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梅竹雙清,高攀了
隔天晚飯,蕭子淵在飯桌上告知:「伯母,我明天就回去了。」
隨母並沒有多驚訝,只是點點頭回:「有空再到家裡來玩。」
蕭子淵看了隨憶一眼,笑著回答:「我會的。」
吃了晚飯,趁著蕭子淵上樓收拾行李,隨憶被隨母叫到房裡。
隨母指著桌上的禮盒對隨憶說:「讓子淵明天帶回去吧。」
隨憶打開一看,倒吸了口氣:「媽媽,您做什麼呢?」
隨母看了一眼隨憶,嘆了口氣,意有所指:「妳這個丫頭,收了人家那麼重的禮,回禮不夠重,怎麼讓人看得起我女兒?以後他家人知道了,妳的腰桿還怎麼挺得直?」
隨憶一下就明白了,隨母說的是那支簪子。她頓了下又開口:「可是,這是外公最喜歡的。」
隨母一臉風輕雲淡:「妳外公喜歡的東西那麼多,書房裡這種禮盒多得是,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
隨憶最後只好抱著禮盒上樓去找蕭子淵,吞吞吐吐地開口:「我媽媽說送給你的。」
蕭子淵接過來打開一看就明白了隨母的意思,笑著闔上了蓋子:「我收下了,謝謝伯母。」
隨憶看著蕭子淵欲言又止,總覺得他們的感情裡不該混雜著這些鉤心鬥角:「你真的明白?」
蕭子淵拉著隨憶坐在床邊,揉著她的頭髮:「妳有個好媽媽。」
〆
蕭子淵是第二天一早離開的,送他們回來的那輛車還停在上次的位置。隨憶在距離車子幾米外的地方,笑著和蕭子淵道別,雖然笑得有些勉強。
蕭子淵把東西放到車上後轉身說:「我走了。」
隨憶站在原地點頭。
蕭子淵嘆了口氣,似乎也有些捨不得,對著隨憶張開手臂:「過來再讓我抱抱。」
隨憶低了低頭,下一秒便眉眼含笑地撲了過去,摟著他的腰深吸一口氣:「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不知道蕭子淵怎麼會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戲謔著開口說:「怎麼了?我身上可沒有福馬林的味道。」
隨憶愣住,隨即也想起來了,忍不住笑了出來:「以前是我無知,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身上真的會有屬於他自己的味道。」
還有他指間熟悉的濃濃墨香——隨母每天找各種名義拉著蕭子淵練字,蕭子淵欣然接受,不知不覺間就染上了墨香。這讓隨憶想起外公,那個慈祥儒雅的老人,那種感覺很溫暖,很踏實。
說完又埋進蕭子淵的懷裡,耳邊是他的心跳,沉穩安定。
隨憶很小聲地說了句:「蕭子淵,你要快點回來……」
蕭子淵聽到後收緊手臂,輕輕回答:「好。」
車子開走一陣後,蕭子淵才開口:「怎麼樣?」
從剛才就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的人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笑得雍容華貴:「好久沒來這邊了,風景真不錯,難怪當年乾隆要七下江南,你倒是會找地方。」
蕭子淵似乎早已習慣了他的顧左右而言他,把圖紙遞過去:「我找喬裕看過了,你看看吧。」
旁邊的少年沒接過圖紙,反而挑眉看著蕭子淵,蕭子淵平靜地和他對視。
蕭子淵許久沒見過陳慕白了,他有一張精緻俊美到極致的臉,狹長的眉毛斜飛入鬢,滿面春色,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卻難掩一身貴氣。
蕭子淵一直以為他認識的人裡面,江聖卓的五官長得最出眾了。
江聖卓是江家的小孫子,江爺爺和喬裕的外祖父是戰友,蕭子淵的父親、江聖卓的父親,還有喬裕的父親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中途因為各自的事分開了幾年,但最後還是一起住進了同個大院裡。他和喬裕大了江聖卓幾歲,那個時候的江聖卓雖是個粉雕玉琢的小正太,但那張臉卻已顯現出日後妖孽的跡象。
誰知道某一年,陳老突然帶了個孩子回家,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陳慕白,只看了一眼就清楚明白他會是江聖卓的同類。
如果說江聖卓是妖,那陳慕白就是魔。
從此以後,蕭子淵又結識了許許多多的人,在相貌方面卻再沒人能和他們兩人相提並論。
陳慕白看了蕭子淵半晌,慢悠悠地摸出一支菸,還沒點燃就被蕭子淵丟出窗外。
蕭子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聲音漸漸冷了起來:「陳慕白,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陳慕白也不惱,收起菸盒笑著說:「那裡是林家的地盤啊,你幹嘛不找林辰處理?」
蕭子淵沒多做解釋:「林家不行。」
林辰的堂姑嫁給了隨景堯,如果這件事林家出面,隨母和隨憶心裡可能會不舒服。
陳慕白油嘴滑舌地打太極:「那我也不行,我就窮學生一個,你找我幹嘛?」
蕭子淵瞪陳慕白一眼,冷哼著:「立升的幕後操盤手是陳慕白這件事,需不需要我說出去?」
陳慕白眉頭一挑,很快妥協:「蕭子淵就是蕭子淵,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本來我也想接,不過那塊地有問題,上面有出過人命的,是塊燙手山芋,沒人敢動,你不會不知道吧?」
蕭子淵一笑,眼底卻不見笑意:「那麼好的地段,不棘手還會留到現在嗎?」
陳慕白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一開一合間火苗躥起又熄滅:「你既然知道那還來找我?」
蕭子淵看著陳慕白:「大家都說陳家的慕少做事正派中帶著三分歪,一向喜歡劍走偏鋒,越是別人不敢碰的東西他越喜歡,難道不是嗎?」
陳慕白聽後很快笑起來,沉吟片刻又開口:「如果我接了能有什麼好處嗎?」
蕭子淵看向窗外,輕描淡寫地回答:「你接了,沒有好處。但是你不接,會得罪我。」
陳慕白瞇著眼睛想了半天,收起圖紙:「好吧,我接了。」
蕭子淵的勾起唇角不再開口,陳慕白則是繼續閉目養神。
過了半晌,蕭子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和剛才相比帶了幾分溫度:「華爾街的飯好吃嗎?」
蕭子淵知道他的經歷,知道他的艱辛,他們認識了十幾年,表面上雖然沒露出什麼樣子,但心裡面一直把他當弟弟看。
陳慕白在車內寬敞的空間裡優哉遊哉地蹺起二郎腿,聲音中透著慵懶和不屑:「好吃啊,天天打仗,吃人肉喝人血啊,刺激死了,比在陳家搞內鬥好玩多了。」
蕭子淵被他逗笑:「真想不通繞了一圈你會去那種地方。對了,你在那邊應該和江小四離得挺近的,有聯絡嗎?」
陳慕白立刻翻臉:「停!別跟我提到他啊,我跟他不是一掛的!」
蕭子淵知道兩個人的恩恩怨怨,就不再提起。
倒是陳慕白來了興致:「剛才那女孩是你女朋友啊?」
蕭子淵還沒跟家裡說過,怕陳慕白到處宣傳就沒搭理他。
陳慕白絲毫不在意他的冷淡,興高采烈地湊過來追問:「說啊!還沒見過你對哪個女孩子這麼溫柔呢!」
「……」蕭子淵繼續保持沉默,於是陳慕白自言自語了一路。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剛才沒看清楚,要不是你警告我,我早就下車去看了……」
「你爸媽知道嗎?」
「對了,不是有個姓喻的在你身邊好幾年了嗎……怎麼換人了?」
蕭子淵被陳慕白聒噪了一路,一到X市,就把他踢下車自生自滅去了,就此被陳慕白扣上了過河拆橋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