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的世界
拼好了。
還記得你那天的興高采烈,你迫不及待地將包裝拆開,然後對著散落一地的拼圖大喊著一定會把它完成,因為那是他想要的。
於是你一天天一點點地慢慢拼,你想像著他看見之後的表情,想著想著就笑了,你就像小孩子第一次出遊那樣既緊張又興奮。
那天他路過街角的櫥窗,看見了這個拼圖,隨口說了聲好可愛哦,這句話就深深埋在你的心裡。在道別他的背影之後,你首先做的是跑回來這家店。
你沒有想太多,只是想把它實現。還有未來的更多更多,你都想要實現。
你們天天交換彼此的心裡感受,每個人都告訴你,你們一定會在一起,於是你也就這樣相信。雖然你總是笑著否認,但你的每一個心緒卻滿滿都是他。
接著他消失了,沒有理由地消失了。他們說你讓他等得太久等到不耐煩了,他們說喜歡就是這樣沒保障,他們拍拍你的肩,你也懂這是他們能給的最大安慰。你不想太狼狽,於是撐起微笑一如往常,於是嚷嚷著無所謂。
可是有一天你拼好了,你突然覺得心裡好空好空,腳步聲的回音好大,水滴的聲音好大,心裡溼溼的,有個影子在裡面,你為他撐著傘,卻不敢碰,你怕一碰,他就會消失,夢就會醒,你就得離開。
瞬間好像都沒有意義了,你把他的期盼拼好了,可是沒有他,可是他不在了,無論如何你都得知道,也都知道。
「我完成了你的世界,沒有你的世界,於是我在這裡等著,等著你總有一天會想起這個岸。」
可是啊,或許你從來都不是岸,你只是一個擺渡人,再怎麼捨不得都必須回頭。因為他終究不是你的。
遺憾的代號
有些數字好像就這樣隨著時間慢慢地刻印在生命裡了,例如某個人的電話號碼、某個人的生日,或者是曾經屬於你和他之間的一組密碼。
曾經,L是生命中遺憾的代號,綜合了太多的年少無知與奮不顧身。那時還以為拚命灌溉就會開花,卻忘了眼淚的鹽分太高,忘了時間蒸發以後,還是會留下一些看似晶瑩剔透,卻嘗起來苦澀的鹽。不會消失,不會不見。
多年後我們又碰面,才得知原來他早就換了一組電話號碼,而且也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後來我們路過彼此的一小段人生,然後又走到分岔,走到那段熟悉的數字。
當我把那些話打好準備送出時,才發現怎麼回想都是他最初的那組電話號碼,後來的號碼雖然也曾試著認真記下,可是就是記不得了,一點也沒有,最後還得依賴通訊錄,才終於有一點記憶回來。
而我才發現,原來,我們的一切都留在最初那時候了,無論後來我們又走過幾個春夏秋冬,生命在當時的痕跡已經沒有辦法抹滅了,而後來的我們都只是偶然的擦肩而過,不會更多了,也沒有以後了。
或許我們都在彼此的心裡占了很特別的一塊,不是陌生人,但也不會是愛,只是青春的一張書籤,夾在我們註記的那一頁,無論是快樂、難過、荒唐、遺憾,都停在那頁了。
也是因為如此,才會怎麼想都是最初那組數字吧?還重要嗎?當然重要。但比這些還重要的,卻更多更多了。
每一個曾經,都是現在背後所背負的,那些懂得承擔的責任,都是現在的我們。謝謝那些曾經,但如今的我們,有更多當下要煩惱的事情,有更多我們所愛的人要去珍惜了。只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的,希望你,都能夠好好的。
練習在沒有你的夜裡睡著
夜半四點,我醒了。
下意識地打開手機,點開我們的對話,最後一句話停留在「到家了嗎?」,訊息框的前面寫著小小的已讀。沒有回覆。然後我已讀了你的已讀。
到了你家門口,天微微下著雨,不太亮的路燈在此刻竟顯得有點刺眼,整個城市剩下車子駛過,唰唰的聲音。
你走了,屬於你的那個位置沒有人停;沒有人來,而你卻離開了。我循著記憶回到這裡,碰見的不是夢中的相遇,而是殘酷的現實。
雨沒有變大,沒有隨著我的心情轉動。就像這次的期待,是我該為自己負責。是自己的不安造就了心碎,於是自己收拾,多麽合情合理。
內心上演了一百種劇情,像演員一樣揣摩著要怎麼告訴你,在哪裡準備哭泣,然後我們緊緊相擁可以再和好。我愛你,一直都是毋庸置疑,我還想再努力,即使感到好累好累,違背了原本的自己,但我告訴自己都會好起來的,會的。
我練習在沒有你的夜裡睡著,練習不去牽掛,練習說服自己的不安,練習催眠自己。灌溉一些酒精,有沒有清醒都沒關係。
最後想像的那一百種劇情都沒有上演,沒有大吼大叫,沒有眼淚。導演將燈關掉,靜靜地說到此為止,為難彼此太辛苦了,一場漂亮的戲不必這樣牽強,至少你是這麼想。無論我怎麼想。
燈熄了,你走了,我終究還是要離開的。我沒有走不開,沒有,只是在舞台上發呆得久了一點而已。
在每一個再見以後
你們彼此相愛,可是你卻說這不是愛情,或者該說,這不是你要的愛情。
你和他之間,總是給予彼此最真實的樣子,能夠坦然地聊天,不帶粉飾地去說出對於每件事情的感受,分享著彼此的生活,聊著未來,覺得這是愛裡最好的樣子。可是你們沒有在一起。
即便你們愛得那樣毫不掩飾。
你告訴我,其實你要的不是名分,也不是臉書個人資訊上的穩定交往,也不用天大的承諾;只是,你感受不到安全感。
可是你要的安全感是什麼呢?是一個點頭、一個承諾,還是兩人無名指上同樣的溫度?
愛裡的安全感,有時候不是誰努力就可以,哪怕他願意為你奮不顧身,在你不舒服的夜裡,淋著大雨,只為了你隨口說的一碗紅豆湯。即使如此你還是會不安,在每一次流淚道別以後,你還是找不到答案。
有時候,可能我們都忘了,安全感也是自己給自己的。
你曾不曾想過,如果有一種感情,沒有所謂的名分,也沒有結婚證書,只有最單純的相愛,你能不能夠接受?答案可能是讓人猶豫的,可是那卻是愛最真實的樣子。
許常德老師曾說過,其實愛情中的承諾、婚姻中的結婚證書,都只是一個束縛,懶惰的人給彼此的束縛。因為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時時擔心著失去,就不必去煩惱怎麼維持愛的溫度,也就不會因此弄得焦頭爛額。
所以才會說,曖昧是愛情裡最美好的時候,在曖昧的當下,我們都害怕失去,對於每一件小事都反覆琢磨、小心翼翼。那個時候,我們愛得最單純,也最全心全意。
可是愛不是把彼此綑綁在同一個牢籠後,才能真的安心地去忙各自的事情。而應該是在每一個再見以後,我們都仍然能不帶一點遲疑地,相信會再回到這裡,回到彼此身邊。
我沒辦法清楚地告訴你什麼才是安全感,或者你一直在找的答案到底是什麼,只能很清楚地跟你說,你必須全心全意地去愛。
並且去相信。相信你給的愛不會白費,相信他會給你同等的愛,相信你用盡全力往前奔不會撲空,相信最後等著你的會是他的擁抱。
說穿了,安全感就是我們都明白也相信著,重要的人不會被時間和距離給帶走,即便各自繞了地球一圈,還是會拚了命地想回到對方身邊。
即便,你們不曾說過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