸終於也有血氣方剛的正常面了,雖然眼光非主流了點,但還不錯了,芊環除了身材比較不符合時下大眾審美標準之外,其他都算得上是個清秀美佳人。
至於發展會不會太快?星逸這都活到24歲了才發春,性急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
「嘖嘖……不管怎麼說還是要等人家成年的吧?」想一想又突然樂道:「伴郎我要當啊!」頗有一種捨我其誰的感覺,翟皓蒼的臉色又黑了一層,忍無可忍的掙開童曦軒的手,衝過去一拳揮往那張自戀的臉。
邵殷然躲過,哇哇大叫:「喂喂!你幹嘛啊?!突然發什麼神經?」我閃、再閃,像是猜測到什麼,說道:「難不成你也想當伴郎?哎呀!真打?有完沒完了你!」
因為分心中了一拳,閃出門外繼續鬼叫:「我說你到底在氣什麼?」
忽地倒吸一口氣,失聲驚叫:「你該不會也看上芊環了吧?!」然後苦口婆心的叨碎:「星逸24歲了才好不容易春心萌動,做兄弟不能這麼不仗義啊!女人哪裡沒有?你又不像星逸有心理問題,還是那啥冷感,跟他爭什麼女人、啊──越說你越來勁了啊!我可要還手啦!」
「你還手啊!」翟皓蒼一邊加快攻速,一邊咬牙切齒,真是挨打還不忘嘴賤的貨!
房裡,白芊環正一臉怪異的仰頭看著程泊懷,心裡有問題?那啥冷感?
程泊懷冷冷的橫了她一眼,看房裡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其他人都陸續走到房外去了。程泊懷抱著她起身走向浴室,站在門口鬆開手把棉被拿開扔回床上,一手朝她遞了過去,手指上勾著某塊小小的布料……
白芊環被他推到浴室裡面,隨著他遞過來的手很自然的低頭一看,頓時面紅耳赤,飛快搶下那件米白色的小內內,怒瞪了他面無表情的臉一眼,後退幾步把門『碰』地一聲揮上,恨不得能直接揮到他臉上。
門外,程泊懷的鼻子與門板只差不到5mm就會如她所願,臉色連變都沒變一下,他還沒菜到會中一扇門板的招,跨步走出房間,無視門外鬧哄哄的一群打架的、看戲的人,把白芊環的房門反鎖關上,走回二樓到他的房間裡。
回到房裡的程泊懷沒有馬上進遊戲艙,而是坐在床上靜靜沉思,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這幾天不正常的行為與情緒,就像蔚景榆警告的,自我行為脫序、失控是最慣不得的!不馬上矯正就會有導致遺憾的一天。
再者,白芊環的異狀也要好好想想,不是指翟皓蒼懷疑的那樣,而是……她似乎真的不對勁!她的情緒反應很不正常,身體狀態也有些不對,剛剛他在抱著她的時候,一開始是氣昏了頭沒發現,後來雖然處於戒備狀態,仍然保留幾分注意力在她身上,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先說她的身體至少有兩個地方血液的脈衝不對,並不大像是血管問題所引發的狀況,他沒有仔細檢查過,還不能清楚確定,但有問題是肯定的。
情緒反應問題,他在醫學院時雖不是專攻心理學,因為確定自己未來畢業後會加入傭兵團,所以對這方面也有旁聽過課程,多年來也算看得不少有問題的例子,白芊環的反應確實反常,也不能怪翟皓蒼質疑,但一直觀察著的他,跟翟皓蒼抱持著不同看法。
他怒其不爭、不懂保護自己,跟蒼榆說的一樣,他確實因為遙遙姐的關係在這方面特別敏感。莫名的,他就是沒辦法說服自己視而不見,他不是沒有察覺自己的心態與以往不同,比白芊環還蠢的女人不是沒有,更加放浪的比比皆是,他壓根沒在意過,不喜歡便直接忽視、避開,根本沒有想過要告誡還是發怒,更別說去身體力行教訓。
為什麼會對白芊環不同?他自己也很迷茫,不要說想通,就連一點頭緒也沒有,就像現在,腦海裡居然不禁浮現是不是把遊戲艙搬到白芊環房間裡的想法?!
白芊環的遊戲艙沒有加裝警戒強化器,不過就算裝了,他估計以她遲鈍的神經來說,裝了也形同虛設,這棟房子地處城市邊緣,再過去一點就是郊外,現在這個時代的郊外可不是郊遊踏青賞景的好去處,沒有適當武裝好自己,直著進去橫著出來的機率絕對是百分之九十九,剩下那1%是運氣。
蚊子、螞蟻,這兩種最常見的昆蟲所帶來的麻煩可不小,叮咬上一口絕對不是紅腫而已。西元2021年前的蚊子是一種具有刺吸式口器的纖小飛蟲,通常雌性以血液作為食物,而雄性則吸食植物的汁液,吸血的雌蚊是登革熱、瘧疾、黃熱病、絲蟲病、日本腦炎等其他病原體的中間寄主。
蚊子吸血時,會將口針刺入皮膚,口針可直接刺入微血管,或利用口器的游移劃破微血管,形成血池後再吸血,叮咬時,會從口器輸出含有蟻酸、抗凝血劑及蛋白質的唾液,叮咬後,人體的免疫系統會釋放出一種稱為組織胺的物質,以便對抗蚊子所帶來的外來物質,造成皮膚發癢和紅腫,是對蚊子唾液的一種過敏反應。
兩百多年過去,到現今的西元2263年,蚊子早已被公認是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之一!以往雄蚊之所以不吸血,是因為不需要像雌蚊那樣補充產卵所需的營養,雌蚊需要有充足的營養好產卵,無法從雄蚊的正常飲食──花蜜、果汁中獲得足量的蛋白質,因此雌蚊才會吸血,但放在普遍旱荒的環境中,雄蚊還會不吸食血液嗎?
西元2021年前,不是每一種蚊子都可以傳播病毒,只有病媒蚊可以傳播特定種類的病毒,若病毒被非病媒蚊的蚊子吸取,則會在蚊子的消化系統中被酵素破壞,失去傳染力。
但在西元2263年,蚊科被分成兩個亞科:瘧蚊亞科和巨蚊亞科,瘧蚊亞科的蚊子不分雄雌皆以血為食,雄蚊所需的血液較少,雌蚊吸血量較多,身上皆帶有程度不一、種類不同的傳染病,以雌蚊叮咬後傳染疾病機率較高。
說到蚊子的吸血量,便屬巨蚊亞科為最,雌蚊無法滿足於血液提供的營養,因此不僅僅是吸食血液,還會吸食腦髓和脂肪!雄蚊體積比雌蚊大,但因為不需要產卵,僅吸食血液而已,可是叮咬吸血時,與吸血量幾乎成正比的唾液輸送到叮咬處,會使血液無法凝結、破壞週圍組織,造成嚴重的過敏反應與皮膚發炎、潰爛,常有因而截肢的例子,叮咬部位若是在脖頸之類的脆弱位置,很高的機率會因而送命!
蟲災時,蚊子絕對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殺手!比起獸潮,人類更加畏懼蟲災的原因之一就是蚊子,被蚊群沾上,血都能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