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神嬌娘（2）

第二十六章

為了躲避周氏糾纏，何嬌杏上小雲嶺摘菌子，下山走上田埂時，聽見有人喊她。

「妳是不是程家的三媳婦？」

何嬌杏停下來，回身一看，是個不認識的婦人。

她嫁來之後，除了讓程家興領著見過親戚外，平常多半待在家裡，不太出門，對村人不熟悉。這婦人的年紀瞧著要比黃氏大一點，何嬌杏便客氣喊聲嬸子，問有什麼事？

婦人看何嬌杏面帶疑惑，上前道：「我是妳二嫂的伯母，我男人叫周大虎。」

周大虎婆娘正是在程家分家後把劉棗花騙出去收拾一頓的人，打完還把人扭送回來，在程家門前跟黃氏起了爭執。

何嬌杏不清楚這件事，點點頭。「伯母，咱們有空再說話。時辰差不多，我得回去給家興哥做飯了。」

「急什麼？沒趕回去，不還有妳婆婆？平時妳少出門，難得遇見，咱們講兩句。」

何嬌杏無言。兩人不熟，說什麼啊？

「伯母真有事就講吧，我聽著。」

周大虎婆娘搓搓手，道：「我是想告訴妳，妳二嫂做事踏實，沒什麼脾氣，也沒心眼，妳們好好相處。程家貴跟程家興分不分家都是兄弟，妳倆是妯娌，應該互相照應。」

何嬌杏說她跟周氏相處得挺好，讓周大虎婆娘不用擔心。

周大虎婆娘聽著，又念叨起來。「聽說妳跟劉棗花走得近，我活到這把年紀，看人比晚輩明白，那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在妳身上見著利，便跟狗似地衝妳搖尾巴；回頭妳幫不了她了，看她還跟不跟妳往來？不踩妳兩腳，都算好的。

「這話，我跟妳二嫂說過，她不聽，還跟劉棗花親近。結果呢？程家讓這個大媳婦攪和得分了，妳二嫂還挨她一頓毒打，才知道我做伯母的沒亂說，晚了。妳可得記著這教訓，哪怕做事要人搭夥、忙不過來缺人幫忙，找妳二嫂去，別找劉棗花……」

周大虎婆娘說了好多，何嬌杏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尋個機會道時辰太晚，真要回去做飯，趕緊揹著菌子開溜了。

何嬌杏回到家，卸下背簍，還沒顧得上收拾，黃氏就聽到人在院裡的鐵牛喊嬸嬸，從灶屋出來。

「剛剛找了妳一圈，這是上哪兒去了？」

何嬌杏回說去小雲嶺摘點菌子，便要做飯。

「飯已經煮了，待會兒妳炒個菜就是，先歇歇。妳怎麼跟老三一樣，也愛往山上跑？揹下這麼大一簍，也不嫌累。」

「菌子不重，哪裡累得著人？我在娘家時，還揹過毛竹筍呢。」

「我說妳，妳還得意起來？兩口子一個樣，欠收拾！」

何嬌杏笑眼彎彎，說不是得意，是實話。「以後娘要搬東西就喊一聲，我手勁大，力氣活在我看來都不叫活。」

何嬌杏說完，走進灶屋，去收拾剛摘回來的新鮮菌子了。

一會兒後，程家興回來吃飯，洗完手坐上桌，看到炒野菇，立刻拽住何嬌杏。「哪來的菌子？妳偷偷跑上山了？」

何嬌杏輕拍一下，讓他鬆手。「哪來那麼多話？快吃，嚐嚐這盤菌子鮮不鮮。」

「心虛了？」

「你不也三天兩頭往山上跑？五十步笑百步。」

程家興盯著她，說那不一樣。「我是男人家，怕什麼？妳自己上山，萬一出事呢？」

何嬌杏勾勾手指，讓他靠過來，嘖了聲。「你男人家還打不過我區區一介女流。」

程家興。「……」

看他滿臉不高興，何嬌杏又勾了勾手指，讓他再過來點。

程家興一動不動，好像沒聽見。

好吧，山不來就她，她便去就山。何嬌杏貼上去，好聲好氣地說：「先吃飯行不行？這些天我男人多辛苦，別餓著了，吃完了，我再跟你解釋。」

這下，程家興才高興起來，嚐了口炒野菇，說味道很鮮，好吃。

程來喜和黃氏沒抬頭，齊齊在心裡撇嘴。程家興軟得這麼快，不知道以前在吹什麼牛，整天說沒得叫婆娘騎在頭上，他是哪來的臉呢？

吃完飯，何嬌杏牽著程家興走到草垛子後，趁這會兒另外兩房人還在屋裡吃飯，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程家興。

程家興一下子便聽出來，周氏不痛快不是因為她沒錢賺，而是劉棗花有錢賺，所以埋怨，忍了些天才開口，又怕何嬌杏聽著不高興，才搞得這麼委婉。偏偏他媳婦兒不喜歡有話不說全的，遂躲著人上了山。

「全推來我這裡，妳別管。說起來，這也跟兩個嫂嫂處不好有關。」

「還沒完呢！後來，我下了山，在回家路上遇見二嫂娘家的人，說是她大伯母。」

程家興瞇了瞇眼。

何嬌杏看他變了臉色，問：「這人怎麼了嗎？」

「回頭再告訴妳。妳先說說，她做了什麼？」

「說二嫂人好，讓我好好跟她相處。講到這兒，我還不覺得有什麼，剛答應她，又提到大嫂，她就說了些不中聽的話。」

程家興抱著手臂。「怎麼不中聽？」

「唔，大概是說大嫂不能來往，沾上要吃虧，讓我別跟她太親近，要人搭夥、缺人幫忙，都找二嫂去。」

程家興笑出來，摟著何嬌杏的肩膀，低頭看她。「那杏兒怎麼想？」

「我沒往心裡去，她既是周家伯母，肯定幫二嫂說話，她說的不能全信。我只是不明白，她做這種事不尷尬嗎？我只聽個開頭，都恨不得往土裡鑽。」

程家興聽了，把周大虎婆娘打完劉棗花還把人扭送回來的事說給何嬌杏聽。

「她就那脾氣，不然上回不會出面替二嫂撐腰，只是這回弄巧成拙了。」

兩口子說著話，聽到劉棗花出來喊鐵牛，問他早早放下碗，跑哪兒去了？

何嬌杏閉上嘴，從草垛子後面繞出來，打算回屋。

程家興跟在她身後，剛邁開兩步，發現媳婦兒停下來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瞧見鐵牛蹲在旁邊，皺著臉，托著腮幫子，不知道躲在那裡多久了。

程家興立時想把人揪到一旁去問問，要真讓他聽到的話，該給零嘴封口就封口。

結果，正冥思苦想的胖孩子被他娘的喊聲驚醒，站起來，小跑著撲到劉棗花身上。

「我娘是好娘！是好娘對吧？」

這話聽著不對勁，劉棗花眉頭一皺，問他在說什麼？

鐵牛指指何嬌杏。「嬸嬸遇到上回打娘的人了，說娘不好，讓嬸嬸別跟娘玩。那人是亂說的吧？我娘好！」

劉棗花朝何嬌杏看去，何嬌杏不知道該說什麼，再次想要土遁。

雖然鐵牛只講了這麼兩句，也足以讓劉棗花聽明白，是周家人到財神爺跟前說她不是，頓時氣壞，伸長脖子開罵了。

「姓周的，妳有本事當面對付我，使了一回壞，還來第二回！」

乾罵一聲哪能消氣？劉棗花四下一看，抄了扁擔衝出去，擺明要去找周大虎婆娘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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