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即席捲各大圖書暢銷榜,上市兩個月狂銷8萬冊,電視劇改編籌備中!
暢銷懸疑作家 巫童 歷時五年精心創作,打造令人意猶未盡的推理神作──
南宋風物誌╳驗屍斷案╳官場權鬥,
案中有案,環環相扣,不讀到最後,永遠不知道真相……
攻占當當小說暢銷排行榜、豆瓣圖書超高評分8分,
微信讀書93%神作推薦,超過16萬人閱讀,7000名讀者好評推薦!
「書中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可能埋藏著重要線索;看似無關緊要的人物,可能是破案的關鍵一環;看似毫無關係的案件,最後才發現只是冰山一角──直接封為我今年最喜歡的懸疑推理小說!」
(上)
天光大亮,岳祠的門前擠滿了人。
深夜燃起的火勢已經完全撲滅,空地上擺放著一張草蓆,
一具脖頸瘀青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無聲訴說著他的冤情。
南宋開禧元年,尚在太學讀書的宋慈,
無意間被捲入了一起縱火自盡案,並被責令於限期破案。
自小在父親身邊學會了驗屍斷案的本領,
身為罪案現場第一發現者,宋慈只一眼便查覺到了諸多不尋常──
若是要上吊自盡,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引燃這場大火呢?
循著疑點一一追查下去,
宋慈意外得知,此案與四年前的太學生自盡案有許多相似之處,
隨著拼湊真相的線索越來越多,命案卻越發撲朔迷離……
(下)
學子驗屍本身就是件奇事,但是會開棺驗骨,
驗的還是已經埋了四年的人,那就更加弔詭了。
宋慈將紅傘撐開,對著陽光遮住了屍骨。
那根靠近心臟的肋骨微微泛著淡紅色,
正中央的裂痕平整得像是被利器刺穿所留下的痕跡。
宋慈認定這兩樁命案必定有所關聯,卻遲遲找不到最有力的證據。
為了求證,他深入調查當年與巫易、何太驥接觸過的所有人,
卻發現每個人陳述的事實都有相互矛盾之處。
會是誰為了掩蓋實情而說謊?
宋慈的大膽行徑不只受到朝廷的注目,甚至引來不知名的勢力暗中阻撓,
使得線索有所缺失,真相的拼圖永遠缺少一塊。
究竟他能不能在期限之內破案,保住自己的性命呢?
【即將出版】
宋慈洗冤罪案簿(二)西湖沉屍案
宋慈洗冤罪案簿(三)
宋慈洗冤罪案簿(四)【完結篇】
作者簡介:
巫童
畢業於四川大學法學院,曾任電視臺法制節目記者。
自小對宋慈產生興趣,通讀《宋史》、《洗冤集錄》、《折獄高抬貴手》、《宋刑統校證》等近千萬字史料,又廣泛涉獵中醫、飲食、詩詞等領域,五年籌備,五年創作,七易其稿,只為還原歷史上真實的宋慈及其法治精神。
著有:《終南山密碼》系列、《魔術會》系列、《暗殺1905》系列、《宋慈洗冤罪案簿》系列(高寶書版)等,均由一線影視公司改編中。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各界讚譽】
‧《唐朝詭事錄》原著小說作者、編劇 魏風華:「一本充滿意外的小說,佈局巧妙,引人入勝,期待影視改編!」
‧《壞小孩》作者 紫金陳:「一本內涵豐富的書,宋慈對真相的執著追求,讓我看到了人骨裡的純粹和不可屈折。」
‧《暗黑者》系列作者 周浩暉:「故事充滿波折,高潮迭起,線索藏在細節中,沒有一個人物、一個細節是白寫的。」
‧《十宗罪》系列作者 蜘蛛:「人性之惡與人性之善在這本書裡都體現得淋漓盡致,令人深思,意猶未盡。」
【讀者欲罷不能推薦】
‧作者敘事結構流暢,人物形象鮮明,故事非常有吸引力,彷彿我是親眼看著年少的宋慈在辦案,讀到最後發現一案還扣有一案的時候驚訝到不行,閱讀體驗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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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推理破案小說或是影集的人一定不能錯過,邏輯嚴謹,反轉不斷,燒腦又刺激,一口氣讀完,意猶未盡,簡直酣暢淋漓!結尾留了一個懸念,以為是過場的小人物居然成了被害人,等第二集等到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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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敘事結構流暢,人物形象鮮明,故事非...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太學命案
天已大亮,岳祠門前擠滿了人。
歲末留齋的學子有二百餘人,幾乎全在這裡,大大小小的學官如祭酒、博士、胥長、胥史等,能來的都來了,此外還有平日裡負責灑掃、廚食的齋僕也大都聚集在此。
大火已被撲滅。虧得宋慈及時奔回齋舍叫人,驚醒眾多學子,一起擔水趕去岳祠,總算救火成功。這場大火最終只燒毀了神臺,未造成更多損毀,四年前岳祠盡成廢墟的那一幕總算沒有重演。
各齋的齋長、學正、學錄、學諭等人遵照祭酒的吩咐,將各齋學子攔在周邊,留出岳祠門前的一片空地。那裡擺放著一張草席,草席上是何太驥的屍體,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蹲在草席邊正在查驗屍體。
這中年人名叫韋應奎,乃是臨安府衙的司理參軍,專掌臨安府境內的刑獄勘鞫之事。岳祠的大火撲滅後,太學祭酒湯顯政覺得何太驥的自盡存在不少蹊蹺可疑之處,於是命人將火場保護起來,將何太驥的死報到了臨安府衙。
今天是歲除前的最後一天,原本只要平安無事,韋應奎便可早早交差,回家舒舒服服地過個好年,享受難得的五天休沐。他一心盼著一切如常,千萬別發生什麼刑獄糾紛,尤其是命案,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倘若死的是平頭百姓,他定然隨隨便便應付過去,可死的是太學司業,好歹是個六品的朝廷命官,他縱有百般不願,也不得不帶了幾個差役趕來太學。
他從湯顯政那裡大致瞭解了事情經過,得知宋慈是何太驥自盡時唯一在場之人,接著便去查驗何太驥的屍體。說是查驗,其實只是簡單地看上幾眼,伸手碰一碰屍體,在人前做做樣子。
韋應奎看過屍體,又走進了岳祠。岳祠門上的鐵鎖早在眾學子救火之時便被砸開了,此時門是敞開的。韋應奎在岳祠裡轉了一圈,出來後便揮了揮肥厚的手掌道:「來人,將這宋姓學子抓起來。」
兩個差役領命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宋慈的兩條胳膊。
韋應奎移步至湯顯政身前,道:「祭酒大人所疑不假,何司業之死,的確不是自盡。這宋姓學子便是凶手,我這就抓他回府衙審問,相信很快便能查明真相,還何司業一個公道。」
「凶手是這宋慈?」湯顯政朝宋慈看了一眼,「可夜裡呼人救火的,不也是他嗎?」
韋應奎頗有些不屑地一笑:「祭酒大人有所不知,呼人救火,乃是這宋姓學子故意為之,為的便是撇清嫌疑。像他這種自作聰明的凶犯,我在司理任上見得多了。此等把戲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我。」
湯顯政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又見宋慈被差役押著,既不辯解,也不反抗,心裡已信了八、九分。
「岳祠是命案現場,須得先封起來,以免有人擅自出入,等結案之後,再來解封。不便之處,還請祭酒大人見諒。」
「那就有勞韋司理了。」
韋應奎向湯顯政行了禮,分派差役留下來貼封條,招呼其他差役回府衙。
兩個差役押了宋慈就走,圍觀學子趕緊讓開一條道。
宋慈早在決定呼人救火之時,便料到會是這般後果。他沒有為自己做任何辯解,神情鎮定自若,周遭學子對他指指點點,他看也不看,全不在乎。
忽然,人群之中響起一個清亮聲音:「好一個司理參軍,如此草率抓人,就不怕冤害了無辜?」
這聲音來自左側,韋應奎扭頭望去,見一群學子擠在一堆。他左看右看,不知說話之人是誰,厲聲道:「是誰在說話?既然敢說,就別躲著!」
說話之人倒也不遮掩,舉步走出人群,揚起臉道:「是我!」
其人二十歲不到,白皙俊俏的臉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傲氣。
宋慈認得那說話的學子,是他的同齋學子劉克莊。他和劉克莊同期入學,同被分在習是齋,劉克莊更是被選為齋長,再加上年紀相仿,又都來自福建路,算得上是同鄉,因此兩人一向交好,大半年相處下來,彼此已算是知交好友。他知道劉克莊不願眼睜睜見他被差役抓走,這才站出來替他說話。
韋應奎今日本就因為休沐在即而不甚耐煩,本想拿出言不遜的劉克莊出出氣,可一見劉克莊衣錦帶玉,顯然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家中必定非富即貴。要知道大宋境內許多高官子弟都在臨安太學求學,在不清楚對方家世背景的情況下,可不敢貿然得罪。
他將已到嘴邊的一腔怨氣又憋了回去,稍稍緩和語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劉克莊朗聲應道:「習是齋劉克莊。」
韋應奎暗自琢磨了一下,沒聽說朝廷裡哪位劉姓高官有叫劉克莊的子嗣。他當然不會認得劉克莊,只因劉克莊這個名字並非本名。劉克莊原本叫劉灼,其父劉彌正曾官居吏部侍郎,幾年前遭貶謫外放,所以劉克莊不是來自臨安本地,而是從外地入太學;再加上劉克莊從小就不喜歡自己的本名,入太學後便自行改名,叫起了劉克莊這個名字,因此韋應奎自然不會想到他是前吏部侍郎的公子。
雖然不認得劉克莊,但韋應奎還是盡量克制語氣道:「查案抓凶這種事,你一個讀聖賢書的學子哪裡會懂?」接著揮了揮手,「回去吧。」
劉克莊卻立在原地不動:「我是不懂,可我長了眼睛,見過別的官員查案抓人,那是要講證據的。」劉克莊朝韋應奎伸手一攤,「你要抓宋慈,可以,把證據拿來!」
韋應奎眉梢微微一皺:「你和這宋姓學子是何關係?」
「同窗求學,自然是同學關係。你方才對祭酒說,宋慈是凶手,可你一沒人證,二沒物證,憑什麼指認宋慈?你若拿不出證據,證明不了宋慈殺人,那宋慈就不是凶手。宋慈第一個發現司業死在岳祠,頂著大火搶出屍體,又呼人救火,該是本案的證人才對。既是證人,就該堂審時傳他到衙門問話,哪有先把證人抓去衙門關起來的道理?便是偏遠州縣也沒這樣的事,更別說這裡是我大宋行都、天子腳下。」
韋應奎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少年懟著臉說長道短,心中甚為惱怒。他強行克忍道:「你要證據,那也不難。待本官將這姓宋的抓回府衙,詳加審問,證據自然會有。」
劉克莊哼了一聲:「什麼詳加審問,不過是關進牢獄,施刑逼供罷了。」他轉身面朝一眾學子,「諸位同學,他韋應奎今日懷疑宋慈是凶手,毫無證據便可抓人,那他明日若懷疑你我是凶手,也大可不由分說,直接把你我抓進牢獄,再變著法子栽贓陷害,酷刑逼供。你們說,是不是這樣?能不能讓他把宋慈抓走?」
太學裡的學子大都年輕,本就滿腔熱血,看不慣不平之事,再加上這些歲末留齋的學子大多來自偏遠之地,家境較為普通,並非什麼有錢有勢的官宦子弟,平日裡便看不慣官府欺壓良民的那一套做派,更別說同在太學求學,與宋慈有同學之誼,更不能坐視不理。
劉克莊是習是齋的齋長,他話一說完,習是齋的十幾個同齋立刻出聲響應,直斥韋應奎的不是,為宋慈鳴不平,更多的學子跟著出聲附和,岳祠門前一下子變得喧鬧不已。
韋應奎不過是要抓宋慈回府衙審問,卻被劉克莊平白無故潑了一身栽贓陷害、刑訊逼供的髒水,不由得火冒三丈,再聽見周遭學子一聲聲斥責的言辭,實在忍無可忍。
他瞪著劉克莊道:「好啊,你這學子要公然鬧事,那就連你一併抓回府衙。我倒要好好審審,看你與這姓宋的是不是同夥!」
韋應奎當即命令差役上前,將劉克莊抓了。劉克莊唇舌雖利,卻手無縛雞之力,被兩個差役牢牢地鉗住雙臂,動彈不得。
韋應奎環視眾學子,叫道:「還有哪個膽敢鬧事,我看與這起命案都脫不了干係,統統抓回府衙審問!」
一部分學子不再作聲,但另一部分不僅不怕,反而氣血更盛,鬧得更加厲害了,尤其是習是齋的十幾個同齋,竟衝上去試圖從差役的手中解救宋慈和劉克莊,幾個差役幾乎阻攔不住。湯顯政身為太學祭酒,眼見眾學子群情激憤,居然不敢加以阻攔,反而嚇得一個人躲到邊上去了。
一個身形挺拔、相貌堂堂的學官身在人群中,長時間望著何太驥的屍體,面有悲色。眼見局面越發混亂,學官強忍悲切,越眾而出,招呼各齋齋長、學正、學錄、學諭等人奮力攔阻。此人是太學博士真德秀,在太學中掌分經教授,年不及而立,卻成熟穩重,德才兼備,授課時更是循循善誘,誨人不倦,因此深受學子們愛戴。不少學子都聽他的招呼,有他出面阻攔,局面才不致亂到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這時,一個如洪鐘般響亮的聲音忽然響起,幾乎蓋過了全場的喧鬧之聲:「太師到!」
聲音來自月洞門方向,聽見了的人都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鬚髯花白之人走了進來,身邊一個壯如牛虎的甲士隨行護衛,其後一隊威風凜凜的甲士魚貫奔入。
那鬚髯花白之人,正是當朝太師韓侂胄。
韓侂胄官居太師之位,亦是當朝宰執,執掌大宋朝政已達十年之久。他乃名相韓琦的後人,執政期間力主伐金,為此起用了一大批主戰派官員,連賦閒在家二十餘年的辛棄疾也被重新起用,皇帝追封岳飛為鄂王、追奪秦檜王爵的舉措,也大多出自他的主意。
太學學子大都年輕氣盛,一向仇視金虜,敬仰岳飛,按理說該對出身名門的韓侂胄傾慕至極才是,韓侂胄雖出身名門,卻是韓家支系中最弱的一支,最初以恩蔭補武官入仕,後來是靠娶太皇太后吳氏的侄女為妻,在紹熙內禪中,憑藉外戚的身分才得以上位。
恩蔭、武官、外戚,韓侂胄集這三種出身於一身,一直被科舉出身的官員們看不起,他為打壓異己,不惜斥理學為偽學,奏請皇帝趙擴下詔嚴禁理學,將前宰執趙汝愚和理學領袖朱熹等人打為偽學逆黨,科舉考試中,只要稍稍涉及義理就不予錄取,連《論語》、《孟子》都成了不能引用的禁書,由此激起了全天下讀書人的反對,鬧出了以太學學子楊宏中為首的「六君子」事件。
自那以後,哪怕韓侂胄位極人臣,哪怕理學之禁早已弛解,大部分太學學子依然視他為敵,對他心存不滿。他此番突然現身太學,原本鬧騰的眾學子一下子安靜下來,一道道目光向他投去,憤怒、驚訝、疑惑、懼怕,種種眼神兼而有之。韓侂胄畢竟位高權重,又有數十個披堅執銳的甲士護衛,眾學子雖然心中不滿,卻也不敢造次。
湯顯政先前唯恐被混亂波及,一直躲在周邊不敢吭聲,這時見韓侂胄到來,卻跑得比誰都快,第一個衝過人群,迎了上去:「下官不知太師駕臨太學,未曾遠迎,萬望太師恕罪!」
韋應奎也不甘落後,將方才的滿腔怨怒拋諸腦後,飛快地迎上去,換了副臉色,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
韓侂胄對二人的迎接沒有絲毫反應,徑直走向岳祠。圍觀學子被衝上來的甲士隔開,分出了一條道,韓侂胄很快走到岳祠門前,抬頭看了一眼岳祠的匾額後,他跨過門檻,走了進去。湯顯政和韋應奎一左一右地跟在後面,在門檻前卻被那個壯如牛虎的甲士攔住,只好規規矩矩地留在門外。
在場眾人不知韓侂胄突然現身岳祠所為何事,一個個面面相覷,不敢公然議論,四下裡變得鴉雀無聲。
片刻之後,韓侂胄從岳祠裡出來。他看了湯顯政一眼,終於開口說話,聲音雖老,卻沉穩有力:「湯祭酒。」
湯顯政趕緊迎上兩步,垂首應道:「下官在。」
韓侂胄道:「上元節當天,聖上會臨幸太學視學,聖旨不日便下。到時會預敕一齋,供聖駕視學所用,你要提前做好準備。切記,高宗紹興年間邀駕覬恩之事,不可再有。」
湯顯政如聞驚雷,心頭一緊。皇帝臨幸太學視學本不是什麼新鮮事,徽宗、高宗、孝宗皇帝都曾有過,但皇帝視學乃國家大事,典禮極為盛大,往往需提前一、兩個月準備。此時元日在即,離上元節只剩下短短十多天,原本時間就不夠,偏偏又遇上歲末休假,眾多學子回家過年,人都不在太學,典禮就更難準備了。至於邀駕覬恩一事,說的是紹興十四年三月間,高宗皇帝臨幸太學視學時,原本僅臨幸養正齋,但因養正齋與持志齋相鄰,受不住持志齋的學子力邀而駕幸,使得養正、持志二齋的學子都獲得了免解的恩賞,這種強邀皇帝駕幸以獲恩賞的行為,自然不容再有。
湯顯政強作喜色,道:「聖上天恩聖駕,太學上下不勝榮寵!下官謹記在心,一定辦好此次視學典禮。」
韓侂胄又道:「聖上視學之後,還要來這岳祠走動。我聽說,岳祠失火,還鬧出了人命,」說著朝地上何太驥的屍體看了一眼,「此事可有查明?」
原本何太驥官位低微,他自盡一案,在偌大的臨安府實在微不足道。但如今皇帝要在上元節來太學視學,還要專門走一趟岳祠,那是要向天下人昭示皇帝北伐的決心。偏偏這時候何太驥死在了岳祠,岳祠還險些被一把火燒毀,這微不足道的小案子,因為皇帝的即將駕臨,一下子變得關係重大。
湯顯政生怕說錯了話,擔不起責,不敢正面回答:「岳祠失火一事,下官一早便報至府衙,府衙派了司理參軍韋應奎前來調查此案。韋司理對此案已有分曉,他說已抓到了縱火行凶之人。」說著臉朝韋應奎道,「這位便是韋司理。」
韓侂胄的目光朝韋應奎偏了過去。
韋應奎沒想到先前對湯顯政一番隨口敷衍,此時卻被他拿來應付韓侂胄,不由得暗罵湯顯政不是東西。暗罵歸暗罵,可話是從他嘴裡說出去的,此時改口已然太遲,只能硬著頭皮道:「回稟太師,下官仔細查驗過屍體和現場,太學司業何太驥並非自盡,而是死於他殺。縱火殺人的凶手,便是昨夜假裝發現屍體、呼人救火的宋姓學子。」說著,朝宋慈一指。
韓侂胄順其所指,向宋慈看去,宋慈也向韓侂胄望來,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韓侂胄見宋慈既沒有真凶被抓的那種垂頭喪氣,也沒有遭受冤枉時的那種叫苦喊冤,反而一臉泰然自若,不由得有些暗暗稱奇。
宋慈沒有說話,一旁被差役抓住的劉克莊先叫了起來:「宋慈沒有縱火殺人,是這糊塗司理胡說八道,沒有證據便胡亂抓人!」
韋應奎本想一番誇口應付過去,想不到劉克莊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當著當朝宰執的面也敢大喊大叫。他斜眼盯著劉克莊,心裡又是一陣暗罵。
韓侂胄微微皺了皺眉,一旁那壯如牛虎的甲士看在眼裡,喝道:「放肆!太師面前,豈容你大呼小叫!」
立刻有兩個甲士衝上去拿住了劉克莊,原本抓著劉克莊的兩個差役趕緊避讓到一旁。
劉克莊原本指望韓侂胄到來,能為宋慈主持公道,沒想到自己一番叫冤反而招來甲士抓捕。甲士的手勁比差役大得多,他雙臂吃痛,不由得氣上心頭,衝口便道:「姓韋的不分是非黑白,不讓我等鳴冤,難道當朝宰執也不讓嗎?都說宰相肚中能撐船,我看不過是小肚雞腸,連人高聲說話也容不得。」
他本就因理學被禁一事對韓侂胄心懷不滿,再加上他父親劉彌正當年正是因為得罪韓侂胄才遭貶謫,所以他對韓侂胄既有公仇,又有私恨,少年人意氣用事,此時說起話來更是不加收斂。
那壯如牛虎的甲士喝道:「押下去!」
兩個甲士押著劉克莊就往外走。
長時間靜默不言、如同置身事外的宋慈,直到此時終於開口:「太師,學生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他語氣甚為平靜,彷彿此間所有事都與他無關。
韓侂胄見宋慈一直神色安然,本就覺得奇怪,這時聽宋慈開口,倒也想聽聽這個「殺人凶手」想說些什麼,道:「說吧。」
宋慈道:「劉克莊言辭激烈,衝撞太師,是他不對,可究其根源,還是司理參軍查驗屍體和現場太過草率,激起眾怒所致。望太師能主持公道,還太學一片安寧。」
韓侂胄本就沒打算和一個年輕學子一般見識,給一點顏色瞧瞧就夠了。他微一抬手,兩個甲士立刻鬆開了劉克莊的手臂。
第一章 太學命案
天已大亮,岳祠門前擠滿了人。
歲末留齋的學子有二百餘人,幾乎全在這裡,大大小小的學官如祭酒、博士、胥長、胥史等,能來的都來了,此外還有平日裡負責灑掃、廚食的齋僕也大都聚集在此。
大火已被撲滅。虧得宋慈及時奔回齋舍叫人,驚醒眾多學子,一起擔水趕去岳祠,總算救火成功。這場大火最終只燒毀了神臺,未造成更多損毀,四年前岳祠盡成廢墟的那一幕總算沒有重演。
各齋的齋長、學正、學錄、學諭等人遵照祭酒的吩咐,將各齋學子攔在周邊,留出岳祠門前的一片空地。那裡擺放著一張草席,草席上是何太驥的屍體,...
作者序
引 子
大宋開禧元年臘月二十九,臨安城內響起一慢四快的梆聲,已是五更天氣。
元日將至,又到一年歲末,臨安城內千門萬戶張燈結綵,街頭巷尾星火璀璨,位於城北的太學亦是如此。太學有齋舍二十座,學子千餘人,那些離家太遠選擇留齋過年的學子早在幾日前便張羅起了辭舊迎新,給各座齋舍換上嶄新的桃符、掛上絢彩的花燈。
此時更深人靜,學子們早已歸齋熟睡,各座齋舍卻仍是光影錯落,燈火斑斕。
五更梆聲響過不久,習是齋匾額兩側的花燈忽然輕搖慢晃了幾下,伴隨「吱呀」一聲細響,齋門緩緩開了一條縫。一個身穿青衿服的學子從門內出來,懷抱一個黑色的布裹,穿行於各座齋舍之間,朝太學的東南角而去。
此人姓宋名慈,年方二十,是一名入太學未滿一年的外舍生。
四下裡火樹銀花,溢彩流光,宋慈卻一眼也不瞧,只顧埋頭快步前行。他行經一座座齋舍,又穿過平日裡練弓習射的射圃,來到太學的東南角。在這裡,一堵青磚砌成的圍牆橫在身前,牆上只有一道月洞門,門內一團漆黑,不見一絲光亮。
宋慈向兩側望了一眼,走進了月洞門。入門後行二十來步,一間死氣沉沉的屋子便出現在昏黑的夜幕深處,那是一座祠堂——岳祠。
太學坐落於紀家橋東、前洋街北,這地方本是岳飛的故宅。六十三年前,岳飛被冤殺於大理寺,其宅遭朝廷籍沒,次年被擴建成了太學。故宅中的舊有建築大多被毀,唯有東南角的岳祠保留了下來。然而,四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將岳祠燒得七零八落,如今這座岳祠,是在原址上重新修建起來的。
宋慈走到岳祠門前,晃亮了火摺子。一星火光映照之下,只見門上掛著一把鐵鎖。岳祠只有這一道門,門被鎖住,便無法入內。他留心了一下四周的動靜,確定附近沒有其他的人,這才打開那個抱了一路的黑色布裹。香燭、紙錢、饅頭、火盆被他一一取出,擺放在門前的臺階上。
六十三年前的今天,正是岳飛被冤殺的日子,宋慈孤身一人深夜來此,為的便是偷偷地祭拜岳飛。
門前的空地上,殘剩著燒過的香燭、紙灰,散落著紅棗、荔枝乾、蓼花糖等祭品。早在入夜之時,不少太學學子等不及臘月二十九這天到來,便成群結伴地來岳祠祭拜過了。在過往的年月裡,每到岳飛的祭日,太學裡總少不了學子來這裡祭拜,但通常人數不多。今年卻大為不同,來岳祠祭拜的學子比往年多了數倍,究其原因,是當今聖上用韓侂胄為相,大有抗金北伐、收復中原之意,為此還特地下詔追封岳飛為鄂王,削奪秦檜的王爵,將秦檜的諡號由「忠獻」改為「繆醜」,一時大快人心。
然而,那些提前來岳祠祭拜的學子卻被隨後聞訊趕來的司業制止了。司業是太學裡僅次於祭酒的第二號學官,負責掌管太學的一切教令。自打四年前因學子祭拜引發火災將岳祠燒毀以來,太學便不再允許學子進入岳祠祭拜。
司業名叫何太驥,他以違背教令為由當場記下了所有參與祭拜的學子姓名,留待來日罰以關暇;還放話說再有私自入岳祠祭拜者,除了罰關暇外,還要在德行考查上記下等。
太學施行三舍法,即外舍、內舍和上舍,公試合格才能升舍,公試內容又分為學業和德行兩部分。一旦德行考查被記下等,那就升不了舍,外舍生升不了內舍,內舍生升不了上舍,上舍生則會被剝奪直接授予官職的資格。如此一來,事關個人的學業和前途,再沒哪個學子敢公開來岳祠祭拜岳飛,直到宋慈的出現。
宋慈今年開春才考入太學,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在岳飛的祭日當天來岳祠祭拜。他當然不想失去升舍的資格,但岳飛盡忠報國,一直是他心中最為敬仰之人,當年若不是岳飛蕩寇鏖兵、收拾河山,只怕大宋這半壁江山早已不保,然而這樣的岳飛竟遭奸人所害,最終冤死獄中。天日昭昭,如今岳飛沉冤昭雪,得封王爵,宋慈無論如何也要親身來岳祠祭告。為此,他刻意等到五更,料想所有人都已熟睡,何太驥不可能還守在岳祠,這才偷偷溜出習是齋,趕來這裡。
岳祠門前的香燭、紙灰和祭品,是何太驥斥退學子時,叫齋僕從岳祠裡清掃出來的,至於門上的鐵鎖,想必也是何太驥鎖上的吧。
宋慈進不了岳祠,只好在門外祭拜。他點燃香燭,擺好饅頭,跪在臺階上,對著岳祠的匾額誠心叩頭,然後拿起紙錢,燒入火盆之中。
一張張紙錢化為灰燼,火光驅散了黑暗,宋慈的眼前逐漸明亮了起來。
奇怪的是,他在門外祭拜,可不僅岳祠外面有了光,連岳祠裡面也跟著亮了起來。
岳祠裡的亮光映在窗戶上,比火盆裡的火光明亮數倍,甚至亮得有些刺眼。難道還有其他人在岳祠裡祭拜?可岳祠的門分明已從外面鎖上,而且如此明亮的光,根本不可能只是燃燒紙錢,更像是燃起了大火。
宋慈微微凝眉,起身湊近門縫,向內窺望。
岳祠裡正燃燒著一團大火,大火四周煙霧騰騰,就在濃厚的煙霧之中,依稀能看到一個人──那人懸在半空,身子一動不動,大火在旁燃燒,眼看用不了多久,就要燒到那人的身上。
宋慈一驚之下,想開門救人,可門被鐵鎖鎖住,無法打開。他又想開窗,哪知所有窗戶也從裡面扣上了。他來不及多想,抓起地上的火盆將裡頭燃燒的紙錢倒掉,掄起火盆,在窗戶上砸出了個破洞。
宋慈翻窗而入,衝到大火旁,只見那懸空之人一身寬大的青布儒衣,方臉濃眉,正是太學司業何太驥──何太驥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鐵鍊,鐵鍊的另一端懸在房梁上。
宋慈抱住何太驥的身子,將何太驥的頭從鐵鍊中弄出,迅速將其背到窗邊,與大火、煙霧保持足夠遠的距離。他叫了幾聲「司業大人」,可何太驥全無反應,他急探鼻息,發現何太驥呼吸已斷,氣息已絕。
他抬起頭來,只見供奉岳飛靈位的神臺正在燃燒。他聞到了一股很濃的油香,油香中還有一股淡淡的、祭祀過的香火氣味,而且神臺周圍的地磚亮晃晃的,滿地都是燈油,顯然神臺被潑過燈油,油助火勢,這火才會燒得如此之烈。
環顧整個岳祠,除了神臺再無他物,所有窗戶都從裡面扣上,各個角落盡收眼底,四下裡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藏身之處,除了他和死去的何太驥,再沒有第三個人,這令他不禁暗自驚詫,凝起了眉頭。
在這瞬之間,宋慈腦海中掠過了諸多念頭。他抵達岳祠時,岳祠的門便已上鎖,顯然在他來之前,何太驥就已經在岳祠裡了。此後他沒有離開過岳祠門前,所有窗戶又都從裡面扣上,在此期間沒有第三個人出入岳祠,那就是說,何太驥一直是獨自一人在岳祠裡。既然如此,岳祠裡的這場火,只可能是何太驥親手點燃的,何太驥也應是用鐵鍊上吊自盡的了。
可若是自盡,上吊即可,何必多此一舉,再燃起一場大火呢?
忽然間,宋慈覺得手有些癢。他攤開手掌,見掌心紅了一片,凝目看去,原來是扎了一些細細密密的毛,看起來像是筍殼上的毛刺。他方才抱過何太驥的屍體,這時再去檢查何太驥的身上,發現何太驥的儒衣背面有不少細毛,都是筍殼上的毛刺。
筍殼通常只在竹子生長的地方才會有,可岳祠周圍沒有栽種竹子,甚至放眼整個太學也沒有一處生長竹子的地方。那何太驥後背上的這些毛刺從何而來?莫非他死前曾去過某片竹林?
宋慈沒時間細究這些疑點,因為火勢正變得越來越大。雖說神臺附近沒有可燃之物,大火只在神臺上燃燒,一時半刻蔓延不開,但若放任不管,遲早會引燃房梁立柱,屆時整個岳祠也會被燒成灰燼。
宋慈自知靠一己之力擔水救火,無異於杯水車薪,要撲滅眼前這場大火,必須回齋舍叫醒更多的學子一起,而且必須要快,一刻也耽擱不得。一旦這麼做,他違背教令祭拜岳飛的事就會盡人皆知,他很可能會因此被取消升舍的資格。更麻煩的是,他會與何太驥的死扯上關係。要知道何太驥的自盡存在諸多疑點,旁人很可能會認為何太驥是死於非命,而他作為唯一在場之人,自然會被當成殺害何太驥的嫌凶。
宋慈很清楚後果如何,但世間自有公道,身正不怕影斜,既然與何太驥的死沒有任何干係,他就不怕遭人猜疑。
宋慈將何太驥的屍體從窗戶搬出了岳祠,以免屍身被焚。
此時天欲破曉,正是一日中最為黑暗之時,放眼望去,岳祠外濃黑似墨,夜色如籠。
他沒有半點猶豫,衝入夜色之中,朝燈火通明的齋舍奔去……
引 子
大宋開禧元年臘月二十九,臨安城內響起一慢四快的梆聲,已是五更天氣。
元日將至,又到一年歲末,臨安城內千門萬戶張燈結綵,街頭巷尾星火璀璨,位於城北的太學亦是如此。太學有齋舍二十座,學子千餘人,那些離家太遠選擇留齋過年的學子早在幾日前便張羅起了辭舊迎新,給各座齋舍換上嶄新的桃符、掛上絢彩的花燈。
此時更深人靜,學子們早已歸齋熟睡,各座齋舍卻仍是光影錯落,燈火斑斕。
五更梆聲響過不久,習是齋匾額兩側的花燈忽然輕搖慢晃了幾下,伴隨「吱呀」一聲細響,齋門緩緩開了一條縫。一個身穿青衿服的學子從門內出...
目錄
引子
第一章 太學命案
第二章 少年提刑
第三章 開棺驗骨
第四章 紅傘驗屍
第五章 案件線索
第六章 嫌疑人現身
第七章 證人浮現
第八章 推案的關鍵一環
第九章 真凶浮現
第十章 岳祠案結案
尾聲
引子
第一章 太學命案
第二章 少年提刑
第三章 開棺驗骨
第四章 紅傘驗屍
第五章 案件線索
第六章 嫌疑人現身
第七章 證人浮現
第八章 推案的關鍵一環
第九章 真凶浮現
第十章 岳祠案結案
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