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福醫（3）

第五十五章　黃雀在後

陸瑄剛帶著袁蘊寧姊弟躲好，人群就走了過來。

走在前面、談笑風生的，正是靖國公夫人文氏，這會兒精神煥發，哪裡還有剛才鎩羽而歸的灰頭土臉。

除此之外，丁芳華也在其中，而跟柳肖氏並排走在最後面的，正是帝都以最愛八卦聞名的都亭侯夫人閔氏。

待得人群經過，方才陸瑄尋袁釗霖時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廝也回來了。

「……說是方才有人在雁鳴湖南岸邊瞧見臂粗的金色大魚躍出水面，便一道過來看看熱鬧。」

金色大魚？陸瑄冷哼一聲，怕是沒那麼簡單吧！先不說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多人突然聚在一起，還全往南邊涼亭而去，無疑太過湊巧。

想到等在涼亭裡的方簡，陸瑄眼中有寒光閃過，若無壞心思就罷了，要真動了邪念，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場。

於是，陸瑄打消離開的念頭，護著袁蘊寧，示意姊弟倆跟他走。

「咱們也去瞧瞧，看是什麼樣的金色大魚，值得這般興師動眾？」

南、北涼亭隔著一座湖的距離，北涼亭的喧鬧，方簡自然察覺不到。

夏日多蚊蟲，水邊尤甚。楊家財大氣粗，竟直接用菱紗把棧道和涼亭全遮起來，隨著水勢，菱紗顯現出不同色彩，在水面上影影綽綽、飄飄搖搖，多了幾分旖旎氣息。

看小廝擺好茶具和各色水果、點心，方簡便示意所有人退下，既是要訴衷腸，總不好讓其他人在場。

幾個僕人應了一聲，屏息退下。

約莫過了一盞茶工夫，便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是女子的足音。

方簡眉間閃過一絲冷意，憑欄而立，長嘆一口氣，背對來人的方向，低聲開了口。

「妳來了？」

腳步聲立時停下。

方簡是習武人，判斷來人離他只有兩、三公尺而已，他一說完隨即傳來女子的聲音。

「嗯……是珠姐兒跟我說，公子受了委屈，我委實有些擔心……」語調嬌羞，後面的話幾不可聞。

幾句話，足以讓方簡判斷出，來人必是袁蘊寧無疑。

這個地方，是方簡和程明珠商量過的，程明珠還打包票，定會讓袁蘊寧赴約；還有，她口中的「委屈」，約莫是指前些時日他的腿被陸瑄踹斷一事。

眼下袁蘊寧依約而至，可見他在她心裡，必然是不同的。

之前，方簡已經打聽過，這些日子去武安侯府提親的人，家世也好，前程也罷，沒一個可以和他相比。

現在聽聞他有意於她，袁蘊寧心裡不知怎樣竊喜呢！

「從前妳受了太多苦，如今算是苦盡甘來了……」水聲潺潺，濛濛霧氣中，方簡的聲音溫柔至極。「之前若有冒犯，還請姑娘多多見諒，以後再也不會了……如果姑娘有什麼難處，盡可派人說與我聽，但凡能做到的，定不會讓姑娘失望。」

方簡語調溫柔，神情卻是狠戾至極。

果然淫賤！好人家的女子，聽男子說出這樣的話，早嚇得跑開，這袁蘊寧倒好，竟始終不肯離去。虧他還以為拿下她得多費力呢，要是知道這般輕而易舉，便不捎信給母親了。

本以為因他和袁蘊寧的過節，不見得能一下打動對方，且心裡當真對袁蘊寧厭惡至極，委實不想一而再、再而三跟她糾纏，索性請文氏帶人過來，到時抓個正著，包管讓袁蘊寧百口莫辯；始終不曾回頭的原因，也是怕被袁蘊寧瞧出破綻，壞了好事。

眾口鑠金，頂著這樣的壞名聲，不怕袁家不低頭求他，到時候定要讓他們好看！

殊不知，他身後的柳嬌杏已是有些疑惑，袁釗霖的背影，怎麼變得壯實許多呢？卻在聽了那些想都不敢想的甜言蜜語後，登時歡喜得昏了頭。

幼時，她和祖母肖氏守在老家，吃了無數苦頭，直到這幾年遷居帝都，才算苦盡甘來；可即便如此，依舊被人看不起，才讓柳嬌杏跟隻刺蝟似的，逮誰扎誰。

方才在路上，她還忐忑不安，以前遇見袁釗霖時，他向來冷淡，等會兒會不會趕她走？

不想，對方竟早已對她情根深種，還這般呵護有加。

這些年，她住在帝都，早習慣了冷嘲熱諷，何嘗被人這麼心疼過？更別說對方還是她魂牽夢縈的袁家小公子。

柳嬌杏流下眼淚，再也忍不住，哭著朝方簡跑過去。

耳邊聽見背後急促跑來的腳步聲，連帶地還有輕微的啜泣，方簡明白，這件事成了！

他轉過身，被柳嬌杏撲了個滿懷。

方簡低頭，嘴角笑意霎時凝住。袁蘊寧怎麼生得和名聞帝都的柳家第二潑柳嬌杏如此肖似？

柳嬌杏也傻了。剛才太過激動，加上淚眼模糊，直到離得這麼近了才發現，眼前男子生得雖也算俊俏，但與袁釗霖相比，卻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柳嬌杏的潑可是名不虛傳，當即想到是有人藉袁釗霖的名頭陷害她，不由抬手揪住方簡的衣襟，剛要問話，不遠處河岸上卻傳來一陣喧譁聲。

方簡的腦子裡傳來轟的一聲，不知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可現在得先趕緊脫身，遂想推開柳嬌杏。

不想，他用力太大，柳嬌杏因此跌入湖中，卻死死拽住方簡衣服不放，結果兩人先後落水，登時濺起大大的水花。

「小姐──」柳嬌杏的丫鬟本是遠遠站著，察覺有人靠近，本想快步過來提醒，眼睜睜看見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竟邊哭邊喊。「快來人啊，救命──」

這麼大的聲響，自然驚動了岸邊的文氏等人。

方才她們已影影綽綽瞧見這邊好像有人，閔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雖然看不清，可怎麼瞧著都像是一男一女擁抱在一起，八卦之心早已熊熊燃燒，恨不得飛過來才好。

「哎呀，果然有大魚嗎？咱們快些……」

文氏卻覺得有些不妙，兒子沒說要跳水啊……難不成是想來個英雄救美?!

也對，若袁家女掉下水，再被兒子救起來，名聲不全毀了？兒子也不吃虧。到時候，即便自家不願娶，袁家又能如何？

畢竟，袁家最愛報恩，總沒臉做出強逼恩人娶他們家沒人要的女兒的事！又回頭看丁芳華，也是滿臉好奇的模樣，頓時覺得暢快無比。

方才敢把她踩在腳下，等會兒就讓她低頭，即便跪下，也別想她同意兒子娶她女兒。

這般想著，文氏向丁芳華展顏一笑。

「我瞧，咱們這些人裡，袁夫人是最有福的，金色大魚說不定就是瞧見袁夫人來……」

話音未落，丫鬟的呼救聲就傳過來。

文氏聽見，立時裝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哎呀，不是魚嗎，是有人掉下去了？眼下天冷，咱們趕緊過去瞧瞧！」說著，就想拽住丁芳華的手。

袁蘊寧出醜，可不能放丁芳華走，畢竟最應該跟上去瞧瞧的就是她了。

可是，文氏話未說完，卻突然變了臉色──

袁蘊寧竟出現在她們身後！

袁蘊寧在這裡，那被兒子英雄救美的又是誰?!

瞧閔氏和柳肖氏已踏上棧橋，文氏像被馬蜂叮了似的，倏地甩開丁芳華的胳膊，緊走幾步，便想攔住她們。

「不如，咱們換個地方吧！這裡怪冷的，哪會有什麼金魚？」

只是，文氏低估了閔氏的八卦之心，便是柳肖氏，平日也看不上文氏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清高樣子，這會兒見她發急，自是樂得看笑話。往日總被這些人嘲笑是土包子，剛剛還在丁芳華那裡丟了大大的臉，好不容易有看這幫人出醜的機會，柳肖氏如何肯放過？

方才急著要大家過來的就是文氏，眼下慌成這樣，沒鬼才怪！且她總覺得，事情和袁家也有關係。

是以，文氏越勸阻，兩人非但沒停下，反而腳下生風，走得更快。

「看什麼大魚啊，我怎麼彷彿聽見有人落水了？」

「可不是，人命關天，哪還有那等雅趣？咱們快過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兩人竟是一唱一和，繞過文氏往前衝。

這會兒，文氏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氣得咬牙。之前柳肖氏和袁家結了梁子，至於閔氏，則是出名的無風還起浪呢，想著到時候藉她們的口，自可以把事情傳得滿城風雨，不想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眼下有大熱鬧可瞧，這倆肯離開才怪。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得隨眾人過去，到時隨機應變，大事化小。

袁蘊寧見狀，也不開口，陪著丁芳華過去了。

一行人嘰嘰喳喳地去了雁鳴湖北涼亭。

因尚未想好對策，文氏有意落後些，卻聽見柳肖氏忽然一聲喊叫。

文氏一哆嗦，忙抬眼瞧去，見柳肖氏飛快向前狂奔，頓覺大大不妙。

另一邊，柳肖氏快發瘋了！

據說金色大魚會為人帶來好運，她才興致勃勃地跟著來，要是真看到了，也能替做官的小兒子結個善緣。

沒承想，沒瞧見魚，卻聽聞有人掉進水裡，還頗為刺激，是一男一女呢！遂跟著閔氏跑，等著看熱鬧，回去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頭。這樣的大事，說不定可以說個一整年呢！

因此，別看柳肖氏年紀大，跑得最快，倒是如願以償地最先瞧見「大魚」，卻在看清楚的瞬間，恍若被雷劈了一般──

渾身濕漉漉、被人撈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當心肝肉一樣疼著的寶貝孫女柳嬌杏。

柳肖氏腦子裡發出嗡的一聲，立時瘋了似地衝過去。

守在旁邊的丫鬟瞧見柳肖氏，登時和見了主心骨一般，哭著跪倒在地。

「老夫人，您可來了，快瞧瞧小姐……」

柳肖氏面色鐵青，三步併成兩步上前，一把扶住柳嬌杏。

幸好救得及時，柳嬌杏雖是嗆到水，神智還算清醒，但受到極大驚嚇──方才在水裡時，方簡還踹了她幾腳呢！

畢竟只是十三、四歲的姑娘，這會兒瞧見柳肖氏，柳嬌杏哇的一聲就哭了，加上憤恨與委屈，遂探手指著也被人救上岸的方簡。

「就是這個人！他要害我！」又一迭聲地道：「程明珠呢？快把那賤人帶來，都是她跟我說，霖公子在這裡等著我……嗯──」

她沒說完，嘴巴便一下被柳肖氏摀住。

柳嬌杏年紀小不懂事，柳肖氏這麼大歲數如何不懂，這裡可是帝都，不是老家那一畝三分地，帝都的貴人最重什麼，就是名節了。

眼下孫女和人抱在一起落水，名聲算是全毀；要是在老家，憑她的潑，還能找著婆家，但在帝都，可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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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黃雀在後

陸瑄剛帶著袁蘊寧姊弟躲好，人群就走了過來。

走在前面、談笑風生的，正是靖國公夫人文氏，這會兒精神煥發，哪裡還有剛才鎩羽而歸的灰頭土臉。

除此之外，丁芳華也在其中，而跟柳肖氏並排走在最後面的，正是帝都以最愛八卦聞名的都亭侯夫人閔氏。

待得人群經過，方才陸瑄尋袁釗霖時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廝也回來了。

「……說是方才有人在雁鳴湖南岸邊瞧見臂粗的金色大魚躍出水面，便一道過來看看熱鬧。」

金色大魚？陸瑄冷哼一聲，怕是沒那麼簡單吧！先不說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多人突然聚在一起，還全往南邊涼亭...

第五十五章 黃雀在後
第五十六章 亂成一團
第五十七章 意料之外
第五十八章 砸場子
第五十九章 悔之莫及
第六十章 兒女情懷
第六十一章 寺廟奇遇
第六十二章 故人
第六十三章 風雨欲來
第六十四章 藥膳
第六十五章 狐狸尾巴
第六十六章 老天爺的親兒子
第六十七章 露出馬腳
第六十八章 人心所向
第六十九章 郭大將軍
第七十章 找碴
第七十一章 滾出去
第七十二章 逆鱗
第七十三章 四姓家奴
第七十四章 偷雞不著蝕把米
第七十五章 以怨報怨
第七十六章 真相大白
第七十七章 各懷心思
第七十八章 添妝
第七十九章 幼蘭
第八十章 自討沒趣
第八十一章 雲陽郡主
第八十二章 你來我往

第五十五章 黃雀在後
第五十六章 亂成一團
第五十七章 意料之外
第五十八章 砸場子
第五十九章 悔之莫及
第六十章 兒女情懷
第六十一章 寺廟奇遇
第六十二章 故人
第六十三章 風雨欲來
第六十四章 藥膳
第六十五章 狐狸尾巴
第六十六章 老天爺的親兒子
第六十七章 露出馬腳
第六十八章 人心所向
第六十九章 郭大將軍
第七十章 找碴
第七十一章 滾出去
第七十二章 逆鱗
第七十三章 四姓家奴
第七十四章 偷雞不著蝕把米
第七十五章 以怨報怨
第七十六章 真相大白
第七十七章 各懷心思
第七十八章 添妝
第七十九章 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